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五行志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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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五行志中上
经曰:“羞用五事。

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

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聪,思曰睿。

恭作肃,从作艾,明作哲,聪作谋,睿作圣。

休征:曰肃,时雨若;艾,时阳若;哲,时奥若;谋,时寒若;圣,时风若。

咎征;曰狂,恒雨若;僭,恒阳若;舒,恒奥若;急,恒寒若;,恒风若。


传曰:“貌之不恭,是谓不肃,厥咎狂,厥罚恒雨,厥极恶。

时则有服妖,时则有龟孽,时则有鸡祸,时则有下体生上之,时则有青眚青祥。

唯金沴木。


说曰:凡草木之类谓之妖。

妖犹夭胎,言尚微。

虫豸之类谓之孽。

孽则牙孽矣。

及六畜谓之祸,言其著也。

及人,谓之,病貌,言浸深也。

甚则异物生,谓之眚;自外来,谓之祥,祥犹祯也。

气相伤,谓之沴。

沴犹临莅,不和意也。

每一事云“时则”以绝之,言非必俱至,或有或亡,或在前或在后也。

孝武时,夏侯始昌通《五经》,善推《五行传》,以传族子夏侯胜,下及许商,皆以教所贤弟子。

其传与刘向同,唯刘歆传独异。

貌之不恭,是谓不肃。

肃,敬也。

内曰恭,外曰敬。

人君行己,体貌不恭,怠慢骄蹇,则不能敬万事,失在狂易,故其咎狂也。

上嫚下暴,则阴气胜,故其罚常雨也。

水伤百谷,衣食不足,则奸轨并作,故其极恶也。

一曰,民多被刑,或形貌丑恶,亦是也。

风俗狂慢,变节易度,则为剽轻奇怪之服,故有服妖。

水类动,故有龟孽。

于《易》,“巽”为鸡,鸡有冠距文武之貌。

不为威仪,貌气毁,故有鸡祸。

一曰,水岁鸡多死及为怪,亦是也。

上失威仪,则下有强臣害君上者,故有下体生于上之。

木色青、故有青眚青祥。

凡貌伤者病木气,木气病则金沴之,冲气相通也。

于《易》,“震”在东方,为春为木也;“兑”在西方,为秋为金也;“离”在南方,为夏为火也;“坎”在北方,为冬为水也。

春与秋,日夜分,寒暑平,是以金木之气易以相变,故貌伤则致秋阴常雨,言伤则致春阳常旱也。

至于冬夏,日夜相反,寒暑殊绝,水火之气不得相并,故视伤常奥,听伤常寒者,其气
然也。

逆之,其极曰恶;顺之,其福曰攸好德。

刘韵貌传曰有鳞虫之孽,羊祸,鼻。

说以为于天文东方辰为龙星,故为鳞虫;于《易》,“兑”为羊,木为金所病,故致羊祸,与常雨同应。

此说非是。

春与秋,气阴阳相敌,木病金盛,故能相并,唯此一事耳。

祸与妖、祥、眚同类,不得独异。

史记成公十六年,公会诸侯于周,单襄公见晋厉公视远步高,告公曰:“晋将有乱。

”鲁侯曰:“敢问天道也?抑人故也?”对曰:“吾非瞽史,焉知天道?吾见晋君之容,殆必祸者也。

夫君子目以定体,足以从之,是以观其容而知其心矣。

目以处谊,足以步目。

晋侯视远而足高,目不在体,而足不步目,其心必异矣。

目、体不相从,何以能久?夫合诸侯,民之大事也,于是乎观存亡。

故国将无咎,其君在会,步、言、视、听必皆无谪,则可以知德矣。

视远,曰绝其谊;足高,曰弃其德;言爽,曰反其信;听淫,曰离其名。

夫目以处谊,足以践德,口以庇信,耳以听名者也,故不可不慎。

偏丧有咎;既丧,则国从之。

晋侯爽二,吾是以云。

”后二年,晋人杀厉公。

凡此属,皆貌不恭之咎云。

《左氏传》桓公十三年,楚屈瑕伐罗,斗伯比送之,还谓其驭曰:“莫嚣必败,举止高,心不固矣。

”遽见楚子以告。

楚子使赖人追之,弗及。

莫嚣行,遂无次,且不设备。

及罗,罗人军之,大败。

莫嚣缢死。

釐公十一年,周使内史过赐晋惠公命,受玉,惰。

过归告王曰:“晋侯其无后乎!王赐之命,而惰于受瑞,先自弃也已,其何继之有!礼,国之干也;敬,礼之舆也。

不敬则礼不行,礼不行则上下昏,何以长世!”二十一年,晋惠公卒,子怀公立,晋人杀之,更立文公。

成公十三年,晋侯使郤绮乞师于鲁,将事不敬。

孟献子曰:“郤氏其亡乎!礼,身之干也;敬,身之基也。

郤子无基。

且先君之嗣卿也,受命以求师,将社稷是卫,而惰弃君命也,不亡何为!”十七年,郤氏亡。

成公十三年,诸侯朝王,遂从刘康公伐秦。

成肃公受脤于社,不敬。

刘子曰:“吾闻之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

是以有礼
义动作威仪之则,以定命也。

能者养以之福,不能者败以取祸,是故君子勤礼,小人尽力。

勤礼莫如致敬,尽力莫如惇笃。

敬在养神,笃在守业。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

今成子惰,弃其命矣,其不反乎!”五月,成肃公卒。

成公十四年,卫定公享苦成叔,甯惠子相。

苦成叔敖,子曰:“苦成家其亡乎!古之为享食也,以观威仪省祸福也。

故《诗》曰:‘觥其觩,旨酒思柔,匪匪傲,万福来求。

’今夫子傲,取祸之道也。

”后三年,苦成家亡。

襄公七年,卫孙文子聘于鲁,君登亦登。

叔孙穆子相,趋进曰:“诸侯之会,寡君未尝后卫君。

今吾子不后寡君,寡君未知所过,吾子其少安!孙子亡辞,亦亡悛容。

穆子曰:“孙子必亡,为臣而君,过而不悛,亡之本也。

”十四年,孙子逐其君而外叛。

襄公二十八年,蔡景侯归自晋,入于郑。

郑伯享之,不敬。

子产曰:“蔡君其不免乎!曰其过此也,君使子展往劳于东门,而敖。

吾曰:‘犹将更之。

’今还,受享而惰,乃其心也。

君小国,事大国,而惰敖以为己心,将得死乎?君若不免,必由其子。

淫而不父,如是者必有子祸。

”三十年,为世子般所杀。

襄公三十一年,公薨。

季武子将立公子裯,穆叔曰:“是人也,居丧而不哀,在戚而有嘉容,是谓不度。

不度之人,鲜不为患。

若果立,必为季氏忧。

”武子弗听,卒立之。

比及葬,三易衰,衰衽如故衰。

是为昭公。

立二十五年,听谗攻季氏。

兵败,出奔,死于外。

襄公三十一年,卫北宫文子见楚令尹围之仪,言于卫侯曰:“令尹似君矣,将有它志;虽获其志,弗能终也。

”公曰:“子何以知之?”对曰:“《诗》云‘敬慎威仪,惟民之则’,令尹无威仪,民无则焉。

民所不则,以在民上,不可以终。


昭公十一年夏,周单子会于戚,视下言徐。

晋叔向曰:“单子其死乎!朝有著定,会有表,衣有襘,带有结。

会朝之言必闻于表著之位,所以昭事序也;视不过结襘之中,所以道容貌也。

言以命之,空貌以明之,失则有阙。

今单子为王官伯,而命事于会,视不登带,言不过步,貌不道容而言不昭矣。

不道不恭,不昭不从,无守气矣。


十二月,单成公卒。

昭公二十一年三月,葬蔡平公,蔡太子朱失位,位在卑。

鲁大夫送葬者归告昭子。

昭子叹曰:“蔡其亡乎!若不亡,是君也必不终。

《诗》曰:‘不解于位,民之攸■。

’今始即位而适卑,身将从之。

”十月,蔡侯朱出奔楚。

晋魏舒合诸侯之大夫于翟泉,将以城成周。

魏子莅政,卫彪傒曰:“将建天子,而易位以令,非谊也。

大事奸谊,必有大咎。

晋不失诸侯,魏子其不免乎!”是行也,魏献子属役于韩简子,而田于大陆,焚焉而死。

定公十五年,邾隐公朝于鲁,执玉高,其容仰。

公受玉卑,其容俯。

子赣观焉,曰:“以礼观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

夫礼,死生存亡之体也。

将左右周施,进退俯仰,于是乎取之;朝祀丧戎,于是乎观之。

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

嘉事不体,何以能久?高仰,骄也;卑俯,替也。

骄近乱,替近疾。

君为主,其先亡乎!”
庶征之恒雨,刘歆以为《春秋》大雨也。

刘向以为大水。

隐公九年“三月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

大雨,雨水也;震,雷也。

刘歆以为三月癸酉,于历数春分后一日,始震电之时也,当雨,而不当大雨。

大雨,常雨之罚也。

于始震电八日之间而大雨雪,常寒之罚也。

刘向以为周三月,今正月也,当雨水,雪杂雨,雷电未可以发也。

既已发也,则雪不当复降。

皆失节,故谓之异。

于《易》,雷以二月出,其卦曰“豫”,言万物随雷出地,皆逸豫也。

以八月入,其卦曰“归妹”,言雷复归。

入地则孕毓根核,保藏蛰虫,避盛阴之害;出地则养长华实,发扬隐伏,宣盛阳之德。

入能除害,出能兴利,人君之象也。

是时,隐以弟桓幼,代而摄立。

公子翚见隐居位已久,劝之遂立。

隐既不许,翚惧而易其辞,遂与桓共杀隐。

天见其将然,故正月大雨水而雷电。

是阳不闭阴,出涉危难而害万物。

天戒若曰,为君失时,贼弟佞臣将作乱矣。

后八日大雨雪,阴见间隙而胜阳,篡杀之祸将成也。

公不寤,后二年而杀。

昭帝始元元年七月,大水雨,自七月至十月。

成帝建始三年秋,大雨三十余日;四年九月,大雨十余日。

《左氏传》愍公二年,晋献公使太子申生帅师,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

狐突叹曰:“时,事之征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

故敬其事,则命以始;服其身,则衣之纯;用其衷,则佩之度。

今命以时卒,其事也;衣以服,远其躬也;佩以金玦,弃其衷也。

服以远之,时以之,凉冬杀,金寒玦离,胡可恃也!”梁馀子养曰:“帅师者,受命于庙,受脤于社,有常服矣。

弗获而,命可知也。

死而不孝,不如逃之。

”罕夷曰:“奇无常,金玦不复,君有心矣。

”后四年,申生以谗自杀。

近服妖也。

《左氏传》曰,郑子臧好聚鹬冠,郑文公恶之,使盗杀之,刘向以为近服妖者也。

一曰,非独为子臧之身,亦文公之戒也。

初,文公不礼晋文,又犯天子命而伐滑,不尊尊敬上。

其后晋文伐郑,几亡国。

昭帝时,昌邑王贺遣中大夫之长安,多治仄注冠,以赐大臣,又以冠奴。

刘向以为近服妖也。

时王贺狂悖,闻天子不豫,弋猎驰骋如故,与驺奴、宰人游居娱戏,骄嫚不敬。

冠者尊服,奴者贱人,贺无故好作非常之冠,暴尊象也。

以冠奴者,当自至尊坠至贱也。

其后帝崩,无子,汉大臣征贺为嗣。

即位,狂乱无道,缚戮谏者夏侯胜等。

于是大臣白皇太后,废贺为庶人。

贺为王时,又见大白狗冠方山冠而无尾,此服妖,亦犬祸也。

贺以问郎中令龚遂,遂曰:“此天戒,言在仄者尽冠狗也。

去之则存,不去则亡矣。

”贺既废数年,宣帝封之为列侯,复有罪,死不得置后,又犬祸无尾之效也。

京房《易传》曰:“行不顺,厥咎人奴冠,天下乱,辟无適巠,妾子拜。

”又曰:“君不正,臣欲篡,厥妖狗冠出朝门。


成帝鸿嘉、永始之间,好为微行出游,选从期门郎有材力者,及私奴客,多至十余,少五六人,皆白衣袒帻,带持刀剑。

或乘小车,御者在茵上,或皆骑,出入市里郊野,远至旁县。

时,大臣车骑将军王音及刘同等数以切谏。

谷永曰:“《易》称‘得臣无家’,言王者臣天下,无私家也。

今陛下弃万乘之至贵,乐家人之贱事;厌高美之尊称,好匹夫之卑字;崇聚票轻无谊之人,以为私客;置私田于民间,畜私奴车马于北宫;数去南面之尊,离深宫之固,挺身独与小人晨夜相随,乌集醉饱吏民之家,乱服共坐,混肴亡别,闵勉遁乐,昼夜在
路。

典门户奉宿卫之臣执干戈守空宫,公卿百寮不知陛下所在,积数年矣。

昔虢公为无道,有神降曰‘赐尔土田’,言将以庶人受土田也。

诸侯梦得土田,为失国祥,而况王者畜私田财物,为庶人之事乎!”
《左氏传》曰,周景王时大夫宾起见雄鸡自断其尾。

刘向以为近鸡祸也。

是时王有爱子子晁,王与宾起阴谋欲立之。

田于北山,将因兵众杀適子之党,未及而崩。

三子争国,王室大乱。

其后,宾起诛死,子晁奔楚而败。

京房《易传》曰:“有始无终,厥妖雄鸡自啮断其尾。


译文
经上说:“有五件事要恭谨做到。

五件事:一是容貌,二是言论,三是眼光,四是听觉,五是思想。

容貌要恭敬,言论要顺从,眼光要明亮,听觉要敏锐,思想要通达。

容貌恭敬,就能做到严肃;言论可行,就能善于治理;看得分明,做事就能明智;听得清楚,就便于谋划;思想通达,为人就圣明了。

善行而得善的验征:恭敬严肃,及时之雨就顺调而降;善于治理,应时的阳光就和煦而照;做事明智,气温就顺合节气;谋划合理,寒冷就应时而不过分;通达圣明,就会风和宜人。

恶行也会有可怕的验征:狂妄,就大雨不止;僭越,就酷曰无阴;萎靡不振,就高温持续;急功近利,就大寒不消;政治昏暗,就大风不息。


传上说:“态度不恭就是不严肃,过错在于狂妄,受到的惩罚就是大雨连绵,后果严重。

有时有奇装异服,有时有龟孽,有时有鸡祸,有时有下体长到上身即所谓疴,有时有青眚或青祥的怪物。

出现金克木。


解释说:凡是草木之类出现的怪异都叫做妖。

妖就是妖胎,就是说还微而未显。

虫豸之类的怪异叫做孽。

孽就是妖孽。

孽生长在牛羊等六畜身上,叫做祸,是说怪异显著。

孽发生在人的身上,叫做疴。

痫,就是病状,说明病情变得严重了。

甚至生成异物,叫做眚;如是异物由外界而来,则叫做祥。

祥也就是祯。

气的相互侵伤,叫做诊。

渗有如来临不和的意思。

每种情况都用“时有发生”作结语,就是说不是事情全部或必然这样,而是或有或无,有时发生在事前,有时发
生在事后。

汉孝武帝时候,夏侯始昌通晓《五经》,善于推衍发扬《五行传》,把学术传给了他的本家子侄夏侯胜,然后往下传到许商,代代相续都把学术教给自己的得意门生弟子。

他们的传注解说与刘向的说法相同,衹有刘歆作的传注有所不同。

态度不恭敬,这叫做不严肃。

肃就是恭敬。

内在为恭,外表为敬。

国君自己的言谈举止,如果仪表态度不恭,表现得怠慢骄横,就不能认真对待国家各项事物,失误的原因是由于狂妄、轻率而没有常性。

所以错就错在一个狂字上。

国君轻侮不以民意为怀,臣下残暴害民,就造成阴气盛,所以天帝就用大雨不停作为惩罚。

大水损伤目谷,目姓衣食不足,这样就造成作奸犯科图谋不轨一同发生,所以说它后果特别严重。

有一种说法认为,黎民百姓很多受到刑罚,以致有的造成肢体残缺、形貌丑陋,也会引起大雨连绵。

社会风气狂妄轻浮,改变时令更换制度,人们就会喜欢剽悍轻薄奇形怪状的服饰,所以出现服妖。

水族动乱,因而出现龟孽。

在《易经》上,《巽》的卦象是鸡,鸡有高耸的鶸冠和坚利的距爪,是文武官员的形貌。

不修威严的仪表,形貌气度受损,因而产生鶸祸。

有一种说法是,水灾年鶸多死以及出现怪异,也是这样。

国君没有威仪,就会有强臣以下犯上之事,所以就出现下体长在上身的畸形。

草木的颜色是青的,所以有青眚、青祥。

凡是形貌有伤就是木气受损,木气损伤就会引来金气之害,气之间的冲撞是相通互连的。

在《易经》上,《震》在东方,代表着春天和木气;《兑》在西方,代表着秋天和金气;《离》在南方,代表着夏天和火气;《坎》在北方,代表着冬天和水气。

春天与秋天一样,都是日夜等分,寒暑适中,因此金木之气容易相互变化,所以,形貌仪态有失,就导致秋季的连阴天老下雨;而言论有失就导致春季多晴天而持久干旱。

至于说到冬天与夏天,一是夜长曰短,一是曰长夜短,情况正好相反,一寒一热相差悬殊,水火二气不能相合相容。

所以,眼光有误就会持续高温;听觉有失就会常冷不暖,气的运行就是这样。

违反了运行规律,其后果相当可怕;顺其自然,有福降临,即所谓好德而得善报。

刘歆所作的虚夸不实的传注上说,有鳞虫之孽、羊祸、鼻疴。

他解说为在天文上,东
方的星辰是龙星,所以是长鳞的动物;在《易经》上,《兑》卦以羊为物象,木被金所伤,就要导致羊祸出现,与常雨不停的报应相同。

这种说法不对。

春天与秋天一样,都是阴阳之气相等,木衰则金盛,所以能相兼并合,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祸与妖、病、祥、眚一样,不会有特别的不同。

历史上记载在鲁成公十六年,成公与诸侯在周会盟,周朝的卿士单襄公看见晋厉公走路时两眼远视,脚步高抬的样子,就对鲁成公说:“晋国要出乱子了。

”成公说:“请问这是天意,还是人事的原因呢?”单襄公回答说:“我不是算卦的乐太师或太史公,怎能知道天道?我是看见晋君的造副尊容,估计晋国必将有灾祸发生。

君子的目光出自身体的稳定,两脚依从目光,所以观察他的面容神态,就可以知道他的心志了。

目光远近适宜,脚步由目光指挥,步伐自然稳健。

晋侯眼往远处看而脚抬得很高,这是目光脱离了身体,脚步脱离了目光,他的心志必是发生了变异。

眼睛与身体不相依从,还怎么能长久下去呢?再说会合诸侯是关系民众的大事啊,从这裹可以观察到兴衰存亡的契机或端倪。

所以国家如果没有灾祸,国君在会盟上的言谈举止、观瞻耳闻必然都正确得体,无可指责。

这样也就可以知道他的德行了。

目光过远就是断绝了他的道义;脚拾得过高就是舍弃道德;说话爽而不实就是违反信义;耳听不正之言就是背离名分。

人的眼睛用来观察正义,脚步用来履行仁德,口用来维护信义,耳朵用来聆听号令。

所以目视、耳闻、言谈、举止都不能不慎重。

一有偏颇之失就要出现差错和灾难,若是完全丧失规范失去控制,整个国家也就跟着陷入灾祸。

晋侯现在是失去了其中的两个方面,我是就此而做出这一判断的。

”两年之后,晋国人杀死丁晋厉公。

凡是这类情况,都是态度不恭所导致的灾祸。

《左氏传》载桓公十三年,楚国的莫嚣屈瑕受命讨伐罗国,斗伯比送行,送行回来的路上,斗伯比对驾车人说:“莫嚣这次打仗一定会失败,他走路时脚抬得很高,说明他的心志不稳了。

”回到朝廷就马上觐见楚王,把这一情况作了禀告。

楚王派在楚当官的一个赖国人去追还莫嚣,没追上。

莫嚣率军前进,果然队列不整,而且不作应有
的防备。

到了罗国,罗国人发起进攻,楚军大败。

莫嚣自缢身亡。

僖公十一年,周王派内史过把命圭赏赐给晋惠公,晋惠公接受圭玉时,态度怠慢而不积极。

过回朝禀告周王说:“晋侯将不能继续享受封国爵位了!天子赐命圭给他,他却懒于接受这一福瑞,这是自己先放弃了自己的福瑞,那还有什么继续可言!礼是立国之本;敬是礼的基础。

没有敬就不能遵行礼仪,礼仪得不到遵行必然上上下下浑浑噩噩昏庸不堪,还怎能永世长存!”二:十一年,晋惠公去世,他的儿子晋怀公立为国君,晋国人杀了怀公,改立了晋文公。

成公十三年,晋侯派却锜到鲁国来求援军,奉行君命却不敬重其事。

孟献子说:“邵氏要灭亡了吧!礼是身家性命的支柱;敬是立身的根基。

部子已失去根基。

况且他作为其父卿位的继承人,接受国君的命令来求兵,就是为了保卫社稷,却如此懈怠而弃君令于不顾,怎么能不灭亡呢!”成公十七年,邵氏果然灭亡。

成公十三年,诸侯们朝见周王,然后跟从周大夫刘康公去征伐秦国。

周大夫成肃公在社神庙接受祭肉时,怠慢无礼。

刘康公说:“我听人说,百姓承受天地间的中和之气而降生,即所谓天命。

因此就有礼义的举止和礼仪细节的规则来保护和稳定生命。

能够遵守规则的,就能护养生命而得福;不遵守规则的,就败坏生命而取祸。

所以君子尽心于礼,小人竭尽出力。

尽心于礼,没有比恭敬更重要的了;竭尽出力,没有比敦厚老实更重要的了。

国家的大事就在于祭祀与征战。

祭祀有向参祭者分肉之礼,出兵祭社有以牲肉颁赐众人之礼,这些都是祭神通神的大礼大节啊现在成肃公对此表现得怠慢不敬,就是抛弃自己的生命不要了,他的命运将无法挽回了!”这年五月,成肃公去世。

成公十四年,卫定公宴请晋国大夫苦成叔,卫国大夫宁惠子作陪。

苦成叔的态度傲慢无礼,宁惠子说:“苦成叔家可能要亡了!古代举行享食之礼,是用来观察威仪、省察祸福的。

所以《诗经》上说:‘兕觥如虬,美酒味柔。

不妄不傲,万福成就。

,今天这位夫子竟如此傲慢,这是取祸之道啊!”三年后,苦成家败人亡。

襄公七年,卫国大夫孙文子出访鲁国。

礼仪上,鲁襄公登一台阶,
孙文子也并肩登上。

鲁国大夫叔孙穆子做赞相礼官,急忙赶过来对孙文子说:“在诸侯会盟之时,我们国君未曾让卫君走在后面。

今天你不甘走在我们国君的后面,我们国君不知是错在哪裹了,还是请先生您步子放慢些吧!”孙文子无言以对,但也没有歉意的表示。

叔孙穆子说:“孙文子必将灭亡。

作为臣子却有国君的派头,错了还不改正,这是灭亡的根本原因。

”襄公十四年,孙文子驱逐了卫君而叛变外国。

襄公二十八年,蔡景侯从晋国回国,途经郑国。

郑伯设宴款待他,他席间不礼貌。

郑国大夫子产说:“蔡君将不免于灾祸了!往Et他去晋国时路过这裹,国君派子展到国都东门去慰劳他,他却表现得傲慢。

我说:‘这是能够改正的。

,现在他回国又途经这裹,接受宴请而怠惰无礼,这说明他的心地就是如此。

身为小国之君,事奉大国,却把傲慢当作自己的心志和风格,将来能得好死吗?如不免于灾祸,必然来自他的儿子。

他行为淫乱丧失了做父亲的资格,其结果必有来自儿子的杀身之祸。

”襄公三十年,终被世子般所杀。

襄公三十一年,襄公去世。

季武子要立公子裯为鲁国之君,穆叔说:“这个人啊,服丧没有哀痛之情,在悲伤期间却面露喜容,这叫不遵礼规。

不守礼规的人,很少有不带来祸害的。

如果是立他为君,必成为季氏的隐患。

”季武子不听,终于立公子裯当了国君。

到为襄公举行葬礼的时候,这位新君三次更换孝服,刚穿上的孝服很快弄脏,跟旧孝服一样。

他就是鲁昭公。

即位后二十五年,听信谗言而攻打季氏。

兵败,出逃,死在国外。

襄公三十一年,卫国大夫北宫文子看到楚国令尹围的仪容,对卫侯说:“令尹像国君的气派了,可能心怀异志;不过就是实现了他的志向,也不能长久保持。

”卫侯说:“你怎么会知道?”回答说:“《诗经》上说‘在上边的要虔敬谨慎自己的威仪,好做下民的榜样’,这位令尹没有像样的威仪,百姓也就没有标准可循了。

百姓不可效法的人,却居于百姓之上,是不可能善终的。


昭公十一年夏季,周朝大夫单子在戚地与诸侯相会。

他目光向下说话迟缓。

晋国大夫叔向说:“单子快要死了!朝见时,朝廷上设有
固定的席位;野外会见时,也有排列次序的标志。

衣领有交会之处,衣带有交叉纽系之结。

会见或朝见,讲话的声音必须达到每个定好的位置以使列席者听到,从而把事情讲得明白;而目光则应在衣领交会与衣带纽结的中间,以便表示神情仪态。

言语用以发布命令,仪态神情用以表明态度,做不到就会造成失误。

今天单子作为周天子的百官之长,在传达王命的会盟上,目光不高过衣带,声音传不出一步,仪容不能让人看态度,言词不能让人听得明白。

态度不明朗,人们不会恭敬,语言不明白人们就难以从命。

他没有守身的底气了。

”这年十二月,单子去世。

昭公二十一年三月,安葬蔡平公,蔡国太子朱所在的位置不对,他被排在身份低下的人的位置上。

参加葬礼的鲁国大夫回国后把这件事告诉了昭子。

昭子叹惜说:“蔡国要亡了吧!就是不亡,这位新国君也必然不能善终。

《诗经》上说:‘在执政之位上不懈怠,民众就能得到安定。

,如今刚即位却屈尊于卑下的位置,以后他整个人也将随之而下,失去君位。

”当年十月,这位新蔡侯朱逃到楚国。

晋国的魏舒在翟泉与诸侯各国派来的大夫们会见,要加修成周的城防。

魏舒代替周天子的大夫掌管此事,卫国大夫彪俣说:“要建天子之城,就改居君位来发号施令,是不合乎礼仪的。

在大事上违犯礼仪,必定有大灾大难。

即使晋国不丧失诸侯之位,魏舒也难免灾祸!”这次修城,魏舒把事情交给韩简子负责,自己却到旷野去打猎,在那裹放火驱赶动物,死在那里。

定公十五年,邾隐公来朝见鲁公,邾隐公高高地拿着玉圭,仰着脸。

鲁公则态度谦卑地接受玉圭,低着头。

子贡当时在观礼,他说:“从行礼中可以看到,这两位国君都有要死的征兆。

礼,这是生死存亡的根本。

人们的左右周旋、进退俯仰,都要以选取礼来实行;朝会、祭祀、治丧、演武,也都要观察它是否合礼。

现在正月的朝会,都不合法度,已经没有心思了。

这样重要的礼仪之事都不合礼制,还怎么能够长久下去?高仰脸容是骄傲;俯首是颓废。

骄傲近乎叛乱,颓废近乎得病。

我们鲁君是这次朝会的主人,恐怕要先死吧!”
众多验征中的久雨不停,刘歆认为是《春秋》上的大雨,刘向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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