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凤凰涅盘》中凤凰形象之“超人”特征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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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３６卷第 ３期 攀枝花学院学报 ２０１９年 ５月 Ｖｏｌ３６ＮＯ３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Ｐａｎｚｈｉｈｕａ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Ｍａｙ２０１９
·文学与艺术研究·
试析《凤凰涅槃》中凤凰形象之“超人”特征投射
周 鲁１，温济恺２
（１攀枝花学院，四川 攀枝花 ６１７０００；２厦门大学，福建 厦门 ３６１００５）
［摘要］作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旗手之一，郭沫若是 ２０世纪 ２０年代初新文学的践行者与解放者，也是新思想 的吸纳者与传播者。其早期作品除展现激情和进取外，亦深受当时流行的种种舶来文化之影响。尼采哲学思 想，即是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在盛行一时的“尼采热”中，郭沫若不仅积极研读、尝试翻译其作品，更在尼采 之超人哲学的影响下，创造出了一大批浪漫而深刻的新诗作品。《凤凰涅槃》，即是这批诗作中的典型代表。 诗中自我牺牲，涅槃重生的“凤凰”形象与“超人”批判、坚韧、孤傲等特征具有深刻的内在一致性。以文本细 读为手段剖析两者关联，有助于进一步理解《凤凰涅槃》，进而加深对郭沫若早期思想和新诗变革，乃至中国 现代文学发展内在规律的思考。 ［关键词］尼采；超人哲学；郭沫若；凤凰涅槃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７２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２－０５６３（２０１９）０３－００６１－０７ ＤＯＩ：１０１３７７３／ｊｃｎｋｉ５１－１６３７／ｚ２０１９０３０１１
总之，尼采和郭沫若，一西一东，一前一后，却 因特殊的历史文化因素在二十世纪初的中国发生 过短暂联结。尼采思想极大地影响了正处在早期 创作中的郭沫若。这一影响的直接结果是一批具 有尼采鲜明特色的郭沫若新诗文学形象。这些形 象在五四“狂飙突进”的时代背景下曾发挥过有益 作用，尼采哲 学 中 为 郭 沫 若 早 期 思 想 所 接 纳 的 积 极因素于此 功 不 可 没，而 那 些 消 极 的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部 分 也 为 郭 沫若日后 背 离 尼 采 学 说 埋 下 了 伏 笔。 洋 溢 着 “超 人”特征的 《凤 凰 涅 槃 》之 “凤 凰 ”形 象，即 是 这 一 思想交互与 变 化 进 程 的 见 证 者 和 代 表，具 有 文 本 之外的时空延展与主观深度上的研究指向。
射以及《凤凰涅槃》的发散思考这四个方面对《凤 凰涅槃》与超人哲学的交互投射进行研究，深度把 握郭沫若文 学 思 想 的 早 期 特 征，对 新 文 学 发 展 规 律及其时代背景特征做有益探求。
一、郭沫若与尼采之渊源 作为现代中国文坛上较早一批接触到尼采的 作家之一，郭 沫 若 与 尼 采 哲 思 之 渊 源 不 可 不 谓 深 厚，其早期思 想 及 创 作 同 尼 采 学 说 的 关 系 经 历 了 一个由了解到研究再到舍弃的变化过程。 早在留学 期 间，郭 沫 若 就 已 经 广 泛 地 研 读 了 包括尼采唯意志论在内的欧洲近代唯心主义学派 诸多著作，对 其 哲 学 思 想 和 文 学 主 张 有 了 初 步 了 解。五四运动 爆 发 后，尼 采 因 其 强 烈 的 批 判 精 神 和否定一切、重估价值的革兴精神，成为广大青年 寄托变革诉求的理想载体，日益流行在破除旧道
收稿日期：２０１９－０３－０６ 作者简介：周鲁（１９６４—），男，重庆忠县人，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 文 学 教 学 与 研 究；温 济 恺 （１９９８—），男，四 川 攀 枝 花 人，本 科 生，研 究 方 向：现代文学与比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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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３６卷 攀枝花学院学报 第 ３期
德提倡新文化的历史进程中。在这股热潮的推动 下下，郭沫若其人其文也受到了尼采的深刻影响。 １９１９年的《匪 徒 颂 》中，他 称 尼 采 是 “学 说 革 命 的 匪徒”［１］，赞 扬 其 反 抗 权 威，打 破 偶 像 的 精 神。 同 时期的其他篇目如《天狗》《凤凰涅槃》里，郭沫若 则借一系列或大胆奔放或超越自然的文学形象， 表达出尼采自我解放、反抗现实、批判否定的哲学 思想。值得一 提 的 是，尽 管 这 一 时 期 郭 沫 若 的 作 品呈现出“尼采热”的特征，但他其实并未对尼采 学说有过 较 为 深 入 的 研 究———同 时 人 类 似，他 也 只是从尼采 思 想 里 寻 找 自 己 所 需 要 的 部 分，化 为 己用。
投射，即 个 体 目 的 性 地 将 自 身 特 征 转 移 到 他 者之上的现象，是精神分析领域的重要概念，亦是 文学中了解 作 者 主 观 内 在，建 立 其 与 文 本 联 系 的 常用技巧。写作之人的主观内在藉由投射与语义 符号发生交 互，进 而 创 造 出 具 有 特 异 性 意 涵 与 声 音之文学形象。以投射为视角审视文本内外诸要 素的关联，对 深 化 作 品 作 者 相 关 研 究 有 着 极 大 的 作用。在 ２０世纪初期的中国现代文坛上，郭沫若 无疑是一只闪 耀 着 炽 烈 光 芒 的 “凤 凰 ”，其 早 期 创 作深受德国 哲 学 家 尼 采 的 影 响，体 现 出 富 于 浪 漫 的尼采 美 学 风 格 和 极 为 深 刻 的 尼 采 哲 学 思 想。 《凤凰涅槃》中的“凤凰”形象，便是新诗中“超人” 特征集中投 射 的 例 证 之 一，寄 予 着 作 者 的 深 情 与 厚望。本文即 尝 试 从 郭 沫 若 与 尼 采 之 缘，超 人 哲 学中“超人”之典型特征，“凤凰”形象与“超人”投
１９２３年对于郭沫若的文学生涯而言是一个转 折点，这一年，他在五四理想于残酷现实幻灭的彷 徨中出版了诗集《星空》，主观内在由早期激越走 向反思成熟。也正是这一年，他开始试图翻译《查 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对尼采思想开始进一步深入 研究。然而不久后，在已取得一定成果的情况下， 他却停止了翻译和研究工作。结合其本人自述和 时代环境，这 一 转 变 可 能 与 客 观 革 命 事 业 发 展 和 郭沫若的主观思想向马克思主义转变有关。自此 之后，尼采哲学逐渐淡出郭沫若的作品之中，但那 种洒脱浪漫的文学风格，似乎依然为二者之共有， 这也得益于郭才气横溢的性格。
·文学与艺术研究·
试析《凤凰涅槃》中凤凰形象之“超人”特征投射
周 鲁１，温济恺２
（１攀枝花学院，四川 攀枝花 ６１７０００；２厦门大学，福建 厦门 ３６１００５）
［摘要］作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旗手之一，郭沫若是 ２０世纪 ２０年代初新文学的践行者与解放者，也是新思想 的吸纳者与传播者。其早期作品除展现激情和进取外，亦深受当时流行的种种舶来文化之影响。尼采哲学思 想，即是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在盛行一时的“尼采热”中，郭沫若不仅积极研读、尝试翻译其作品，更在尼采 之超人哲学的影响下，创造出了一大批浪漫而深刻的新诗作品。《凤凰涅槃》，即是这批诗作中的典型代表。 诗中自我牺牲，涅槃重生的“凤凰”形象与“超人”批判、坚韧、孤傲等特征具有深刻的内在一致性。以文本细 读为手段剖析两者关联，有助于进一步理解《凤凰涅槃》，进而加深对郭沫若早期思想和新诗变革，乃至中国 现代文学发展内在规律的思考。 ［关键词］尼采；超人哲学；郭沫若；凤凰涅槃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７２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２－０５６３（２０１９）０３－００６１－０７ ＤＯＩ：１０１３７７３／ｊｃｎｋｉ５１－１６３７／ｚ２０１９０３０１１
总之，尼采和郭沫若，一西一东，一前一后，却 因特殊的历史文化因素在二十世纪初的中国发生 过短暂联结。尼采思想极大地影响了正处在早期 创作中的郭沫若。这一影响的直接结果是一批具 有尼采鲜明特色的郭沫若新诗文学形象。这些形 象在五四“狂飙突进”的时代背景下曾发挥过有益 作用，尼采哲 学 中 为 郭 沫 若 早 期 思 想 所 接 纳 的 积 极因素于此 功 不 可 没，而 那 些 消 极 的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部 分 也 为 郭 沫若日后 背 离 尼 采 学 说 埋 下 了 伏 笔。 洋 溢 着 “超 人”特征的 《凤 凰 涅 槃 》之 “凤 凰 ”形 象，即 是 这 一 思想交互与 变 化 进 程 的 见 证 者 和 代 表，具 有 文 本 之外的时空延展与主观深度上的研究指向。
射以及《凤凰涅槃》的发散思考这四个方面对《凤 凰涅槃》与超人哲学的交互投射进行研究，深度把 握郭沫若文 学 思 想 的 早 期 特 征，对 新 文 学 发 展 规 律及其时代背景特征做有益探求。
一、郭沫若与尼采之渊源 作为现代中国文坛上较早一批接触到尼采的 作家之一，郭 沫 若 与 尼 采 哲 思 之 渊 源 不 可 不 谓 深 厚，其早期思 想 及 创 作 同 尼 采 学 说 的 关 系 经 历 了 一个由了解到研究再到舍弃的变化过程。 早在留学 期 间，郭 沫 若 就 已 经 广 泛 地 研 读 了 包括尼采唯意志论在内的欧洲近代唯心主义学派 诸多著作，对 其 哲 学 思 想 和 文 学 主 张 有 了 初 步 了 解。五四运动 爆 发 后，尼 采 因 其 强 烈 的 批 判 精 神 和否定一切、重估价值的革兴精神，成为广大青年 寄托变革诉求的理想载体，日益流行在破除旧道
收稿日期：２０１９－０３－０６ 作者简介：周鲁（１９６４—），男，重庆忠县人，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 文 学 教 学 与 研 究；温 济 恺 （１９９８—），男，四 川 攀 枝 花 人，本 科 生，研 究 方 向：现代文学与比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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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３６卷 攀枝花学院学报 第 ３期
德提倡新文化的历史进程中。在这股热潮的推动 下下，郭沫若其人其文也受到了尼采的深刻影响。 １９１９年的《匪 徒 颂 》中，他 称 尼 采 是 “学 说 革 命 的 匪徒”［１］，赞 扬 其 反 抗 权 威，打 破 偶 像 的 精 神。 同 时期的其他篇目如《天狗》《凤凰涅槃》里，郭沫若 则借一系列或大胆奔放或超越自然的文学形象， 表达出尼采自我解放、反抗现实、批判否定的哲学 思想。值得一 提 的 是，尽 管 这 一 时 期 郭 沫 若 的 作 品呈现出“尼采热”的特征，但他其实并未对尼采 学说有过 较 为 深 入 的 研 究———同 时 人 类 似，他 也 只是从尼采 思 想 里 寻 找 自 己 所 需 要 的 部 分，化 为 己用。
投射，即 个 体 目 的 性 地 将 自 身 特 征 转 移 到 他 者之上的现象，是精神分析领域的重要概念，亦是 文学中了解 作 者 主 观 内 在，建 立 其 与 文 本 联 系 的 常用技巧。写作之人的主观内在藉由投射与语义 符号发生交 互，进 而 创 造 出 具 有 特 异 性 意 涵 与 声 音之文学形象。以投射为视角审视文本内外诸要 素的关联，对 深 化 作 品 作 者 相 关 研 究 有 着 极 大 的 作用。在 ２０世纪初期的中国现代文坛上，郭沫若 无疑是一只闪 耀 着 炽 烈 光 芒 的 “凤 凰 ”，其 早 期 创 作深受德国 哲 学 家 尼 采 的 影 响，体 现 出 富 于 浪 漫 的尼采 美 学 风 格 和 极 为 深 刻 的 尼 采 哲 学 思 想。 《凤凰涅槃》中的“凤凰”形象，便是新诗中“超人” 特征集中投 射 的 例 证 之 一，寄 予 着 作 者 的 深 情 与 厚望。本文即 尝 试 从 郭 沫 若 与 尼 采 之 缘，超 人 哲 学中“超人”之典型特征，“凤凰”形象与“超人”投
１９２３年对于郭沫若的文学生涯而言是一个转 折点，这一年，他在五四理想于残酷现实幻灭的彷 徨中出版了诗集《星空》，主观内在由早期激越走 向反思成熟。也正是这一年，他开始试图翻译《查 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对尼采思想开始进一步深入 研究。然而不久后，在已取得一定成果的情况下， 他却停止了翻译和研究工作。结合其本人自述和 时代环境，这 一 转 变 可 能 与 客 观 革 命 事 业 发 展 和 郭沫若的主观思想向马克思主义转变有关。自此 之后，尼采哲学逐渐淡出郭沫若的作品之中，但那 种洒脱浪漫的文学风格，似乎依然为二者之共有， 这也得益于郭才气横溢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