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叶适的形上学
中国哲学史 第七章 事功学派
第七章事功学派南宋是理学繁荣的时代,其他一些非理学的学派,虽然并不直接关注理气心性的本体论思辨,但仍以某种形式参与了进来,或认同或批判,从而与理学各派保持着不同程度的关系。
其中,以陈亮、叶适为主要代表的浙东事功之学,在性理、心性之学为主导的学术氛围中独树一帜,为丰富多彩的中国学术思想增添了新的内容。
第一节事功学派的兴起事功学派,或称功利学派,与南宋占主导地位的理学派别相对立,主要兴起于浙东地区,有广义与狭义之分。
广义泛指整个的浙东之学,包括以吕祖谦为代表的金华学派(婺学),以薛季宣、陈傅良、叶适为先后代表的永嘉学派和以陈亮为代表的永康学派。
金华学派首倡经世致用,对朱熹道学和陆九渊心学的争辩采取折中调和的态度;永嘉、永康两派则反对理学家空谈性命义理,为学注重事功或功利,并以实际功用和效果作为判断思想和业绩正当性的基本的理由。
但是,不是凡注重事功者都属于事功学派,一些理学家虽然也强调事功,但基本架构仍在心性理气的理学理论。
比方胡宏、张栻为代表的湖湘学,吕祖谦为代表的金华学等。
换句话说,事功思想的外延要大于事功学派。
因而,本书的事功学派是用其侠义,特指以功利为道义之内容并以明事功为议论之首务的学派。
叶适说:“既无功利,则道义者乃无用之虚语尔。
”①陈亮亦称:“书生之智,知议论之当正,而不知事功之为何物。
”②由此,只有他们自己为代表的永嘉、永康之学才是真正的事功学派,一、永嘉学派的传承永嘉学派在学脉上属于二程洛学的一支。
薛季宣(1134~1173,字士龙)的老师袁溉是二程的学生,故薛氏属于洛学的再传。
然而,薛季宣的治学,兴趣和用功却不在理学的理气心性而在事功,要求学问能够得到实用:“凡夫礼乐兵农,莫不该通委曲,真可施之实用”③。
因而,理学家的性与天道之论,如果不能联系于日常事物活动,就只能是无用的空谈。
一句话,“其学主礼乐制度,以求见之事功”④也。
陈傅良(1137~1203,字君举)从薛季宣和永嘉另一学者郑伯熊学,又与张栻、吕祖谦关系友善。
《中国哲学史》读书笔记(陈亮与叶适)
《中国哲学史》读书笔记陈亮与叶适一、陈亮、叶适功利学派的社会背景南宋时期,浙江一带,商品经济比较发达,有一部分中小地主兼营商业,形成一个在一定程度上商业化的地主阶层,他们没有政治特权,与当时的官僚大地主有一定的矛盾和斗争。
当时北方金国统治者的割据,使宋代商品经济的发展受到一个很大的挫折,所以兼营商业的中小地主阶层坚决主张对金作战、反对南宋当局的屈服。
南宋时代,出现了代表这个阶层的思想家,这就是陈亮、叶适。
陈亮(公元1143年-公元1194年),字同甫,号龙川,少年即热心国事,喜谈兵略。
曾作《中兴五论》,反对当时的“和议”。
上书宋孝宗(赵育),力主抗金,受当权的大官僚嫉恨,曾二次被诬入狱。
晚年考中进士,授官,未及到任而病死。
著有《龙川集》,近年编为《陈亮集》。
叶适(公元1150年-公元1223年),字正则,又号水心,他官至工部侍郎,知建康府兼沿江制置使。
宁宗(赵扩)时,韩佗胄发动对金战争,兵败,以罪被杀,叶适被诬附和韩信胄起兵,夺官去职。
晚年居永嘉城外水心村讲学,后人称他为叶水心。
著有《水心文集》、《别集》及《习学记言》。
他的《文集》和《别集》,近年总编为《叶适集》。
陈亮、叶适都是代表兼营商业地主阶层的利益的思想家。
陈亮、叶适从其兼营商业的中小地主阶层立场出发,特别重视实际功效、实际利益,注意实际问题的研讨,反对空谈,反对玄想。
他们认为朱熹、陆九渊的唯心主义是不符合客观事实的,是没有实际效用的。
朱陆两派所特别重视的是巩固南宋封建等级制度的社会伦理秩序,维护封建地主阶级的政治统治。
陈、叶也要维护地主阶级的利益,但他们所特别重视的是抵抗金国统治的扩张,发展商品经济。
陈亮、叶适的学说当时被称为“功利之学”,在当时是比较重要的思潮。
二、陈亮的哲学观点与功利思想陈亮没有提出系统的哲学理论。
他提出了一些观点,对道学进行了批评。
他的基本观点是,第一,道在事物之中;第二,学以适用为主。
1.强调道在事物之中:“事物之故”针对朱熹所讲形而上的理,陈亮强调道在事物之中。
形上学
·两个基本含义
第一种:
形而上学可以理解为:对终极实在的研究。对于初学者而言,这个定义似乎很难理解,而且也提供不了什么实际的内容,但是请相信,这个定义是能反映其内涵和外延的最好的定义了。这一点,只要明白了形而上学的内涵和外延,才会明白。下面详细解释这一定义。
其实形而上学看似不相干的两个含义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如果循传统形而上学的方法去研究存在本身,而不考虑其外在和暂时的表面现象,研究者很容易就会陷入孤立、片面。因为显而易见,离开了人的社会不是社会,离开了社会的人也不是人,任何人想抛开“人”去研究社会的本质,除了陷入孤立、静止、片面(即形而上学的第二种含义),还能得出什么呢?可见马克思当年使用形而上学这一“历史悠久”的定义来描述与辩证法对立的“孤立、静止、片面”是有道理的。
形而上学也叫“第一哲学”,如笛卡儿的《第一哲学沉思录》(Meditations on First Philosophy)也称为《形而上学沉思录》。亚里士多德把人类的知识分为三部分,用大树作比喻:第一部分,最基础的部分,也就是树根,是形而上学,它是一切知识的奠基;第二部分是物理学,好比树干;第三部分是其他自然科学,以树枝来比喻。
因此,简而言之,大概可以这样认为,形而上及规律,而形而上学研究其存在及实质。
第二种:
在恩格斯、列宁、毛泽东等人的著作里,“形而上学”,还有另外一个意义。
先说个古老的问题: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传统的思维方式,解决这个问题的思路是:是就是是,非就是非,所以,这个世界上如果不是先有鸡,就是先有蛋。然而,这种思维方式在这里陷入了窘迫之境:如果先有鸡,那么这只鸡是怎么孵出来的呢?如果先有蛋,那么这个蛋是怎么生出来的呢?
国学经典 水心先生 叶适
国学经典水心先生叶适水心先生叶适(1150—1223)作者:李刚兴一、力主抗金屡进复仇统一良策叶适,字正则,温州永嘉人。
生于宋高宗绍兴四年(1150年),卒于宋宁宗嘉定十一年(1223年)。
叶适出身寒微,少时家境比较贫困。
他在《母杜氏墓志》中说:“始,叶氏自处州(今浙江丽水县)龙泉(今浙江龙泉县)徙于瑞安(今浙江瑞安县),贫匮三世矣。
”(叶适《水心文集》卷25)其母嫁叶家时,又因水灾而“室庐什器皆尽。
自是连困厄,无常居”,到处飘流,迁居21次,家计十分困难,但由于其母善于操持,“犹得保为士人之家”。
叶适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经过刻苦学习而成长起来的。
宋孝宗淳熙五年,28岁的叶适以优异的成绩考中了进士第二,被授为平江节度推官。
刚中进士几个月后,母亲就去世了。
因为母守孝,改授浙江提刑司干办公事,就在这时,他已开始了收徒讲学的活动。
后来又被参知政事龚孟良推荐,召为大学正,迁博士(相当于今天的大学教授)。
叶适与陈亮同生于南宋偏安时代,他和陈亮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两人都力主抗金收复失地。
在奏疏中,他尖锐地批判了主和派的“乘机待时”之论说:“二陵之仇未报,故疆之半未复,而言者以为当乘其机,当待其时。
然机自我发,何彼之乘?时自我为,何彼之待?非真难真不可也,正以我自为难,自为不可耳!”指出主和派的所谓“乘机待时”之论,只不过是苟且偷安,阻挠抗战之托词。
同时,他还指出了统治集团在决策上举棋不定,在用人上缺乏定策,在法度上因循守旧,“兵以多而至于弱,财以多而至于乏”的积弊。
请求孝宗“讲利害,明虚实,断是非,决废置”。
据说,当宋孝宗读其奏疏未完,便“蹙额曰:‘朕比苦目疾,此志已混。
谁克任此,惟与卿言之耳。
’”“及再读,帝惨然久之。
”(《宋史》卷434《叶适传》)这次轮对虽然对孝宗触动很大,但在实际上并没有接纳他的意见。
宋孝宗淳熙十五年(1188年),38岁的叶适被任命为太常博士。
当时发生了兵部侍郎林栗上疏弹劾朱熹的事件,叶适上书替朱熹辩解,他说:“栗劾熹罪,无一实者,特发其私意而遂忘其欺矣。
宋濂《环翠亭记》原文及翻译译文
宋濂《环翠亭记》原文及翻译译文1、宋濂《环翠亭记》原文及翻译译文宋濂《环翠亭记》原文及翻译宋濂原文:临川郡城之南有五峰,巍然耸起,如青芙蕖,鲜靓可爱。
大姓许氏,世居其下。
承平之时,有字仲孚者,尝承尊公之命,植竹万竿,而构亭其中。
当积雨初霁,晨光熹微,空明掩映,若青琉璃然。
浮光闪彩,晶莹连娟①,扑人衣袂,皆成碧色。
冲融于南北,洋溢乎西东。
莫不绀联绿涵,无有亏欠。
仲孚啸歌亭上,俨若经翠水之阳而待笙凤之临也。
虞文靖公闻而乐之,曰:“足以抗清寥而冥尘襟。
”乃以“环翠”题其额。
至正壬辰之乱,烽火相连,亭及万竹皆毁。
及逢真人龙飞,六合载清。
仲孚挈妻孥自山中归,既完其阖庐,复构亭以还旧贯,竹之萌蘖亦丛丛然生凹,三年而成林。
州之寿陵与其有连者,咸诣夫仲孚,举觞次第为寿。
且叹曰:江右②多名宗右族,昔时甲第相望,而亭榭在在有之。
占幽胜而挹爽垲③,非不美也。
兵兴以来,有一偾④而不复者矣;有困心衡虑仅脱于震凌⑤者矣;有爬梳⑥不暇迁徙无宁居者矣。
况所谓游观之所哉!是亭虽微,可以卜许氏之有后。
足以克负先志,前承后引,盖未有艾也。
中有陈闻先生者,谓不可无以示后人。
乃同仲孚来词林,请予为之记。
呜呼!昔人有题名园记者,言亭榭之兴废,可以占时之盛衰。
余初甚疑之今征于仲孚其言似不诬也向者仲孚出入于兵车蹂践之间朝兢暮惕虽躯命不能自全今得以安乎耕凿崇乎书诗。
而于暇日,怡情景物之美,岂无其故哉?盖帝力如天,拨乱而反之正,四海致太平已十有余年矣。
观仲孚熙熙以乐其生,则江右诸郡可知;江右诸郡如斯,则天下之广又从可知矣。
是则斯亭之重构,非特为仲孚善继而喜,实可以卜世道之向治,三代之盛,诚可期也。
予虽不文,故乐为天下道之,非止记一事而已。
仲孚名仲丽,嗜学而好修,士大夫翕然⑧称之。
【注】①娟:明媚柔美。
②江右:江西。
③爽垲:高爽干燥。
④偾:毁坏。
⑤震凌:房屋摇摇欲坠。
⑥爬梳:整治繁乱而使之有条理。
⑦褵褷:毛羽初生的样子。
⑧翕然:形容言论、行为一致。
“乾,物之主也”——叶适的易学形上学
天 地之 道 , 详 于《 》 即其 运行 交接 之著 明者 , 莫 易 , 自画而 推 , 逆顺 取之 , 其察 至 于能见 天地 之 心 , 而其粗 亦
g ,wi h o ( a )o a s m b l gh a e )a h e n l o c p. Ac o dn OYE’ n esa d Y t t eDa W y fQi n( y oi n e v n st ek r e n e t h z c c r igt Su d rt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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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适 ( 10 12 )字正 则 , 者称 水心先 生 , 15 - 2 3 , 学 因为其 对儒 家精神 作“ 在 物 中” “ 道 、 习学成 德” 的先 外 王 、 内圣 的独 特体 认 , 后 从而 与朱 熹 、 九渊并 称南宋 乾 淳之 际 鼎足 而 三 的学 者 。但 是 叶适 的批 评 者 如 陆 牟宗 三却 指 叶适 为“ 皇极 一元 论” 并说 “ 种平 面 颟 顸 之见 而 谓 能知 孔 子 之 道 , 乃 太过 愚 妄 乎 ! ( , 此 毋 ” 第 25页 )[ 定 叶适是 反形 而上 学者 。其 实叶适 虽然反 对“ 2 认 以辞 明道”第 64页 )2, 对在 纯粹 抽象 的 ( 5 [ 反 ]
宋明时期的新儒学-理学和心学
对后世影响的比较
理学
理学对后世的影响深远,尤其是对明清 时期的思想家和政治家。理学强调的社 会责任感和道德修养也影响了后世的文 化和社会发展。
VS
心学
心学的影响主要在思想领域,尤其是对明 代的王阳明等思想家。心学的思想也影响 了后世的文学、艺术和哲学等领域,成为 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06
宋明时期新儒学的现代价 值
ห้องสมุดไป่ตู้
主要心学流派及其代表人物
01
02
03
朱熹的理学派
朱熹是南宋时期著名的哲 学家、教育家,他的理学 思想影响了后世无数文人 墨客。
陆九渊的心学派
陆九渊是南宋时期的心学 代表人物,他的思想强调 内心自省和自我修养。
王阳明的心学派
王阳明是明朝时期的心学 集大成者,他的思想强调 实践和行知合一。
心学对后世的影响
ABCD
对中国文化、教育、政治 等领域产生了深远影响。
促进了儒释道的融合,为 后世文化交流和思想创新 提供了基础。
04
心学的发展与影响
心学的起源和形成
心学起源于北宋时期,由程颢、程颐 等人开创。
心学在明朝时期得到了广泛的传播和 推广,王阳明等人成为心学的集大成 者。
心学在南宋时期得到进一步发展,朱 熹、陆九渊等人成为心学的代表人物。
存天理、去人欲。
陆王心学
以陆九渊、王阳明为代 表,强调心即理、知行
合一。
永嘉学派
以叶适为代表,主张功 利主义、强调事功和实
用。
永康学派
以陈亮为代表,主张经 世致用、提倡事功。
理学对后世的影响
强化了儒家道德伦理观念, 成为封建社会后期主流价 值观。
对东亚文化圈产生了重要影响 ,如韩国、日本等国家的文化 发展受到宋明理学的深刻影响 。
陈亮、叶适
3、对物与“道”的论述。 对物与“ 的论述。 A、道是“物之理”。 道是“物之理” 皆一而有不同者,物之情也。”“物之 “皆一而有不同者,物之情也。”“物之 所在,道则在焉。 所在,道则在焉。” B、道物不相离。 道物不相离。 “自古圣人,中天地而立,因天地而教, 自古圣人,中天地而立,因天地而教, 道可言,未有于天地之先而言道者” 道可言,未有于天地之先而言道者”。 C、道在物中体现。 道在物中体现。 其道在于器数,其通变在于事物。 “其道在于器数,其通变在于事物。” 叶适集》 (《叶适集》)
4、朴素的辩证观念。 朴素的辩证观念。 A、“文”与“武”应当是统一的。 应当是统一的。 文武之道一也,后世始歧而为二, “文武之道一也,后世始歧而为二,文士 专铅椠,武夫事剑楯 专铅椠,武夫事剑楯。 文非铅椠也,必有处事之才;武非剑楯 “文非铅椠也,必有处事之才;武非剑楯 也,必行料敌之智。才智所在,一焉而 必行料敌之智。才智所在, 酌古论序》 已。”(《酌古论序》)
B、“攻守之道”。 攻守之道” 用兵之道.有攻法.有守法, “用兵之道.有攻法.有守法,此兵之常 以及为守,以守为攻,此兵之变也。 也;以及为守,以守为攻攻法、守专用守法,其败也固宜。 然守专地攻法,攻专用守法, 然守专地攻法,攻专用守法,亦焉得而不 败哉? 酌古论》 败哉?”(《酌古论》)
3、肯定了人的知识来源于物质的客观世界。 肯定了人的知识来源于物质的客观世界。 夫欲折衷天下之义理, “夫欲折衷天下之义理,必尽考详天下之 事物而后不谬。 事物而后不谬。” 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 ‘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 不以须臾离物也。夫其若是,则知之至者, 不以须臾离物也。夫其若是,则知之至者, 皆物格之验也。有一不知, 皆物格之验也。有一不知,是吾不与物皆 至也;物之至我, 至也;物之至我,其缓急不相应者吾格之 不诚也。( 叶适集》 。(《 不诚也。(《叶适集》)
叶适的教育思想
叶适的教育思想叶适是南宋永嘉学派的集大成者,事功学说的代表。
学界多着力于叶适的经济、哲学思想,而对其教育方面关注得比较少。
实际上,叶适的教育思想非常丰富,而且与其事功主旨密切相应,集中体现在教育的经世目的、教学材料的选择、教学方法的创新、士人价值等方面。
[标签]经世四书士人价值当时学术界和教育现状是:理学家大谈所谓“醇儒”和“道学之士”,以心性教育为宗旨;在朝廷上仍然强化科举制度,对真正的人才未能给予重视。
永嘉学派学者关注教育,提出了各种具有特色的主张,在众多的学者中以叶适最为突出。
学界对叶适的教育思想关注得比较少。
笔者发现,叶适不但有着非常丰富的教育思想,而且处处体现出事功精神。
叶适的教育思想主要包括经世的教育目的、批判宋代科举制度的弊端、对士人价值的肯定。
一、关于教育的经世目的教育的目的为何?为经世还是做一个“醇儒”?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区别事功学者与正统理学的主要标志之一。
事功学者无不以经世为目的,叶适在《赠薛子长》文中说:“读书不知接统绪,虽多无益也;立志而不存于忧世,虽仁无益也。
”经世目的首先体现在对人才的培养方面。
叶适把人才与国家的命运前途相联系,他说;“人才之用,必常与其国其民之命相关,治乱兴衰之所从出也。
”(习学记言序目,卷三十九,唐书二,页576)在对历代王朝兴衰的历史进行分析之后,得出人才决定国之兴衰的结论。
叶适说:“求天下豪杰特起之士,所以恢圣业而共治功。
”(水心别集,卷十三,外稿·制科)“共治功”是叶适一生的追求。
人应该参与治理国家的事务,并通过治功来实现自己的价值。
对于人才,叶适要求他们要具有“其规营谋虑,无一身之智而有天下之义,无一时之利而为万世之计”(水心别集,卷三,进卷·士学上)的胸襟。
义与利是关乎国家的“大利”、“大义”而非个人的“私利”,作为真正的人才,要具有包容天下的心胸气度,有报国的豪杰精神。
选拔人才的责任,叶适认为在于君主。
他说:“君道在乎起天下绝类之才,以教之。
形而上学的沉思
第一个沉思论可以引起怀疑的事物由于很久以来①我就感觉到我自从幼年时期起就把一大堆错误的见解当做真实的接受了过来,而从那时以后我根据一些非常靠不住的原则建立起来的东西都不能不是十分可疑、十分不可靠的,因此我认为②,如果我想要在科学上建立起某种坚定可靠、经久不变的东西的话,我就非在我有生之日认真地把我历来信以为真的一切见解统统清除出去,再从根本上重新开始不可。
可是这个工作的规模对我来说好像是太大了,因此我一直等待我达到一个十分成熟的年纪,成熟到我不能再希望在这以后还会有更合适于执行这项工作的时候为止,这就使我拖延了如此之久,直到我认为如果再把我的余生不去用来行动,光是考虑来、考虑去的话,那我就铸成大错了。
①法文第二版:“并不是从今天起”。
②法文第二版:“从那时起我就认为”。
而现在,由于我的精神已经从一切干扰中解放了出来①,我又在一种恬静的隐居生活中得到一个稳定的休息,那么我要认真地、自由地来对我的全部旧见解进行一次总的清算。
可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没有必要去证明这些旧见解都是错误的,因为那样一来,我也许就永远达不到目的。
不过,理性告诉我说,和我认为显然是错误的东西一样,对于那些不是完全确定无疑的东西也应该不要轻易相信,因此只要我在那些东西里找到哪管是一点点可疑的东西②就足以使我把它们全部都抛弃掉。
这样一来,就不需要我把它们拿来一个个地检查了,因为那将会是一件没完没了的工作。
可是,拆掉基础就必然引起大厦的其余部分随之而倒塌,所以我首先将从我的全部旧见解所根据的那些原则下手。
①法文第二版:“而今天对于实行这个计划是再好不过了,因为我的精神已经从各种各样的顾虑中摆脱出来,幸而我在情绪上又没有感到有任何激动。
”②法文第二版:“假如在每一个东西里边找到什么怀疑的理由”。
直到现在,凡是我当作最真实、最可靠而接受过来的东西,我都是从感官或通过感官得来的。
不过,我有时觉得这些感官是骗人的;为了小心谨慎起见,对于一经骗过我们的东西就决不完全加以信任。
叶适:《习学记言读隋书》
叶适:《习学记言*读隋书》习学记言卷三十七隋置六尚、六司、六典,掌宫中之政,此汉晋旧事也。
至炀帝置女官,凖尚书省,以六局管二十四司,则出於创建。
内外分庭,人臣不得分毫预矣。
所谓人主之职,十倍宰相者也。
隋文帝言:“非刘昉、郑译、卢贲、柳裘、皇甫绩等,则不至此。
”然此等皆反覆子也。
当周宣帝时,以无頼得幸,及帝大渐,颜之仪等请以宗王辅政,此軰行诈:頋命於我,我将为治。
又欲乱之。
昉谋大逆於前,译为巫蛊於後。
如贲之徒,皆不满志。
任之则不逊,置之则必怨,自难信也。
凡人必有自知著实处:我将为治,又欲乱之,此两语隋文帝自知着实处也。
帝虽猜阻迫狭,而所以能致开皇於几平者,葢其实有此志。
而後能之变诈之人,翻覆事会以幸富贵,既得富贵,复不能守,意态日新,弃去更索,岂为人国家计虑也?虽然,髙熲固无此病,何为君臣之分不终,无复後段事业,卒於丧国覆宗,为天下笑?盖其猜阻迫狭,虽愿治而不及逺故也。
若人主本无自知着实处,则虽隋文前段功名,亦不能有此,又可重叹矣。
《传》称髙熲有文武大畧,明达世务,竭诚尽节,进引贞良,以天下为已任。
苏威、杨素、贺若弼、韩擒虎,皆熲所荐,自馀立功立事者,不可胜数。
执政埀二十年,朝野推服,物无异议论者,以为真宰相。
熲遭离非命,暮年灰灭,而当时之言如此,可以见其人也。
熲与贺若弼被杀,自系隋之存亡,不复闗身矣。
哀哉。
李德林应用逐急之文,争行夺市,如穠李繁桃,弥山徧野,不足较工拙分、雅俗於其间也。
然亦有数事,得入策士智人之目。
如建遣髙熲监军,争灭宇文族,请缓废乡正是也。
惜其他遗落不尽见,然已过王俭、沈约軰逺矣。
士昧於得,以区区小数,乗时夸竞,茍利一身,贻祸於人,犹自称豪者,真可鄙哉。
《房陵王传》,正尔直述,本末备见,读者怆然。
如戾太子,虽工语言,然班固乃以为蚩尤之旗,所生何耶?赵照救斛斯徴,值周武帝之明,从之可也。
长孙平救邢邵,以隋文之忮,而亦能听,何哉?韦世康,韦夐子也。
其慕止足,与子弟书言:“吾生因绪馀,夙沾缨弁,驱驰不已。
《叶子肃诗序》徐渭文言文原文注释翻译
《叶子肃诗序》徐渭文言文原文注释翻译前言《叶子肃诗序》是南宋文学家叶适的作品,原名《草堂集序》。
叶适曾于崇祯十五年(1642年)与徐渭同在无锡干谒“大观寺”,因喜爱草堂,于是有了此文。
叶适与徐渭在兴起的黄山文化中颇有声望。
徐渭注释本文后将其载入《南宋馆阁笔记》。
全文注释校正意译并据此编辑。
原文陆处士,倡也;刘子翼、陈白沙以儒释相钩,不可交而俱避之,处士后学儒者哉。
似之,似之!倪文俊,儒也;王守仁、彭祖以释道相矛,不可交而俱避之,文俊曰:“遏云之交,尚可疑邪!”。
此之谓也!诗,昔者之言也;词,今人之语也。
昔者高谈阔论之聚,或交游诗人,或诗人笔耕纸上以娱志业;今之士大夫则有杂言、有洋语,其所娱者各异,而有少退者,即以词为之。
世言江左肆夫诗不称元、明,我以为不然。
昔日郑、杜、王、孟不揖肆夫之鹰扬,况余乎。
然皆一时之物,引以为憾幸,近世或雷同其后,亦有其盛衰。
而长于诗者或披阅于典籍,或更觉于下笔时,其时习效尤甚,远胜乎荐佞,猛于输予,是以或欲从诗入华夏,以恢弘身听时典,不为不可。
独未必狎而尽之,其未其众也。
•似之,似之!:叶适对陆游的行为表示认同。
•遏云之交:意为可以互相帮助,提携。
翻译陆游是儒者,刘若愚和陈淳青是儒和道的相互争执,因此相互避而不交往,只有陆游作为后来者,既学有儒也有道。
我很赞同这种情况,非常契合我的心意。
倪文俊是儒者,王守仁和彭祖亦同样有道和儒之分,不交往。
倪文俊说:“不如间隔云层相交,还怕有什么问题吗?”诗是旧时的言谈,而歌词是今人的语言。
古代讲学者的交往中,有时会聚集诗人,或者笔耕纸上,作为人们的娱乐。
士人们的交流现在则有些杂音、国外语言,人们的娱乐方向各不相同。
有些人更喜欢退隐,所以只是写词而已。
有人说,江南文人的诗歌题材多不如元、明两朝,我认为这种说法不确切。
到了已经过去的时光,郑、杜、王、孟都不是没有肆夫之徒了。
更何况我呢?虽然这种流派是一时之物,但是当时还是用它们来表达快乐和抱怨的。
国学“境界形上学”的初步形态(3)
国学“境界形上学”的初步形态(3)三从上文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魏晋玄学的发展演进,正体现为从何、王凸显本体意识到阮、嵇强调精神境界,再到郭象完成了“本体论”与“境界”的统一、“本体”落脚于“境界”的过程。
正是魏晋玄学构成了中国哲学发展史上“境界形上学”的雏形。
由此观之,汤用彤先生有关论断的一个基本的不足之处,就是没有能够对魏晋玄学的基本理论特质作出全面揭示。
前文已经指出,汤先生玄学研究的历史性贡献,就是第一次明确指出了魏晋玄学实现了中国哲学发展史上从宇宙论向本体论的转变。
考之于中国哲学史,这一论断确实包含了真知灼见。
中国哲学虽然确有其不同于西方哲学的理论特质,而且没有出现过完全意义上的西方式的在现象背后追寻超越之“客观实在”的“本体论”,但是,我们并不能由此否认中国哲学中具有“本体”意识。
哲学作为对于人之整体生命的理性反思,相对于其它具体学科而言,它的一个基本特质就在于其超越性。
它总是要超越对于经验性的、感性的现象的认知,以透过变动不居的现象理性地把握人生、社会与天地宇宙的恒常之“道”。
这就不能不把哲学的思维引向大宇长宙的最终本原或存在根据,而这显然已经进入到了哲学的“本体论”问题的论域。
尽管正如上文已经指出的那样,中国哲学传统处理本体论问题的方式与西方哲学的方式是不尽相同的,但是,并不能由此而否认在中国哲学中自有其本体意识。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并不赞成有的论者过于强调所谓“本体论”在西方哲学中的“本义”,特别是强调其先验超越性,并由此而完全否认中国哲学传统中也有“本体论”问题。
许抗生先生在此意义上认为郭象玄学是“反本体论”的,这一论断也是值得商榷的。
因为如果过于坚执中西哲学传统之间的差异,仅仅只是以西方哲学作为哲学的“型范”,而不能站在人类哲学之一般的高度来比观中西文化,最为“客观”的态度恐怕是只能承认中国没有“哲学”,那当然就遑论“本体论”了。
考之于中国哲学史,正是在魏晋玄学中,中国哲学的发展成熟到了在整体上基本摆脱经验性思维而进入到了以理性思辨的方式探讨宇宙人生之恒常本体的新阶段。
叶适与永嘉学派
叶适与永嘉学派南宋乾道、淳熙年间,学术繁荣,人才辈出,温州(永嘉)尤盛。
史称“温多士,为东南最”,陈亮亦有“人物满东瓯”之赞誉。
其时,温州众多学者中,学术思想上卓然有所成就、且又颇富特色的,当推薛季宣、陈傅良、叶适。
他们前承后继,一脉相沿,形成发展起著名的永嘉学派。
叶适曾记述温州太守留茂潜之言曰:昔周恭叔首闻程、吕氏微言,始放新经、黜旧疏,挈其俦伦,退而自求,视千载之已绝,俨然如醉忽醒,梦放觉也,颇益衰歇,而郑景望出,明见天理,神畅气怡,笃信固守,言与行应,而后知今人之心可即千古之心矣。
故永嘉之学必兢省以以御物欲者,周作于前面郑承于后也。
薛士隆愤发昭旷,独究体统,兴王远大之制,叔末寡陋之术,不随毁誉,必摭故实,如有用我,疗复之方安在。
至陈君举万号精密,民病某政,国厌某法,铢称镒数,各到根穴,而后知古人之治可根于今人之治矣。
故永嘉之学必弥纶以通世变者,薛经其始而陈纬其终也。
这里概括出了同称为“永嘉之学”的两条线索:一是从周行己到郑伯熊,其特点为“兢省以御物欲”;另一则是从薛季宣到陈傅良,其特点是“弥纶以通世变”。
永嘉之学,确乎其来有自。
北宋神宗元丰年间,周行己与许景衡、刘安节、刘安上、戴述、赵霄、张辉、沈躬行、蒋元中一道就学于京师太学,号称“永嘉九先生”。
全祖望谓:“世知永嘉诸子之传洛学,不知其兼传关学。
考所谓九先生者,其六人及程门,其三则私淑也。
而周浮止、沈彬老又尝从蓝田吕氏游,非横渠之再传乎?……吾浙学之盛,实始于此。
”诸先生多传二程洛学,而又有兼习横渠关学者,然其中唯有周行己,“南渡之后,郑景望私淑之”,其学“尚有绪言”,“遂以重光”。
黄百家在《宋元学案》卷三十二《周许诸儒学案》中说:“伊洛之学,东南之士,(杨)龟山、(游)定夫之外,惟许景衡、周行己亲见伊川,得其传以归。
景衡之后不振,行己以躬行之学得郑景望为之弟子。
”按:郑景望,名伯熊,与其弟伯英(字景元)齐名,永嘉人,时人称为大郑公、小郑公。
忠恕之道与孔门仁学———《论语》“忠恕一贯”章新解
2016年第4期(总第147期)/七月号现代哲学MODERNPHILOSOPHYNo 42016/GeneralNo 147/July忠恕之道与孔门仁学———《论语》“忠恕一贯”章新解董卫国【摘要】孔子之仁学并非抽象的理论体系,从根本上说,乃是归本于人格教养的实践智慧。
“一以贯之”由孔子的人格境界展示了仁之通性的精神内涵。
忠恕之道则是仁学最为根本的实践方法和必然性的诠释原则,集中体现了传统儒学“即工夫即本体”的学术精神。
曾子由忠恕来把握仁道,符合孔子仁学的基本精神,对孔门仁学的传承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一以贯之;忠恕;仁学;孔子;论语中图分类号:B222 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660(2016)04-0097-06 《论语·里仁》载:“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
’曾子曰:‘唯。
’子出。
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下文简称《里仁》忠恕章)此章是《论语》中最为重要的章节之一,然而也是历来争论最多的一章。
“吾道一以贯之”是孔子总说自己学问之宗旨,对此历来学者皆无疑问。
前人争论的焦点在于,曾子把孔子所言“一以贯之”诠释为“忠恕而已矣”,是否符合孔子之意?因为从这句话的语境来看,曾子之言并未得到孔子之确证,而曾子又是孔门儒学传承的重要人物,他对孔子学问宗旨的理解,势必影响孔门后学思想的发展。
一、“一贯”公案宋代以前,此章并未引起学者们的充分重视,更没得到系统的诠释。
从程颢、程颐两兄弟开始,理学家们对一贯和忠恕给予了高度关注,在他们看来忠恕之道关系到整个原始儒学之核心精神的传承问题,是其道统思想的核心内容。
二程认为孔门之中能够深造自得,得孔子之道者是颜子和曾子,而颜子早卒,传道者实为曾子。
曾子传之子思,子思传之孟子①。
这就是通常所说的“思孟学派”的传承谱系。
而二程认定曾子传道的一个很重要的根据,就是曾子对于孔子所言“一贯之道”的承当和诠释②。
朱子对此章也高度重视,认为“‘一以贯之’乃圣门末后亲传密旨,其所以提纲挈领,统宗会元,盖有不可容言之妙”③。
《聊斋志异·叶生》高考阅读练习及答案【附译文】
《聊斋志异·叶生》高考阅读练习及答案【附译文】(一)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14—18题。
(20分)叶生蒲松龄淮阳叶生者,失其名字。
文章词赋,冠绝当时;而所如不偶,困于名场。
会关东丁乘鹤,来令是邑。
见其文,奇之。
召与语,大悦。
值科试,公游扬于学使,遂领冠军。
公期望綦切。
闱后,索文读之,击节称叹。
不意时数限人,文章憎命,榜既放,依然铩羽。
生嗒丧而归,愧负知己,形销骨立,痴若木偶。
公怜之,相期考满入都,携与俱北。
生甚感佩,辞而归,杜门不出。
无何,寝疾。
公遗问不绝;而服药百裹,殊罔所效。
公适以忤上官免,将解任去。
函致生,其略云:“仆东归有日;所以迟迟者,待足下耳。
足下朝至,则仆夕发矣。
”生持书啜泣,寄语来使:“疾革难遽瘥,请先发。
”公不忍去,徐待之。
逾数日,门者忽通叶生至。
公喜,逆而问之。
生日:“以犬马病,劳夫子久待,万虑不宁。
今幸可从杖履。
”公乃束装戒旦。
抵里,命子师事生,夙夜与俱。
公子名再昌,时年十六,尚不能文。
然绝慧,居之期岁,便能落笔成文。
益之公力,遂入邑庠,旋中亚魁。
公以其久客,恐误岁试,劝令归省。
惨然不乐。
公不忍强,嘱公子至都为之纳粟。
公子又捷南宫,授部中主政。
携生赴监,与共晨夕。
逾岁,生入北闱,竟领乡荐。
会公子差南河典务,因谓生日:“此去离贵乡不远。
先生奋迹云霄,锦还为快。
”生亦喜。
归见门户萧条,意甚悲恻。
逡巡至庭中,妻携簸具以出,见生,掷具骇走。
妻遥谓曰:“君死已久,何复言贵?所以淹君柩者,以家贫子幼耳。
今阿大亦已成立,勿作怪异吓生人。
”生闻之,怃然惆怅。
逡巡入室,见灵柩俨然,扑地而灭。
妻惊视之,大恸,抱衣悲哭。
公子闻之,涕堕垂膺。
即命驾哭诸其室出橐营丧葬以孝廉礼又厚遗其子为延师教读言于学使逾年游泮。
异史氏曰:“魂从知己,竟忘死耶?闻者疑之,余深信焉。
嗟乎!遇合难期,遭逢不偶。
古今痛哭之人,卞和惟尔;颠倒逸群之物,伯乐伊谁?天下之昂藏①沦落如叶生其人者,亦复不少,顾安得令威复来,而生死从之也哉?噫!”注①昂藏: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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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叶适的形上学摘要:叶适素被视为专主经制事功而无形上建树,事实上他在批判、解构思孟、道学一系义理的同时,又依托《周易》等建构了自己特点鲜明的形上学体系,其中包括以乾代道之乾论、刚习并重之性论,以及溯源体乾、循流用刚的上达与践履兼备的工夫进路。
综观水心的乾论、性论以及工夫理路,其予破予立的特色非常鲜明,整体规模与精密程度与其他流派相比毫不逊色,实可谓在宋儒中孤峰突起,独此一家,况且水心明体更是为了达用,其形上学的建树又引生了他在经制事功方面的卓越成就,故我们评价他疏忽于形上学是不公允的。
关键词:叶适;乾;阳;刚;习;工夫叶适(1150—1223),字正则,温州永嘉人,南宋大儒,世称水心先生。
关于其学术宗旨,稍后学者如黄震已觉含混①,后世则认为其乃专主经制事功而疏于形上学,如牟宗三先生认为其“不明道之本统为何物……只现象地外在地平面地言之”②,蔡仁厚先生亦随其师称水心仅为“倡言经制事功”③而已。
然笔者认为,水心实则有着丰腴的、完整的形上架构。
因为自宋儒阐扬先秦义理,建构体、用此一思维与表达范式后,水心既要“雅以经济自负”④,就不可避免地要藉用此范式,为其“发用”彰明“本体”。
此正如他在《超然堂》一诗中所云,“招徕凤麟已悠缓,琢磨圭璧强坚密”⑤,如欲经世致用、招来凤麟以创有道人间,则必须先行琢磨圭壁之本体。
故其在批判、解构思孟、道学一系义理之际,又依托《周易》等典籍建构了自己特点鲜明的形上学体系,其中包括以乾代道之乾论、刚习并重之性论,以及溯源体乾、循流用刚的上达与践履兼备的工夫进路。
一、水心哲学之基本格局笔者以为,理解先贤首先应当尊重他们自己所认可的义理脉络,对水心亦不例外。
如其特别表彰三章经典为学者的趋诣简捷之地:按舜“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孔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皆不论有物无物,子思“喜怒哀乐之未发”非无物,“发而皆中节”非有物,三章真学者趋诣简捷之地也,其他未有继者。
⑥按此段文字本是水心辩斥《大学》之误在于以格物、致知先于诚意、正心,是为有待于物,故他分别提缀大舜、孔子、子思三章经典,认为彼则相反,完全在自己身心上做工夫,是真正的趋诣简捷之地。
既如此,我们便以此三章为楔入点,来考查水心义理的基本格局。
(一)水心认为子思之语实为对大舜之语的阐发。
按舜语出自《尚书·大禹谟》,程朱素以其分判理欲、含该体用,故推崇为道统秘传。
子思之语则出自《中庸》,上半句说的是逆觉本体之工夫,下半句则是修身践履之工夫。
水心对此二章另有详叙,其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按《书》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道之统纪、体用卓然,百圣所同,而此章显示开明,尤为精的。
盖于未发之际能见其未发,则道心可以常存而不微;于将发之际能使其发而皆中节,则人心可以常行而不危;不微不危,则中和之道致于我,而天地万物之理遂于彼矣。
自舜、禹、孔、颜相授最切,其后惟此言能继之;《中庸》之书,过是不外求矣。
⑦首先,水心认为《尚书》“人心”一句乃“道之统纪、体用卓然,百圣所同”,即是认同儒学的体用范式。
儒学本是明体达用的一如之学,其在逻辑上展开为一种“下→上→下……”连绵不绝之运动,即先由道体下贯性体、心体,发用于人事,再由心体复返性体、上达道体,而后再度下开发用,以动容周旋,践履日用,仁民爱物,最终峻极于天。
而连接、打通此体用者,即为工夫。
愚据《系辞》“原始反终,知死生之说也”,以“原始反终”一词来表达此种上达下开之运动,亦可简称为“原反”工夫。
此实为孔子所定下的儒学之基本架构,为儒家所共承者,后世儒者发明圣意,均不会越此范式,唯有返本上达程度、工夫下手处以及发用效果等有所不同而已。
其次,水心认为《中庸》子思之语“显示开明”“人心、道心”“尤为精的”。
一方面他认为“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即是“于未发之际能见其未发,则道心可以常存而不微”,此即是宋儒所谓向上(内)逆觉体证心性本体,以上达道体。
另一方面水心认为“发而皆中节”又能使“人心常行而不危”以致中和,此指既能弘通本体后,再度向下(外)发用以修身践履于日用之间,得以纯熟而无逾。
由上二者,可见水心所解读的“道之统纪、体用”,实为纯正的儒学体用范式。
(二)水心认为孔子之语是上达与践履的工夫下手处。
按孔子此语出自《论语·颜渊》,乃其回答颜渊问仁之语,此语体仁制欲,上达下开,内外兼备,实为孔门工夫之要诀。
故水心具引此章又评述道:克己,治己也,成己也,立己也,己克而仁至矣,言己之重也,己不能自克,非礼害之也;故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此仁之具体而全用也。
视听言动,无不善者,古人成德未有不由此;其有不善,非礼害之也;故孔子教颜渊以非礼则勿视听言动,诚使非礼而勿视听言动,则视听言动皆由乎礼,其或不由者寡矣,此其所以为仁也;其一日则有一日之效,言功成之速也。
⑧按工夫之上达与践履本为一体,若强分而言,则二者在现象上极相似,均为对治当下的私欲、气质之病痛、戕贼、纠缠与淹留等,然其作用与方向则完全相反,上达乃是为返本体,其杀出一条血路以超然拔出,优入圣域,以溯逆发见本体之澄明清宁;而践履乃是循下者,为返本体后再由源及流,作浚疏弘通之工作,以达孟子所谓“原泉混混,不舍昼夜;盈科而后进,放乎四海”⑨之效。
故不能返本体,则用为无源之水必干涸断流,此即朱子“为有源头活水来”⑩之意;不能疏浚扩充,则体又不能盈科后进,此即五峰“洗过一番山更好”(11)之意。
水心推崇此章为仁之具体全用,一则因为此章既有上达工夫,能体证仁之本体,又有日用之下手处,能于践履中规范言行;二则又以体仁先于制欲,先克己以体仁,再复礼以制视听言听之欲。
故水心表彰此三章,真能纵贯上下,横摄内外,足见其学之纯,亦足以奠定其形上学之基本格局。
然而仅仅有此,亦仅能说明其能上接先圣,尚不足以使其如梨洲所云“异识超旷,不假梯级”(12)般与朱子、象山相鼎足(13),水心之形上学,尚在此体用范式下,依托《周易》,表现出极其鲜明的特色。
二、水心之道论——以“乾”代“道”水心将思孟、道学之道限定为形下的存在之道,而以“乾”来承载道所空出的形上功能,此“乾”表现出唯一的、绝对的主宰性。
(一)批判思孟程朱之道。
首先,水心认为道本是生产、生活等实实在在的存在方式,是具体的事业,而非某物,直到思孟方将其诠释为抽象的理论对象:虽《书》自尧舜时亦已言道,及孔子言道尤著明,然终不的言道是何物。
岂古人所谓道者,上下皆通知之,但患所行不至耶……而《易传》及子思、孟子亦争言道,皆定为某物。
故后世之于道,始有异说。
(14)全谢山认为上文乃“永嘉以经制言学之大旨”(15)。
其实水心再进一步,即为思孟、道学之说,因唐虞三代之时,三统并张,天人合一,故道为所行者,周衰之后,三统分裂,完满之道唯存于理界,即逻辑地存在,而成为士的共同记忆、讨论对象、理论设准以及理想召呼而已。
其次,正因水心将道解为形下之存在,故其反对道为形而上者:“‘形而上者谓之道’……若夫言形上则无下,而道愈隐矣。
”(16)水心的理解是,如果道是形而上者,则道就失去了在形而下的存在。
当然关于形而上下程朱早已解释剔透,理在气中、理在气先本来并行不碍,此中道理水心不会不知,那么他之所以如此批判,除了为将道还原成实际操作着的圣贤事业和具体的生产生活外,还是为了在形上层面提出自己之“道”——乾体。
(二)溯源体乾的上达理路。
水心的上达工夫即由上述诸德溯源而至乾体:“夫人之一身,自仁义礼智信之外无余理,行于世故,自六十四卦之外无余义,学者遡源而后循流,则庶几得之,若沿流以求源,则不胜其失也。
故余谆谆焉以卦象定入德之条目,而略于爻,又以卦名通世故之义训,而略于卦者,惧沿流不足以求源也。
”(31)水心强调“若沿流以求源,则不胜其失也”,而要求先溯源,再循流,此实为儒家所共持的上达一路,只是此上达途径与上蔡、延平之静坐,伊川、朱子之持敬,象山之辩志等明显不同。
水心特别摒斥在心体层面做工夫之模式,如他在《宋厩父墓志铭》中云:“时诸儒以观心空寂名学,徒默视危拱,不能有论诘,猥曰‘道已存矣’。
君固未信,质于余。
余为言学之本统,古今伦贯,物变终始,所当究极。
”(32)可见水心对“默视危拱”以观心逆觉的方式极度反感。
相反的,其“谆谆”详列五十三卦德作为下手“条目”,要求在现实生活即“行于世故”中来具体落实,层层做工夫,以逆返乾阳本体,从而扩充刚性,此实是“习”的精神。
(三)循流用刚的践履理路。
此一理路即是在上达乾阳本体、扩充刚性之后,再度发于日用,消却私欲。
水心在解《损》、《益》中云:“君子之当自损者,莫如惩忿而窒欲,当自益者,莫如改过而迁善,故亦以二卦象之,盖皆非刚阳不能,而柔阴无预乎其间也。
”(33)又在解《大壮》中云:“而其壮也则不然,阳虽有进阴之势,而君子无自进之法,反观于己,至刚至大,内消阴柔,非礼弗行,尽去私欲,惟此可以当大壮刚动之象。
”(34)此即是说溯源之后,性体尽得乾阳之刚,以之克制阴柔,尽灭私欲。
又云:“若使内为纯刚,而忿不待惩,欲不待窒,刚道自足,而无善可迁,无过可改。
”(35)此性体若能为一通贯自足之纯刚者,则既无忿欲,何关惩窒?如此善恶之窠臼即全落在第二义,吾人之所当为者,即义无反顾,造次、颠沛必于是,习此纯刚而已。
(四)水心之心体。
如前所述,水心摒斥在心体层面做工夫之模式,然水心既有工夫进路就不能不藉用心体之运动能力,否则其理论即无法圆融,工夫亦无法展开。
水心之心体大其要者有两点:一是心体为纯刚,二是心体有顿复能力。
然总体而言,水心还是重在就实事条目上下工夫,对心体之讨论,实在是言之甚寥。
此固出于其对空言心性之警惕,然缺失心体,其弊必然是德性之发动力不足,故不能真正逆觉体证性体。
既不能自觉,亦必不能自由。
则所谓工夫下手处,毋论其上达之溯源体乾,抑或下开之循流用刚,亦必然初勃乎庄严之条目,次柙于他律之枷锁,末避如虎狼之眈眈,则其对空言之警惕与纠正最终亦流为空言,此正是水心之学传世不永的原因之一。
然综观水心的乾论、性论以及工夫理路,其予破予立的特色非常鲜明,虽然略输于心体,但是其整体规模与精密程度与其他流派相比毫不逊色,实可谓在宋儒中孤峰突起,独此一家,况且水心明体更是为了达用,是为了将此绝对的、纯粹的乾刚精神运用到改革南宋弊政、抗金收复失土并创造有道人间上去,其形上学的建树又引生了他在经制事功方面的卓越成就,故我们评价他疏忽于形上学是不公允的。
注释①黄震:《黄氏日抄》卷六十八,《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708册,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第639页。
②牟宗三:《心性与性体》上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19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