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叔湘语文教学思想及其当代启示

第４卷第１期２０２１年１月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ＳｃｉｅｎｃｅｓｉｎＣｈｉｎａＶｏｌ．４，Ｎｏ．１Ｊａｎｕａｒｙ，２
０２１吕叔湘语文教学思想及其当代启示付惠云
作者简介：付惠云，人民教育出版社编辑，文学博士，主要从事现代文学和语文教育研究。

①张志公．吕叔湘先生和中小学语言教育———联系实际、为社会实际服务的语言科学家的一代宗师［Ｊ］．课程·教材·教法，１９９４（９）：７ ９．【摘要】吕叔湘是当代著名的语言学家、语文教育家。

他从语言学家的视角研究语文教育教学问题。

在语文教学中，他始终重视语言的基础性和重要性，提倡学生自主学习，重视语言的运用能力，在学习语言的基础上注重审美鉴赏和文化传承，这与当今的语文教育理念高度一致。

他的语文教学思想从实践出发，结合理论研究，在语法教学、口语教学、阅读教学、文言文教学等方面提出的一系列教学思想深刻揭示了语文学科的特性，彰显了现代语文教学思想。

这一系列的内容建构了吕叔湘语文教育教学的思想体系，充分体现了老一辈语文教育家的高瞻远瞩和远见卓识。

他的语文教育思想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对当今的语文教育教学依然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和借鉴价值。

【关键词】吕叔湘；语文教学；思想内涵；当代启示【中图分类号】Ｇ４０ ０９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２０９６ ６０２４（２０２１）０１ ０１２０ １０
吕叔湘是当代著名语言学家、语文教育家。

他长期致力于汉语言研究工作，他的专著《中国文法要略》脍炙人口，他主编的《现代汉语八百词》等经典汉语教学工具书，对汉语规范工作做出了重要贡献。

他关于语言学习和语文教学的思想从实践出发，结合理论研究，深刻揭示了语文学科的特性，对今天的语文教学依然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和借鉴价值。

张志公曾高度评价吕叔湘在基础教育领域做出的贡献：“叔湘先生不是‘孤芳自赏’者，而是把他的造诣极深的学问和实际联系起来，为社会实际服务。

叔湘先生之所以受到普遍尊敬，成为一代宗师，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以他在语言科学界的崇高地位和卓越成就，竟肯‘俯首甘为孺子牛’，为基础教育做了这么多的工作，很多都是惠及后世的。

”①吕叔湘在语文教育领域辛勤耕耘，他以一代语言学家和语文教育家的风范，致力于语文基础教育研究，成为中小学语文基础教育领域的思想引领者。

他曾深切地指出语文教育中存在“少、慢、差、费”的现象，并提出了一系列指导意见和建议。

长期以来，关于吕叔湘语文教育思想的研究取得了不少成果，但相对于有关吕叔湘语法研究丰硕的学术成果，对吕叔湘语文教育教学思想的研究仍有进一步探讨的空间。

本文以《吕叔湘文集》为主要依据，梳理文集中有关语文教育教学的主要思想内容，阐述吕叔湘语文教育教学思想的内涵、价值以及当代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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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尊重语文学科特性的语用观
吕叔湘兼具语言学家和语文教育家的身份，他从语言学的视角研究语文，指导语文教育实践，他对语文教育教学中语言学习的研究更独到更透彻。

他阐释语言的多义性与抽象性，论述语言与思维的紧密联系，探讨语言的人文性特征，从而建构他的语文教育思想的理论体系。

单纯地从语文工具论的角度理解吕叔湘的语文教育思想是片面的，语文的工具性不是纯语言技术的训练，而是涵盖了工具性与人文性的双重特性。

吕叔湘重视语文学习中语言的学习和运用，将语言与生活紧密结合，表现了汉语言的丰富性与趣味性。

语用观影响了吕叔湘的语文教学观等诸多方面的探索和研究，可以说，重视语言的学习和运用是吕叔湘语文教育思想的基础和核心内涵。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２０１７年版）》指出：“语文课程是一门学习祖国语言文字运用的综合性、实践性课程。

工具性与人文性的统一，是语文课程的基本特点。

”①吕叔湘的语文教育教学思想与当今的课程标准提出的语文教育内涵和语文教育目标高度一致，体现了语文教育大家的远见卓识。

（一）语言与思维：培养良好的语言修养与思维品质语言是思维的载体，是表情达意、交流思想的媒介。

语言与思维是相互依存、相互促进的。

思维能力包括形象思维、直觉思维、抽象思维、创新思维等多种思维能力，通常情况下，思维是通过语言表达呈现出来的。

因而，语言的学习和提高，也是提升思维品质的重要途径，培养学生良好的语言修养和思维品质是语文教学的重要任务。

吕叔湘在《谈语言的学习和教学》一文中谈论语言的修养时指出：“有人很会说话，很会写文章，可以说是语言修养功夫好，也就是驾驭语言的能力强。

语言这东西，可以说是又简单，又复杂。

简单，因为七八岁的儿童已经初步掌握了；复杂，因为可能几十年还掌握不好。

语言修养可以分理解和表达两方面。

语言的复杂是由于它的抽象性和多义性，这是它本身固有的，是去不掉的。

因为客观事物非常复杂，变化无穷无尽，而语音有限，语汇有限，语法手段有限。

以有限反映无穷，必然具有抽象性和多义性。

”②吕叔湘对语言学习的论述，一方面，阐明了语言的日常交际功能，儿童已经可以运用语言熟练地进行日常交流。

这表明日常生活需要的语汇和语言交流的方式有简单、易掌握的特点，给日常生活的交流带来了便利。

另一方面，从语言反映丰富复杂的社会生活的角度，对语言表达提出了更专业、更高标准的要求。

客观事物复杂多变，语言需要反映复杂的社会生活现象，有时需要以简驭繁，有时需要繁简相宜，这就使语言具有抽象性与多义性的特性。

要掌握抽象、多义的语言，准确地表达思想、传递信息，是需要经过长期学习和积累的。

而良好的语言修养是在长期的学习和运用语言的实践活动中培养的。

关于语言的修养，吕叔湘进一步指出：“学习语言不应当满足于学会了一般的语音、语法、语汇，而应当进一步提高修养，特别是提高抽象思维的能力，分析理解的能力。

要动脑筋思考，光靠一本词典和一本语法书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驾驭语言的能力，从一般人到文学家、思想家，差别很大。

”③这表明语言修养需要掌握丰富的语汇、正确的语法规则，这是需要经过专门的学习和训练的，而语文教学正是承担着正确理解和运用祖国语言文字的任务，系统地学习语音、语法、语汇，从而完成词、句、篇的理解和表达，用语篇反映复杂、丰富的生活内涵，因而，提高驾驭语言的能力，不是简单地依靠书本、课堂就能实现的，而是要将学到的语言知识和能力迁移运用到生活中，在长期语言实践活动中和对生活的观察思考中，提升语言的理解和运用能力。

吕叔湘非常重视语文的运用能力，他在《
关于语文教学的两点基本认识》一文中指出：“问学生一个词或成语怎么讲，就不如·
１２１·①②王宁，巢宗祺．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２０１７年版）解读［Ｍ］．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２０１８：５８．③吕叔湘．吕叔湘文集（第４卷）［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４：３０７．
要求他在句子里用一下；要他分析一个已经讲过的句子，就不如要他分析一个没有讲过的句子，更不如要他改换句法，例如把一句话拆成两三句或是把两三句话合成一句……学生应该把念过讲过的东西记住，这是不成问题的，但是我们不仅要求他记住，还要求他能运用，能动脑筋。

他能动脑筋，就是我们的大功告成了。

如果只是记住而不能运用，仍然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①在学习语言知识与运用语言能力的关系上，吕叔湘强调让学生在运用语言的训练中掌握知识，仅仅记住一些单纯的知识，而不会运用，这就不能说是语文教学的成功，只有学生学会运用语言知识，才能提升语言能力和语言修养。

重视语言的训练与运用，也是重视学生思维能力的训练。

“语用的过程是思维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学生的思维能力起着重要作用，它与语用学习的质量有直接的关系，语用能力的形成与思维能力的发展是分不开的。

所以，要达成语文教育的语用目标，语用教学就必须与思维能力的培养结合起来，把思维能力的训练作为语用目标构成的主要方面。

”②学生思维能力的提升，是依托语言形式外化和表现的，提升学生的语言修养，也是提升学生的思维品质和语文素养。

（二）语言与文学：从语言出发欣赏文学作品
文学经典作品是语文课程重要的文本资源，如何鉴赏文学作品也是语文教学的主要内容之一。

正确理解语言和文学的关系，有助于鉴赏文学经典作品，同时，有助于提升语文教学中的文学文本的阅读能力。

语文教学中的文学文本阅读与文艺评论家的评论工作是有区别的。

中学生对文学经典作品的阅读是学会初步鉴赏文学作品，这就更需要注重从语言的角度出发理解和阐释文学作品。

在文艺评论中，文艺评论家常常只关注文学作品的思想性，忽略了对语言的鉴赏和评论。

针对文艺评论中存在的片面现象，吕叔湘指出：“我们的好些文艺评论家，像是不懂这个道理。

他开口生活，闭口意识形态，却不讲语言。

这种文艺批评是片面的。

我们的文艺批评家是这样讲了，我们学校的老师也就跟着这样讲，也是在那儿讲生活，讲意识形态，很少讲语言。

那样讲文学，我认为是片面的，讲不好的。

”③文艺评论家的文艺批评方法会直接影响到语文教师对文学作品的阅读教学，对此，他进一步指出：“古人讲文艺作品，很重视作家怎么运用语言，有些什么特色，举了很多例子。

而我们现在讲文艺，这方面非常忽略，光讲内容，不谈语言的运用，片面性很明显……就是讲思想，他的思想也不能赤裸裸地往作品里头搁呀，他还得给它穿上衣服呀，那就是语言了，他得用语言把思想表达出来，总之还是离不开语言的。

”④作为语言学家，吕叔湘指出语言在文艺批评中的重要作用，要重视对语言的研究，这是文艺批评的基础，是贴近作家思想、正确理解作品的重要依据，应重视文学语言的审美功能的分析与研究。

文学语言具有审美功能，能够唤起读者的联想、想象以及丰富的情感体验和审美体验，这与语言具有的心理特性直接相关。

瑞士语言学家费尔迪南·德·索绪尔认为语言符号是一种心理实体：“语言符号连结的不是事物和名称，而是概念和音响形象。

后者不是物质的声音，纯粹物理的东西，而是这声音的心理印迹，我们的感觉给我们证明的声音表象。

”⑤索绪尔把“概念”和“音响形象”称为“所指”和“能指”：“我们建议保留用符号这个词表示整体，用所指和能指分别代替概念和音响形象。

”⑥语言能唤起人们的心理印迹，语言与思维、情感直接相关，文学语言能够激发读者的情感体验和审美体验，从而使读者感受文学语言的艺术魅力。

吕叔湘以杜甫的诗歌为例，指出语言在文学作品评论中的重要作用：“文学研究所讲杜甫，有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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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叔湘．吕叔湘文集（第４卷）［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４：３２３．
曹明海．语文教育目标和任务的探讨［Ｊ］．课程·教材·教法，２０１４（１０）：７７ ８３．
④吕叔湘．吕叔湘文集（第５卷）［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４：１３６，１３７．
⑥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１９８０：１０１，１０２．
门一节讲‘杜甫诗歌的艺术成就’，这里头讲的就比较多。

说他是‘精工锤炼，卓然成章’。

又说‘他的风格主要表现为深沉凝重’，或者如他自己所说的‘沉郁’，‘或雄浑，或悲壮，或奔放，或瑰丽，或质朴，或古简，或轻灵，无不达于胜境’，就是说他各种风格都有。

还有一个地方说‘杜甫的诗歌在语言艺术上的成就，也是非常突出的’，点出他用字，举了几个例子。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一个‘垂’字，一个‘涌’字，都用得好，‘群山万壑赴荆门’，‘赴’字用得好。

”①杜甫的“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这两句诗描绘了广阔的平野、无垠的江面、迷人的星月等景色，意境开阔雄浑。

对于古典诗歌，讲究字句的品味和欣赏，在品味语言基础上，进一步分析诗歌的创作思想和艺术成就，这是诗歌鉴赏的主要方法。

创作与鉴赏都需要以语言为媒介，作家丰富的审美体验和深刻的思想都需要通过语言得以表现，需要运用语言建构文学作品，语言可以说是文学的精神家园。

理解了文学与语言的关系，就能够更好地理解吕叔湘语文教学思想的内涵：语文教学也应该以语言为基础，对于文学作品，需要在品读和分析语言的基础上，进一步理解作品的思想内容。

古今中外的经典文学作品是语文学科重要的课程资源，学习鉴赏经典文学作品是语文学习的一项重要内容。

吕叔湘作为语言学家，强调阅读文学作品时学习作品语言的重要性，阐明了语文学科的基本特性，对当今的语文教学依然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和借鉴价值。

二、彰显现代语文教学理念的教学观
吕叔湘倡导语文教学改革，提倡教师主导、学生主体的教学思想，这符合语文教学规律和学生的认知特点，也充分彰显了现代教育理念。

他在１９７９年１２月中学语文教学研究会成立大会上做了重要讲话《关于中学语文教学的种种问题》，对“文与道的关系”“阅读与写作的关系”“今与古的关系”“教与学的关系”“讲和练的关系”“课内与课外的关系”等六个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解决了诸多语文教育教学中的现实问题。

下面结合吕叔湘其他有关语文教学思想的论述文章，从汉语语法教学、口语教学、阅读教学、文言文教学等方面阐释吕叔湘的语文教学思想，从中可以见出吕叔湘语文教育教学思想的前瞻性和产生的深远影响。

（一）汉语语法教学：语言的学习要体现学生的主体地位吕叔湘建议，无论是教师教汉语语法还是中学生学习汉语语法，都需要建立在观察与分析语言的基础上。

教师要引导学生注意积累和分析典型的语法知识。

而语法知识的学习不是对语言形式的简单分析，而是为了让学生掌握正确的语法知识，运用规范的语言进行写作和交流。

吕叔湘指出语法感在语法学习中的重要性：“跟中学生讲语法，最重要的是培养学生的语法感。

人们常常说‘语感’。

什么叫‘语感’？对于语言的各个方面或者某一方面的值得注意的现象能够很快引起注意，这就是对语言敏感，就是有很好的语感。

语感是个总的名称。

里边包括语义感，就是对一个词的意义和色彩的敏感。

包括语法感，就是对一种语法现象是正常还是特殊，几种语法格式之间的相同相异等等的敏感。

”②这里提到的语法感和语义感是从不同角度解释语感，吕叔湘强调了语感在语文教学中的重要性，这也是在强调语言训练的重要性。

吕叔湘非常重视中学语文教学中的语法教学，他在１９８１年５月为北京语言学会现代汉语讲座写的讲稿便是《怎样跟中学生讲语法》，这篇讲稿收入文集时题目修改为《怎样把语法教活》。

文中以大量的常用语言现象为例，对日常生活中常用的“把”字句进行归类分析，指出什么情况下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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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２１·①②吕叔湘．吕叔湘文集（第５卷）［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４：１３６．吕叔湘．吕叔湘文集（第４卷）［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４：１８１．
“把”字句，什么情况下不适合用“把”字句，并提倡学生学会思考，学会观察和分析。

他特别指出，他对“把”字句的讲解是做讲座的形式，一口气讲下来的，教师在教学生时，要注意教学方法，引导学生参加讨论。

“上面分析‘把’字句用法，虽分层次，还是一口气讲下来的。

如果在课堂上对学生讲，当然不能这样唱独脚戏，要利用提问题形式诱导学生参加讨论。

并且利用板书表示句式的变化以及部分的替换。

但是仍然要掌握纲领（三个问题和它们的顺序），不要因为讨论涉及细节而乱套。

”①这表明，给中学生教语法，教师要激发学生学习的积极主动性，引导学生参与讨论。

这与当今新课程改革的教学理念是一致的，发挥教师的主导作用，激发学生学习的积极性与主动性，注重以学生为中心，以学生的感悟与参与学习为重点。

“教师的主导作用如果发挥得越充分，学生的主体地位也就会体现得越充分。

这正是‘主导—主体相结合’教育思想所要追求的理想境界。

”②传统的语文教学环境是以教师单向传递知识为主，学生的学习处于比较被动的状态，而吕叔湘早在２０世纪８０年代就注重以学生的学习为中心，体现了吕叔湘语文教学思想的现代性。

吕叔湘注重在语法教学中培养学生观察和分析语言现象的习惯，让学生在鲜活的生活用语中学习语法，这样能够增强语法学习的趣味性，也能够激发学生学习语法的积极性和主动性。

总之，语法教学要注重培养学生主动学习的能力，提高学生的思考和分析能力，让学生在主动学习中掌握汉语的语言特点和语言规律，正确运用祖国语言文字。

（二）重视语文口语教学：转变“重文轻语”的现象
语文教学长期存在“重文轻语”的现象，也就是重视书面语的教学，而轻视口语的教学。

吕叔湘指出：“自从有了文字，一直就有重文轻语的倾向。

为了学习写文章，人们不吝惜十年窗下的工夫，而说话则除了小时候自然学会的以外，就很少人再有意去讲究。

”③可见，对书面语的重视多于对口语的重视，这是自古以来的现象，一直影响到今天的语文教学。

这种现象主要是书面语承担了社会生活中的重要任务，而口语仅限于日常生活的衣、食、住、行，所以口语表达长期不能得到足够的重视。

但时代的发展，口语交际在社会生活中的作用越来越大，信息交流已不仅仅依靠书面文字，科学技术的日益发展，广播、电视的普及，可以让一个人的讲话传播到几千里外的地方。

吕叔湘敏锐地注意到时代的发展对口语表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口语交际应该受到足够的重视，在学校教学中也应该和书面语教学受到同样的重视。

为此，吕叔湘指出：“语言文字两条腿走路的道理应该更受到重视了。

可是人们的认识常常落后于客观形势。

学校的语文课实际上仍然是只教‘文’，不教‘语’。

是应该有所改变的时候了，不是吗？”④这里所说的“语言”指的是口语，“两条腿走路”就是口语和书面语都要受到重视，需要同步学习。

对于语文教学中语言和文字哪个更重要，吕叔湘认为：“学校里的语文教学应该以语言为主呢，还是以文字为主？应该语言和文字并举，以语言为门径，以文字为重点，达到语言和文字都提高的目的。

”⑤语言和文字并举，就是指口语教学和书面语教学都要受到重视，在语文教学中既要重“文”，也要重“语”，避免“重语轻文”的现象。

这里提到的“以语言为门径，以文字为重点”，是以口语教学作为基础，让学生练好口语，口语表达能做到有条有理、逻辑清晰，然后再落实到笔头上，书面语的表达自然也会清晰顺畅。

这样，既解决了口语教学的问题，也解决了书面语写作的问题。

吕叔湘指出口语表达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语言修养自然包括说话和写文章。

拿这两件事来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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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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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吕叔湘．吕叔湘文集（第４卷）［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４：１８９，３１４ ３１５．
何克抗．关于建构主义的教育思想与哲学基础———对建构主义的再认识［Ｊ］．现代远程教育研究，２００４（３）：
１２ １６．
④吕叔湘．吕叔湘文集（第５卷）［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４：１３．
较，说话尤其不容易，一则应时触发，没有从容润色的时间；二来呢，不但要照顾说话的内容，还要同时照顾说话的声音和姿态。

把说话称为一种艺术，一点也不过分。

我国知识分子过去只重视写文章，忽略了说话，是大大地不应该。

”①口语表达与书面语表达相比，难度更大。

一是口语表达的即时性。

口语表达思考的时间有限，在短暂的时间里想要表达完整的思想，增加了表达的难度。

二是口语表达的情感需求。

不同的语境对口语表达要求不同，对语气、声音、肢体、表情都有要求。

因此，在有限的时间里表达缜密的思想是需要经过长期训练的。

这就对学校的语文教学提出了要求，语文教学需要担负起培养和提升学生语言表达能力的重任。

语言的复杂性直接影响了口语教学的难度。

口语表达和书面语表达的训练也是思维的训练，语言的训练是逻辑思维和抽象思维的训练，需要经过系统的训练才能逐步提高。

因此，口语表达的提升也是思维水平的提升。

当前，新课程改革背景下对语文口语教学越来越重视，这反映了时代发展对人才培养的需求，而吕叔湘在２０世纪６０年代就提出培养口语表达能力的重要性，足见他在语文教育教学思想方面的前瞻性。

口语与书面语是语言的不同表现形式，既有区别又紧密相关，口语以声音为媒介，书面语以文字为媒介，因而，口语与书面语各有优点。

口语借助声音可以表达不同的语气和情感，而书面语借助文字可以表达得更准确，更有条理。

吕叔湘对于口语和书面语关系的探讨，表明语文教学需要重视两者的关系，针对两者之间存在的一致性与不同特点，展开不同的教学内容和训练重点，以此提升学生的思维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

（三）阅读教学：处理好课内与课外阅读的关系
吕叔湘认为语文教学要培养学生的阅读兴趣和阅读习惯，要抓好课外阅读教学，语文教师要对学生的课外阅读进行指导：“语文课跟别的课有点不同，学生随时随地都有学语文的机会。

……不看小说的学生恐怕很少的，问题是看什么，怎么看。

对待这件事情，我们可以采取不同的态度，或者是加以指导，或者是任其自流，差别很大。

你指导，可以告诉他哪些书是值得看的，哪些书不值得看，看书应该怎么个看法，注意哪些。

有了适当的指导，他就更容易得益。

假如放任呢？那就可能收到的效果很差。

”②对待课外阅读教学，吕叔湘强调教师的指导作用，一是指导课外阅读的内容，二是指导课外阅读的方法。

这对于培养学生课外阅读的习惯是非常重要的，教师的指导让学生在课外阅读中学会鉴别哪些是对学习和成长有益的，哪些是意义不大的，学生如果能长期坚持，甄别课外读物的能力和阅读方法的运用能力就会提高。

吕叔湘进一步提出，学校可以年级或班级为单位建小图书馆，让学生自主管理：“要是我们把课外阅读抓起来，就能够把喜欢看书的学生由少数扩充到多数。

这对课内的教学有很大帮助。

可以在学校里面组织一个专供学生用的图书馆，跟老师用的分开。

有条件的，还可以一个班一个年级组织一个小图书馆，这种小图书馆可以让学生管理，让他学会管书，学会借书、还书这一套规矩。

”③时隔近半个世纪，全国很多中小学校依然在开展小图书馆的活动，可见，吕叔湘对于组织学校小图书馆的具体指导意见得到学校教学活动实践的检验，具有长期性和有效性，是受到教师和学生欢迎的。

小图书馆可以让学生自己管理图书，自己学会借阅和还书，从小培养爱护图书的习惯。

同时，在阅读图书时，学生可以将课内学到的阅读方法迁移到课外，提升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进而培养学生的阅读兴趣。

统编语文教科书总主编温儒敏高度赞同吕叔湘对于培养学生阅读兴趣的建议，他专门撰写了论文《培养读书兴趣是语文教学的“牛鼻子”———从“吕叔湘之问”说起》，以此回应几十年前吕叔湘提出的语文教学“少、慢、差、费”的
①②③吕叔湘．吕叔湘文集（第４卷）［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４：６１，３５７，３５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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