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词_搞_在现代汉语中的语用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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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1-10-05
[作者简介]杨丽君,女,湖北武汉人,湖北大学人文学院讲师,从事现代汉语词汇、语法研究。

3本文是第七届双语双方言国际研讨会会议论文(2001年6月-7月,深圳)。

会上得到邢福义、李英哲、傅雨贤等先生的指教,修改时采纳了先生们的一些建议;导师卢卓群教授给予了指导与帮助,谨此致谢!
动词“搞”在现代汉语中
的语用考察
3
杨丽君
(湖北大学人文学院语言所 武汉 430062)
[摘要]“搞”是现代汉语中一个神通广大的泛义动词。

本文从语用的角度,着重
考察现代汉语动词“搞”的使用频率、词汇意义和方言情况。

笔者认为动词“搞”至少在清末就已经出现在现代汉语书面语中,20世纪50年代前后成为汉语基本词汇。

“搞”的词汇意义复杂多样,并且具有很强的口语色彩和贬义倾向。

随着”搞”在共同语中被越来越多的使用,它的方言色彩趋于淡化。

[关键词]搞;语义;方言;现代汉语
[中图分类号]H3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25397(2002)022*******
A Pragmatic C ase Study of the verb 搞
in Contemporary Chinese
Yang Lijun
Abstract :搞is a polysem ous verb in contem porary Chinese.Through the angle of prag 2matics ,this article focuses on its using frequency ,semantic meanings ,and dialectal features.The author believes that 搞appears in m odern written Chinese text at no later than the end of Qing dynasty and has become a high frequency w ord since about 1950s.The semantic mean 2ings of 搞are varied and com plex ,and they are used mainly orally and derogatively.With the frequent use of 搞in comm on language ,its dialectal features are faded.
K ey w ords :搞;semantic ;dialect ;contem porary Chinese
2002年5月第2期语言文字应用Applied Linguistics May ,2002N o.2
零 引言
动词“搞”是现代汉语口语和书面语中使用频率相当高的一个词。

学者一般认为,动词“搞”来源于西南官话,本字是“搅”,《说文》解释其本义是“乱也”,后引申出其他意义。

“搞”原属于方言词汇,后来逐渐进入汉语共同语,成为基本词汇中的一员。

有学者考证,“搞”字至少在汉代就已经出现。

西汉贾谊的《过秦论》一文中就有“执搞朴而鞭笞天下”的语句,不过注家释其为“敲”的异体字,是“短杖”之义,与今天“搞”的基本意义不同。

明代小说《金瓶梅》中有“刚才把毛搞净了他才好”的句子,这里的“搞”被认为是“薅”的借字。

清代小说《醒世姻缘传》也用过“搞”作为“铐”的借字。

清代光绪年间出版的短篇小说集《跻春台》中开始有这样的例子:“门和窗格都搞去卖了”、“搞的满地是酒”、“胆子越搞越大”,这里的“搞”与今天的动词“搞”的基本意义和用法是一样的。

可见,具有现代基本意义的动词“搞”至少在清末时期就出现在汉语的书面语中,在口语中出现则应该更早。

本文着重于考察动词“搞”在现代汉语共同语中的使用频率、词汇意义和方言色彩,力图探究方言对共同语的发展所产生的作用和影响。

一 历时考察
111 两个表格:
表1时 间作者“搞”(次)1895-1917001917-192700
1927-193722
1937-19495
33
1949-19579
381958-197810391979-198915521990-19962082 谢冕、钱理群主编的《百年中国文学经典》,内容包括自1895年至1996年一百年间中国著名作家、诗人以及学者的作品。

我们对文本材料中“搞”在不同时期的使用次数做了统计。

见表1:
《百年中国文学经典》只是现当代文学中的一部分,并且
受文体等因素的影响,“搞”出现的数量有限,但其由少渐多的
发展脉络仍可见一斑。

另外,我们还选取了一部分近代和现当代文学史上的部分作品(主要是长篇小说)进行考察,并统计了“搞”的使用次数。

见表2:
112 三个时期11211 偶见期:清末—30年代尽管清末小说集《跻春台》中出现了动词”搞“,但这是一
部方言小说集,所用语言多为四川方言俚语,而不是共同语。

与之差不多同一时期的作品如
《官场现形记》、《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孽海花》、《老残游记》等作品中并没有出现动词”搞“。

20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作品中动词”搞“出现的次数仍然很少,使用动词”搞”的作家也非常少,仅在少数作家的少数作品中偶然见到,如老舍的《二马》、巴金的《家》、沈从文的《灯》等各出现了一次。

像《子夜》、《骆驼祥子》这样的长篇小说中连一次“搞”都没出现过。

另外,笔者还查阅了《鲁迅全集》中的所有作品,没有发现动词“搞”。

即使个别作家的作品中集中出现了较多的“搞”,也是深受方言的影响,并不具有代表性。

这一时期,“搞”在书面语中出现是偶用现象。

11212 增长期:20世纪40年代这一时期动词“搞”出现的次数有所增加,使用动词“搞”的作家也逐渐增多。

如作家丁玲、沙汀、老舍的作品中都出现了较多的“搞”。

词汇的产生和发展与社会生活的变化有密切的关
·06· 语言文字应用2002年第2期
表2
年 代作 者作 品“搞”(次)
清 末李宝嘉
吴沃尧
刘鹗
曾朴
《官场现形记》
《20年目睹之怪现状》
《老残游记》
《孽海花》
20年代
鲁迅
老舍
沈从文
丁玲
《阿Q正传》
《二马》
《灯》
《莎菲女士的日记》
1
1
30年代茅盾
老舍
巴金
《子夜》
《骆驼祥子》
《家》
1
40年代
老舍
沙汀
路翎
钱钟书
丁玲
周立波
《四世同堂》
《在其香居茶馆里》
《财主的儿女们》
《围城》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
《暴风骤雨》
16
6
1
1
28
6
50年代杜鹏程
曲波
杨沫
吴强
赵树理
刘宾雁
梁斌
《保卫延安》
《林海雪原》
《青春之歌》
《红日》
《三里湾》
《在桥梁工地上》
《红旗谱》
55
13
24
41
21
15
10
60—70年代
欧阳山
罗广斌 杨益言
徐迟
李准
白先勇
金庸
《三家巷》《苦斗》
《红岩》
《哥德巴赫猜想》
《李双双小传》
《玉卿嫂》
《射雕英雄传》
42
41
9
5
4
8
80—90年代张贤亮
池莉
张炜
梁晓声
路遥
王朔
《习惯死亡》
《烦恼人生》
《秋天的愤怒》
《我的大学》
《平凡的世界》
《玩的就是心跳》
61
9
7
8
261
26
系。

20世纪40年代正是中国的抗战时期,社会的政治重心转移到属于西南官话区的重庆,“搞”使用频率的增长与这种社会的变化不无关系。

但是从整体来看,增加的幅度比较小,而且分布不均衡,集中反映在少数作家特别是方言区作家的作品当中,多数作家作品中没有出现“搞”。

笔者认为,这一时期动词“搞”并没有摆脱方言特性,因而没有被普遍接受并使用。

11213 遍用期:20世纪50年代到现在
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作品中的动词“搞”不仅在出现的数量上大大增加,更重要的是,大多数作家作品中都出现了“搞”,动词“搞”真正进入了现代汉语共同语,进而在书面语中被大量使用。

60、70年代,尽管文学创作处于低谷时期,但“搞”的出现仍然很频繁。

80年代以来,文学创作进入繁荣时期,动词“搞”继续保持相当高的使用频率。

举个例子, 40年代作家老舍百万字的巨著《四世同堂》中“搞”字仅出现了16次,而80年代作家路遥同样是百万字的小说《平凡的世界》中“搞”字则出现了261次。

对比一下就能看出这种变化是相当大的。

二 语义考察
《现代汉语词典》对动词“搞”的词义有这样几种解释:“①做;干;从事:~生产|~工
·
1
6
·
2002年第2期杨丽君:动词“搞”在现代汉语中的语用考察
作|~建设。

②设法获得;弄:~点儿水来|~材料。

③整治人,使吃苦头:他们合起来~我。

”在实际语言教学和运用中,这些解释就显得不够用。

笔者收集了部分现当代文学作品以及《建国
以来毛泽东文稿》(1~11)中关于“搞”的例句一千余条,发现“搞”的意义很复杂,特别是它与宾
语有着密切的关系,可代替各种不同的动词,常随不同的宾语而有不同的意义。

另外,“搞”还可以带各种补语成分,表达动作的结果或趋向等,其中动结式和动趋式结构也可以带宾语。

本文主要考察的是“搞”在共同语中的意义,方言中的意义则更为复杂,需另做文章进行研究。

211 意义解析①搅扰;弄。

这个意义实际上是“搞”的初始意义,即动词“搅”的意义。

如:这一串美丽的脚印把小和尚的心搞乱了|不睡了,刚合眼又给搞醒②搅拌。

现在普通话中多用“搅”来表达。

如:
他在铁镬中搞那玩意|我可不搞这锅混水。

③合;混合。

如:
战士们也跟他搞得来|我跟他搞不来|《进攻》和《挺进报》不能搞在一起④玩;男女发生不正当关系。

如:搞破鞋|搞上个甚么“五月花”的小酒女|干嘛专搞别人的配偶|乱搞男女关系
⑤摆弄;玩。

宾语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人。

如:
谁叫你在我的院子里搞这些东西的|有个陌生男人在搞我的电视机⑥整治。

宾语一般是人。

如:
要搞我,也没那么容易|怕村子上的旧势力来搞他⑦弄;设法获得。

“搞”经常与“到”、“来”等构成动趋式结构,宾语则常常是受数量词修饰的具体的人或事物。

如:
搞了十几斤白面|搞来一个马的骷髅|搞到材料|搞到了三亩六分荒草地⑧商讨;讨价还价;计较。

这个意义多见于北京、山西、河南等北方方言。

如:搞价|搞价钱|来!咱们搞搞⑨做;干;从事。

这是一种概括性的解释,是动词“搞”最常见又最复杂的意义。

“搞”随着宾语的变化表示各种不同的动作意义,代表各种不同的词。

如:
A.宾语是具有名词功能的名动词①
,“搞”表示“从事(某种事业)”或“进行(某种工作)”的意义。

这种结构中“搞”的动作性有减弱的倾向。

如:
搞革命|搞生产|搞科学试验|搞募捐|搞破坏B.宾语是带有处所意义的组织类名词,“搞”表示“成立、建立、举办”等意义。

如:
搞个诗社|搞些讨论会|搞个书店|搞一台晚会C.宾语是运动或活动一类的名词性词语,“搞”有“开展、进行”的意义。

如:搞运动|搞秘密活动|搞社会活动|搞党派活动|搞阴谋活动D.宾语是职业、专业、行业一类的名词性词语,“搞”表示“从事”的意义。

如:搞副业|搞纺织工业|搞科研|搞音乐|搞医的|搞政治
E.宾语是制度、原则、方式一类的名词性词语,“搞”有“实行、推行”的意义。

如:
搞承包制|搞哥们义气|搞统一战线|搞公开性|搞不正之风以上是动词“搞”比较常见并且使用频率比较高的意义和用法,此外,“搞”还与其它表示具体事物或事情的宾语构成述宾结构,表达更多的词汇意义。

如:
·26· 语言文字应用2002年第2期
一朵刚搞(摘)下的马兰花|搞(制作)了一个录像|搞(赚)了多少钱|搞(弄;做)这么多菜|
搞(放置)了雕塑|搞(查)出了枪|搞(写)起侦探小说了|搞(安装)了增氧机|搞(生产)橡胶|搞(练)一点太极拳|搞(找;谈)对象|搞(举行)集体婚礼|搞(编)《挺进报》|搞(管理)一个区|搞(制造)和平攻势|搞(找)关系|搞(策划)阴谋|搞(制定)社会主义类型的宪法|你以为我就光搞(处理)你一个人的问题吗|搞(干)交际部的事情|他搞(研究)的是一套人们莫名其妙的数学动词“搞”不仅可以带宾语,还可以带补语成分,构成述补结构。

其中“搞+得…”结构表示“使得”之义,并且多用于不好的方面。

“搞”可以替换成“弄”,动作意义趋于弱化。

如:
搞得眼泪直流|搞得我很尴尬|搞得我很下不来台|搞得天下大乱|搞得我都气愤了|搞得他精疲力尽|搞得和宾馆似的|搞得亲如家人
212 语义特征。

考察动词“搞”的语用状况,可以概括出以下几个语义特征:
21211 泛义功能。

“搞”是一个泛义动词,所谓泛义动词是指语言中一个动词可以指称或
代替许多具体的动词,表意宽泛而游移,似乎有很多的意义,但这些意义之间缺乏明确的引申关系。

这类动词不仅存在于现代汉语中,古代汉语中也有,如“为”;不仅汉语中,外语中也有,如英语的“make ”。

由于“搞”具有泛义性特点,因而在实际语言运用中很难确定具体的语义。

首先,“搞”本身的意义是复杂多样的。

“搞”是一个动词,但它不表示某一个具体的动作,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多义词,而是经常变换身份,随着不同的宾语,表达各种不同的意义。

其次,语境的致使义也是多样性的。

即使是相同的宾语,“搞”的意义也是不确定的。

比如“搞鱼”,在不同语境下可分别表示“养鱼、卖鱼、杀鱼、做鱼”等多种意思,只有联系上下文才能最终确定“搞”的真正意义,所以语境对确定动词“搞”的意义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

另外,语义虚化也使“搞”的意义趋于复杂化。

“搞”原本是一个处置性很强的动词,但在某些结构中,“搞”的动作意义有弱化倾向。

在“搞+名动词”结构中,比如“搞革命、搞调查”等,由于宾语是动词性的,能够表达动作意义,事实上成为语义的重心,“搞”的动作意义则相对减弱。

“搞+得+补语”结构的语义重心在结果补语上,“搞”的词汇意义也趋于弱化,语法意义得到加
强。

在有的方言,如安徽含山话中,“搞”还可以表示连词“和”的意义②
,也就是说,方言中的“搞”已经开始虚化了。

词义是不断发展变化的,根据实词虚化的频率原则,实词的使用频率越高,就越容易虚化,而虚化的结果又提高了使用频率。

今天的介词、连词等也大多是由动词演化而来。

正是因为“搞”具有神奇的泛义功能,才使得它在口语和书面语中被普遍运用。

21212 口语色彩。

从来源来看,“搞”是由方言口语进入共同语的,这实际上已经显示了它的口语色彩。

从笔者收集的语料看,有一半以上的例句是直接来自于口语对话。

另外,“搞”是单音节动词,语音简洁,而简洁正是口语的一个基本特征。

请比较下面A 、B 两组:
A 组
B 组
搞翻译
担任翻译工作搞方案 制订方案搞科研 从事科学工作搞好关系 处理好关系
搞活动 开展活动
显然,同样的语义,A 组的表达方式简洁、随意,具有较强的口语色彩;B 组表意更精确,多用于比较正式而严肃的语境中,带有书面语色彩。

21213 贬义倾向。

动词“搞”不仅具有“搅扰、混合、整治、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等带贬义
·
36·2002年第2期杨丽君:动词“搞”在现代汉语中的语用考察
色彩的用法,而且经常与带有贬义色彩的宾语和补语构成“搞”字结构,表示贬义或不好的结果。

述宾结构往往是比较固定的说法。

如:
搞...名堂|搞...花样|搞...鬼|搞...玩意儿|搞阴谋|搞诡计述补结构中表示不好结果的就更多了。

如:
搞丢|搞错|搞僵|搞臭|搞坏|搞翻|搞得那么潦倒笔者收集了关于“搞+得+补语”结构的例句90条,其中带有贬义的就有53条,占总数的59%。

另外,还有“乱搞、瞎搞、胡搞”等词语,更增加了“搞”的贬义色彩。

方言中的“搞”还有表示“纠缠不清、故意损害、复杂、 嗦”等意义。

这些意义与“搞”的本义“乱”及其结果意义有着明显的引申关系。

三 方言考察
3.1 “搞”在方言口语中的使用情况。

动词“搞”
来源于方言口语,那么在方言里“搞”的使
用情况如何?方言词语中哪些部分能够进入共同语?笔者从李荣先生主编的《现代汉语方言
大词典》中挑选了地域上有一定代表性的分地词典27部,查看了“搞”在各地方言中的用法。

其中乌鲁木齐、西宁、徐州、南昌、广州、厦门、雷州、海口等八处没有出现,其他各处情况如下:
哈尔滨:搞破鞋
银川:搞价 西安:搞价
太原:搞价钱|搞对象 济南:搞对象
洛阳:
崇明:搞丝旁|搞七廿三
苏州:搞嘴讲|搞落|搞七廿三 扬州:搞法
南京:搞得不得了了
杭州:搞伢儿|搞搞儿|搞轧
萍乡:搞势|搞不就|搞不正|搞不赢|搞不清场|搞下仔|搞鬼|搞鬼事|搞毛口
利|搞饭|0搞场面
长沙:搞得一芭蕉|搞菜|搞手脚不赢|搞手|搞饭
成都:搞起了|搞起(点儿)|搞不着|搞不转|搞不灵醒|搞不赢|搞啥子名堂|搞头|搞了一
伙|搞刨(是起)了|搞倒了|搞惯了|搞忘了武汉:搞屎棒|搞邪了|搞拐了|搞半天|搞羹
贵阳:搞不惯|搞落|搞刨完|搞倒事|搞丢|搞场|搞忘
柳州:搞七搞八|搞法|搞错秤|搞跌|搞拐了|搞好耍|搞玩耍|搞掂|搞烹|搞沉|搞清楚|搞
水东莞:搞搞震|搞掂|搞唔掂
梅县:搞掂儿|搞新姑丈|搞新娘|搞饭儿|搞风从方言的分布情况看,可以有以下几点认识。

第一,从地域分布上看,大部分方言中都有“搞”。

西南官话以及相邻的湘、赣等方言区中
·46· 语言文字应用2002年第2期
“搞”的词语比较丰富,使用也比较活跃。

其他方言区中的“搞”较少,甚至没有。

第二,从语法结构上看,方言中的“搞”字结构与共同语中一样,主要是述宾和述补结构。

另外还有比较固定的词语,比如“搞鬼、搞法、搞七搞八、搞七廿三”等。

第三,从语义色彩上看,方言中的“搞”字词语具有更为明显的口语色彩和地方特色,主要表现在宾语和补语成分的方言色彩上。

例如“搞拐了、搞掂、搞落、搞伢儿、搞得一芭蕉”等,这些都是不同方言中所特有的词语,共同语中没有这样的词义和用法。

第四,方言中绝大多数“搞”字词语没有进入汉语共同语,共同语接纳的是“搞”的基本意义和关于“搞”的基本结构。

将笔者收集的语料和《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中的例句进行比较,就会发现差别是相当大的。

共同语吸收方言中富有表现力的词义和结构,经过加工改造,融入自己的词汇特点,并不断地发展,就形成了今天人们极为常用的词语和结构。

312 作家个人方言与“搞”的使用情况。

作家在进行文学创作时,往往会选择他所熟悉的
生活包括语言环境来描写,方言对作家的语言风格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但是,这种影响是有限的。

自古以来,汉语就有着统一的书面语,现当代文学的书面语是“五四”以来言文一致的白话文,在口语中表现为共同语。

尽管作家来自不同的方言区,但语言中的基本词汇应该是共同的。

因此,不同方言区作家作品的基本词汇是具有可比性的。

共同语中的动词“搞”来源于方言词汇,“搞”在文学作品中的使用情况与作家个人的方言(包括作家长期生活过的地方方言)应该有一定的联系。

不过,这里有两个阶段:
3.2.1 方言词进入普通话以前属于一般词汇,作家个人的方言对文本中方言词的运用是一种“质”的影响。

现当代作家都是使用共同语写作,但方言区的作家仍然会在作品中倾注较多的个人情感,使用一些自己感到熟悉和亲切的文字,表达思想感情。

考察的结果表明,在“搞”进入共同语以前,较早和较多使用“搞”的作家大多是来自于西南官话区以及相邻的湖南等地,比如巴金、沈从文、沙汀、丁玲、周立波等。

其他方言区的作家比如老舍、钱钟书、茅盾等作品中也出现了动词“搞”。

表3作家作品方言“搞”(次)高玉宝《高玉宝》
辽12王蒙《王蒙小说精选》
京117路遥《平凡的世界》
陕261张炜《柏慧》鲁44魏巍《地球的红飘带》豫59巴金《巴金自传》川19池莉《烦恼人生》
鄂9余华《余华作品集》
(1-3)浙17琼瑶《几度夕阳红》台4金庸
《笑傲江湖》

16
31212 方言词进入普通话以后,由一般词汇质变为基本词汇,作家个人方言词的运用是一种“量”的影响。

“搞”被越来越多的不
同方言区的作家使用,并且在使用中发展出
共同的、稳定的基本意义,进而成为共同语的
基本词汇,其方言色彩趋于淡化。

见表3:
上表所列的都是建国以来的当代文学作品,动词“搞”已经成为共同语的基本词汇。

作家分别来自东南西北中各个不同的方言区,但他们的作品中都有动词“搞”。

由于作品的字数、文体以及表达习惯等因素,“搞”在使用频率上有些差别,但方言的影响已经不那么明显。

总的来说,它们是在同一个平面上出现,存在着“量”的不同,而无“质”的差异。

·
56·2002年第2期杨丽君:动词“搞”在现代汉语中的语用考察
四 结 论
具有现代基本意义的动词“搞”大约是清末时期出现在书面语中,在口语中出现应该更早。

《跻春台》中就有了动词“搞”,词汇意义和语法功能和今天的“搞”相同,但这只是方言在书面语中偶用的现象。

与《跻春台》同时期的几部长篇名著中还没有出现“搞”,所以动词“搞”并没有被普遍使用。

在此之前的长篇古典名著《红楼梦》、《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等也没有动词“搞”出现。

其后是鲁迅创作小说和杂文的高峰时期,但《鲁迅全集》中都没有动词“搞”。

可见,这一时期“搞”还没有真正进入汉语共同语。

50年代以来,动词“搞”成为现代汉语共同语的基本词汇,来自不同方言区的作家作品中
都使用了动词“搞”。

《毛泽东选集》(1—5卷)和《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1—11卷)中,1925年
至1949年25年间出现的动词“搞”仅有4次,而50年代10年中出现的动词“搞”就有213次。

除掉方言、字数等因素,这一时期动词“搞”已经具备了常用性。

动词“搞”的概念意义极为丰富和复杂,而且具有很强的色彩意义,包括方言色彩、语体色彩和感情色彩,这是它区别于动词“做”和“干”的语义特征,也是它能够进入基本词汇的主要原因。

作家老舍曾经在《关于文学的语言问题》一文中谈到过“搞”、“做”和“干”这三个动词的用法,认为它们关键在于怎么使用得更恰当、更合适,实际上主要就是色彩问题。

当然,老舍也反对滥用“搞”,他曾经说:“现在什么地方都用’搞’字,连吃饭都说’搞’点饭吃。

这样的用语言是
不行的。

这是一种词汇贫乏的表现。



附 注
①见朱德熙《语法讲义》第60页。

②见许宝华、宫田一郎主编《汉语方言大词典》
(第5卷)第6491页。

③见《文学的语言》,《老舍文集》第478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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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语言文字应用2002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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