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任安书翻译

古代拥有财富、尊位而姓名埋没的人， 古代拥有财富、尊位而姓名埋没的人，不可胜 只有卓越超群的人才为后人所称道。 数，只有卓越超群的人才为后人所称道。文王 被拘禁在里时推演了《周易》 被拘禁在里时推演了《周易》；孔子在困穷的 境遇中编写了《春秋》 境遇中编写了《春秋》；屈原被流放后创作了 离骚》 左丘明失明后写出了《国语》 《离骚》；左丘明失明后写出了《国语》；孙 膑被砍去了膝盖骨，编著了《兵法》；吕不韦 膑被砍去了膝盖骨，编著了《兵法》 被贬放到蜀地， 吕氏春秋》流传世上； 被贬放到蜀地，有《吕氏春秋》流传世上；韩 非被囚禁在秦国，写下了《说难》《孤愤》 》《孤愤 非被囚禁在秦国，写下了《说难》《孤愤》； 至于） 诗经》三百篇， （至于）《诗经》三百篇，也大多是圣贤们为 抒发郁愤而写出来的。 抒发郁愤而写出来的。所有这些作者都是心中 感到抑郁不舒畅， 感到抑郁不舒畅，他们的思想观念不被当时的 人们接受，所以叙述所经历的事情， 人们接受，所以叙述所经历的事情，让后世了 解自己。例如左丘明眼瞎了，孙膑的腿断了， 解自己。例如左丘明眼瞎了，孙膑的腿断了， 毕竟不能为世所用，（于是）回家著书， ，（于是 毕竟不能为世所用，（于是）回家著书，抒发 心中的郁愤，想留下文字来表现自己的思想。 心中的郁愤，想留下文字来表现自己的思想。
况且，象西伯姬昌，是诸侯的领袖， 况且，象西伯姬昌，是诸侯的领袖，曾被拘禁在 羑里；李斯，是丞相，也受尽了五刑； 羑里；李斯，是丞相，也受尽了五刑；淮阴侯韩 被封为王，却在陈地被戴上刑具；彭越、 信，被封为王，却在陈地被戴上刑具；彭越、张 敖被诬告有称帝野心，被捕入狱并定下罪名； 敖被诬告有称帝野心，被捕入狱并定下罪名；绛 侯周勃，曾诛杀诸吕，一时间权力大于春秋五霸， 侯周勃，曾诛杀诸吕，一时间权力大于春秋五霸， 也被囚禁在请罪室中；魏其侯窦婴，是一员大将， 也被囚禁在请罪室中；魏其侯窦婴，是一员大将， 也穿上了红色的囚衣， 也穿上了红色的囚衣，手、脚、颈项都套上了刑 季布以铁圈束颈卖身绐朱家当了奴隶； 具；季布以铁圈束颈卖身绐朱家当了奴隶；灌夫 被拘于居室而受屈辱。 被拘于居室而受屈辱。这些人的身分都到了王侯 将相的地位，声名传扬到邻国， 将相的地位，声名传扬到邻国，等到犯了罪而法 网加身的时候，不能引决自裁。在社会上， 网加身的时候，不能引决自裁。在社会上，古今 都一样，哪里有不受辱的呢？照这样说来， 都一样，哪里有不受辱的呢？照这样说来，勇敢 或怯懦，乃是势位所造成；强或弱， 或怯懦，乃是势位所造成；强或弱，也是形势所 决定。确实是这样，有什么奇怪的呢？ 决定。确实是这样，有什么奇怪的呢？
这些都是人们感情有压抑郁结 不解之处，不能实现其理想， 不解之处，不能实现其理想， 所以记述过去的事迹， 所以记述过去的事迹，使将来 的人了解他的志向。 的人了解他的志向。就象左丘 明没有了视力，孙膑断了双脚， 明没有了视力，孙膑断了双脚， 终于不能被人重用，便退而著 终于不能被人重用， 书立说来抒发他们的怨愤， 书立说来抒发他们的怨愤，想 留下没有实行的文章来表 此书）已经起草，尚未完成， 上这桩祸事，惋惜它没有写成， 上这桩祸事，惋惜它没有写成，因此 宁愿接受宫刑而没有怨怒的表情。 宁愿接受宫刑而没有怨怒的表情。我 确实想完成这本书，把它（暂时） 确实想完成这本书，把它（暂时）藏 在名山之中，（以后） ，（以后 在名山之中，（以后）再传给跟自己 志同道合的人，使它流行于大都会， 志同道合的人，使它流行于大都会， 这样我就补偿了前番下狱受刑所遭到 的侮辱，即使一万次遭到杀戮， 的侮辱，即使一万次遭到杀戮，哪里 有悔恨呢!可是， 有悔恨呢!可是，这番话只能说给有 见识的人听，对俗人就难说了。 见识的人听，对俗人就难说了。
我虽然怯懦软弱，想苟活在人世， 我虽然怯懦软弱，想苟活在人世，但 也颇能区分弃生就死的界限， 也颇能区分弃生就死的界限，哪会自 甘沉溺于牢狱生括而忍受屈辱呢？ 甘沉溺于牢狱生括而忍受屈辱呢？再 说奴隶婢妾尚且懂得自杀， 说奴隶婢妾尚且懂得自杀，何况象我 到了这样不得已的地步！ 到了这样不得已的地步！我之所以忍 受着屈辱苟且活下来， 受着屈辱苟且活下来，陷于粪土般的 污浊环境中而不肯死的原因， 污浊环境中而不肯死的原因，是自恨 我内心的志愿有所未尽， 我内心的志愿有所未尽，如果在屈辱 中离开人世， 中离开人世，那我的文章就不能公诸 于后世罢了。 于后世罢了。
人固然都有一死，但有的人死得比泰山还重， 人固然都有一死，但有的人死得比泰山还重， 有的人却比鸿毛还轻， 有的人却比鸿毛还轻，这是因为他们为什么而 这个趋向不同啊！ 死，这个趋向不同啊！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不污 辱祖先，其次是自身不受侮辱， 辱祖先，其次是自身不受侮辱，再次是不因别 人的脸色而受辱， 人的脸色而受辱，再次是不因别人的言语而受 再次是被捆绑在地而受辱， 辱，再次是被捆绑在地而受辱，再次是穿上囚 服受辱，再次是戴上脚镣手铐、 服受辱，再次是戴上脚镣手铐、被杖击鞭笞而 受辱，再次是被剃光头发、颈戴枷锁而受辱， 受辱，再次是被剃光头发、颈戴枷锁而受辱， 再次是毁坏肌肤、断肢截体而受辱， 再次是毁坏肌肤、断肢截体而受辱，最下等的 是腐刑，侮辱到了极点。古书说“ 是腐刑，侮辱到了极点。古书说“刑不上大 这是说士人讲节操而不能不加以自勉。 夫”，这是说士人讲节操而不能不加以自勉。
再说， 再说，戴罪的处境是很不容 易安生的，地位卑贱的人， 易安生的，地位卑贱的人， 往往被人诽谤和议论。我因 往往被人诽谤和议论。 为多嘴说了几句话而遭遇这 场大祸，又被乡里之人、 场大祸，又被乡里之人、朋 友羞辱和嘲笑，污辱了祖宗， 友羞辱和嘲笑，污辱了祖宗， 又有什么面目再到父母的坟 墓上去祭扫呢？ 墓上去祭扫呢？
我的祖先没有剖符丹书的功劳， 我的祖先没有剖符丹书的功劳，职掌文史 星历，地位接近于卜官和巫祝一类， 星历，地位接近于卜官和巫祝一类，本是 皇上所戏弄并当作倡优来畜养的人， 皇上所戏弄并当作倡优来畜养的人，是世 俗所轻视的。假如我伏法被杀， 俗所轻视的。假如我伏法被杀，那好象是 九牛的身上失掉一根毛， 九牛的身上失掉一根毛，同蝼蚁又有什么 区别？ 区别？世人又不会拿我之死与能殉节的人 相比，只会认为我是智尽无能、罪大恶极， 相比，只会认为我是智尽无能、罪大恶极， 不能免于死刑，而终于走向死路的啊！ 不能免于死刑，而终于走向死路的啊！为 什么会这样呢？ 什么会这样呢？这是我向来所从事的职业 以及地位，使人们会这样地认为。 以及地位，使人们会这样地认为。
我私下里也自不量力，近来用我那不高明的文辞， 我私下里也自不量力，近来用我那不高明的文辞，收 集天下散失的历史传闻，粗略地考订其事实， 集天下散失的历史传闻，粗略地考订其事实，综述其 事实的本末，推究其成败盛衰的道理，上自黄帝， 事实的本末，推究其成败盛衰的道理，上自黄帝，下 至于当今，写成表十篇，本纪十二篇，书八篇， 至于当今，写成表十篇，本纪十二篇，书八篇，世家 三十篇，列传七十篇，一共一百三十篇， 三十篇，列传七十篇，一共一百三十篇，也是想探求 天道与人事之间的关系，贯通古往今来变化的脉络， 天道与人事之间的关系，贯通古往今来变化的脉络， 成为一家之言。刚开始草创还没有完毕， 成为一家之言。刚开始草创还没有完毕，恰恰遭遇到 这场灾祸，我痛惜这部书不能完成， 这场灾祸，我痛惜这部书不能完成，因此便接受了最 残酷的刑罚而不敢有怒色。 残酷的刑罚而不敢有怒色。我现在真正的写完了这部 打算把它藏进名山，传给可传的人， 书，打算把它藏进名山，传给可传的人，再让它流传 进都市之中，那么，我便抵偿了以前所受的侮辱， 进都市之中，那么，我便抵偿了以前所受的侮辱，即 便是让我千次万次地被杀戮，又有什么后悔的呢！ 便是让我千次万次地被杀戮，又有什么后悔的呢！但 这些只能向有见识的人诉说， 是，这些只能向有见识的人诉说，却很难向世俗之人 讲清楚啊！ 讲清楚啊！
况且人不能早早地自杀以逃脱于法网之外， 况且人不能早早地自杀以逃脱于法网之外，而到 了被摧残和被杖打受刑的时候，才想到保全节操， 了被摧残和被杖打受刑的时候，才想到保全节操， 这种愿望和现实不是相距太远了吗？ 这种愿望和现实不是相距太远了吗？古人之所以 慎重地对大夫用刑，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慎重地对大夫用刑，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人之常情，没有谁不贪生怕死的，都挂念父母， 人之常情，没有谁不贪生怕死的，都挂念父母， 顾虑妻室儿女。 顾虑妻室儿女。至于那些激愤于正义公理的人当 然不是这样，这里有迫不得已的情况。 然不是这样，这里有迫不得已的情况。如今我很 不幸，早早地失去双亲，又没有兄弟相爱护， 不幸，早早地失去双亲，又没有兄弟相爱护，独 身一人，孤立于世， 身一人，孤立于世，少卿你看我对妻室儿女又有 何眷恋呢？ 何眷恋呢？况且一个勇敢的人不一定要为名节去 怯懦的人仰慕大义，又柯处不勉励自己呢？ 死，怯懦的人仰慕大义，又柯处不勉励自己呢？
我不自量力， 我不自量力，近来将自己的心愿寄托在 无用的言辞上，搜集世上散失的文献， 无用的言辞上，搜集世上散失的文献， 粗略地考证历史人物的所作所为， 粗略地考证历史人物的所作所为，统观 他们由始至终的过程，考查他们成功、 他们由始至终的过程，考查他们成功、 失败、兴起、衰败的规律， 失败、兴起、衰败的规律，上起轩辕黄 下到如今，写成表十篇， 帝，下到如今，写成表十篇，本纪十二 书八章，世家三十篇，列传七十篇， 篇，书八章，世家三十篇，列传七十篇， 共计一百三十篇。 共计一百三十篇。也想用来探究天道和 人事的规律， 人事的规律，弄清从古至今的历史发展 过程，成就一家的学说。 过程，成就一家的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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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迁
太史公、像牛马一般的仆役、 太史公、像牛马一般的仆役、司马迁再拜 说：
少卿足下：前时， 少卿足下：前时，蒙您屈尊给我 写信，教导我待人接物要谨慎， 写信，教导我待人接物要谨慎，应 把推荐贤士当作自己的责任。 把推荐贤士当作自己的责任。情意 那样诚恳， 那样诚恳，好像抱怨我没有遵从您 的教诲， 的教诲，而是追随了世俗之人的意 我是不敢这样做的。 见。我是不敢这样做的。请允许我 把浅陋的意见略加陈述， 把浅陋的意见略加陈述，时隔很久 没有回信，望您不要责怪。 没有回信，望您不要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