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春文学的发展脉络：从“五四”到“80后”

‘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9年3月
Journal of Qiqihar University(Phi&Soc Sci)
Mar.2019　
收稿日期:2018-12-12
作者简介:严晓驰(1989-),女,讲师,博士㊂主要从事现当代文学㊁儿童文学研究㊂
基金项目:浙江农林大学科研发展基金人才启动项目:论亚文化视域中的青春文学 空间”构建(2034020053)
中国青春文学的发展脉络:从 五四”到 80后”
严晓驰
(浙江农林大学文法学院,浙江杭州311300)
摘　要:中国青春文学是近年来亚文化研究的重点领域㊂其发展历经了四个阶段㊂在对青春文学的概念考中可以发现,中国的青春文学早在五四时期就已真正开始并以反文化的姿态与主流文学对抗;随后在50年代 双百方针”期间,青春文学又出现了短暂繁荣;历经上世纪90年代,青春文学受到了 70后”作家群及身体写作等现象的影响,其所产生的亚文化现象也引发学界关注;之后的 80后”作家群则真正让青春文学这一概念兴起并以疲软与颓废的姿态持续其在90年代的发展㊂关键词:青春文学;亚文化;定义;发展; 80后”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2638(2019)03-0097-05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Youth Literature :from May -4th to the Post -80s
YAN Xiao -chi
(College of Law and Political Science,Zhejiang A&F University,Lin'an Zhejiang 311300,China)
Abstract :Chinese youth literature has become the focus area of subculture research in recent years.Its development has experi⁃
enced four stages.In the research of the concept of youth literature we can found that the Chinese youth literature appeared during the May-4th movement period with a counter-culture attitude to the mainstream literature.There was a short period of prosperity during The Two Principles period in 1950s.Then in 1990s,the post-70s'writers and the Body Writing phenomena had affected youth litera⁃ture directly,and the subculture phenomenon drew the attention of the academic circle.Finally the post-80s'writers made the youth
literature rise and continued its development in 1990s with weak and decadent expression.
Key words :youth literature;subcultures;definition;development;the post-80s
自1998年第一届 新概念”作文大赛以来, 青春文学”
以及 80后”作家群逐步进入到公众的视野中来㊂在 青春文学”辅一登场之时便质疑声不断,迄今刚好20年㊂曾经青涩懵懂的作家们如今也纷纷步入了而立之年,新一代的青春文学作家又重新涌现㊂对于 青春文学”的概念众说纷纭,厘清其概念,梳理其历史发展脉络可以为我们了解这个领域提供更多的帮助㊂
关于青春文学的定义,最具代表性的看法即认为 青春文学”即是 80后”作家所创作作品的统称,这类作品 初期主题主要为青春校园生活,但很快就扩展到各个方面㊂[1]”这类文学作品由 80后”作者所创作,面向于13-30岁读者
群,通常深受市场欢迎㊂
不同于以创作主体来定义的做法,另一类观点从接受群体出发,认为今天的 青春文学”主要 指以青少年为主要阅读对象的文学,它的作者既可以是青少年作家(如韩寒㊁郭敬明),亦可以是中年作家(如饶雪漫㊁石康)㊂[2]”焦守红在‘当代青春文学生态研究“一书中指出,广义的 青春文学”包含于儿童文学中,泛指所有针对青少年所创作的作品㊂而狭义的 青春文学”则主要是90年代由 70后”或 80后”创作的,为青少年所 喜闻乐见”的文学类型㊂此即是说, 青春文学”的创作主体和接受主体都为青年作家㊂
第三类观点主要从内容出发,认为 青春文学”更多意义上 是指在内容上以青春为主要题材,再现丰富复杂的青春世界(特别是青春成长主题)或者表现典型的青春情怀㊁富有明显的青春意识和强烈的青春精神的各类文学作品㊂[3]”这里重点强调了要 关注 青年亚文化’对青春文学的影响㊂”诸如流行歌曲乃至摇滚音乐之类的形式也可以归入了青春文学的研究范畴㊂
当然,也有一种声音认为,根本没有必要单独设立 青春文学”的定义,周国平在‘青春不等于文学“一文中甚至说,
从来都只有文学,没有青春文学㊂[4]”
由此我们要区分几个概念,即 青春文学”不等同于 80后文学”,也不等同于 玄幻文学”㊁ 网络文学”乃至 快餐文学”㊂造成 青春文学”界定混乱的主要原因在于这个文学类别产生并兴盛于网络,其创作者队伍相对较为复杂㊂其实, 青春文学”的分类不同于古代文学㊁现当代文学这些按照时代分类的文学类别,更不同于武侠文学㊁科幻文学这些按照文学内容划分的类别㊂青春文学这个概念的产生具有特定的时代意义㊂ 80后”作家在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进入文坛,在一些出版社及媒体的宣传造势下,他们近乎以创作明星的身份占据了出版界的位置,极大地影响了传统的出版结构和运营模式㊂当时宣传的文案重点突出了 80后写作”与 青春文学”等字眼,导致这两个概念一直纠缠不清㊂ 青春文学”的作家确实多为80年代生人㊂但我们不得不区分两个概念,即青春文学与青春书写㊂评论界谈论的青春文学实际上是狭义上的概念,本质上是出现于上世纪90年代,以 80后” 90后”为创作主体的一种青春书写现象,该类作品主要描绘青少年在青春期的 变化”及当下生存状态,主要创作文体是小说或现代童话㊂
而广义上的青春文学是指由青年作家为创作主体所描绘的青春世界蓝图,由五四开端,借助70后创作群体的发展,再到80后作家群的壮大,逐渐形成了特有的声势,距今已有百年的发展史㊂可以说,每个时代都有专属于自己的青春文学,以下仅就四个关键时期来探究中国青春文学代际之间的紧密联系㊂
一㊁两个世纪的 80后” 90后”: 抵抗”与 顺从”
青春文学作为文学的一脉,也有各类文体样式,如青春小说㊁青春散文㊁青春诗歌等㊂从中国的青春文学诞生来看,五四是绕不开的一个时期㊂虽说各类文体样式和创作模式古已有之,但是对于青年的发现和重视源于近代㊂简言之,文学的历史是久远的,但是青年的发现一般从近代才算真正开始㊂
一般来说, 对青年进行真正的科学性研究是在本世纪初才正式拉开序幕的㊂[5]”就中国大陆而言,晚清时期盛行的 进化论”思想,及其影响的五四时期关于 幼者本位”的倡导,使得青年以及儿童的概念正式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㊂五四时期出现的大量青年作家和抒写青春的作品,成为了近代中国文学史的开端㊂而中国文学在跨越近百年的时间后,又出现了一批书写青春㊁刻画当下的作品㊂
五四”时期那批知名的学者文人,几乎都诞生于十九世纪末,鲁迅出生于1881年,胡适出生于1891年,郭沫若出生于1892年,茅盾出生于1896年,徐志摩出生于1897年,老舍出生于1899年,他们是上一个世纪的 80后”与 90后”,在不经意间与新世纪的 80后”创作群体产生联系㊂有研究者将韩寒㊁郭敬明和张悦然视为青春文学的三个代表性人物,甚至认为三人的作品‘三重门“‘幻城“和‘葵花走失在1890“ 分承了传统现实主义㊁浪漫主义㊁现代主义三大源流,也就是说,自五四以来的中国新文学传统构成了青春文学的最初的创作源头㊂[6]”成人眼中 不安分”的青春因子接着时代的东风再一次试图勃发㊂
那么,撇开文学性和艺术成就这类问题,我们是否可以把青春文学在当代的风靡现象视为五四精神的一种复演呢?这并非说当下青春文学就是五四文学的继承与发展,但就从其创造和否定的精神来看,有异曲同工之妙㊂
两者最大的相似之处在于对父辈文化的 反叛”㊂学者马中红在新媒介与青年亚文化丛书的总序中提到: 在中国现代文化史上,诸如 五四’青年文化运动㊁ 一二㊃九’风暴,甚至红卫兵运动,都在一定程度和某个侧面显现了那个时代的青年亚文化症候㊂”的确,五四青年们提出了 科学”和 民主”的口号㊂但严格说来, 五四”时期的青年文化是一种反文化,而非亚文化㊂五四青年群对于传统文化的态度是直接的,决绝的,激烈的,对抗式的,他们有着自己鲜明的文学目标和政治目标,即彻底改革这个社会㊂当时的白话文运动所引发的动荡持续近百年,深刻而又彻底地影响了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发展历程㊂
五四”一代青年人对于传统文化的反叛不光体现在文学创作的层面,更体现在各类激进的社会运动中,多名作家曾面临死亡威胁㊂在这样动荡的社会背景下,青年作家们仍然未能放弃创作与革命㊂
庆幸的是,鲁迅当年要破除的那个 铁屋子”,今天已不复存在㊂当下的青春文学与文化相较而言更多受到新媒介时代的影响, 网络媒介的无深度感㊁暂时性㊁分裂性和全球化特征,促使在其基础上生成和传播的青年亚文化不再可能抵抗任何单一的政治体系㊁主流阶段和成年文化,他们甚至不同程度地弱化了这一文化的某些 抵抗’的特质㊂[7]”所以,当下青年亚文化实际上处于一种无奈和迷茫的状态,他们并不着意于推翻父辈文化㊂恰恰相反,他们只是相用自己的形式和语言来说出自己的声音,这种 宣泄”的情绪于是找到了文本这个平台,青春文学就此开始流行起来㊂青春文学中试图以消解和戏谑父辈文化的形式来表达自己的抵抗立场㊂然而,在媒体操纵声音的时代,这种抵抗是微弱的,常常一发声就被舆论导向了另一个维度㊂‘纽约客“杂志2011年7月4号对韩寒的采访稿所拟标题为:一个青春文化偶像能与权势拧到什么程度?的确,五四时期的中国新文学运动最初是在时代的宏伟叙事中崛起的,祛除蒙昧㊁启蒙救亡是当时的第一要务㊂而新世纪前后兴起的青春文学并没有承担起文学的政治功能,其更多地被商品文化所裹挟,成为其附庸㊂
赫伯迪格的研究也表明, 亚文化的表达形式通常以两种主要的途径被整合和收编到占统治地位的社会秩序中去:第一种是商品的方式,即把亚文化符号(服饰㊁音乐等)转化成大量生产的物品(即转化为商品的形式),第二种则是意识形态的方法,即支配集团 如警察㊁媒介㊁司法系统等(即意识形态形式) 对异常行为贴上 标签”,并重新加以界定㊂[8]”对于青春文学作家和作品的大量生产以及对于年轻作家们的荧屏曝光,从很大程度上冲淡了青少年亚文化的 反叛”意识,当所有青少年人手一本地阅读韩寒㊁春树并模仿其所谓的 叛逆”言性时,这种 叛逆”其实已经沦为一种幼稚可笑的 流行”㊂因反感中国教育体制而建 高考0分声”网站的徐孟南,在十年后动情地说道: 炒作都是有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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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的人折腾的,没有能力,考多少个0分,也成不了韩寒㊂[9]”在韩寒㊁郭敬明等青年作家的背后隐藏着真正的主角 媒体㊂
十年前央视做采访时问到韩寒: 对于那些崇拜你的同学,你有什么话说?是让他们继续留在学校,还是有才能就可以跳出来?”而韩寒对此的回答是: 我没什么话说,因为不管是什么决定,都是他自己本人做出来的㊂”现场有老师说: 韩寒就是韩寒,韩寒不可能代表所有的同学㊂”真正身处在亚文化群体之中的青年毕竟是少数的,不是所有抱着青春小说的青少年都是 叛逆”的㊂很多被外界划定为亚文化群体的青少年实际上并为真正参与亚文化实践活动㊂第一代 80后”作家入作协时曾引发巨大的争议,而二十年过后,基本上有些声名的青年作家都加入了作协的行列㊂再回到当下青春文学作家们对于父辈文化的态度,不妨借用韩寒的一本书名来回答: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㊂只是谈谈,并无其他㊂
二㊁ 双百方针”下诞生短暂的 青春”繁荣
中国青春文学的第二个标志阶段发生在五十年代㊂1956年4月28日,毛泽东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的总结发言中提到: 艺术问题上的百花齐放,学术问题上的百家争鸣,我看应该成为我们的方针㊂[10]”文艺界由此出现了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简称 双百方针”)方针,一时间作品涌现无数㊂
在 双百方针”提出之前,诸如‘洼地上的战役“(1954)这样的作品已经开始发表㊂年轻的朝鲜姑娘金圣姬和志愿军战士王应洪的青涩爱情感动了一代代的读者㊂
杨沫的‘青春之歌“(1958)更是成为当时首屈一指的热门小说,甚至于新世纪之后的青年读者,也仍然能被这个故事所感染㊂茹志鹃的‘百合花“(1958)也在一定程度上引领着青春文学的风尚㊂不论是‘青春之歌“当中追求精神独立和行动自由的林道静,还是‘百合花“中青涩又不乏美好的小战士和新媳妇,都为那个年代带来了特有的青春气息㊂这两部作品之所以能够维持旺盛的文学生命,即在于它们都刻画了立体式的青年形象㊂这些青年不是一味积极乃至正统的,甚至可以说有些小小的 反叛”与 不入流”㊂林道静虽然有一个贫穷出身的母亲作为其红色血统的证明,但她在本质上还带有小资产阶级的浪漫追求,这一点从她被余永泽所救后产生的才子佳人模式的情感向往中可以体现㊂至于‘百合花“,茹志鹃可以说是冒了当时的小 不韪”,她在一个革命正统故事的叙事中夹杂进了一丝 性”的暗示㊂新媳妇新被子上的 百合花”象征着她与丈夫的爱与欲,这床被子因为最后盖在了一个牺牲的无产阶级小战士身上而实现了从爱到革命的转变㊂这个故事一直被传承下来的原因正是其中流露出来的富于人性化的情感体验,这种体验就是对于青春的向往与歌颂㊂
五十年代涌现的青春主题文学作品大多植根于战争背景,当时的人们还未从二战后的阴影中走出来,对于青春的歌颂屈服于各类宏大叙事主题中㊂饶是如此,像‘林海雪原“(1956)这样的战争题材作品中,也仍然在读者心目中留下了一大批鲜活的青年形象㊂正值青春盛年的少剑波和小护士白茹的爱情支线也为那个年代的文学画廊增添了一笔
色彩㊂
尽管这个阶段的青春主题与青春故事没有持续多久,但
其对于文学史的意义是不可磨灭的㊂因之与前人的这些开
拓性创造,之后的创作者们才能用于突破时代的局限㊂
三㊁ 70后”作家群体创作的积极试探
如果说五四精神是当下青春文学发起的精神支柱,五六
十年代是青春文学发展的一个小小萌发,那么 70后”作家
群的创作则为后来的80后写作开启了积极的试探㊂ 70
后”引发的现象级讨论可以看做是 80后”正式出现的一个
前奏㊂
提起70后作家群的创作,不得不提到 70年代以后”这
样一个栏目,该栏目由‘小说界“在1996年第3期率先推出,
随后,‘山花“(1998年第1期)㊁‘芙蓉“(1998年第4期)㊁‘作家“(1998年第7期)㊁‘长城“(1999年第1期)也先后推出相关栏目,当中刊载的多为女作家的作品㊂‘收获“㊁‘钟
山“虽然没有推出有关专栏,但也集中发表了一些 70后”作
家的作品㊂
70年代以后”栏目的发起人魏心宏说开启这个项目的动机就是想在20世纪90年代以来 无主潮”㊁ 缺少亮点”㊁ 缺少大突破”的当代文坛推出新人㊂他承认 70年代以后”只是一个时间上的范畴,用来界定一个创作群体有些武断,但是这一代作家的创作确实呈现出了不同于以往时代作家的特质,而年龄不光成为这个作家群体的一个亮点,更成为了出版社的一个卖点㊂这批作家与出版社的关系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密切,甚至由此形成了自己的创作特色㊂ 70后”作家刚好成长于 文革”之后,无论是之前的宏大叙事,还是之后的伤痕叙事,似乎都与他们无关㊂他们的创作时间接近于世纪末,更带着一种世纪末感伤主义与虚无思想㊂ 70后”带来的直接影响即是美女文学的诞生,以棉棉㊁卫慧等女性自传性质小说为开端, 美女作家”的概念也产生了㊂这一概念在当时掀起了轩然大波,之后提出的 身体写作”更是将一大批女作家推向道德审判的风口浪尖㊂可以说,这代作家及青春叙事遭受着同后来的80后同样大的质疑㊂对于私生活的暴露乃至大量露骨性描写与性暗示的出现,让 70后”作家遭遇了很多负面评价: 美女作家惯于以自己的身体做广告,努力开发自己的身体,源源不断地吸纳外部资金才是她们真正的追求,而文学成了她们谋求一夜扬名从而终身暴富的手段,文坛成了她们战旗猎猎的赛马场㊂她们以自身那几乎荡然无存的廉耻为代价,以身体为赌注进行着异常激烈的赌博,以文学的名字叫卖身体㊂[11]”另外, 70后”遭受最大攻击的即是其背后的商业元素和市场操盘,在这种情况下,文学杂志让一些作家涌现,而出版社则让他们其中某一批人真正流行起来㊂
文学与批评通常是共生共长的㊂在一片批判声中,70
后作家们开创了青春文学的新局面,和80后写作不分伯仲㊂
相对于 60后”创作主体的主流属性和 80后”创作主体的
亚文化属性, 70后”作者群在两相夹击中创造出了特属于
自己的文化特质㊂ 70后”作家群是较早一批进军网络写作
的创作者,他们开创了网络青春文学的先潮,如蔡智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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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期中国青春文学的发展脉络:从 五四”到 80后”
1998年以一部‘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攻下了大批书粉,至今仍为青春爱情网文的巅峰之作㊂凤歌的新青春武侠和沧月主打的奇幻青春也受到无数人追捧㊂及至 80后” 90后”甚至于 00后”创作主体登上文坛, 70后”作家群开始式微,他们比之后的创作群更早开始了风格转向与文化转型㊂
四、80后的青春文学和亚文化
继 70后”作者群, 80后”借助于传媒的影响,以更为强势的姿态出现在人们面前㊂
很多人都将青春文学的发端追溯到1998年新概念作文大赛的出现,捧红了韩寒㊁郭敬明等一系列新锐作家㊂但是,青春文学的真正的发端其实源于 布老虎丛书”,新概念大赛只是延续了布老虎的思想内核并将其发扬光大㊂布老虎丛书在 美女作家”文学热潮尚未完全消退之际,又将 80后”写作群推向了公众,而身为策划者之一的白烨在之后的青春文学论证和声明中担当着不可或缺的角色㊂ 美少女”作家群的出现顶替了原来的 美女作家”所扮演的角色㊂沈浩波一度策划了让春树穿着肚兜签售以博眼球,一时间造成了极大的轰动效应,诸如韩寒也从一个普通的少年写手被打造成了偶像写手,不少中学女生会将韩寒的照片与男明星的海报一起挂在墙上㊂
所谓的青春文学的第一枝报春花‘花季㊃雨季“就是布老虎一力推出的,当时尚是高中生的70代人郁秀被当做是第一个走红的少年作家㊂然而,‘花季㊃雨季“在深圳市委宣传部的介入下也只达到了一万册的销量,第二部作品‘太阳鸟“成绩更是不佳㊂之后的1998年,布老虎丛书推出了第一部 80后”青春文学作品 许佳的‘我爱阳光“㊂白烨之后提到,青春文学真正的主角80后 作为一种整体的现象为世人所关注,是在2003年之后,主要代表人物有十几位,最耀眼的是郭敬明㊂”而2003年6月,‘布老虎青春文学“第一辑出版㊂第二辑为2004年1月,在内容简介中写道: 本书 重视 名人’,不薄新秀”的宗旨受到大家的好评㊂”同时也需要注意到,春风文艺出版社旗下的‘布老虎青春文学“发行之初就给自己标明了特质:主要目标读者是大中学生,以发表原创作品为主㊂其对少年写手的力捧之心由来已久㊂当然,很多人认为韩寒的‘三重门“不光是他的代表作,更是整个 80后”青春文学的 前奏”㊂‘三重门“给高中生韩寒带来了极大的影响力,但让韩寒在评论界一战闻名的则是那场有着 弑父”之称的 韩白之争”㊂年轻气盛的韩寒公然挑战有着青春文学教父之称的白烨㊂整个风波以白烨沉默而暧昧收场㊂紧接而来的,则是传媒对于韩寒及所代表的青春文学作家的集体声讨㊂
从第一个少年作家到第一个80后作家,再到第一个走红的80后作家, 布老虎”团队可谓是劳苦功高㊂可以说,从美女作家到少女作家的关注,才使得青春文学能够逐渐走入人们的视野㊂如果没有出现春树㊁郁秀和韩寒等人,出版社和杂志们也会挖掘出另一堆名字来㊂ 青春文学”的出现,其实是纸媒市场阵痛下的必然产物㊂
随着外界对于青春文学作家的不断关注和批评,使得这一群体迅速在大众生活中蹿红,成为偶像式的青春代言人,郭敬明所成立的最世文化公司更是主打偶像作家群体,诸如落落㊁笛安以及安东尼等名字也逐步走红,很多年轻写手的
写真集销量甚至超过了作品销量㊂如今当红的自媒体 咪
蒙”早年也走红自韩寒所编的‘独唱团“㊂整个青春文学造
星行列正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壮观㊂这些青年文学作者们不
再是单纯的写手,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 文化符号”, 偶像㊁
榜样往往存在于各种 文本’(文字或图像)之中㊂[12]”青春作家偶像化所导致的直接结果便是青春文学文本的不断推
广㊂而这些少年成名的偶像作家们也深深刺激了大众,于
是,青春写作一时风起云涌㊂
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在 80后”写作以风生水起之势
展开时,曾经的当红 80后”作家们却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
始抵制 80后”这一概念㊂
李傻傻告诉记者 是该抛掉 80后’概念的时候了,拉去
这个概念的遮蔽,使一些浑水摸鱼的人无所遁形,让所有个
人的实力展现出来㊂[13]”他认为许多作家或是写手成名的原因仅仅是打着 80后”的大旗来炒作㊂张悦然在最近长篇‘誓鸟“发行时,再次强调告别青春文学㊂她说: 希望媒体不要再把我归类于 80后’,我的文学已经不再局限于青春文学的樊篱,更不是流行一季的时令水果,这部作品正是我向青春告别的成人礼㊂[14]”如今已经成为中国人民大学老师的张悦然在谈及这个问题时显得更为严肃㊂风头正劲的 80后五虎将”之一蒋峰也曾开诚布公地说: 前一阵子,甚至有评论家打电话问我:我要写一篇 80后’的评论文章,但我实在没看过你们的作品,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写作究竟好在哪里,什么地方不好?[15]”他告诉记者他之所以反对 80后”概念,是因为这个概念把作家都包裹在商业符号里,这对于真正的写作者来说是难以忍受的㊂如今有了一双儿女的韩寒不光直言自己从不叛逆,还明确表示对曾经的退学行为感到遗憾㊂
80后反80后带给我们的更深入的思考是,青春文学作家群们在接受传媒的辅佐时,并不是一个消极被动的文化接受者,而是主动的建构者㊂安吉拉㊃麦克罗比对 浪漫”在女性文化中的作用做了进一步分析㊂她认为: 阶级和性别通过迫使女孩处于一种既被女性文化拯救,又被它束缚的矛盾位置而对她们施加影响㊂[16]”因而麦克罗比等学者发现了消费者积极主动构建文化的实例,认为消费者是有能力反客为主的㊂
同传统作家与市场的疏离姿态不同,80后作家群也十
分积极地掌握着市场的主动权, 他们中的一些人也借此介
入杂志㊁出版行业,开始做自己的杂志和书籍,获得了更多的
话语权,也促使青少年自己的文化模式越来越成型㊂[17]”例如郭敬明㊁韩寒等成功地转型成为文化商人,不仅进入出版㊁杂志等传媒领域,更跨界开始主导电影电视剧,形成IP创作模式,借助80后怀旧情绪拉动市场需求㊂
当单个个体的成功案例被媒体推波助澜后,青春写作开
始成为一种群体性的活动而出现,尤其最初的青春书写所营
造的亚文化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㊂这种亚文化形式最初以
文本为主要阵营,通过书写青年们的青春成长和青春疼痛,
形成了特有的 丧”文化,并以此来和成人的青春书写相区
别,为自己正名㊂当时的写是 发愤”而做,正如蒋峰所言
001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