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作者：张扬洋徐海青高薇
来源：《文艺生活·文海艺苑》2013年第01期
摘要：《城北地带》是出自苏童的长篇小说。

小说叙述了发生在一群家住香椿树街的桀骜少年身上的故事。

他们的青春还来不及打开，就匆匆地走向生命的终点。

亲情、友情在这里变得虚无缥缈、微不足道。

关键词：少年；亲情；友情
中图分类号：I24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3）03-0016-01
城北的天空聚合了所有的工业油烟，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无形的粉尘，就如同无法预知的将要被叙述的故事，在这一片注定翻页的城北，俯首袭来。

这并非是在说以前那里没有故事，原先的城北像沼泽地表面那样平静，而那启封的故事来自沼泽地里冒起的一大串儿泡泡，沸腾着人心，又给人一种晕眩，拉着人们一直往下掉。

张红旗、李达生、沈叙德就是那些奋勇争先、最为醒目的泡泡儿。

他们生长在名不副实的香椿树街，东风中学是那里唯一的学校。

而那本是传授文明的地方，却嘲讽般地成了杀人放火无所畏惧的象征。

这像是对城北小街的诅咒，凡事看着平淡无奇，却往往孕育着一番腥风血雨，慢慢地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席卷着所有的人。

他们都将挣扎在人性的原始欲望里，痛苦于人的劣根性，轮回在永无止境的困兽之斗的模式。

这样的故事，这样的结局，一切源于潜藏在人们内心深处的梦境，关于少年的梦境，关于爱情的梦境，关于亲情的梦境。

一腔热血的少年往往不甘于平庸，总想要当个英雄式样的人物，忍不下别人的侮辱，最希望能学一套走遍天下无敌手的功夫。

于是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去找双塔镇一个绰号叫和尚的武师，去寻找叫严三郎的功夫高手，追逐那奄奄一息的碎梦。

达生就是这样的少年，而他的有关幽灵美琪的梦境，无非就是影射着现实中他的无能为力。

现实总不愿屈服于他，十步街和派出所的屈辱又使他拼命地想证明自己。

从而就有了后来煤场灯光下剪出的香椿树街孤胆英雄达生的身影。

最终他死于一场捍卫尊严的十对一的搏斗。

也许他是知足的，至少他在努力证明一个命题——全香椿树街的人都是烂屎，但李达生绝不是。

可是回过头来想想，这又是怎样的悲哀——煤场装卸工人不认识达生，他只凭着阅历和经验猜想，一个死在煤场的人，其原因大概也是不伦不类乌黑难辨的。

爱情在这个故事里又不像是爱情，更多的是一种情欲的懵动。

情欲是人性原始欲望中的撒旦。

多少人的故事都从这莫名的祸端而来。

红旗的是，沈庭方的也是。

在压抑的人性里他们渴望着野性，无法抗拒来自原始的冲动。

因此他们的故事拉开了序幕。

美琪跳了河，成为香椿树街拿着蜡纸红心，预示死亡和悲剧的湿漉漉的幽灵。

红旗坐了牢，像掏空了灵魂似的呆滞，却恶狠狠地在疲于奔波的母亲孙玉珠面前，用一种毫无血色的声音发出最后通牒。

又在一个像是
玻璃碎裂的声音之后，孙玉珠贴着蜡纸红心死去。

那些都不是爱，他们被丑恶蒙蔽双眼，看不到爱。

沈庭方和金兰，素梅和沈庭方，前者仅是情欲，后者还残存着爱情的味道。

而叙德和金兰之间或许是爱，而又远远不止于爱，是梦境中对家的憧憬，对信任的向往，对美好生活的愿景。

所以对于他们最后的私奔，又无法用道德观念去评判，似对又不对。

亲情是故事中的又一梢枝杈。

香椿树街人与人的关系薄得像层纸，连亲情都不例外。

滕凤是耍蛇人滕文章的女儿，即使毁容易术都改变不了的关系。

当年滕文章只为自己享福，把女儿滕凤卖给了又矮又丑的李修业。

任凭滕凤闹得要死要活，滕文章只留下了床边一双穿坏的草鞋，拿着钱早不见了踪影。

由此滕凤是恨自己的父亲的，只要父亲不曾将她卖给李修业，就不会有后来的青年守寡，不会有后来的精神凄恻。

当滕文章老了，耍不动蛇了，他选择了回到女儿家过个热闹的年，而滕凤心中的恨意比滕文章想象中的要深得多，她拒绝了，拒绝了一个寒冷冬天无处可去的老人。

后来的后来，这个老人死了，死在凛冽的大风里，死在难以避寒的桥洞里。

滕凤备受良心的煎熬，毕竟她曾动摇。

现实又让她不停地告诉别人滕文章只是个陌生人。

她只是觉得不能让别人知道，只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好名声”。

在父亲尸骨未寒之际，她想到的还是只有自己。

你完全可以说这是一群冷漠自私到极点的人，深陷在人生的无奈与绝望中，被命运束缚手脚，只道想象中不会是这样。

对于他们这群苦难的人来说，亲情仅仅是一个易碎的琉璃梦罢了。

在个人的温饱暂且难保的情况下，谁有资格去谈亲情？
道德在城北地带是一种模糊的概念。

这里发生的所有故事都不能简单地用道德来判断。

我总觉得这些故事发生得顺其自然，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可又觉得太过偶然，总觉得这些故事注定悲剧，内心总想抗拒，觉得不应该如此凄惨。

人是一个矛盾体，哲人概括得如此贴切。

而那些冒起的泡泡儿，他们在这沼泽地活着，也在这沼泽地死去。

他们沸腾在城北人的记忆里，也沉默在未来明媚的阳光里。

只是不知醒来之后的，将来的城北，是否依旧存在无法拯救的悲哀和惆怅。

一条狭窄的南方老街，一群处于青春期的南方少年，不安定的情感因素，突然降临于黑暗街头的血腥气味，一些在潮湿的空气中发芽溃烂的年轻生命，一些徘徊在青石板路上的扭曲的灵魂。

①城北地带，飘荡多少花样年华？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那些年少轻狂的梦，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

注释：
①苏童.自叙[A].苏童文集·少年血[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