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与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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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与父亲
乘火车从省府郑州到古都洛阳,需要走过一小段平整的平原,然后就进入了起伏的丘陵,在丘陵地区穿过十个山洞,然后地势又逐渐变的平坦,再后眼前就会出现一条宽阔的河流,据说这条河流是黄河下游最大的支流,这条宽阔的支流也就在此处不远投入了黄河母亲的怀抱。

过了河感觉又进入了平整的“平原”,大约半个小时车窗外就呈现出城市的高楼和繁华,这个“平原”其实只是一个盆地,她西边和北边是邙山的环抱,南边是嵩山的遮挡,只有东边是比较开阔的出口,所谓“比较开阔”也就是由此向东的100多华里的地方就阻拦着来路上钻山洞的连绵丘陵。

这道丘陵据说就是华北大地上平原与山地的分界线。

在这道分界线上、在丘陵与河流之间有一座县级市,此市在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被誉为“京广线以西唯一的百强县”;此市市区南面屹立着一尊巨大的唐朝诗圣杜甫的塑像,这座城市叫做“巩义市”。

在巩义市的西南角崎岖的丘陵地带有一个村庄,她位于东西各一条深沟所形成的约一千米宽的突冈上,这村庄依沟势而建靠冈上东边,呈宽约三百米、长约一千五百米的带状,冈上西边占去大半,是本村三千人口赖以生存的并不优良的口粮地。

冈上东边与沟的接合较陡,这五十米左右较陡的土地真实的记录了本村民居建设的历史。

听村子里的老人说,那是农业社会本村只有东侧深沟底的一口水井所决定的。

农业社会的民居就是距这口深沟深井最近的沿沟土窑了。

后来人口增长,民居就逐渐迁到了冈上与沟的连接处。

村民以族为单位,在较为平整的土冈上,平地挖下去一个十米左右见方、六米左右深的大坑,然后把坑底、坑壁修理平整和陡立,然后在坑的四个陡壁面底部开始水平开挖进去,一个陡壁可以开出三个窑洞,四面陡壁就是一十二个民房,整个民居村民称之谓“窑坑”。

此种民居有其弊端就是较为阴暗和多尘,最大的优点就是冬暖夏凉,居住人多,往往家族可以共住一个“窑坑”,最大的实惠在于它是同族农闲时富余劳动力自己不花一分钱自给自足生产的。

我的幼年就是在这样的窑坑里度过的,三岁那年父亲带领全家搬出了祖辈祖居的窑坑,住进了更靠西边的砖石房子。

小时候爷爷就给我讲,这个窑坑是很久很久以前山西大柳树下一个王姓叫廷辅的农民乔居至此后带领他的子孙修下来的。

后来子孙渐多起来,原有的窑洞不够居住,就在靠西、南和北三面不断扩大坑口和坑底的窑洞数量,最终成为现在的模样和规模。

爷爷还会扳着手指一辈一辈的计算,这个叫王廷辅的人是爷爷的曾祖父,他有五个儿子,名字中都有一个“成”字,爷爷说村中十个生产队中有二个生产队基本都是他这个曾祖父的后代,在村中俗称“老五门人”。

爷爷的父亲叫耀义,是个读书人,自己取名为“济熙”,他一辈子读了很多书,是村子里少有的几个读书人之一,一生包揽了同族和近族的所有春联和书信,享受了普通劳作人民中知识分子的荣耀和尊重;但书酸的祖辈却不以读书去博取功名,也从不把教书育人作为生计,他靠祖上分家的田亩和兄弟的代为务农享受了一生的悠然读书生活。

家族到了爷爷时代的解放前期已经基本只能满足温饱生活,祖上的田亩和爷
爷的勤劳还没有至于沦为当时普遍存在的流民逃荒状态。

父亲出生在新中国成立的那年,母亲口述中父亲年轻时非常吃苦,仔细说来就是吃的少工又重。

吃的少具体是早上吃两碗小米稀饭,中午两个不大的玉米面饼,晚上回家又是两碗小米稀饭。

工很重是这样,早上五六点点钟吃饭后开工,工具是一辆人拉两轮大平板车,从村子出发翻过西侧的深沟,上至对面冈上,沿沟的方向向嵩山山脉深处走约十几公里,到达一个叫“关帝庙”的村矿处,把大块的煤石装满一车,这时的大平板车重量就达到七八百斤,然后年轻时的父亲就需要人力驱动着这辆庞大的板车一路返回到村庄,但村庄不是终点,终点在与矿场相反方向距村庄十几公里外叫“回郭镇”的河边货船上,父亲仍需要人力驱动着板车赶到货船上,缷了货后,父亲可以返程回他一天工作的终点——自己的村庄。

父亲是一个普通的人,同时父亲也是一个伟大的人。

以下选取了父亲在我印象中比较深刻的几件事作以介绍。

我自己对父亲有印象的时候父亲已经是附近闻名的一个砖场行家了,父亲做事很用心,也很聪明,砖场里的事从修理柴油机到用火烧砖,从带领民工到发砖收款,他样样都是行家。

父亲讲到的他发砖中的一件事情,那时我还很小,父亲的老板叫“姚奇”,给我父亲的工作是发砖,客户开着拖拉机进场,找到父亲说今天拉走五百件砖,父亲起身走到门口给客户指了一下正前方最高的一垛,客户带着工人朝着方向去装砖了,父亲不但没有跟去,反而转身又回到房间桌旁去喝水聊天去了。

客户装满砖块要过门口时,父亲拦住了他们,说他们多装了一件砖块,要么缷下,要么多付这一件砖块的钱,客户不服,父亲要求他们把砖块缷车数数,如果父亲错了,父亲愿意承担工人工资,心虚的客户终于不得不承认了事实,并交上了一件砖块的货款。

后来老板姚奇听说了此事,对父亲称赞有加,并私下向父亲请教绝招,父亲解释说最高垛上的砖块是装够五百件了,但客户多装了旁边父亲已经做了记号的砖垛。

父亲也有很受伤的时候,那是我上初二时的一个秋天,天气很阴沉,周五我从村外学校回到老家,父亲铁青着脸指着床上的被卷冲我嚷到“让你好好读书你就是不用功,将来也学你爸爸没出息”。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当头大骂给吓住了,一言不发的听父亲狗血喷头的痛骂了一顿,其初真以为是父亲对我学习成绩不满的爆发,事后几天母亲才口述给我父亲所受到的巨大伤害。

是年初,邻居的叔叔叫“李定轩”和他的连襟准备办一烧砖厂,但苦于没有技术和工人,于是找到父亲许诺了技术入伙,父亲答应了。

一段时间后,砖厂资金周转不灵,他们二人要求父亲也出一部分资金用于周转,父亲表示出资本不是当初的约定,看在目前的状况,父亲还是答应了,几天后父亲垫上了自己从银行借来的款项。

但没过多久他们又以资金周转为由要求父亲再次出资,父亲这下子发火了,骂他们不守信用,分明是砖厂正常运转了,要挤走父亲这个“闲人”,好年底多分红利。

父亲很刚强,也很无奈,痛骂之后拂袖而去。

父亲也是一个一生乐助的人,虽然由此带来过伤害。

还是我上初二那年,父亲从合伙砖厂离去之后,李定轩碍于邻里情面还是把父亲的周转金很快还回了父亲。

大姑家的大表哥叫“祖龙现”,当时在家里做一个电线材料的加工生意。

特意找到父亲来借这笔未到期的银行借款,说他保证到期还上借款并利息,父亲欣然同意了,并说自己目前没有工作,可以去他家帮点忙,大表哥也很乐意的接受了他舅舅的帮助。

这一次父亲的乐助却又一次被别人无情的利用来对其造成了伤害。

大表哥不但没有如期归还借款和利息,反而在以后几年时间里都以各种理由
搪塞归还父亲的借款,父亲又一次愤然拂袖而去。

父亲又是一个一生热心的人,特别是对待有出息的亲人。

初三那年暑假父亲对二姑家大表姐“杨喜萍”的招待现在还让我历历如在眼前。

大表姐当时已以优异的成绩从河南大学考入了福建的某高校研究生,研究生对于当时的农村可谓是非常稀罕的大人物。

接到大表姐要来看望他舅舅的消息,父亲难以掩饰他内心的欣喜,孩子般的指挥我去村口守着接人,指挥姐姐打扫走廊和院落,指挥母亲买西瓜和大肉。

大表姐一到我们家,父亲又忙着指挥我去打井水,指挥姐姐取手巾,给大表姐洗脸袪暑,完了又说笑着忙着给大表姐切西瓜。

午饭后父亲出去了一下,回来时已经给大表姐准备了谈话中大表姐流露出来的所需物品,并已打探好我们村子与大表姐大学里同学的住址,接下来陪同大表姐一同进行家访。

大表姐临走时,父亲带着我和姐姐送出很远很远,父亲又掏出几百元钱硬塞进大表姐口袋,说在学校要吃好点,舅舅会经常资助她的。

父亲同时也有不谙世事的一面。

应该是我大学二年级的秋天,那时父亲已经在家里专职养猪了。

邻居奶奶家里的玉米已经晒干收好,联系父亲可以取走了。

正好我也在家,于是与父亲一起干活。

到了邻居奶奶家,她们的玉米收好在平房顶上,奶奶正在厨房做饭,招呼我们直接称重好了,父亲和我来到房顶,父亲把其中两袋放上磅称就开始读数算钱。

我忙拉父亲了一下,父亲才意识到等奶奶在场,试了空磅称可以归零后才开始称重。

一份事业确实可以煅练人的成长,不管是年轻人还是年长者。

父亲从2001年专职养猪以来,我明显感受到父亲的变化,他变得更精致,更精明,也更智慧了,但他的暴躁却时常还会闪露出来。

2009年对于我们家庭是个重要的年份,姐夫答应了与父亲合伙扩大经营父亲的猪圈。

是年底扩建猪舍的基建工程已经动工。

基础土坑已经挖好,但天却突然下起了雨,父亲与姐夫都慌忙把基础用雨布盖上,但土坑还是未避免少量进水。

第二天雨停了,但天气还是阴沉着,父亲到了工地,指挥工人抓紧处理地基,父亲这时发现工地少了一个叫“王稳志”的同村工人,别人说邻居爷爷把他请去做个火炉子,父亲着急之下怒火登时上来,到了那个爷爷家,劈头盖脸冲着“王稳志”嚷了一句“我爹死的时候我跪你一次,这次做个地基我还要跪你一次吗”,登时那位爷爷和“王稳志”都被惊了一跳,很快又被臊得满脸尴尬。

时间来到了了2010年,姐夫开始越来越多的接触猪圈的经营。

有一次猪圈有几头猪出现了以前没有见到过的病状,父亲指挥姐夫请邻村的一个兽医来猪圈看病,这个兽医是邻近知名的人物,一般情况是不出诊的,姐夫拨通了电话“哎,你来安头村给我的猪来看病吧”,兽医没有过来,只说了几种药可以用。

当时我正好在家,父亲晚饭桌上给我们大家讲起了秀才的故事:老人讲,邻村有一个出名的秀才,喜欢闲来街边坐着读书,这天村里来了个骑马的达贵,骑在马上对秀才问路道“哎,XX家在哪里住”,连问数遍秀才只顾读书,连眼皮都不抬。

达贵突然有所醒悟,忙翻身下马、拱手作揖道“打扰老先生,刚才多有失礼,赔罪,借问XX家在哪里居住”,这们秀才终于抬起头来说“适才阁下位居太高,未察是与敝人讲话,实乃罪过”一句话羞红了这位达贵的脸。

故事读完了,大家都闷头吃饭。

2010年国庆节放假,我照常回老家与父亲一起收玉米。

在田地劳作中突然发现父亲变老了,心中有些酸楚。

父亲的脾气随着年纪的变化而越来越柔和,突然发现与父亲有扯不完的话题。

父亲毅然很健谈,他总喜欢听村里人讲共和国将帅故事,跟我也进个不停,这方面他真的比我丰富,但话题到了科技成就方面,
他就只能多半听我在讲了。

突然发现与父亲合作干活已经不能放开我的节奏,中间休息需要断断续续抽五六支烟。

突然感悟到父亲需要我的赏识,于是中间休息的时间我就故意逗他给我讲他年轻时在砖厂的能耐,父亲讲得很开心,我比父亲更开心。

2011年对我、对我们家来说都是有意义的一年,6月25日我和老婆终于感到可以基本够力量买属于我们、也是属于我们大家庭的房子了,但老家的资金情况又不是很明朗,于是打电话找父亲核实数目,父亲沉吟了一下,然后爽快的答应了。

7月20日我们终于顺利付上了全部首付款,我们大家都很高兴。

8月初在城市帮我们带孩子的母亲有机会回家,母亲三天后回来说,父亲没有说钱的事,但她盘算父亲应该借了三万元的债。

我打电话给父亲,父亲说你不用操心,这批猪马上可以卖了,很快可以还上。

我反复安慰父亲他很能干,支持儿子在城市买上房子,反复规劝父亲咱们大事都办妥了,一父亲你可以缷下担子了,不可以再有大目标去拼命,二完全可以请个清粪的人,你年纪大了不可以太劳累了。

父亲听了我的安慰开心的笑着,至于规劝,他说还是要有事做,一下子松下来会得病的,还举例子村里的某某、某某,并且我身体很好,为孙子干活比什么都高兴。

我又唠叨着劝他可以种一小片菜地,把重活松下来,我们都需要你健康。

挂断电话我几乎惭愧的流下眼泪,我的懒惰致使我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回家看望过我的父亲,反而同样年迈的母亲这期间已经回去过两趟;年夜饭上计划的给父亲过寿的事情也没有得到落实,还是姐姐的提醒下才在父亲生日后的一个周末匆匆回家一趟;口口声声规劝父亲松下重体力活,注意吃好,注意身体,实际上我又具体做了什么,做到了什么,做好了什么。

2011年8月27日夜于郑州大石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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