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纵队精心部署营救美军飞行员克尔中尉

东江纵队精心部署营救美军飞行员克尔中尉

图1为美空军第14航空队飞行员唐纳德?克尔中尉与曾生司令员会见，图2为克尔当年用随身照相机为曾生将军所拍照片，图3是克尔当时所拍摄的护送其脱险的东纵游击队员照片。毫无疑问，这三张是抗日历史中极为珍贵的中美关系之文物照片，拍摄于1944年2月，克尔遇险获救抵达东江纵队司令部的时候。

1943年夏秋，二战战场形势渐渐发生逆转。随着太平洋战争深入发展，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已将原来援华的退役空军志愿人员组成的“飞虎队”改组，扩充改编成现役美空军第十四航空队，加上增派来的第十航空队，美国援华空军力量大为增强。美国空军在桂林、柳州、南宁、芷江等地区地先后扩建多个前沿机场，战机云集。美国援华空军，频频猛烈轰炸日军在广州、香港、安南岘港及台湾海峡等地的军事目标（见图4、图5、图6），以配合美军在太平洋各岛的反攻作战。

1943年12月2日，在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日渐发展壮大的基础上，中共中央批准东江抗日纵队正式成立。东江纵队也开始营救遇险的美军飞行员。1944年2月21日，从桂林美军第十四航空队秧塘基地起飞的20架战斗机护卫的12

架B-24及B-25型轰炸机，在香港上空轰炸启德机场及海上目标，遭遇日军战斗机拦截，双方发生激烈空战。战斗中，美一架战斗机被击中起火，飞行员唐纳德?克尔中尉受伤急忙跳伞。当他望向地面的时候，眼前的情景令他不寒而栗：启德机场的跑道上，一大群日本兵欢呼着、奔跑着等待着他的降落。日军要抓活的！正当克尔绝望之时，一阵风将他吹到了香港郊区新界观音山九龙坳一带的树林里。跳伞落地的克尔，腿部严重烧伤，左臂因撞上飞机尾翼受伤而无法活动。此时，驻港日军司令酒井中将下令要活捉该美军飞行员。日军当即出动上千兵力，突击搜寻九龙坳，对克尔实施最后的抓捕。他仅是暂时脱离危险，但此处与九龙就一山之隔，敌人随时都可能出现。克尔只好漫无目的地拖着伤腿行走，设法藏匿。扑向新界山区的密密麻麻的日军喊叫着，迅速包围了山林。为防止美军飞行员从海上逃脱，日军还加派了巡逻舰艇封锁海面。危急时刻，山里树丛中出现了一位年仅14

岁的中国少年（见图7、图8），他喊克尔，克尔回话讲英语，两人无法交流。此时已经能听到山下日军的喧闹呼喊。他急急用手势招呼着克尔，带着克尔快速穿梭于他熟悉的山间小路。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山洞，少年将克尔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然后匆忙离去。克尔在日军的狂叫声中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第二天，少年带来了一个李姓青年女子，背着食物和棉被来到山洞。少年叫李石，是广东东江

纵队港九独立大队小通讯员，当时，他正好送信回来途经九龙坳。他叫来的女子叫李姐，是附近港九大队在村里的民运干事。李姐让村里的一家“堡垒户”钟阿姆连夜包粽子，磨米浆做糍粑，蒸熟的粽子、糍粑足够克里好几天充饥。

以后的几天中，这两个中国人天天按时来到山洞，为克尔送饭、敷药。有一次，李石还带来年仅10岁的小伙伴陈勋，陈勋用身上仅有的5毛钱军票买了一块糖送给克尔。克尔尽管每天都能看到搜索他的日军，但中国人的到来使他不再害怕。后来，他才知道这两个中国人不是别人，都是东江纵队的年轻战士。港九大队得到小李石的报告后，迅速向东纵司令部作了汇报（见图9）。曾生司令极其重视，亲自部署营救美军飞行员的计划，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将克尔救出来。港九独立大队的游击队员们一边保护着克尔，一边与日军周旋。他们偷袭启德机场，并在香港市区散发抗日传单，迫使日军将部分兵力调回。东江纵队在香港的西贡、沙田、九龙与日军周旋了十多天，粉碎了日军千余人的围捕。3月初的一天深夜，港九大队精干的短枪队终于掩护着将克尔带出了隐蔽的山林（见图10），来到香港西贡的一个山脚下之海边码头。岸边等着两条船，他们将克尔转移到一条船上，驶向海面（见图11）；另一条船是掩护船，日军巡逻艇驶来时，掩护船上的队员开枪将日巡逻艇引开。克尔乘搭的船驶向位于现深圳市的南澳。游击队巧妙地躲过了日军巡逻艇，最终

抵达南澳。然而，在此期间，游击队的两名女情报员却被搜捕克尔的日军逮捕而惨遭杀害，其中一位年仅17岁。上岸之后，克尔被护送到东江纵队司令部（见图12），受到曾生司令员的接见。克尔对曾生将军能用熟练的英语欢迎他感到很惊讶。克尔在司令部住着治好了伤，在他要离去的时候，当地军民开了一次群众大会来为他送行。在获救住在东纵司令部期间，爱好绘画的克尔在烟盒背面画下了5幅漫画，生动地描绘了自己遇难获救的惊险经历（见图13）。

3月中旬，克尔安全返回美空军的桂林基地。克尔归队后，将少年送给他的那块糖一直带在身边，有时他朝着香港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为了抢救我，你们一定动员了许多我所看不见的力量，我要和你们做永远的朋友，永远、永远。”在克尔离开东纵之前，他写了一封真挚感人的英文感谢信给东纵游击队。这封信生动而真切地反映了一个亲历战火与生死的前线美军下级军官对中共部队的朴素认识，很值得一读。

现将由当时黄作梅翻译的克尔感谢信摘录如下：“在我的飞机给敌人击中着火，而我跳伞落地以后的几天，我感觉到我的情况几乎是绝望的。但是，我被你们勇敢的人从敌人追捕中安全、舒适地藏起来，然后又给船送到敌人管辖以外的地方去。面对着强大武装日军的非常严密地搜索，你们的战斗员拯救了我。我带着日益增长的惊奇来看你们庞大组织

的力量，机敏，认真，精明和勇敢。我曾和你们的一些人见过面，也曾表示我的尊敬和钦羡，但是我知道还有许许多多我未见过面的你们，在非常的危险和困难中为保证我的安全而工作。因为我不能和你们每个人都见面，我必须用这方法来感谢你们拯救了我的生命，并使我能继续工作。我希望你们每一个男的，女的，青年的，都把这看作我个人对你们的‘心心相印’的音信。中国的抗战已赢得全世界的景仰，而我们美国人也以能与你们如兄弟一般作战而自傲，在战争里以及在和平的时候，我们永远是你们的同志。”

此后，东江纵队又数次营救了多名遇险美军飞行员。

1984年美国里根总统访中国，在上海复旦大学作演讲时，就深情地追述了那个年代，专门提到了东江游击队少年救美军飞行员的往事。里根总统说：“我们和你们并肩抗敌，在座的有些人会记得那个时候的情况，会记得陈纳德将军率领的美国空军，飞越半个地球前来中国助战的事迹。有的飞行员在中国上空机毁人伤，你们还记得那勇敢的小伙子吧，你们把他们藏起来，照料他们，包扎伤口，你们救了他们很多人的命。”

人民解放军档案馆珍品厅里，依然保存着克尔中尉的遗物――画有5幅漫画的香烟盒。“飞机被击落，跳伞，逃跑，敌人追击，跑不动了，中国人来了……”这是1944年3月8日，克尔对5幅漫画的英文注释。这份档案的公开在美国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