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政治性绘画

《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年第期窜圈窗代崴瀚蕊笺蘅●李永林摘要本文对中国古代重要的政治性绘画作品进行了概述对其社会历史背景进行了分析并从中归纳出不同的时代特征以及绘画手法、体裁、制度等方面的特点。

揭示其“成教化、助人伦”的积极社会功能和优秀传统文化价值。

关键词图画鉴诚纪功颂德人物写照御用院体《易》系辞上日“天垂象见凶吉圣人象之。

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上古仪象、图书是文化表征、礼法依托和政治根据。

萧何随刘邦人咸阳他人但知抢夺财货美人独萧何先封取图书汉朝开国丞相其政治眼光和风范于此处可见。

“书同文”之前图书并有图谶、图籍、图象、图画之意。

《左传》宣公三年云“昔夏之方有德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

”上古图象要在标立是非准则彰明神奸观念。

《史记》殷本纪称商相伊尹画九主之像以谏商王成汤乃政治性绘画最早记录。

《孔子家语》称“孔子观乎明堂睹四门墉有尧舜之容、桀纣之象而各有善恶之状、兴废之戒焉”政治性绘画其基本要求由此表出曹植所谓“存乎鉴戒者图画也”陆机所谓“丹青之兴比雅颂之述作、美大业之馨香”以此为滥觞。

然汉晋以降情随世迁三教沉浮九流趣殊南北分合华夷有别中国古代政治性绘画。

虽名教乐事则一而题材取象之面目、颂扬讽谏之明昧、君臣内外之尊卑、道自隐喻之笔法代有不同。

姑分别述要如下。

两汉功臣汉兴高祖听萧何“非令壮丽无以重威”之言大造宫室雕梁画栋图壁题材多袭古制如王延寿《鲁灵光殿赋》所记图画有伏羲女娲黄帝唐虞下及三后淫妃乱主等等“贤愚成败靡不载叙恶以诫世善以示后”。

武帝继位后用董仲舒议独尊儒术古圣时贤功臣烈士成为汉代宫室壁画追摹褒奖主题。

刺恶之作愈少关于时事之制愈多。

如征和二年汉武帝六十五岁使黄门画者画《周公负成王朝诸侯图》以赐大臣霍光乃借绘画表明重大政治决策之典型事例。

昔周武王死立成王成王年幼由周公姬旦辅相摄政。

《孔子家语》记孔子观乎明堂之牖“又有周公相成王抱之负斧康南面以朝诸侯之图”。

汉武帝晚年诏令内廷黄门署御用画工画此图赐霍光正表明托孤于霍光之重任。

四年后武帝崩昭帝即位年止八岁霍光以大司马大将军受遗诏辅政封博陆侯政事一决于光。

究其原始系乎一图。

《汉书》苏武传日“汉宣帝甘露三年单于始入朝。

上思股肱之美乃图画其人于麒麟阁法其形貌署其官爵姓名。

”除苏武外获图画于麒麟阁殊荣之功臣另有重臣霍光、安羌名将营平侯赵充国等共十一人。

麒麟阁功臣图画之制与单于入朝、四夷宾服政治局势有直接关联。

王充《论衡》须颂日“宣帝之时
万方数据李永林中国古代政治性绘画图画汉烈士或不在其图上者子孙耻之”。

其激劝作用甚明。

《汉书》赵充国传“成帝时西羌有警上思将帅之臣追美充国乃召黄门朗扬雄即充国图画而颂之。

”因时事假图画而作文章可见汉代烽烟不绝之世功臣名将图像政治意义所在。

东汉以后各州郡通行图壁画像并作赞辞之制。

据《汉书》郡国志注云“郡府厅事壁诸尹画赞肇自建武迄今阳嘉。

注其清浊进退所谓不隐过不虚誉甚得述事之实后人是瞻是以劝惺”。

延熹末年司隶校尉应奉“下诸官府郡国各上前人像赞”。

司隶校尉为监督京师及地方官吏专员职权可劾奏三公应奉下令各官府郡国上报前任像赞作为考核根据可知州郡诸尹画像图壁之作已形成定制成为汉代政治制度一部分同时也使汉代各州郡署宛画像被赋予特殊政治内容。

《汉书》、《后汉书》等史籍记录法象时贤壁画甚多“法其形貌”成为汉代画工技艺要求之首。

永光、建昭中画手毛延寿“老少美恶皆得其真”汉元帝可按其所图召幸后宫奈何阴差阳错转为中国古代政治性绘画造就一“昭君出塞”题材。

④六朝列女汉代宫室署宛壁画早已灰飞烟灭今惟据出土汉代墓室壁画推想大概。

魏晋南北朝政治性绘画有画迹传世传东晋顾恺之
所作《女史箴图》卷、《列女仁智图》卷宋人摹本均属此类。

《女史箴》乃晋中书令张华讽谏惠帝贾后之作《晋书》张华传称“华惺后族之盛作《女史箴》以为讽”。

《女史箴图》卷原为清内府旧藏款“顾恺之画”光绪年间流至英国今藏伦敦不列颠博物馆。

该卷流传有绪米芾《画史》称“顾恺之女史箴横卷在刘有方家笔彩生动髭发秀润。

”董其昌《画禅室随笔》断该卷画乃顾真迹题识为王献之笔。

胡敬《西清答记》以为“是卷古茂奇辟即非出自顾手当属唐人摹本”。

今人马采、陈绶祥亦主此说。

该卷原本分十一图画张华《女史箴》意每图各书题箴文一段。

今不列颠博物馆藏本残存九图及箴文题识八段据张华原文及故宫博物馆藏女史箴图宋人白描临摹全本可知残本所阙者为首二图日樊姬不食鲜禽以谏楚庄王之好狩猎毕戈、卫姬不听郑卫以谏齐恒公之好淫佚之音。

残本今存九图分别为冯婕妤直前当熊舍身救汉元帝、班婕妤宁步行谢与汉成帝同辇载以及彀驽、梳妆、床帏、戏婴、失宠、静思、书箴等故事情态图示张华《女史箴》规鉴女德之意。

该卷人物众多段落各有题目。

左右尊卑顾盼悟对一一传神写照。

坐立徐急内外疏密处处从容经营。

顾恺之“传神论”观此图可以参详。

《列女仁智图》卷今藏故宫博物院传为顾恺之画迹宋人摹本。

《列女传》汉刘向撰日母仪、贤明、仁智、贞顺、节义、辩通、嬖孽七篇《列女仁智图卷》即据仁智篇而作绘邓曼、卫懿公夫人、许穆夫人、负羁妻、叔敖母、晋伯宗妻、卫灵公夫人、鲁漆室女、晋范氏诸贤媛故事。

刘向《七略别录》日“臣向与黄门侍郎歆所校列女传种类相从为七篇以著祸福荣辱之劾是非得失之分画之于屏风四堵。

”《后汉书》皇后纪“顺烈梁皇后尝以列女图画置左右以自监戒。

”宋弘传“弘当谯见御坐新屏风图画列女帝数顾视之。

弘正容言日未见好德如好色者。

帝即为彻之笑谓弘日闻义则服可乎”可知汉已画列女图于屏风。

又山西大同司马金龙墓出土木板漆画《列女传图》绘娥皇、女英、卫灵公夫人及班婕妤等人物故事各系题识形容格式与《列女仁智图》卷有相类处。

可见汉晋南北朝绘列女图于屏风置左右以为警戒似有惯例顾本《列女仁智图》卷或抑屏风画稿本。

六朝风习放浪形骸贵游弟子蔑弃礼法以致相与为散发倮身之饮对弄婢妾④乱男女之大节蹈相鼠之无仪。

女德规箴可视为匡正时弊之一端。

以东晋时事政治而言太傅谢安卒后其婿王国宝迁中书令国宝从妹为会稽王妃故得宠。

国宝少不修士业而贪恣声色妓妾以百数王恭恶其乱政与殷仲堪克期同举风匡朝廷。

顾恺之曾任殷仲堪参军有年兼司后世内廷画院待诏职其作《女史箴图》、《列女仁智图》或亦循张华讽谏贾后党羽专权之例行针砭国宝乱政之实。

又顾恺之先为桓温大司马参军。

温尚晋明帝女南康长公主公主性妒温尝私宠一妾置于后斋公主闻知乃与数十婢拔白刃欲袭之。

公主遂以此事入《妒史》③。

恺之作画或本于桓温授意亦不无可能。

李唐来朝李唐王朝一统天下行科举倡文治广交通拓疆土。

唐太宗雄怀大略政治开明尝日“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

④太宗、高宗朝显臣阎立德所绘《王会图》、《外国万方数据李永林中国古代政治性绘画图》、《西域图》、《异国斗宝图》、《职贡图》、《职贡狮子图》及阎立本所绘《步辇图》均为太宗内外政治策略写照。

其中《步辇图》流传至今堪称代表。

中国历史博物馆藏《职贡图》卷传为梁元帝萧绎所作论者多定为唐人摹本。

该卷绘呵跋檀国使等诸国使臣十二人来朝职贡者均作立姿间以楷书题记诸国概要。

《国语》鲁下“分异姓以远方之职贡使无忘服也。

”贞观三年东蛮谢元深入朝颜师古奏请画《王会图》阎立德应命而作人物诡异备得人情。

阎立德贞观初封大安县男贞观二十一年任将作大匠后官至工部尚书。

据史籍记载阎立德曾奉诏为唐太宗写真见
于著录画作另有《文成公主降蕃图》、《魏征进谏图》等。

立德弟立本太宗朝曾任主爵郎中、刑部侍郎高宗朝迁将作大匠代兄为工部尚书总章元年擢为右相封博陵县男。

早在高祖武德九年立本曾绘《秦府十八学士图》以秦王李世民幕下十八谋士文臣为序对人写貌而作各像题识姓名爵位由褚亮为赞。

此图流传至清初尚存。

贞观十七年立本奉诏绘《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图》例同汉朝图功臣像于麒麟阁之制。

是图由太宗亲自作赞以“念功臣之怀亡谢于前载。

旌贤之义永贻于后昆”。

今尚存宋人据粉本所勒石刻拓片。

以上二图皆立本奉诏之作纪功颂德体现唐太宗以文治为本用人政策。

美国波士顿美术馆所藏《历代帝王图》卷宋代以来多有著录传为阎立本画迹早期摹本。

该卷绘古帝王像日汉昭帝、汉光武帝、魏文帝、吴主、蜀主、晋武帝、陈文帝、陈废帝、陈宣帝、陈后主、北周武帝、隋文帝、隋炀帝共十三人各有侍从或宫女相随。

其中魏文帝之咄咄逼人晋武帝之气度沉雄陈文帝之儒雅风范隋文帝之深谋远虑皆描绘如生。

帝王图其怀古思今、存乎鉴戒教化作用藉以充分发扬。

《步辇图》卷今藏故宫博物院为阎立本传世代表作品。

该图以贞观十五年唐太宗会见吐蕃通聘迎亲使者禄东赞、许文成公主与吐蕃首领松赞干布联姻事件为题绘唐太宗端坐于步辇由众宫女拥护侍随会见红袍职官所引导吐蕃使者禄东赞末立一执笏译员。

全图章法洗练用笔精劲赋色沉郁人物仪态神情描写精微。

唐太宗之风神典重禄东赞之拘谨多思宫女之俯仰有仪职官译官之敬忠有礼均刻划惟肖。

尺幅虽小气象恢宏。

着墨无多意味深长。

《步辇图》卷取汉藏和亲这一具重大政治意义历史事件为题材以一代明君唐太宗为核心人物由享誉“丹青神化”、“冠绝古今”名手阎立本绘图又经历代著录以真迹流传一千数百年誉为中国古代政治性绘画最重要作品殆无间言。

今藏美国纳尔逊美术馆传为初唐内廷画师陈闳所作《八公图》、藏故宫博物院传为中唐周肪所作《蛮夷职贡图卷》亦属政治性绘画作品。

宋室精忠五代两宋画院兴盛文艺趋于婉约闲逸。

西蜀、南唐苟且偷生政教不力。

南唐画院待诏顾闳中所绘《韩熙载夜宴图》虽关涉政治人物⑤然画面犹是贵族游乐基调政治立场模糊。

北宋前期宋仁宗尝于庆历元年命画前代帝王共一百二十人美恶之迹名《观文鉴右图》张于崇政殿西阁四壁以为兴废之诫。

皇桔初年又命高克明等图画三朝盛德之事名《三朝训鉴图》并传模镂版刊印颁赐群臣及王公宗室。

英宗治平年间于三圣神御殿两廊写创业戡定之功及朝廷所行大礼等图。

以上制作概循汉唐麒麟、凌烟旧制而已画迹均已无存。

惟北宋末、南宋初金兵入侵国家危殆忠君爱国主题绘画涌现一时并多杰作成为宋代政治性绘画主体。

其中传李公麟所作《免胄图》卷以及南宋李唐《晋文公复国图》卷、《采薇图》卷萧照《中兴瑞应图》卷陈居中《文姬归汉图》轴佚名《迎銮图》卷最为典型。

《免胄图》又称《郭子仪单骑见回纥图》传为李公麟所作今藏台北故宫博物院。

该图以唐大将郭子仪联回纥破吐蕃、以一身系时局安危二十年历史故事为题材背景描写郭子仪以数十骑出并免胄见回纥大酋场景。

图卷中段回纥大酋戎装落马单膝跪地见郭。

郭袍服俯身援手以礼体现出从容大度名将风范。

李公麟鞍马人物超越前贤《免胄图》卷画两军兵骑相对郭子仪部将之伫立镇静回纥兵马之躁动不宁形为对照于一时气氛渲染颇见用心。

北宋末、南宋初画院待诏李唐先作《晋文公复国图》卷逐段画春秋重耳携孤偃、赵衰、介子推、先轸等人流离十九载经宋国、郑国、楚国、秦国而辗转回到齐国、曹国终复国称霸即位为晋文公。

“靖康之变”后中原失陷赵构泥马渡江建南宋政权于临安时曾自比重耳。

李唐所作政治立意即在于此。

该卷今藏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故宫博物院藏《采薇图》卷为李唐又一政教
之作此图绘商臣伯夷、叔齐于殷亡后耻食周粟遁入首阳山采薇而食后饿死山中之
万方数据李永林中国古代政治性绘画事。

画中伯夷、叔齐布衣粗服而神色自若坚毅。

卷后元人宋杞跋日“意在箴规表夷、齐不臣于周者为南渡降臣发也”。

《中兴瑞应图》卷南宋画院待诏萧照所作次序分段绘赵构诞生、封康王以至南渡复国称高宗故事。

其中磁州民众痛殴降臣王云、老妪哄瞒金兵掩护赵构、赵构踏冰渡河人过冰解、赵构行营梦钦宗脱袍加身应中兴天意等描绘精微最称切题。

该图有多本传世今尚存两本分藏故宫博物院、天津艺术博物馆均已不全。

传世《文姬归汉图》宁宗朝画院待诏陈居中所作写东汉蔡文姬兴平初兵乱中被南匈奴左贤王所掠、居匈奴十二年后由曹操遣使以金壁赎之归汉故事。

文姬作《胡笳十八拍》记其事。

据庄肃《画继补遗》卷下李唐曾绘《胡笳十八拍》高宗亲为逐幅题识。

“文姬归汉”故事蕴含国家民族、夫妻母子复杂矛盾除南宋李唐、陈居中等人以之入画外金廷祗应司张硝亦有《文姬归汉图》传世。

佚名画卷《迎銮图》写绍兴十二年曹勋由金国接回徽宗灵柩并迎回太后史事。

以上图卷关系时局政治或纪实图解或以古喻今皆有故事。

传南宋画院画家刘松年所作《中兴四将图》卷绘抗金名将岳飞、刘琦、韩世忠、张浚立像取忠贤肖像故制。

又高宗书经、诏马和之画《毛诗图》又称《诗经图》亦属历史题材作品虽马和之未及竣事而卒但以传世图卷论已有二百余篇幅“名物一以陈礼乐严相接”洵称巨制且其中多有政治喻意如宗泐《全室外集》题《王风扬之水图》日“马卿独念宋中微图写诗篇墨彩辉。

戍甫戍申都不及西风怀岸不沾衣。

”戍卒北望怀古感今未可以寻常诗画目之。

金元番骑辽、金于时间上与两宋平列而文化形态则与元蒙一脉契丹、女真、蒙古均为北方游牧民族绘画题材多取帐幕旗旆番骑弋猎。

契丹画家胡璩之《卓歇图》胡虔之《汲水番部图》李赞华之《射骑图》女真画家李早之《蕃马图》杨薇之《二骏图》为描绘游牧生活风俗画。

有关政治者金人张强有《文姬归汉图》元朝刘贯道有《元世祖出猎图》前者寄托历史典故后者写貌当朝帝王并称佳构。

吉林博物馆藏《文姬归汉图》卷题款日“祗应司张疆画”知其为宫廷画家之作。

该卷绘文姬胡服骑行使臣、仆从十余人骑随侍左右构图成熟笔法简练有胡天惨淡、情随事迁之慨。

故宫博物院旧藏《元世祖出猎图》轴为刘贯道至元十七年所作。

刘贯道字仲贤中山人据《画史汇要》刘于至元十六年画真金太子像称旨补御使局使。

是轴设色绘元世祖忽必烈白裘青马侍从九骑弓矢鹰犬相随。

图中元世祖形容颇与故宫博物院藏《历代帝后像》所绘相近盖以写真为本。

元朝中期另有中山人李肖岩以写真称胜多奉旨绘帝后御容《元代画塑记》一书记录颇详。

又元初江南文士以南宋遗民自重诗词绘画气象凄凉萧索。

淮阴龚开画马师曹霸有《骏骨图》传世写一马瘦骨嶙峋垂首漫步自题日“一从云雾降天关空尽先朝二十闲。

今有谁怜骏骨夕阳沙岸影如山。

”福州郑恩肖字所南惟善墨兰倪瓒题目“秋风兰蕙化为茅南国凄凉气已消。

只有所南心不死泪泉和墨写离骚。

”吴兴钱选自题《浮玉山居图》日“瞻彼南山岭白云何翩翩。

下有幽桉人啸歌乐徂年。

”又以陶潜为题写《柴桑翁像》卷以自况。

其情其景亦可视为关乎时局政治之另类作品。

辽金及元蒙民族疏于文学史学官方主题政治历史性绘画较为薄弱丹青教化之功转因一时政教相尚大兴道观佛寺图为壁画蔚然大观。

先者自南北朝以及隋唐佛教间亦为政治所用华严宝相并非全为善男信女来世寄托。

然以形色异趣性质特殊姑且从略。

明宫借喻明太祖、成祖虽鄙陋少文而颇知图画存乎鉴戒之用。

余继登《皇明典故纪闻》卷二称“太祖尝命画古孝行及身所经历艰难起家战伐之事为图以示子孙。

”夏言《桂州文集》卷十六称明成祖“既布文华后殿乃以西室
设新榻为斋宿所命工绘《汉文止辇受谏图》悬之左《唐太宗纳魏征十思疏图》悬之右。

”又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记载太祖洪武初“命有司每岁举贤才及武勇谋略通晓天文之士。

其有兼通书律吏亦得荐举。

得贤者赏滥举及蔽贤者罚。

”仁宗、宣宗朝进一步施行举贤良政策有所谓“仁宣之治”。

其间多有宫廷画家取历史故事题材借古喻今颂扬德政。

代表作品有刘俊《雪夜访普图》、倪端《聘庞图》、商喜《关羽擒将图》均藏故宫博物院。

万方数据李永林中国古代政治性绘画刘俊《雪夜访普图》轴写宋太祖雪夜拜访忠臣赵普史实画中情景多与《宋史》赵普传所叙相合。

倪端《聘庞图》轴写《后汉书》庞公传中荆州刺史刘表聘请隐士庞德公一节。

商喜《关羽擒将图》轴写蜀将关羽水淹七军活捉庞德故事。

关羽以忠义之士谥封壮缪侯宋徽宗追封忠惠公、武安王明万历年间更进爵为帝庙日英烈可称忠臣表率。

刘俊、倪端、商喜皆宣德时宫廷画院匦家刘俊官锦衣都指挥⑥长于山水、人物。

倪端道释人物入神兼工花卉山水另有历史故事画《南阳卧龙图》、《严陵钓叟图》见诸著录。

商喜授锦衣卫指挥山水人物俱精为时所重。

传世作品另有《宣宗行乐图》巨幅立轴藏故宫博物院。

明宣宗朱瞻基雅好翰墨尤工绘事传世《武侯高卧图》卷今藏故宫博物院写诸葛亮倚书匣卧予竹林间神情自若乃隐居南阳时写照亦可见招隐之意、思贤之德。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明宫南薰殿历代君臣图百余幅虽不署作者名款然当为宫廷画家所制无疑其中除历代帝王前贤外多数为明朝帝后御容肖像。

这组作品类皆绢本巨幅立轴造像端庄衣冠肃整笔法工致设色华美继承元朝巨幅帝后御容之制以见威仪。

据画史记载明朝宫廷画院写御容者洪武朝有陈遇、陈远、孙文宗、沈希远永乐朝有陈为成化朝有陈端。

明代中后期擅长人物画者辈出多为宫廷外画家。

吴伟小仙虽被召入内廷授锦衣卫镇抚、百户赐“画状元”然生性纵任终难驯服写人物虽多而鲜见政治色彩。

其后浙派之张路、郭诩吴门之唐寅、仇英苏州之尤求、李士达、袁尚统、张宏皆然。

晚明丁云鹏、吴彬以道释胜。

崔子忠、陈洪绶历明亡之痛崔之《许真人云中鸡犬图》陈之《归去来图》俱为出尘隐逸寄托较之宣德宫廷画家所作已是别一种借古喻今图画矣。

大清盛德清人胡敬《国朝院画录》序日“国朝踵前代旧制设立画院凡象纬疆域抚绥挞伐恢拓边徼劳徕群师庆贺之典礼将作之营造与夫田家作苦藩卫贡枕飞走潜植之伦随事绘图。

”清代院画服务政治所涉类别大体如是。

又康熙、乾隆二帝各在位六十年于画院绘事并皆垂注颂彰大清盛德之作迭出例举如次。

像纬疆域、瑞应太平之作有十二卷《康熙南巡图》徐扬《乾隆南巡图》、《盛世滋生图》又名《姑苏繁华图》、⑦《京师生春诗意图》、陈枚《万福来朝图》、余省《海天群鹤图》等。

抚绥挞伐恢拓边徼之作有铜版画《乾隆平定准部回部战图》船十六幅、《平定两金川战图》册、《平定台湾战图》册、《平定苗疆战图》册及郎世宁《阿玉锡持予荡寇图》、《玛碲斫阵图》、钱维城《平定准噶尔图》等。

劳徕群师、庆贺典礼之作有《雍正皇帝临雍图》、《雍正皇帝祭先农坛图》作者皆佚名郎世宁等人所作《万树园赐宴图》、《马术图》金昆所作《大阅图》姚文瀚所作《紫光阁赐宴图等。

图绘边陲邻国所贡珍禽异兽之作均有题识。

如郎世宁所绘日“英骥子和拖辉特贝勒诚温扎布进”日“狮子玉喀尔喀扎布尊丹巴呼图克图进”日“玉花鹰科尔沁贝子达尔马达都进”。

艾兽蒙所绘日“翰如骆哈萨克阿布赉进”“同吉黄准噶尔台吉喇嘛达拉济
进”“白鹰喀尔喀亲王固伦额附拉旺多尔济进”等等。

反映出清朝外交史实。

又郎世宁《乾隆帝观洗象图》、丁观鹏《乾隆帝维摩演教图》等轴皆取传世佛教题材粉本为样惟其中普贤菩萨、维摩诘形象摇身写为乾隆皇帝弘历肖像在特殊政教色彩。

其中
《康熙南巡图》卷可称中国古代政治性绘画宏幅巨制之冠。

康熙皇帝尝六次南巡体察民情并于康熙三十年诏画《南巡图》征召名手王晕、⑨杨晋师徒入都由王晕“口授指授咫尺千里令众分绘而总其成”其间主要山水树石出于王晕手笔人物、动物、舆轿、屋宇则由杨晋和其他宫廷画师合绘历时六年始告竣工。

全图共十二卷分段描绘康熙自京师永定门出发过济南府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