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价上涨对工业企业创新的抑制影响研究

一 、引 言
２ ０ １ ０ 年我国名义 Ｇ Ｄ Ｐ 超出日本 ， 正式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 。 但是 ， 经 济增长的可持续性仍令 人 担 忧 。 自 主 创 新 能 力 对 于 我 国 实 现 从 经 济 大 国 向 经 济强国的转变至关重要 。 用研发支出占 Ｇ Ｄ Ｐ 的比重来衡量 ， 我国的研发强度 在２ ０ 世纪 ９ ０ 年代一直 徘 徊 在 ０ ． ５％ 的 水 平 ，９ ０ 年 代 末 期 开 始 上 升 ，２ ０ ０ ０年 达到１ ． ０ ０％ ，２ ０ ０ ３年持续攀升至１ ． ３ １％ ，２ ０ ０ ９年达到１ ． ７ ０％ 。 然 而 ， 我 国 １ 的研发强度与美国 、 日本等发达国家相比仍有相当差距 。 自１ ９ ９ ８ 年我国 全 面 推 行 住 房 商 品 化 后 ， 房 地 产 行 业 进 入 了 快 速 发 展 阶 段 。１ ９ ９ ８ 年我国房 地 产 投 资 总 额 为 ０ ． ３ ６ 万 亿 元 ，２ ０ ０ ７年增加到２ ． ５ ３万亿 元 ， 年均增长率高达 ７ ０％ 。 房地 产 行 业 投 资 规 模 的 持 续 增 长 源 于 该 行 业 持 续 ） 基于上市公司的数据计算出 ２ 的高回报率 。 吕江林 （ ０ １ ０ ０ ０ ８ 年房 地 产 企 业 ２ ２ 的平均利润率高达 ２ ８ ． ７％ ， 而工业企 业 仅 为 ７ ． ４％ 。 巨 大 的 利 益 驱 动 促 成 了 工业企业大举进入房地产行业 。 我们利用国泰安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开发的 Ｃ Ｓ － ＭＡＲ 数据库分析发现 ，２ ０ ０ ７年３ ５ 个大 中 城 市 超 过 半 数 的 上 市 工 业 企 业 拥 有
存在技术外溢效应是内生经济增长理论的重要 前 提 。 典 型 的 例 子 是 企 业 研 发 形 成 的 新 技 术 会 提 升 整 个行业的生产效率 ， 即所谓技术外溢 。 房地产作为成熟产业 ， 技术进步的空间有限 ， 可以视作缺乏技术 外 溢效应的行业 。 ４ ， 。 房价数据来源于 《 中国房地产统计年鉴 》 新产品收入 、 科技活动投入数据来源 于 《 中国科技统计年鉴》 新产品收入比重和科技活动投入比重是对主营业务收入的比重 。 ５ ） “ 张杰等 （ 对相关文献做了很 好 的 梳 理 ， 要素市场扭曲抑制了中国企业 参 见 张 杰、 周 晓 艳、 李 勇， ０ １ １ ２ ， 《 ， 经济研究 》 第７ ０ １ １ 年第 ８ 期 ， ８—９ １页。 Ｒ＆第１ ３卷
房地产业务 ， 大型工业 企 业 涉 足 房 地 产 业 务 的 普 遍 程 度 由 此 可 见 一 斑 。 工 业 企业将投资重心转向 房 地 产 ， 势 必 影 响 主 营 业 务 。 本 文 将 研 究 重 点 放 在 对 经 济增长至关重要的企业创新上 。 在有房地产泡沫存 在 的 情 况 下 ， 工 业 企 业 投 资 重 心 的 转 移 是 重 要 的 经 济 现象 ， 对我国的经济增 长 可 能 产 生 深 远 影 响 。 在 研 究 资 产 泡 沫 和 经 济 增 长 的 ） 论证了上述可能性的存在 。 他们建立了包含 文献中 ， Ｍ ｉ ａ ｏ ａ ｎ ｄ Ｗ ａ ｎ ２ ０ １ ２ ｇ（ 两个生产部门的内生 经 济 增 长 模 型 ， 并 得 出 如 下 结 论 ： 企 业 受 资 产 泡 沫 的 吸 引 ， 会将有限的资金投 入 有 泡 沫 的 生 产 部 门 ， 其 主 业 的 创 新 投 入 因 此 受 到 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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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２期
王文春 荣 昭 ： 房价上涨对工业企业创新的抑制影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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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１ 房价上涨率和工业企业研发强度的关系 （ １ ９ ９ ８—２ ０ ０ ７年）
房地 产 泡 沫 影 响 企 业 投 资 规 模 ” 的 文 献 关 系 密 切 。 已 有 的 本文与研究 “ 实证研究主要集中在讨论 房 地 产 泡 沫 通 过 影 响 企 业 的 融 资 约 束 来 影 响 企 业 的 投资规模 。 具体的传导机制如 下 ： 房 地 产 泡 沫 提 升 了 企 业 抵 押 品 （ 特别是企 业拥有的土地和房产 ） 的价值 ， 从 而 提 高 了 企 业 对 外 融 资 的 能 力 ， 而 外 部 融 资能力的提高有利于企 业 扩 大 投 资 规 模 。 大 量 文 献 基 于 微 观 数 据 已 经 证 实 了 ， 并因此影响了企业的投资规模 。 这 方 房地产泡沫具有上述 “ 信用缓解效应 ” ）和 Ｃ ） 。９ 面的最新文献包括 Ｇ ｅ ａ ２ ａ ｎ（ ２ ０ ０ ７ ｈ ａ ｎ ｅ ｔ ｌ． （ ０ １ ０ ０ 年代初期 ， 日本 ｙ 房地产泡沫破灭导致企业抵押品 （ 包括土地和房产 ） 贬值 。Ｇ ａ ｎ（ ２ ０ ０ ７） 利用 日本制造业企业 数 据 研 究 发 现 ， 抵 押 品 价 值 与 企 业 投 资 规 模 存 在 正 向 关 系 。 同时 ， 企业拥有的土地 资 产 越 多 ， 其 投 资 规 模 受 房 地 产 泡 沫 破 灭 的 影 响 越 严 重 。Ｃ ｅ ａ ２ ｈ ａ ｎ ｅ ｔ ｌ． （ ０ １ ０） 利 用 １ ９ ９ ３—２ ０ ０ ７年 美 国 上 市 公 司 数 据 研 究 发 现， ｙ 随着企业拥有的 不 动 产 的 升 值 ， 企 业 会 增 加 贷 款 ， 并 扩 大 投 资 规 模 。 他 们 同 时发现 ， 企业的融 资 约 束 程 度 越 高 ， 其 投 资 规 模 对 不 动 产 价 值 越 敏 感 。 相 比 较而言 ， 探讨 “ 房地产泡沫导 致 企 业 投 资 方 向 转 移 ” 的 文 献 相 对 缺 乏 。 虽 然 ） 已经从理论上论证了 “ 房地产泡沫会吸引非房地产企 ｉ ａ ｏ ａ ｎ ｄ Ｗ ａ ｎ ２ ０ １ ２ Ｍ ｇ（ ， 但实证支持却寥 寥 无 业投资于房地产 ， 从而抑制非房地产企业的创新投入 ” ，基于我国 ６ 几 。 唯一的例外是 Ｍ ｉ ａ ｏ ａ ｎ ｄ Ｗ ａ ｎ ２ ０ １ ２） ４个主要城市２ ０ ０ ５— ｇ（ ２ ０ ０ ７ 年的市级数据 ， 他们发现 房 价 变 动 与 非 房 地 产 私 营 企 业 研 发 支 出 比 重 呈 负向关系 。 本文首次通过对企 业 微 观 数 据 的 研 究 ， 提 供 了 “ 房价上涨抑制企 业创新 ” 的证据 。 本文后续部分结构如下 ： 第二部分为理论分析并提出基本假说 ； 第三部分 描述数据及变量 ； 第四部分报告实证分析结果 ； 第五部分给出结论及政策建议 。
第１ ３ 卷第 ２ 期 ０ １ ４年１月 ２
经 济 学 （ 季 刊） Ｃ ｈ ｉ ｎ ａ Ｅ ｃ ｏ ｎ ｏ ｍ ｉ ｃ Ｑ ｕ ａ ｒ ｔ ｅ ｒ ｌ ｙ
Ｖ ｏ ｌ ． １ ３，Ｎ ｏ ． ２ ， Ｊ ａ ｎ ｕ ａ ｒ ０ １ ４ ｙ ２
房价上涨对工业企业创新的抑制影响研究
王文春 荣 昭 ＊
摘 要 自１ ９ ９ ８ 年以来 ， 房价的快速上涨 吸 引 了 大 量 的 资 本 进 入房地产行业 ， 其 中 不 乏 工 业 企 业 的 身 影 。 工 业 企 业 将 有 限 的 资 源 投入房地产 的 同 时 ， 势 必 影 响 需 要 大 量 资 金 支 持 的 研 究 开 发 项 目 。 本文利用 １ ９ ９ ９—２ ０ ０ ７ 年全国 ３ ５ 个大中城市 规 模 以 上 工 业 企 业 数 据 ， 重点研究了房价 上 涨 对 工 业 企 业 新 产 品 产 出 和 研 发 投 入 的 影 响 ， 并 得到了以 下 主 要 结 论 ： 房 价 上 涨 越 快 ， 当 地 企 业 的 创 新 倾 向 越 弱 。 本文为理解转型经 济 背 景 下 影 响 我 国 企 业 创 新 的 因 素 提 供 了 一 个 新 的重要视角 。 关键词 房地产 ， 制造业企业 ， 企业创新
＊ 荣昭 ， 四川省成都市光华村街５ 西南财经大学 。 通信作者及地址 ： ５号西南财经大学经济与管理研究 ） ： 。 作者感谢袁燕 、 （ 院， 电话 ： 傅十和、 史爽对文章 ６ １ ０ ０ ７ ４； ２ ８ ８ ７ ０ ９ ９ ３ ５ ２； Ｅ－ｍ ａ ｉ ｌ ｚ ｈ ａ ｏ ｒ ｏ ｎ ｗ ｕ ｆ ｅ ． ｅ ｄ ｕ． ｃ ｎ ０ ＠ｓ ｇ 初稿提出的宝贵意见 。 同时感谢匿名审稿人提出的建设性修改意见 ， 当然文责自负 。 １ ， 日本达到 ３ 数据来源 ： 美国 ２ ０ ０ ９ 年研发投入占 Ｇ Ｄ Ｐ 的２ ． ７％ ， ． ４％ （ ｎ ｔ ｅ ｒ ｎ ａ ｔ ｉ ｏ ｎ ａ ｌ Ｍ ｏ ｎ ｅ ｔ ａ ｒ Ｆ ｕ ｎ ｄ Ｒ＆Ｄ Ｉ ｙ ， ） 。 Ｍ ａ ａ ｚ ｉ ｎ ｅ Ｂ ａ ｔ ｔ ｅ ｌ ｌ ｅ ｇ ２ “ ， 《 ， 我国城市住房市场泡沫水平的度量 ” 经济研究 》 第２ 吕江林 ， ０ １ ０ 年第 ６ 期 ， ８—４ １页。 ２
３ ，则投资转移 制 ； 如果存在泡沫的 部 门 不 具 有 技 术 外 溢 效 应 （ 如房地产业）
对创新投入的抑制将对经济增长产生消极影响 。 挤 出” 效 应 在 全 国 加 总 数 据 中 已 有 房地产高回报率对 企 业 研 发 投 入 的 “ — 。 所反映 图 １ 给出了 １ ９ ９ ８ ２ ０ ０ ７ 年全国房价上涨率 、 全国大 中 型 工 业 企 业 新 产品收入比重和科技活动投入比重的时间趋 势 图４ 。 我 们 用 房 价 上 涨 率 衡 量 房 地产回报率 ， 用新产品收 入 比 重 和 科 技 活 动 投 入 比 重 衡 量 工 业 企 业 的 研 发 强 度 。 由于科技活动投入比重的数值较低 ， 我们将科技活动投入比重乘 以 １ ０以 便图型特征的比较 。 可以看出 ， 在 ２ ０ ０ ３ 年以前 ， 当房价上涨 率 较 低 时 ， 工 业 企业的研发强度呈现出 增 长 的 态 势 。 但 是 ，２ ０ ０ ３年起伴随着房价的持续快速 上涨 ， 研发强度出现下 滑 并 且 徘 徊 不 前 。 加 总 数 据 使 我 们 倾 向 于 相 信 房 价 上 涨对研发的 “ 挤出 ” 效应占据了主导地位 。 现有文献对影响我国企业研发投入 的 各 方 面 因 素 进 行 了 深 入 的 探 讨５ 。 但 是，对１ ９ ９ ８ 年以来 房 价 的 快 速 上 涨 如 何 影 响 工 业 企 业 的 研 发 活 动 却 鲜 有 提 及 。 本文利用 ３ ５个大 中 城 市 １ ９ ９ ９—２ ０ ０ ７ 年 规 模 以 上 工 业 企 业 数 据， 研 究 了 房价上涨 对 工 业 企 业 的 新 产 品 开 发 活 动 的 影 响 ， 并 得 到 了 以 下 主 要 结 论 ： （ ） 房价上涨越快 ， 当地 企 业 新 产 品 开 发 倾 向 越 弱 ； （ ２） 该 抑 制 效 应 对 规 模 １ 较小的企业以及外资企业影响较小 ； （ ０ ０ ４ 年土地转让实施招 、 拍 、 挂 制 ３）２ 度以来 ， 该抑制效应对私有企业的影响程度显著提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