张悦然《茧》中的厄勒克特拉情结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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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更深的生命层次”——张悦然长篇小说《茧》解读

“抵达更深的生命层次”——张悦然长篇小说《茧》解读

的叙述基调, 李佳栖、 程恭共同讲述着见面时的故事 , 但 两个人的叙述在情节上是 “ 分工” 进行的, 并不对同一情 节进行 “ 各自” 表述。 当李佳栖讲述自己的堂姐李沛萱与
之 交往 的故事 时 , 与程恭 的对话 味道 开 始减 弱 , 这也预 示着 , 单纯 的 对话 不 可完 成 对复 杂 故事 的叙 述 , 尽 管姐 妹俩 的 故事 并不 需要全 部 细节化 地 让程恭倾 听, 但叙 述
作 家 作 品 论 “ 抵达 更深的生命 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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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家作 品论

“ 抵达更深的生命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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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悦然长篇小说 《 茧 》解读

阎晶明
张悦然名下有一个很重的标签 : “ 8 0 后” 。 无论是从 年龄、 出道时间还是 创作成绩上, 她都是这个概念里打
头 阵的一 位 。 我 一 向对 十年为 一代 际 的写作 划 分保 持 警 惕, 因为 它非 常短 视 且并不 能说 明多少文学 问题 , 说到 底
上看, 这枚铁钉是砸入一个人脑 袋里、 造成其终生植物 人状态的刑事案件和残酷悲剧。 在文革的混乱中, 医科
大学 教 授程 守义 遭批斗 后 , 继 而被 人将一 枚铁 钉 砸 入 脑 袋, 从 此成 为植物人 。 同一所大学 的教 授李冀 生 , 隐约 成 为这一 事件 的 “ 当事 ’ , 虽然 另一 个 叫汪 良成 的 人 自杀
身亡而被 “ 确定” 为行凶者, 李冀生却是逐渐浮出水面、
不被 惩 处的 “ 凶手” 。
戏剧性在于, 同在一所 大学工作生活的程李两家,
他们 家 人 的生 活、 后代 的成长 都勾 连在 一 起 。 植 物 人程 守义 , 是 横 陈在 所 有人物 和 事件 当 中的一 道 沉重 、 深 厚 的 壁障 , 令人 窒 息 , 令人 厌 恶 , 却又不 可 逃 离 , 这 个植 物

被历史之茧包裹的“我们”:解读张悦然的《茧》

被历史之茧包裹的“我们”:解读张悦然的《茧》

被历史之茧包裹的“我们”:解读张悦然的《茧》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祖。

6学教育□宋"晨部%平内容摘要:长篇小说《茧》是知名八零后作家张悦然的新作,她直面文革,在这个大背景之下书写了受到了该历史事件影响的三家、三代人的爱恨糾葛,将个性化的成长书写带入其中。

本文由“茧”字出发,分析了张悦然所描述的被“茧”所包裹的三代人的故事,这部转型之作亦是她的破“茧”之尝试,通过首次尝试将写作视野拓宽到历史叙事,她的个人 ,出人公的成长历书写,代人的视 现了自己对历史的探索与合理 现。

关键词%张悦然《茧》历史叙事破“茧”中国当代作家张悦然于1982 年11月7日出生在山东济南,作为 受到读者喜爱且被人熟识的80后 作家,张悦然已出版数部为人熟 知的小说作品,如《樱桃之远》、《水仙已乘鲤鱼去》、《誓鸟》等。

从 张悦然过去的个人写作风格来看,她较注重虚构和遐思,她塑造 了众多青春成长时期的少女形象,在略带伤痛的记忆中尽情发 挥想象力,带给读者不一样的青 春文学体验。

在沉静十年后,张悦 然推出了全新长篇小说《茧》,这 张悦然 的年 和的作的作品,了沉重感的历史,有的学者称这部作品 为张悦然 青春写作的转型之作,并认为她转型之路 艰难吒作为年轻的80后作家,写 作这样一个题材的难度在于对历 史感的寻找,《茧》写的是父辈的 历史,写作《茧》也变成一场探索历史的旅程。

笔者认为,青春写作是张悦然的个人特色,她因此取得写作上的成功,获得盛名,在历写中 受 的人成长 的青春写作于的。

<.主人公:“钉子”之茧张悦然说《茧》部小说的来源是父亲讲的一个故事,“父亲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文革’初期,他十三四岁,在他当时住的医院大院里,隔壁楼的一个人被人用钉子钉进了太阳穴,变成了植物人,在医院躺了很多年。

罪与罚——论张悦然的长篇新作《茧》

罪与罚——论张悦然的长篇新作《茧》

罪与罚——论张悦然的长篇新作《茧》作者:孙洪菲来源:《名作欣赏·评论版》 2017年第5期孙洪菲[济南大学文学院,济南 250022]摘要:在长篇新作《茧》中,张悦然通过男女主人公回忆式的对话交织进行叙述,继而还原出家族历史真相,从而展现出家庭环境、社会环境以及历史环境对当下一代青年的精神影响。

张悦然逃出了以往的叙述习惯,扎根现实与生活,以青春成长小说的角度切入对更深层次的家族与历史、原罪与拯救文学母题的思考,从中透露出作者多方位的思索以及其人文关怀。

关键词:历史家族个人1976年“文革”结束后,对于“文革”这场灾难有着切身体验和感受的20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一批作家,在文坛上掀起了诉诸揭露、谴责和控诉的伤痕文学、反思文学、改革文学等新时期文学,其文本始终笼罩着残酷历史的浓厚暗影。

冯骥才曾说:“从历史学角度看,‘文革’已经成为上个世纪的过去;从文化学角度看,‘文革’依然活着……究其根本,是因为我们一直没有对这块土壤彻底清除。

”{1}尽管新世纪以来书写“文革”的文学作品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阶段化、代际化的现象,但是历史并未走远,其惯性对当下一代青年的影响依然深重且久远,并成为他们青春成长路上挥之不去的伤痛与阴影。

2016年8月,张悦然推出了自己暌违近十年的长篇小说《茧》,在这个“文革”结束四十周年的特殊年份里,张悦然由“现实”回溯“历史”,通过对个体生命的言说,呈现出“历史”之外的永恒人生,她让那些已被官方话语固化的铅字历史,摘下一幅幅冰冷的面具走向我们,从而与有着历史现场经验的前辈作家们呈现出一种断裂中的延续。

一两个人,一场夜谈,逆着时间洪流奋力向上,带领我们跨越二十多年的时光,穿行于三个家族三代人的生存境况,从而抵达事件真相的核心。

张悦然并未将过多的笔墨用于渲染多年前的那桩悬案,然而我们不难判断出是谁在程恭的爷爷程守义的脑袋里入了一枚钉子;这桩谋杀案的主谋是畏罪自杀的汪良成还是风光依旧的李冀生;也了解到了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们实施了这项犯罪行为……与前辈作家们书写“文革”的作品相比,《茧》并非以历史在场者或见证者的视角对这场社会动乱进行控诉与谴责,而是以一种回溯与审视的姿态,集中于对当下一代青年内心世界的挖掘与剖析。

历史的不同面孔——评张悦然长篇小说《茧》

历史的不同面孔——评张悦然长篇小说《茧》

第38卷第6期常州工学院学报(社科版)2020年2月Jou^ln of Chanozhou Institute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ech Edition)Vol.38No.2Dei2222doi:12.3966/j.issn.1673-077.2020.26.19历史的不同面孔——评张悦然长篇小说《茧》贾登娉(1.兰州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779228;2.兰州理工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730050)摘要:《茧》是张悦然创作转向的重要作品。

它将历史事件设为缥缈的背景,在其上细致地勾勒出历史“伤痕”,并追问“伤痕”对年轻一代的意义。

在这场直面“伤痛”的勇敢追问中,借由多个叙述者从不同纬度展开的历史叙事,呈现出历史的不同面孔。

而通过对历史多面性的解读,历史之于“年轻一代”的意义可以被更深入地认识。

关键词:《茧》;张悦然;当代小说中图分类号:I206.7文献标志码:A作为张悦然创作进入新分野的标志作品,《茧》的命名无疑具有鲜明的象征性。

茧,指某些昆虫的幼虫在化蛹前吐丝做成的外壳。

茧包围了幼虫大部分的身体,为幼虫提供最初的成长环境。

生命在这里被孕育,也在这里被设定。

茧,既是个体被赋予生命的源泉,也是个体被禁锢塑形的囚牢。

幼虫的真正成长,意味着必须将源泉转化为破茧的动力,最终挣脱束缚化蛹成蝶。

这里的核心词是蜕变。

《茧》中所讲述的蜕变,是历史、社会等外因与个人、自我等内因合力作用下的结果。

这场蜕变既与无法逃避的历史场域有关,也与必不可少的个人选择相连。

张悦然用“茧”隐喻作品,同时也寄寓自己的创作。

“82后”作家书写“文革”故事,势必要面对真实与想象的问题。

因为“随着作家的年龄层次的下降,他们面对’文革’的个人经验越来越稀薄,记忆也成了越来越空洞的形式”[]。

从空洞转向充实,就需要寻找到历史与当下的切合点。

从家庭出发去书写“文革”的视角选取,在“70后”及“80后”的作品中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如李浩的《镜子里的父亲》、徐则臣的《耶路撒冷》、乔文章编号:1973-0887(2020)06-0044-05叶的《认罪书》、陈崇正的《碧河往事》、王威廉的《绊脚石》《获救者》、陈再见的《迎春》和叶临之的《我们的牛荒岁月》等等。

“破茧”的艰难——从长篇新作《茧》看张悦然的创作转型

“破茧”的艰难——从长篇新作《茧》看张悦然的创作转型
的一方 都被 牢牢 地拴 在 历 史的 藤蔓 上 : 李牧 原 、 汪露寒、 徐
《 茧》 一定会改变人们对 8 O后作家的整体印象” 。对此 , 张 悦然也认为对许 多 8 0后而言 , 历 史基本是渺远的 、 和自己 无关的 , 因而历史意识的觉醒“ 或许是这一代人迟到的成人 礼” , 而自己文学创作的成人礼或许就是部分地走出“ 耽于
当曾经凭借“ 在青春里写青春” 踏入文坛的 8 0后作家 逐渐步人而立之年, 那些稚嫩又真诚的青春呓语、 私人情感 已不再为他们熟悉和拥有。 与此 同时 , 大 多数读者也慢慢 在大众传媒的过度包装和渲染中厌倦 了他们或叛 逆不羁 、 或“ 明媚而忧伤” 的文字。到这 里, 8 0 后作家们似乎不得不 面对一个选择的岔路口, 当青春已逝 , 他们的讲述欲念该如 何安放?于是我们看到 , 郭敬 明转而 以影像化的方式重新
贩卖曾经写就的青春故事 , 韩寒则以一场 “ 后会无期 ” 的旅 行逃离现实社会的侵蚀 , 而他们共赴的其实是同一片“ 拒绝 长大” 的飞地 。与他们不同, 张悦然更愿意不断地以新的文
本实践向青春和曾经的“ 张悦然” 挥手告别 , 继而走进更开 阔的书写天地。从这个意义上来看 , 张悦然选择 “ 茧” 作为 新作的标题似乎是颇有深意的, 除与文本内容的贴合外 , 它 既表达了一种自我期许 , 也显示出一定程度上的 自信 。而 诸多不吝溢美之词的评论也仿佛宣告着张悦然向 “ 青春写 作” 的告别已臻完成。但是透过对《 茧》 的细读 , 我们似乎
也因过于浓稠的幻想色彩“ 飞离现实本身” 。 ⑨ 而在《 誓鸟》
中, 张悦然不再执拗地将 自己的书写视阈局 圃于 当下的私 人情绪、 个人体验 , 而是力图将宏大的历史与时代纳入进
来 。为此 , 她 不但 将诸 如 巴里安 火灾 、 三 宝 山事 件 等直 接写 进故 事 , 而且 还 意欲 借 其完 成 对 南 洋 华 人血 泪 史 的 有 限还

追溯与断裂——论《茧》中的历史叙事与个人话语

追溯与断裂——论《茧》中的历史叙事与个人话语

追溯与断裂——论《茧》中的历史叙事与个人话语作者:蔡郁婉来源:《艺术评论》 2017年第1期自1999年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始,80后写作者们渐次进入公众视野,并多以书写一代人的个体经验和青春体验而为大众所熟知。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书写青春”这一80后作者曾经的优长逐渐成为他们的局限,面临着写作难以介入现实的质疑。

面对这一局面,一部分80后作者也开始尝试着突破和转型。

张悦然的新作《茧》即是其中一例。

与此前的创作相比,《茧》显示了接续历史的明确意图。

在李佳栖与程恭对程恭祖父遇害真相的追问中,小说试图突破80后的代际经验,重返父辈的历史。

张悦然早期的写作,或书写个人经验,如《这些那些》《赤道划破城市的脸》;或以代际经验为基础构筑幻想,如《樱桃之远》《十爱》等。

对青春体验的叙述和表达是其写作的重要部分,但也暴露了写作一直悬空于现实与历史的短处。

作为写作者,张悦然较早地认识到自己写作的局限。

在其出版于2006年的长篇小说《誓鸟》中,张悦然就已尝试着摆脱熟稔的题材。

《誓鸟》也因之被视为其转型之作。

但《誓鸟》的转型却很难说是成功的。

小说浓重的传奇色彩削弱了其对时空典型性的表现,而爱与宽囿主题与其较早的作品如《樱桃之远》《水仙已乘鲤鱼去》一脉相承。

在《誓鸟》之后,张悦然在一系列短篇如《好事近》《动物形状的烟火》等之中继续尝试着对现实与历史进行书写。

与这些短篇相比,《茧》对人物命运的安排叙述更为合理,对历史与现实显得更加细腻而深入,并显示了作者对历史的思考。

在某种意义上,《茧》中渴望抵达历史现实的正是张悦然本人。

如果说,张悦然曾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已不能让青春连着陆地”[1];那么,《茧》即是她对“接地”的一次尝试。

事实上,近年来80后写作的发展正在不断改变着其最初“青春文学”的刻板印象,《茧》所显示的转向并不是孤例。

它与周嘉宁的《密林中》、蒋峰的《白色流淌一片》一道,显示了80后一代对零余个体对孤独体验的思考和对精神病态的追问;也与颜歌的《平乐镇伤心故事集》、张怡微的《因为梦见你离开》一道,显示了他们对现实敏锐的观照。

论当代小说《茧》的叙事动力与审美品格

论当代小说《茧》的叙事动力与审美品格

论当代小说《茧》的叙事动力与审美品格作者:高虹石峰来源:《牡丹江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06期[摘要]以叙事学为理论背景,细读当代作家张悦然的小说《茧》,从故事层面、话语层面、阅读层面三个角度对作品的叙事动力进行分析,揭示这部小说作品的审美品格。

[关键词]当代小说;叙事学;叙事动力;审美品格[中图分类号]I206.7[文献标志码]A文本的内部运动取决于不稳定因素和紧张因素的引入、纠结及其化解。

不稳定因素主要指文本中的故事性元素,緊张因素主要指文本中的话语性元素。

正是由于不稳定因素和紧张因素被作者不断引入文本,叙事活动才能在文本内部从头至尾地发展,读者才能在阅读活动中对这一发展过程不断产生动态反应。

[1]308本文将从文本的故事层面、话语层面和读者的阅读体验三个角度,浅析小说《茧》的叙事动力,揭示其中蕴含的审美品格。

一、故事层面的叙事动力(一)叙事动力的宏观设计:激起欲望、延迟满足、最终满足批评家布鲁克斯在《情节阅读》中,开创了一种心理分析方法,强调情节的时间性与生命的时间性之间的联系。

根据弗洛伊德的《超越快乐原则》,将情节视作激起欲望、延迟满足、最终满足的过程。

在《茧》这个作品中,李佳栖一直都渴望得到父亲的爱,而程恭一直渴望着李佳栖的爱。

这两个人渴望爱、寻找爱、得到爱的历史是他们成长的历史,是贯穿文本始终的两条情节伏线,也体现出推动故事发展的内在动力。

作家张悦然如何处理故事中的两条伏线,使之鼓动波澜,发展成叙事之流呢?1.程恭对李佳栖的爱检视文本中“程恭对李佳栖的爱”这条动力线索,我们发现,作家张悦然安排这条线索“冲波逆折”多次,甚至一度变成了“潜流暗涌”。

程恭对李佳栖的爱是从关注开始的。

程恭清楚地记得李佳栖刚刚转入医大附小的情景:“上午第二节课后,老师把你领进教室。

你细细高高的站在门边,细密阳光啄着你左边的脸,整个人像是锁在一帧过曝的相片里……”。

[2]118这份爱遭遇的第一次阻力来自李佳栖的家庭。

张悦然推出长篇小说《茧》

张悦然推出长篇小说《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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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悦然推出长篇小说《茧》
作者:
来源:《文学教育》2016年第09期
距上一本长篇小说《誓鸟》的出版已经过去十年,张悦然长篇小说《茧》一经发表,立刻引起了媒体和评论家的广泛关注。

《茧》这部小说采用了双声部的叙事结构,通过主人公李佳栖和程恭各自的讲述,为读者讲述了两个家庭三代人之间的缠绕恩怨。

小说将一桩发生在“文革”时期骇人听闻的罪案不断抽丝剥茧,还原历史场景,观照当下两人日常生活,映衬出历史的迷雾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覆盖在下一代人身上的困局。

评论家认为张悦然在《茧》中关于历史创伤的追溯,使得关于当代历史深思的座席上,有了新的发言人和新的延伸思考。

《茧》这种直接对话历史的创作,让我们在重新思考历史的血脉,如何辗转在几代人身上流淌的同时,也开始重新认识观念意义上的80后创作。

无疑,这是一部标志着80后写作新质地和新方向的重要作品。

青春文学中的创伤记忆——评张悦然的长篇新作《茧》

青春文学中的创伤记忆——评张悦然的长篇新作《茧》

48青春文学中的创伤记忆——评张悦然的长篇新作《茧》王 雪(首都师范大学,北京 100048)摘 要: 在长篇新作《茧》中,张悦然首次将个人的创作视域扩展到丰繁复杂的历史长河。

《茧》从当下的现实出发,以青春成长为轨迹探寻文革时期发生的家族秘密。

《茧》既探求了后代人的文革记忆,也思考着后代人如何面对文革创伤的历史心态。

关键词:《茧》;文革创伤;青春成长;家族秘密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Traumatic Memory in Youth Literature——Comment on Zhang Yueran’s New Full-Length Novel, C ocoonWANG Xue(Capital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048)Abstract: In a new full-length novel, C ocoon , Zhang Yueran has firstly expanded the individual creation field of vision to the rich and complicated river of long history. C ocoon based on the current reality, sets youth and growth as the track to explore the family secrets happening in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Cocoon has not only explored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memory of later generations, but also discussed their historical minds for facing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trauma.Key words: C ocoon ;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trauma; youth and growth; family secret去年8月,被称为青春作家的代表人物张悦然推出了积淀十年的长篇新作《茧》,选择在而立之年推出新作《茧》是别有深意的。

旧梦重圆:青年的突围或狡黠——从《茧》看张悦然的创作

旧梦重圆:青年的突围或狡黠——从《茧》看张悦然的创作

旧梦重圆院青年的突围或狡黠从《茧》看张悦然的创作李 振 在张悦然的新长篇《茧》中,诗人殷正说:“为什么有时候危险的事物会让人感到温暖呢,我只是觉得那种感觉很奇妙。

”它几乎成了张悦然小说中的真理———那些沁人心脾的孤独,旧日的创伤和现下的刺痛,以及带着扑火之心的苦苦追寻,被张悦然兑换成毒物的诱惑和凄厉的柔情。

对于一个青年作家来说,这也许是成长的必经之地,他们被迫接受时过境迁的幻灭和痛楚,恋恋不舍地将自己推入某种更为“得体”或“恰当”的存在。

时间久了,假戏真做,却也会在某个瞬间燃起旧梦,有如夜深人静的炉中炭火,灰烬脱落,隐秘地闪出一丝亮红的坏笑。

一《茧》的结尾,那碗即将出锅的炸酱面仿佛昭示着程恭与李佳栖的和解。

但问题是,他们真的因为祖辈的仇恨而产生了多么深重的隔阂吗?借助程恭和李佳栖的对话,小说一层层地揭开了“文革”之中使三个家庭陷入绝境的那场命案。

程守义在接受批斗后被悄然返回的李翼生和汪良成谋害,汪良成畏罪上吊身亡,侥幸抽身的李翼生日后虽说飞黄腾达,却从某种程度上失去了自己的儿子———李牧原不时表达着对一个罪犯的敌意,背负着作为罪犯之子深深的恐惧与愧疚,不断重复着一个被挂上牌子押往高台的噩梦,他试图替父亲赎罪,守护起汪良成的女儿汪露寒,最终以自我的毁灭完成了与父亲的决裂。

那些心藏秘密继续活着的人让仇恨和悲剧不断繁衍发酵,那么当秘密浮出水面,作为第三代人的程恭和李佳栖将如何面对这样的现实?小说给出的当然是一种暧昧的和解,这也就为多样的阐释提供了可能。

因为“文革”之于当代中国的特殊意义,小说难免被看成是青年作家以新的方式对历史的一次尝试性介入,自然也就离不开罪与罚、忏悔与救赎,离不开青年一代以怎样的视野观照历史。

但是,小说中的“历史”真的是那个被阐释出来的“历史”吗?或者说小说中的“文革”是否在切实地发挥着它的作用?作为政治事件的“文革”并没有真正进入小说,在此当然不是强求它必须提供文学通往社会学或政治学的某种途径,而是在于它并没有形成小说铺展开去的历史语境和必要的逻辑前提,没有化为时代给予人物的面目、局限与血脉生机,甚至无法为小说提供足够的细节来完整当事人最切实的日常生活。

与冷艳到极致的青春文学相比,新书《茧》多了一重人情的温暖张悦然:从自我脱离去打量世界

与冷艳到极致的青春文学相比,新书《茧》多了一重人情的温暖张悦然:从自我脱离去打量世界

与冷艳到极致的青春文学相比,新书《茧》多了一重人情的温暖张悦然:从自我脱离去打量世界作者:暂无来源:《环球慈善》 2016年第7期两个“80后”的年轻人,一个囚禁在祖父辈罪衍的阴影之下,想要逃出去;另一个渴望重返历史去触摸冰冷的父爱,想要冲进来。

作家张悦然的最新长篇小说《茧》,以男女主人公在一个弥漫死亡气息的雪夜里的对话建构全篇,抽丝剥茧地讲述上世纪70 年代发生在“死人塔”里的一桩“敲钉入脑”的罪案,以及医科大学南院程、李两家三代人的爱恨纠葛史。

旧罪投下长长的阴影。

在小说《茧》里,张悦然塑造了一个可怖的“族长”式人物:李佳栖的爷爷、罪案的“可能”凶手、医科大学院士李冀生。

张悦然意图探讨我们与父辈的关系,我们如何不自觉地复制着他们的偏执、自私和激情:李冀生的精英主义和冷酷专断,传给了他的儿子和孙辈,而李冀生所笃定的“一些生命高于另一些生命”,也吊诡地从施暴者转嫁给了受害者。

就像小说里反复出现的俄罗斯套娃,“当俄罗斯套娃一个个摆出来的时候,你会觉得小的不就是按照大的模子做的吗?我们好像沿着前人的路在走,活在他们的阴影里。

”张悦然说。

与此前冷艳到极致的青春文学相比,《茧》在义无反顾地挖掘历史的同时,文字里多了一重人情的温暖。

“作家随着年龄的增长,最后都会变得狠不起来。

”张悦然向记者表示。

《茧》于2016年初在《收获》杂志上连载,刊出后即引起读者和评论界的热情关注。

近日,《茧》的单行本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批评家张莉认为,“小说对历史的贴近与同情的理解态度使人意识到,张悦然创作的某个节点已经到来”。

我们与父辈、祖父辈的关系记者:写作《茧》这部长篇小说的动因是什么?从构思到成稿经历了多长时间?张悦然:动因说起来很有意思。

我父亲是1977年恢复高考的大学生,他也是个文学青年,因为读的是中文系,也很想写小说。

1978年的时候,他写了篇小说投稿到上海的一个文学杂志。

小说的名字叫《钉子》,写的是小时候在医科大学家属院里,隔壁楼的医生被另外一个人往脑子里摁了一颗钉子的故事。

在揭真相与泯仇恨之间——谈张悦然《茧》

在揭真相与泯仇恨之间——谈张悦然《茧》

在揭真相与泯仇恨之间——谈张悦然《茧》
唐诗人
【期刊名称】《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16(029)009
【摘要】张悦然的《茧》,是书写“文革”历史阴影继续作用于后代人的创伤问题.名为“茧”,故事也就是在剥“茧”.小说一方面是探求历史真相的剥茧,同时也剥人物因为知晓了真相而生成的仇怨之茧.这种“对剥”,既是探究后代人的“文革”历史记忆问题,同时也思考后代人该以何种心态面对历史伤痕.这是一种纠缠在揭示真相与消泯仇恨之间的写作.
【总页数】5页(P51-55)
【作者】唐诗人
【作者单位】中山大学中文系,广东广州510275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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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破茧”的艰难——从长篇新作《茧》看张悦然的创作转型 [J], 杨有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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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叙事与个人叙事合流下的再突入——浅谈张悦然长篇小说《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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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叙事与个人叙事合流下的再突入——浅谈张悦然长篇小
说《茧》
宋晗
【期刊名称】《文教资料》
【年(卷),期】2017(000)033
【摘要】将历史与个人叙事相结合,在张悦然的小说创作中并非首次尝试,《茧》作为其数年磨砺之作将这种创作方式继续深入实验着.作为情感连接的历史在这里得到了张悦然更加深入的思考,相比之前有了一定的突破但仍然不甚完满,这既与张悦然面对遥远历史的经验不足有关,实际上也与其创作追求相联系.对个人化审美化的追求在其小说创作中一以贯之,她专注于发掘人物的情感发展,努力与每个人物作近距离对话.张悦然将历史与个人结合的叙事在这里得到了再一次的磨砺,不断向文学创作注入新的思考的血液,其最终成果值得我们思考.
【总页数】3页(P151-153)
【作者】宋晗
【作者单位】南京师范大学,江苏南京 210000
【正文语种】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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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4.历史·成长·叙事\r——谈张悦然《茧》5.历史的不同面孔
——评张悦然长篇小说《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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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重圆:青年的突围或狡黠——从《茧》看张悦然的创作

旧梦重圆:青年的突围或狡黠——从《茧》看张悦然的创作

旧梦重圆:青年的突围或狡黠——从《茧》看张悦然的创作李振
【期刊名称】《当代作家评论》
【年(卷),期】2017(0)2
【摘要】在张悦然的新长篇《茧》中,诗人殷正说:“为什么有时候危险的事物会让人感到温暖呢,我只是觉得那种感觉很奇妙。

”它几乎成了张悦然小说中的真理——那些沁人心脾的孤独,旧日的创伤和现下的刺痛,以及带着扑火之心的苦苦追寻,被张悦然兑换成毒物的诱惑和凄厉的柔情。

【总页数】6页(P173-178)
【关键词】张悦然;《茧》;创作;突围;青年;长篇;诗人;小说
【作者】李振
【作者单位】吉林大学文学院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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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被历史之茧包裹的“我们”:解读张悦然的《茧》 [J], 宋晓晨;郭海平;
3.一场不和谐的"复调"演出
——浅析《茧》在"复调"形式之下的女性"声音"及张悦然的创作转型 [J], 许亚云
4.“破茧”的艰难——从长篇新作《茧》看张悦然的创作转型 [J], 杨有楠
5.从不同代际人物形象看张悦然《茧》的主题意蕴 [J], 徐丽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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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茧》观后感

《茧》观后感

《茧》观后感
我观看了张悦然的长篇小说《茧》,这部作品对我产生了极大的震撼。

通过这部作品,我深深感受到了祖辈、父辈们的恩怨纠葛,也看到了几代中国人的现实际遇与心灵困境。

以下是我的详细观后感。

首先,《茧》的故事情节引人入胜,通过一桩骇人罪案层层抽丝剥茧的漫长过程,将读者带入了一个充满悬疑与情感的世界。

作者以80后一代人的视角,直面祖辈、父辈的恩怨纠葛,让我深刻体会到了家族历史对个人命运的影响。

其次,《茧》的人物塑造非常立体。

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性格特点和情感世界,他们的行为举止和心理变化都反映出了对人性和社会的思考和探索。

我特别被主人公的成长历程所打动,他从对家族历史的无知到最后的觉醒,让我看到了人性的光辉和力量。

另外,《茧》的语言优美,充满了诗意。

作者运用生动的描绘和贴切的比喻,将读者带入了一个充满画面感的世界。

我特别喜欢作者对自然景色的描写,那些细腻的笔触让我仿佛身临其境。

最后,《茧》让我对历史和文化有了更深的认识和思考。

作品通过家族历史折射出了中国社会的变迁和发展,让我看到了历史对个人的影响和塑造。

同时,我也通过这部作品认识到了文化传承的重要性,只有了解和尊重历史,我们才能更好地面对未来。

总之,《茧》是一部非常优秀的作品,它让我重新审视了家族、历史和文化对个人成长的影响。

我相信这部作品会让更多的读者产生共鸣和思考,也会成为中国文学的经典之作。

追溯与独白——《茧》的叙事策略和人物塑造

追溯与独白——《茧》的叙事策略和人物塑造

追溯与独白——《茧》的叙事策略和人物塑造
冯晨旖
【期刊名称】《文教资料》
【年(卷),期】2017(000)033
【摘要】《茧》是张悦然时隔七年之后的长篇新作,在这部作品里,她有意突破以往“青春成长小说”的忧伤疼痛,企图突入历史为其小说创作寻找更加广阔的领地.在《茧》中,张悦然改变了以往的青春独白,设置了两个不断回顾过往的叙述者,故事中的人物在历史的长河中隐隐现现.本文将着重研究《茧》中张悦然对于以往叙事手法的继承与发展,兼及分析这种叙事手法对人物塑造的意义及缺陷.
【总页数】3页(P154-156)
【作者】冯晨旖
【作者单位】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江苏南京 210097
【正文语种】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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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悦然《茧》中的厄勒克特拉情结分析⊙胡松涛[北方民族大学, 银川 750000]摘 要:《茧》是新生代小说家张悦然力图转型的一部作品,在这部作品中,她不但试图大胆地去从“远离者”的角度去审视历史,同时,女主角李佳栖身上还带有她鲜明的个人标签——厄勒克特拉情结。

本文将从李佳栖身上的厄勒克特拉情结入手,分析李佳栖的人物形象。

关键词:厄勒克特拉情结 张悦然 《茧》前 言长篇小说《茧》中,女主角李佳栖付出了自己全部的爱与热情用以追寻父亲的足迹,她甚至将爱放在了与父亲有关的虚无的对象上,这样的爱看似没有分离与背叛,却也没有慰藉与温暖,她守护着父亲的亡灵,用随便的态度去伪装自己的内心。

李佳栖身上最令读者印象深刻的恐怕便是她对父亲的依恋与追寻。

这种心理,从文艺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我们一般将其称为厄勒克特拉情结。

我们将从这一角度入手,分析李佳栖这一人物形象。

一、李佳栖身上的厄勒克特拉情结首先,在第一部分中,我们将从什么是厄勒克特拉情结入手,分析李佳栖身上厄勒克特拉情结的具体表现,向大家揭示李佳栖的内心世界。

(一)厄勒克特拉情结与文学创作 提到厄勒克特拉情结,就不得不提奥地利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

弗洛伊德认为,“幼儿的潜意识中都会不自觉地存在着(男孩的)恋母仇父和(女孩的)恋父仇母”a。

并且,这是深藏于所有人类内心的一种心理特性,将伴随人类一生。

厄勒克特拉情结(恋父情结)的名称来源于古希腊英雄阿伽门农之女厄勒克特拉。

她的母亲克吕泰涅斯特拉与情人埃癸斯托合伙杀掉了阿伽门农。

厄勒克特拉决心为父报仇,后与其弟弟俄瑞斯忒斯一起复仇杀掉了母亲。

后来,弗洛伊德用厄勒克特拉情结来指女孩恋父仇母的复合情绪。

并认为这是女孩性心理发展第二阶段的显著特点。

在这一阶段中。

女孩开始逐渐摆脱对母亲的依赖,并开始对性器官产生兴趣。

女孩开始意识到男性与女性的不同,并意识到父母之间的亲密关系与自己的不同,开始羡慕有着自己所没有的性器的父亲,从而将喜爱偏向于父亲,并与母亲在心理上产生了竞争关系;在心理上认为母亲多余,希望取代母亲的地位独占父亲。

然而这是不被允许的。

故而,女孩开始产生厄勒克特拉情结。

在众多文学作品中,厄勒克特拉情结屡见不鲜。

像纳博科夫的《洛丽塔》与杜拉斯的《情人》中,我们都可以看到作者有意识地将这一心理学情结应用到了文学中。

毫无疑问,张悦然的《茧》中女主角身上也有明显的厄勒克特拉情结的特质。

通过分析李佳栖身上的这一性格特质,有利于我们更好地掌握这一人物的精神世界。

(二)李佳栖厄勒克特拉情结主要表现 《茧》 一书采用的是以女主角李佳栖与男主角程恭两个人视角为主的双线叙事结构,两段叙事交叉展开,均以第一人称叙事为主。

在与李佳栖相关的情节中,通过她的叙述我们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她身上浓郁的厄勒克特拉情结。

李佳栖的父亲李牧原是一个背负着自责感,与家庭处处逆反的20世纪知识分子形象,他在下乡的过程中,为了挑衅李佳栖祖父的权威,与李佳栖的母亲,一个农村姑娘结婚。

两个人的结合与其说是因为爱情,毋宁说更多的是李牧原试图逃离父亲罪恶的结果。

婚后不久,李牧原便厌烦了与他毫无共同话语的妻子,但他又不想让父亲李冀生发觉他的不幸福,迟迟不肯离婚,选择用疏离与沉迷工作来缓解自己的不幸。

故而,在幼年的李佳栖心中,父母的婚姻绝非是幸福的。

然而父亲对家庭的疏离态度非但没有让她怨恨父亲,反而让她怨恨起了她的母亲。

在她看来从事文学的父亲是伟大的,而粗鄙的没有文化的母亲则是让她丧失父爱的罪魁祸首。

她甚至尝试与母亲划清界限来取悦父亲,以获得父亲更多的爱,然而收效甚微。

之后她不断地在内心编织父亲完美光辉的形象,宽容父亲的一切不足。

在父亲放弃中文系的工作,前往北京经商之后,对父亲的思慕反而让父亲的形象在她心中愈发清晰。

而后父亲离婚后与新妻子汪露寒的关系让她产生了新的危机感。

她看似厌恶夺走她父亲的汪露寒,然而她的内心中却也在羡慕着汪露寒,羡慕着汪露寒与李牧原的联系与羁绊,甚至羡慕他们之间的争吵。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她渴望得到重视;事实上,这一阶段的李佳栖对父亲的感情还只是比其他同龄的小女孩偏执一点,然而,这一切都随着李牧原的车祸去世戛然而止。

作者还特意将女孩走向性成熟的标志——初潮,安排在了李佳栖得知父亲去世的当晚。

这也宣告了李佳栖作为小女孩在弗洛伊德眼中正常的厄勒克特拉情结的结束。

在这之后,处于青春中的李佳栖本就偏执的厄勒克特拉情结更加得不到释放。

她将对父亲的思慕化为对爱情1571980年创刊的不信任并开始追寻父亲的足迹,她不断地寻找与父亲有关的人,并在他们身上寻觅与父亲相关的任意一点,并试图去再次拼凑一个父亲的形象。

在小说中,当李佳栖与她父亲的学生许亚堔重逢后,她便正式开始了寻觅的旅程。

她甚至能背叛与她相处许久的男友,仅仅为了“他身上很小很小的一部分,那部分连着爸爸”b这个原因而与她其实并不喜欢的许亚堔发生关系。

正如她的男朋友唐晖所言,她的父亲是他们感情中的最大的敌人,哪怕他已经死了二十年。

还有她父亲的同事殷正。

她最初高中时期对他懵懂的爱慕也是源自于她在殷正与他妻子的身上看到了李牧原与汪露寒的影子,李佳栖说道:“我忽然想赢得这个男人的爱,确切地说是夺走,幽暗餐厅里三人对坐的关系,好像把我拉回十一岁的战局。

我想从汪露寒那里夺回爸爸的爱,但死亡将一切都终止了。

当年留下的半局棋,现在或许可以继续走下去。

”c幸而,故事的结尾,她与殷正重逢并分别。

唐晖也终于离开了她,这宣告着她终于在心理上完成了与厄勒克特拉情结的告别,她直言:“这些年我一直想弄明白爸爸是个怎样的人,我知道得越多,他就越模糊,每一次接近他,都是一次告别。

”d此时的她终于可以与程恭在雪地中相逢一笑,迎来新生二、李佳栖的出路——李佳栖厄勒克特拉情结分析很明显,本文在这一部分中,将继续探寻李佳栖的精神世界,探寻李佳栖厄勒克特拉情结的由来,思考李佳栖真正的出路,并从李佳栖这一人物形象分析张悦然在创作道路上的变与不变。

(一)李佳栖厄勒克特拉情结由来很明显,文本中李佳栖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才是正常的爱恋。

她从幼年起便缺乏父爱,她的心理发育的第二阶段所产生的厄勒克特拉情结本就是会困扰她的问题,然而李牧原的疏离与家庭的冷漠让李佳栖的厄勒克特拉情结始终无法得到正常疏解。

故而,在此后的文本中她所表现出来的一直都是一个非正常的偏执的缺爱状态。

这种本来每个女孩子都会存在的不会影响正常生活的特殊情结一直伴随她直到故事的结尾。

她开始走上了一条明显是病态的道路,她早熟,早恋,但却不相信爱情,她对性的态度是无比开放的。

不断沉迷于比她年长的男性。

她需要在他们身上寻找父爱的影子。

她需要通过他们的叙述为自己拼凑出一个完美的父亲,一个理想的值得她爱的人。

李佳栖漫长的青春的迷惘与痛苦的根源皆来自于童年时期父爱的缺失。

所以她必须寻觅,寻觅她家庭不幸的根源,寻觅是什么让她得不到正常的爱,寻觅又是什么导致了李牧原一生的不幸与痛苦。

李佳栖如果想要幸福就必须解开自己的心结,她必须回溯到最根本的问题,才能找到一切的答案,才能完成自我的救赎,而问题答案自然要从她需索爱的对象身上寻觅。

然而父亲因车祸去世让她寻觅问题答案的道路变得愈发曲折,也让她愈发缺爱。

值得人玩味的是,在李牧原出事的当天,她完成了一个小女孩青春的蜕变——她的初潮来了,这不仅意味着她生理上开始走向成熟;同时也意味着心理上,她的“青春”也来临了。

但是开始性成熟的她却因为父亲的死去导致自己本来就压抑的感情更加无法正常宣泄。

她只能挤进历史的缝隙,从李牧原的人生经历、他的家庭、青春、背负的罪责、内心的愧疚、嗜酒以及20世纪90年代的历史大背景中去寻找。

这个过程在文本中所体现的便是她青春岁月中的空虚与扭曲,对自己身体的毫不在乎与对爱情的幻灭感以及对与父亲有关的一切的疯狂的好奇心。

而她最终寻找到的根源便是来自祖父的罪孽——那个“文革”的大雨夜里,李冀生在程恭爷爷脑袋里挤进的那颗钉子以及由此引发的几个家庭的破碎。

而这,也正是这本小说一切的开端。

众所周知,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总是不好描写的。

“80后”作家生活的年代与他们的年龄注定了他们难以写出“沉重的历史感”。

然而,在《茧》一书中,张悦然巧妙地在故事中插入了一颗钉子。

这颗钉子便象征着“文革”,象征着历史,它是1967年那个可悲的岁月中人性扭曲的产物,也是一切故事的核心。

由这颗钉子起始,程守义变成了植物人;李冀山一生埋首于救死扶伤,亲人关系冷漠;汪良城自缢身亡。

而间接的联系人中,秦婆婆、徐绘云、李牧原、汪露寒等加害人家属或疯癫或叛逆或赎罪,一生活在煎熬之中。

而程恭的姑姑、奶奶、爸爸则用扭曲的方式宣泄着仇恨。

而到了最远离这颗钉子的第三代,历史的沉重却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将李佳栖、李沛萱、程恭,乃至大斌、陈莎莎、唐晖、殷正等相关人员压得喘不过气。

正如这本小说的题目——茧,我们不过是把雾穿在了身上,结成了一个个茧。

e李佳栖一直生活在由那颗钉子编织的茧当中。

而李佳栖偏执的厄勒克特拉情结,追根溯源,却也是那颗钉子,那段历史。

她和所有人一样,都被包裹进了那个由历史和秘密编织而成的茧里。

(二)李佳栖自身的出路“80后”作家常常被批评为“历史虚无主义者”,而邵燕君也曾把早年的张悦然形容为“玉女忧伤”“生冷怪酷”,认为张悦然小说“有很多言情小说的要素,不难看出琼瑶、 亦舒、安妮宝贝的影子。

病态的‘情结’也还有,但是换成了黛安娜王妃式厌食催吐”f。

虽然在本书中张悦然采用了一种全新的方式让自己的小说尽可能地融入历史,加深历史的纵深感,增强对158社会的责任感,并想要撕掉“80后”作家的“不切实际”的标签。

但是,我们若是稍加分析,又不难发现,在《茧》这本书中,依然有着相当明显的“青春小说”的特征。

从这一方面,我们可以更好地对李佳栖这一人物形象进行分析。

很多批评者都认为成长小说通常表现出较为程式化的叙述结构,“天真 —诱惑 —出走 —迷惘 —考验 —失去天真 — 顿 悟 —认识人生和自我”的基本形式以及在此基础上的变异形式几乎出现在所有的成长小说中。

g李佳栖的成长之路虽然不尽相同,但如果结合之前关于李佳栖厄勒克特拉情结综合分析,李佳栖幼年时代对父亲的崇拜、与程恭等人不计身份的友谊以及孩童的冒险体现出的是一个天真的少女的形象。

而父母离婚后对想与母亲结婚的男人的敌视,想要去北京寻找父亲则可以看作天真的少女收到诱惑而出走。

李牧原死后,李佳栖从生理与心理都走进了青春期,而她青春时代与初恋的放纵,到后来为了追寻父亲脚步的种种放纵与不堪,则体现了李佳栖漫长的青春与未能摆脱厄勒克特拉情结产生的迷惘所面临的种种考验,以及因考验而失去了天真。

最后与殷正进行一番交流后放弃追寻父亲,因唐晖的离去而重新认识自己则是代表着她终于摆脱了父亲的阴影的顿悟。

结尾处那一场大雪,李冀生的去世,以及与唐晖的重逢让她选择了与世界和解,重新认识了人生与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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