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改编对颂莲形象塑造及作品主题的影响——从场域理论入手

第18卷第6期2018年6月

黑龙江工业学院学报

JOURNAL OF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Vol.18 No.6

Jun.2018

文章编号:2096 - 3874(2018)06 - 0116 - 05

作品改编对颂莲形象塑造及作品主题的影响

—从场域理论人手

陈佳慧，李儒俊

(东华理工大学文法学院，江西南昌330013)

摘要：“场域”概念源于法国社会学大师布迪厄对各种位置间存在的相对独立相互关系的空间网络构型，它在关注行为发生的物理环境之余将与之关联的多方他类因素考量在内。得益于场域理论的科学性与可延伸性，社会各领域场域研究广受关注。从文化场域视角看苏童中篇小说《妻妾成群》与张艺谋改编版电影作品《大红灯笼高高挂》中南、北文化场域选择对主人公颂莲形象塑造及作品主题的影响，对深入考察颂莲形象的现实典型性，把握文学作品中女性地位及话语权的消解有一定积极意义。

关键词：场域;文化场域;颂莲形象;作品主题

中图分类号=1247.5 文献标识码:A

江苏籍作家苏童从1983年开始发表文章，其 早期作品先锋叙事技巧浓,充斥着强烈的表达欲 望，之后随着个人的成长成熟，苏童的写作姿态逐 渐转变，开始重寻个性化写作特色。1989年底苏 童发表中篇小说《妻妾成群》风格就不同于前，小 说在传达苏童式宿命观的同时，更添了一份古典 韵味。这部作品随后引起导演张艺谋的关注，并 被拍成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引发不错的反响。从小说到电影，张艺谋在尊重文本前提下进行了 较大幅度的改编，最显而易见的是故事发生的物 理环境场域由南到北的变化。伴随故事中人物活 动场所的更改，主人公颂莲的人物形象、作品主题 也出现差异,其间是否存在某种程度的相关性值 得思考。

事实上,我们通常在分析文学作品时大多关 注作者、文本主题与人物，而对文本主题与人物之 后的大环境往往有所忽视。罗时进曾在文章《湖 畔水滨:清代江南文学社团的创作现场》中提到 “地点场景恰恰构成了当时作家创作的条件和感知对象，也成为特殊的空间记忆进人作家创作之 中。因此,所谓‘场景’应该作为文学创作的‘先期 文本’来看待”[1]。这种分析视角同样适用于我们 对现当代文学作品的解读,通过将《妻妾成群》与 《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地点场景”进行对比，不 难发现，物理环境场域的变化直接变动了作品栖 身的文化场域，进而牵引着场域内部各要素的更 迭作品中人物尤其是主人公形象产生影响的同时作品主题的再现也产生了作用。

一、场域、文化场域与文化场域要素

场域理论源于布迪厄反思社会学，与传统观 念中人们对于“场域即环境场所”的理解不同，他 率先将之赋予了社会层意义,指代“在各种位置之 间存在的客观关系的一个网络，或一个构型”[2],并将其丰富形成专门的场域理论。作为布迪厄的 基本理论代表，场域理论有别于寻常的单一社会 学理论而融合了历史与文化、语言与教育、哲学与 艺术等多学科内容,不单在社会学思想体系中举 足轻重,也为跨学科研究提供了很好的理论借鉴。

作者简介:陈佳慧，硕士，东华理工大学文法学院。研究方向:文艺学,李儒俊，教授，东华理工大学文法学院。研究方向:文艺学,

.116 •

第6期作品改编对颂莲形象塑造及作品主题的影响——从场域理论人手2018 年

《实践与反思—

—反思社会学导引》中介绍：“在高度分化的社会里，社会世界是由大量具有相 对自主性的社会小世界构成”[3],文化场域即脱胎 于此。换言之，文化场域同其他场域一样,是场域 自主分化的结果，如此，自主分化过程使得文化场 域摆脱了社会大场域之中的各种限制与禁锢，成 为了具有自身固有属性和特殊本质的“社会小世 界”。

谈及场域理论,“资本”与“惯习”两大关键词 自是不容忽视，作为场域内部众多斗争因素之维 系体,二者相辅相成、相合亦相斥。资本在场域内 部斗争场中起到最重要的把控作用，而惯习则是 “由‘积淀’于个人身体内的一系列历史的关系所 构成,其形式是知觉、评判和行动的各种身心图式”[3],在潜移默化中形塑场域，调动内部各要素 共同发挥作用。介于二者在场域理论中有着中流 砥柱的地位,故在此我们选择将其作为文化场域 的关键要素予以分析。补充说明一点，布迪厄曾 对资本要素作有四大类型划分（经济资本、文化资 本、社会资本、象征资本），它们在同一场域中均有 不同程度的体现，但非平均分配以享同等主导权。对于文化场域,包括文化习性、文化能力、文化制 度、文化产品在内的文化资本才是占据主导，影响 着内部群体的思想和行为[4]。因此在下面的论述 中，涉及资本因素的分析,主要以文化资本来作考量。

二、小说与电影场域选择的转变

苏童在小说中从始至终没有点明故事主体场 所—

—陈府所处地的大环境背景,但从字里行间 的描述可悉,《妻妾成群》中的陈府坐落于潮湿阴 冷的江南水乡庭院。小说开篇写“四太太颂莲被 抬进陈家花园时候是十九岁，她是傍晚时分由四 个乡下轿夫抬进花园西侧后门的”[5],之后依次出 现“海棠树”“细雨漾漾的街道”“紫藤”“石榴树”“花圃”等提及有环境的词句，从夏到秋再到冬，或明或暗地反映出作品的物理环境场域-----个不

完全封闭式的江南庭院。另外紫藤”（紫色）、“井水”（蓝黑色）、“枯萎的大丽菊”（黑色）、“蝴 蝶”（白色）、“月光”（惨白）、“污血”（紫红）等涉 及色彩的描绘，给作品的物理环境场域附加上以 紫、黑、白、青为主的冷色调，笼上了一层晦暗压抑、无望湿冷的氛围。

与苏童不一样，张艺谋影片《大红灯笼高高 挂》则是用镜头直观地向观者展现故事的发生地。影片开头主人公颂莲借与继母对话说明嫁人陈府 的原因后，提着一只藤条箱子笃自走人了陈府。此时呈现在我们眼前的陈府不再是小说中凝重暗 淡、湿气氤氲的江南园林，而是高耸阴森、四周密 不透风的北方大宅。张艺谋在物理环境场域的选 择上跨度极大，他取景山西祁县乔家堡村的乔家 大院。据学者岳续明介绍,乔家大院建于清朝嘉 庆、道光年间,是一座全封闭的城堡式建筑，其间 所有院落都有正、偏之分，偏院中无论是地平线或 是房子也一定要比正院的矮，以表示主仆之间的 尊卑差异[6],这种构造与影片所呈现的陈府大宅 基本一致。这样一来，张艺谋的场域选择直接变 苏童式潮湿阴柔的庭院环境为冷酷封闭的人物斗 争场。这个斗争场以“红”为主色调，较小说显明 丽，但喜庆明亮的大红色搭配大宅院里黄土砌成 的高墙,反显沧桑悲凉，成了束缚性和压迫性的代表[7]。

三、场域选择对颂莲形象塑造的影响

小说与电影对南北大环境场域的不同选择是 创作者的主观行为,但物理环境场域实则并不足 以全方位渗透作品主人公形象，真正会给人物带 来意义变换的是其所存在的各种社会性场域，文 化场域是其一。苏童与张艺谋二人借不同的场域 选择塑造出的两个颂莲形象，实质上是场域的选 择带来作品中文化场域的变化，文化场域中资本 与惯习等要素能力的此消彼长，作用于人物本身, 产生形象差异。

1.小说中的文化场域对颂莲形象的影响

王德威先生说过作为‘南方’子民的后裔, 苏童占据了一个暖昧的位置。他是偷窥者，从外 乡人的眼光观察、考据‘南方’内里的秘密;他也是 暴露狂，从本地人的角度渲染、自嘲‘南方’所曾拥 有的传奇资本”[8]。苏童既然将《妻妾成群》的物 理环境场域选定为南方的庭院，显然小说中的颂 莲也就孕育于江南文化场域之下,而文化场域的 关键要素——资本与惯习便最大程度地辐射到人 物的形象和性格中，基本对应关系如表1所示。

.1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