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庚】红线

三年的期限已经到了，只要今天一过，就会给他自由的，为什么还要来叨扰我？
如果不能爱，所以让你彻底恨我到死，也只不过想让你永世难忘……这样的我，是不是很自私。说出那样的话，也无法抑制是因为觉得，羞耻，才夺路而逃的吧……
借口出来透透酒气，挥退了要上来搀扶自己的女人。胭脂香粉的味道，让人碜得慌。
看着韩庚拂袖而去，曺圭贤一万个解释不清。要怎么说呢，自己一个人，根本就不足以拦住其他人。因为不想徒增伤亡才接受了韩庚的降书，可惜少林自恃人多势众……他只能留下一个韩庚，偷偷摸摸地留下一个韩庚。一见钟情的那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韩庚开始习惯，身边有一个一旦得空就不断在自己身边绕啊绕的大苍蝇。不仅飞来飞去，还会嗡嗡直叫。韩庚不讲话，只要曺圭贤一个人，天南地北地讲着。漠北风景江南春光。
曺圭贤的身边，端坐着漂亮的女伶，谈笑风生。
已经腻了吧，曺圭贤你也开始厌烦了，是吗？原来你连三年也撑不下去吗？
转身撞上传菜的小僮，铜盘掉在地上铿然作响，大堂里的欢声笑语突然停息。韩庚下意识地看向圭贤，竟然对上他的眼神。圭贤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又回头用嘴接过女伶剔好骨的一箸鱼肉，任女人的手轻轻擦去他嘴边的污迹。
红线
武侠啊~好BT哦~我为嘛要写这个啦~泣
红线头：
犹记得你那时把我拥进怀里，献宝似的取了一段红线将我们两人的尾指系上，你说，生生世世线不断，人不离。
我嗤笑着用空余的右手，刃成刀，断了红线。掌风不及曾经，红线竟然还痴缠了片刻。
“韩某人只是区区俘虏，曺盟主何必挂怀，许下一生一世……”挣脱了你的怀抱，兀自离开。后悔那时候没有回头去见你受伤的眼神，也许我就不会这么决心绝情了。
那天根本就来不及看，仔细端详起来，似乎是一张不错的脸……
“你醒了吗？”圭贤对外宣称，韩庚被自己的内力震断筋脉而亡，偷偷地带回堡里，根本就没有别的人知道。担心被韩庚被人发现，三天以来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换衣擦身也是亲力亲为。
“滚！”那是韩庚彻底清醒的时候说的一句话。
之后，无论曺圭贤对韩庚多好，韩庚只是接受，却不去认可……
“这么说，庚是不走了吗？”色色爪子摸上来。
“腰牌我保管，软剑我留着，你要是敢对别人女人好，我就灭了你！男人也不行！”拍掉小屁屁上的肥爪子。
“我发誓，曺圭贤一辈子只看着韩庚！爱你，生生世世，红线为证……”
曺小贤，月老看着呢，瞧瞧系上的红线，谁，也看不到……但是，天知道……爱你，生生世世……
“曺盟主，那人是谁？”有人好奇地一问。
“噢？不过是我宠幸过的脔童而已……”那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却彻底地把韩庚的心揉碎。
“盟主果然好眼光，真是个可人儿啊……”
“要是门主喜欢，大可赠予你……”我就知道你不可信，为什么要不停地说着爱我，却在我渐渐沉沦在你的温柔的时候，就弃之如履了。你难道不知道，全世界，我只剩下你而已……
直到那日韩庚挥刃断情，曺圭贤竟然，再也没有来找过自己了……
没有他在的时候，才知道到底有多孤单。
韩庚开始偷偷的，不着痕迹的走出房门，假装不经意地经过曺圭贤常常在的地方，偷偷看着坐在厅堂至上的人。对上别人的目光，会腼腆一笑，像是一个符合年纪的少年。分析起事态，却又头头是道，一针见血。
这样过了几天，天鹰阁的阁主借用堡里的大堂给自己的老母祝寿。曺圭贤自然坐在上位。韩庚事先不知情况，又游荡到了堂外。
大堂门外的红木雕花栏，自己瞥的一眼，韩庚那时候是扶着这块木头，才能稳住身形的吧？自己的三年，竟然比不上这块朽木。
信手踱步，不知不觉走到常常痴徘的地方，那扇房间的灯是熄灭的，睡下了吗？还是已经不在了？提袖要去推门，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下意识地回头，才发现那个人，站在自己身后……
“庚……”红了眼角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偏偏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初识的那天，明明杀人无数，背脊挺直，不卑微，不服输，也不傲气。
“庚……”抬手，抚摸胸口毛茸茸的脑袋，手感很好，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韩庚防自己防得谨慎，连熟睡也不卸下防备。除了最初的几天，由得自己抚摸，余下的两年又362天根本就是眼看手勿动。
“跟别人说了我是你的男宠，再把我一脚踢出去就是你武林盟主的作风么！”窝在怀里，说话的声音闷闷的，韩庚很生气，这个样子，圭贤有些始料未及。
“对不起……”
“你不知道……其实，我也已经……爱，上你了……”
“庚……”
“不知道什么时候，梦里只剩下你的脸，笑的，傻的，白痴的……自己只能烦得不行。你自作主张给我系上红线的时候，我其实……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只是，我不能……”我不能爱你，我不能愧对拥护我的人。“但是，我好像离不开了……”
没想到，梅花阵竟然在三天之内被破。教众抵死不从，梅花教竟成了修罗地狱。韩庚只身反抗，周身三丈内竟然没有半个活人。眼看着道清门门主也要惨死在韩庚的梅花扇下，曺圭贤不得不上前。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相遇。比起邪教教主，韩庚更像是仙风道骨的仙子。一身白衣迎风而飘，星眸点点没有半点畏缩。可惜被太多污血沾染。厮杀太多，已经没有了气力。
这样在曺圭贤的堡里过了三年。
中——
原谅我，我是真的爱你……三年来，韩庚听得最多的情话就是这句。
还有别的吗？韩庚饶有兴致地看着曺圭贤，看着他窘红了脸却无计可施。
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要我拿什么相信你？如果不是我的错信，我的三万教众就不会白白死去了……韩庚握紧拳头，右手还是没办法恢复从前一样，没有气力，只要想起来，就会隐隐作痛。这次相信，我还要拿什么去换？我的命么……
心连碎都谈不上，不过是直接随风而散。停不下来，只好一路狂奔。离他越远约好……
下——
韩庚不知道，圭贤在后面的筵席上，再也演不下去了。他从来就不想伤害韩庚，如果他知道，韩庚开始渐渐依赖自己的话……
无论对韩庚有多好，多么低声下气，韩庚都不会在意，他以为只要一心一意对他温柔，韩庚就会慢慢爱上自己，他给了自己三年期限，如果不爱，就让他自由……
“曺……”圭贤。讨厌他，坐在湖边默念一千次一万次讨厌他，可惜人就在面前话到了嘴边，说不出道不明，反而纠缠了几千结。
“韩庚……”叹息的语气，曺圭贤低沉的声音，与咏叹调般配极了，见韩庚不躲，也不靠近，下定决心一样，走到韩庚的面前，“我决定，放你自由……原谅我今天不成熟，我只是气急了，才说出那样的话，无论我做什么，你连原谅我都不肯，更别说，让你爱上我……你不是我的男宠，只是因为我把你困在堡里，就想让你归属于我，这是我太自私。我只是爱你而已……你打我也好，杀我也罢，不要生气……”
韩庚都接下自己给的东西，月色被隐去，看不见眼前人的神情，圭贤忍不住有点临死不甘的遗憾，不过，早就注定了。伸手想要摸摸韩庚的脸颊，还是颓然地放下。分得这样自己，再逾矩惹他，岂不是给自己平白添了几剑。
勾起嘴角笑，闭上眼睛，等着手起剑落。
没有痛感，然后是什么东西铿然落地的声音，然后胸口被什么撞击，身体控制不住往后退了。脖颈里，温热的东西，慢慢地滑进去。
韩庚本来就动了投降的念头，只要所谓正教答应让自己的一干教众平安回到故土，梅花教绝对不予反抗。曺圭贤也修书答应了。无奈少林方丈和其他门派临阵变卦，才卸下武器的梅花教众，就被蜂拥而至的武僧和道人厮杀殆尽。
愤怒至极的韩庚不得不率领剩下的教众退回教内，摆起了梅花阵。其他门派以为不过区区梅花阵，便不顾及盟主的阻拦，一意孤行，死伤惨重。少林方丈也成为梅花阵内的枯骨。少林监寺只能求助曺圭贤破了梅花阵，让他把方丈的尸骨带回。
“对不起，那个……”手忙脚乱要把韩庚拉出怀里擦眼泪，铿的一声小脑瓜又自己撞了进来，疼得曺圭贤忍不住掉眼泪。
“你这么说我出去要怎么做人啊！就算要放我出去，你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你到底问过我没有……”
“呃？问什么？”
“问过的我感受吗？自作主张把我弄进来，现在又自作主张要放我出去，你把我当成什么？”
“为什么，不弃械投降……”曺圭贤问。
“你，骗我……”韩庚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盟主，伸了握扇的右手，就朝圭贤的面门劈去。竟然也不躲，就被轻轻地接下，然后咔嚓一声，手骨断了……
劳累过度加上疼痛，让韩庚彻底昏迷过去。
醒来之后已是三天之后。
除了被木板固定的手骨酸软胀痛，身体没有别的不适。看来没有被用刑。不过一个昏死过去的人，何必用刑呢。只是身下锦被软的过分，才让自己不解。一扭头，就看见身旁倚着的曺圭贤。用手撑着脑袋，趴在床沿似睡非睡。
看见韩庚低着头，身子好像比起进堡那时更消瘦了，不由得不忍心起来，下定决心，从腰带里解下了自己的腰牌，和腰间的软剑，双双递给韩庚，“腰牌给你，出堡的时候，没人敢拦你，你教内的财产被全部变卖，不过我已经托人买下，契约都在你房里的抽屉里……”看见韩庚终于抬起头，眼神里闪烁着，不知道何以形容的光芒。“软剑，你爱在我身上划几剑，都无所谓……只要你，别伤心……”
上——
正邪不两立，韩庚从来没有后悔生在邪教里，练的阴狠损人的招数。而曺圭贤是武林正派的世家，年纪轻轻就成了盟主，无人不服。
自从韩庚继承教主之位以来，教众们常做的害人之事都已减少，反而是渐渐去帮助贫苦的农家，无家可归的小孩，但是这些似乎还是被所谓正教忽视，兴起了“灭邪教”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