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待广元文化的态度

冯俊锋：看待广元文化的四个维度
【编者按】
一段时期以来，不少干部群众向书记市长信箱和建言献策栏目写信，一些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也纷纷建言献策，认为女皇文化、三国文化、红军文化、川北民俗文化都是广元文化，但究竟什么才是广元文化？应该从怎样的角度去研究广元文化？还存在着很多的疑惑和争论需要明晰。

为此，我们刊发了《看待广元文化的四个维度》这篇文章，以期能够带动更多的人对广元文化进行深入研究与探讨。

冯俊锋：看待广元文化的四个维度
【摘要】广元文化作为巴蜀文化的重要分支，2300多年的文化历史形成了自身特质，本文从地域特征、历史背景、民俗本源和时代精神四个维度，对广元文化内涵、发展进程、发展走向等方面内容进行认知和思考。

作者认为，每一个时期的文化都是广元先辈们创造的精神财富，在历史的进程中承传起合，没有孰重孰轻，此重彼轻之说，都将对广元经济社会的发展产生深远影响。

【关键词】广元文化维度特质
巴蜀文化是中华文化中的一朵奇葩，有着悠久而独立的文化始源。

广元文化作为巴蜀文化的一个重要分支，历史底蕴厚重，其独特的地域文化具有许多自身的特质，2300多年的历史
积淀辉耀巴蜀。

近年来，许多的专家学者对广元文化进行了深入并卓有成效的研究，形成了诸如“女皇文化研究会”、“三国演义学会”、“红色文化研究会”、“蜀道文化学会”等民间专业学会，长期致力于广元特色文化的研究。

女皇文化、三国文化、红军文化、川北民俗文化等这些广元文化的脉络相继被梳理出来。

综观在各地地域文化研究，虽然各自的研究对象、范围、方法有所不同，但都十分重视从文献整理、史料辨析、田野调查、民俗考察、方言研究等基础工作入手，进而对传统文化进行整体性、规律性的认识。

为了更加的接近本质认知地域文化，有的还从历史变迁为时间坐标、以地域特征为空间坐标，进而形成时空交织的文化研究维度。

就广元文化研究而言，我们试图从地域特征、历史背景、民俗本源、时代精神四个维度去考察，以期对广元文化的形成、发展、特点、地位其略陈管见。

地域特征：广元文化的集结
位于川陕甘结合部的广元处于“鸡鸣三省”之地，位居秦巴山脉之中，为崇山峻岭所环抱阻隔，唐代大诗人李白“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千年嗟叹就取材于此。

广元独特的地形地貌，既决定了广元文化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同时又铸就了广元儿女自强不息（改造自然）、开放包容（南北兼具）的精神。

也正是这种大自然的独特馈予与强烈的开拓性、开放性、包容性，才使得广元吸引了大量文人墨客，孕育了众多优秀人物，涌现了许多优秀的思想文化成果。

因而，触及广元文化发展演变的过程和规律，就首先必须关注广元特定的自然环境和地域特征。

广元北倚秦岭，南指剑门，气候温润、四季分明，森林丰富、动植物种类繁多。

在地貌上，主要是以山地为主，区域内河流众多，主要有嘉陵江、白龙江等，水源丰富。

由于广元地区山势陡峭，加之秦岭山脉这一天然屏障的阻隔，与中原地区的交通极为蔽塞，而区位的蔽塞和与外界交往的渴望，推动了古蜀道的兴盛。

所谓的古蜀道，就是蜿蜒在崇山峻岭，艰难穿行于栈桥阁梁间的通往北方关中的道路，在广元境内，主要有金牛道、阴平道、景谷道、米
仓道等，其中又以金牛道最为著名。

金牛古道兴起至今约两千余年，贯穿南北，是北上出川的主要通道，千年蜀文化可以说滥觞于这条道路。

广元处于嘉陵江的上游，水路直贯南北，顺嘉陵江而下可通江达海，按照一些专家学者的研究，巴国原在汉水流域，后迁徙入至长江上游的东部和长江中游的西部。

《华阳国志.巴志》也载: “(巴) 其属有濮、賨、苴、共、奴、獽、夷、蜑之蛮。

”广元正是苴国的核心范围，亦是在巴国的范围内。

广元水路交通的至关重要在史料中也多有提及，刘备、陆游等很多历史人物都是通过水路到达了昭化，再由昭化走陆路前往成都。

这两条出川“大动脉”在广元的交汇，将巴文化和蜀文化进行相互交融，形成了广元文化的独有特质，成就了广元文化开放性、整体性和开创性等诸多特征。

地域文化对外来文化的受容，外地人士对本地文化的受容，本地文化对外地人士的受容，构成了地域文化的独特魅力。

广元文化的开放性正是这一独特魅力的展现，川北门户地理位置的先天优势，水陆交通的发达带来的是经济社会的发展，文化交流的频繁，使广元文化在初生时期就是一个善于容纳和集结的开放性体系。

北与秦陇文化、中原文化交融，南与长江流域的楚文化相遇，使广元文化成为南北文化交汇，巴、蜀文化交融和集结的多层次、多维度的文化复合体。

而广元相对落后的生产生活方式亦决定了广元文化的整体性特征。

在巴蜀文化体系下，巴文化和蜀文化本是两支各具个性特色的文化。

古语说：“巴人出将，蜀人出相”。

蜀人自古即柔弱褊危，狡黠多智，而巴人则历来强悍劲勇，朴直率真。

在广元这两种不相同的价值观念和文化品味整合、融铸在一起，形成了广元文化的价值取向和审美情趣的整体性，这种整体性的文化内涵说明广元人善于将不同因素加以整合，善于恰当地将相互矛盾的因素融汇整合为突破传统、锲而不舍、奋发进取的积极力量。

广元多山地，精耕细作的农耕文明极为典型，这又决定了广元文化必然具有其封闭板结和落后保守的一面，这是自然经济带来的必然特征。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长期的落后，激发了冲破地势的束缚，尝试突破传统、变异自我、超越自我的渴求。

这种静态的农业社会的小农生活
方式与动态的工商社会的城市生活方式的矛盾运动，构成了广元文化既善于交流和开放，又善于长期保持稳定和安定的多彩画面，引起了思想领域和思维方式的相应变化。

历史背景：广元文化的生长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专家在广元市朝天区中子铺进行的考古发掘认为，早在7000至5000
年前左右，就有先民在这片土地上从事农业和畜牧业活动了，其文明程度与中原仰韶文化、龙门文化、大汶口文化等大致同步，故而专家们将其命名为中子铺文化。

他们一致认为广元是巴蜀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

自春秋时期巴蜀通往中原的金牛古道开通以后，地当川北门户，位在川陕要冲的广元就成为了川陕甘毗邻地区的中心城市。

在2300多年的悠悠岁月中，既经历江山易主、王朝更替的曲折历程，也经历了烽火战乱、灾祸频繁的苦难年代，还经历了风调雨顺、繁荣昌盛的兴盛岁月，这些历史印记，都为广元留下了丰富而又厚重的历史文化积淀。

广元按历史分期具有突出代表性的主要有三个时期：一是三国时期。

历史上的三国纷争是一个短暂的时期，从魏文帝曹丕登基至魏国举兵灭吴，前后仅45年。

但广元作为蜀汉政权兴亡之地，留下了诸如：蜀汉王朝的开国根据地昭化古城、诸葛亮伐魏开辟的剑门阁道、诸葛亮谋划军务的朝天筹笔驿、大将军费祎开府昭化统领征魏事宜、姜维与钟会十余万大军对垒剑门等大量的历史事件和遗迹。

二是唐朝时期。

这主要是由于广元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封建时期杰出的女政治家武则天的出生地。

武则天出生在广元并在此度过了美好的童年岁月。

现如今广元仍然存留了很多纪念武则天的遗址和民俗，进而形成了独特的女皇文化资源。

三是革命战争时期。

1933年初至1935年5月，今广元所辖地域是“川陕苏区”的重要组成部分，先后建立过10个县级苏维埃政权，有4.7万人参加了红军。

1934年11月以后，川陕苏区首脑机关和红四方面军总部转移至广元旺苍坝，该地也就随之成为了川陕苏区后期的政治、军事和后勤供应中心。

现在还存有旺苍红军城、木门会址、苍溪红军渡等多种红色文化资源。

活跃在剑门蜀道的历史人物也十分众多，这其中既有开创了帝王霸业的君主，也有重农兴文造福一方百姓的官吏；既有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勇士，也有才华横溢、留下经典的文人骚客。

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有三国末至西晋时期的张载，因在前往蜀地途中路过剑门，作《剑门铭》而为广元人民所铭记；再有唐代大诗人李白、杜甫、李商隐、苏辙都曾经在广元有过游历，留下了大量的诗作，李白脍炙人口的《蜀道难》对广元蜀道的传神描写更是名扬天下；宋代诗人陆游更是四次往来广元，为广元留下诗作十余首。

此外，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也在广元留有《大唐中兴诵》的摩崖石刻碑……
重大的历史事件是社会发展的产物，是人类历史的重要内容，它既可以推动历史向前发展，也可以改变历史进程。

剑门蜀道北通中原、南连巴蜀，是古代交通的大动脉，发生的重大历史事件也特别众多，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有三国蜀汉肇始于葭萌（今昭化古城），刘备当年曾经在葭萌驻扎，并壮大势力并建立了蜀汉政权。

还有诸如钟会伐蜀和邓艾偷渡阴平、唐玄宗逃难途经广元、李自成入蜀等大量的历史事件发生。

在革命战争年代，作为红四方面军活动的中心，木门会议、红四方面军强渡嘉陵江、红军攻克剑门关等重大历史事件也都发生在广元境内。

这些历史事件发生在广元，影响着民族命运、历史走向，其深远的意义不言而喻。

因此，对广元文化的研究，就必须对广元的历史进行深入的探究和全面的梳理总结。

民俗本源：广元文化的因子
水有源木有根，文化亦有本。

任何地域的文化都不是从零开始的，必定是基于一定的本源，经历了历史的沉淀。

钟敬文先生说过每个民族都有上、中、下三层文化，民俗是中下层民间文化的一部分，是民间文化中带有集体性、传承性、模式性的现象，它主要以口耳相传、行为示范和心理影响的方式扩布和传承。

广元地处西南，其长期落后的生产力水平注定了它不可能是民族文化的核心形成区，但也正是这种相对封闭的环境和区位特征，使广元的民俗文化得以充分发展。

不仅保留有自身很多与地域条件相符的特征，同时又兼容并包，融南北之所长。

民俗的充分发展和独具魅力也就注定了广元文化的本源必定来自于民俗、广元文化的
魅力也将集中展现在民俗中。

广元的民俗一方面在发展的过程中呈现出鲜明的地域特征，淳朴的民风得以彰显，无论是待客、年习、丧嫁、民间文艺等都具有浓郁的川北风情。

而另一方面，它又经历了历史的浸润，呈现出其诚朴刚毅的一面。

探寻广元民俗的影响因子，女皇武则天无疑是最深刻的一个符号。

世界独一无二的广元女儿节、赛凤舟等文体活动都是为纪念这位中国历史上的唯一女皇帝而设立，千百年来，一代又一代广元儿女用这种方式纪念着这位出生在广元的杰出女儿，由此也就形成了广元所特有的女皇文化。

可以说女皇文化是广元民俗文化的突出代表，也是广元文化的主要支撑内容之一。

对女皇文化的研究既是对广元民俗的研究，也是对广元文化本源研究的重要方式。

民俗本源就注定了广元文化的核心内涵还必定会包括民本思想和注重实用理念。

民本思想不仅仅是因为文化的根源在民间，而且还与广元的仁治思想有关，唐玄宗躲安史之乱途经剑门关时，曾经发出感慨“剑阁天险如此，自古至今，败亡相继，岂非在德不在险耶？”这样的感慨让千百年来为官广元的地方官吏深知仁治的重要，儒家思想和道教文化在广元得以充分发扬，以民为本的理念更加的凸显。

另一方面，民俗文化源自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既是对生活方式的抽象反映，同时又会对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产生深刻影响。

这也就注定了广元文化会更加的注重实用，经世致用的理念在广元得到了广泛传播、普遍的认同和深刻的体现。

时代精神：广元文化的丰富
时代精神是时代的客观本质及其发展趋势在社会精神生活领域的反映，它集中体现在社会的意识形态中。

在纷繁复杂的社会意识形态中，只有那些反映时代潮流、代表历史发展趋势、对社会发展产生积极影响的思想才是时代精神，它是整个时代的精神气质、精神风貌、社会时尚的集中表现。

广元文化作为一种区域文化，虽然具有自己若干的鲜明特性，但它总是中国文化体系的一部分，它的命运总是与整个中国文化的命运息息相关。

时代精神的构建需要从传统文化中吸取营养，时代精神的形成又会对传统文化的发展产生深远影响。

我们当前的
时代精神集中体现为社会主义和爱国主义相统一。

在“5·12”汶川特大地震之后，在抗震救灾和灾后重建的过程中广元人民所展现出来的“自强不息、感恩奋进、亮剑拼搏”的精神风貌就是时代精神的代表。

不等待、不依赖、不观望，自己动手，奋发图强，崛起危难，重建家园的精神状态，是中华民族精神的集中展现，是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集中体现。

广元人民从内心深处喊出的“有手有脚有条命，天大的困难能战胜”、“出自己的力，流自己的汗，自己的事情自己干”的时代强音，也就不仅是抗震救灾和灾后重建精神了，它更是广元精神和时代精神的体现，是广元文化的又一次淬炼和升华。

地域文化的发展必须要有积淀，要继往开来、承前启后，而不能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

时代精神的出现也是如此。

没有民族传统文化作为根基，时代精神就缺乏深厚的底蕴，就只能是浮光掠影，昙花一现，既不能转化成人们所喜闻乐见的形式、深入人心、掌握群众，也不能成为人们行动的不竭动力，甚至会被认为是异端邪说，遭到扼杀。

由此也可见，抗震救灾和灾后重建过程中，在广元灾区所涌现出的自强不息精神，对时代精神形成和广元文化发展所发挥的巨大作用。

【结论】每个时期的文化都是广元的精神财富
广元文化的发展，不仅是广元经济社会发展的客观需要，更是由于它所独有的特质和在巴蜀文化中不可替代的地位和作用所决定。

历史和现实都已然证明，每一个时期的文化都是广元宝贵的精神财富，都对广元经济社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可见，在新的发展起点上，对广元文化进行全面梳理和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女皇文化、三国文化、红军文化、川北民俗文化，这些被公认的广元文化符号是广元文化发展过程中形成的文化特征，从上述四个维度去认知和思考，既考虑了历史的分期，也尊重了现实的需要。

事实上每一个时期的文化都是广元先辈们创造的精神财富，在历史的进程中承传起合，没有孰重孰轻，此重彼轻之说。

地域特征的集结、历史背景的滋养、民俗本源的影
响、时代精神的丰富成就了广元文化在巴蜀地域文化中所具有的独特地位和作用，其独立的完整体系和蓬勃的发展生机，是不可视而不见，也是任何力量都无法抹杀的。

在当前弘扬中华文化和广元建设川陕甘结合部经济文化生态强市的时代背景下，广元文化前景十分光明、发展令人期待。

经过各种曲折和艰辛，全社会都已经逐步认识到，一个健康繁荣的社会应该是各种文化都能得到共生共存、共同发展。

在广元未来的经济社会发展中，广元文化的继承和发展，既是政府和人民的共同心愿，也是广元实现又好又快发展的现实需要。

其深厚的根基和旺盛的生命力，必定会推动广元文化自身乃至巴蜀文化的进一步发展，必将会对广元经济社会的发展产生重要而深远的影响。

（作者系中共广元市委副秘书长、市委政策研究室主任，历史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