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生_站在光纤传感技术制高点上

大众科技报/2007年/12月/13日/第A03版人物姜德生：站在光纤传感技术制高点上扬帆　湖北省科协、湖北省作协组稿走近姜德生姜德生是武汉理工大学的光传感技术研究开发中心的负责人，当然，他首先是武汉理工大学的教授、博导，还有诸如材料学科首席教授，享受国务院津贴的专家，全国先进工作者，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等等。

似乎属于这个时代的头衔和荣誉，应该有的姜德生几乎都拥有了。

实实在在地获得某种荣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重要的是生命里要有一种精神，刻苦钻研，经历艰难，而最终做出有益于社会的贡献。

其中有因有果，这因果就是科学精神与科学成就。

用我们传统的俗话说是，不经一番寒彻骨，哪有梅花扑鼻香。

或曰科学研究的过程与成功是——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在姜德生的成功表上，让人们看到如此这般的稀罕——●国内率先提出用光纤传感原理测量液位，并研制成功多种光纤液位计，1999年获国家科学技术三等奖。

●在国内率先研制成功温光敏、氧光敏、湿光敏、黑体高温辐射光敏、拉曼增强活性光敏等5种新型光敏材料，解决了多项光敏材料工业化生产的关键性技术难题，2002年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研发成功光纤微加工系列新技术，形成了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光纤光栅传感系统工业化生产成套技术与装备，2004年再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采用微波烧结技术，破解在光纤上直接进行局部选择性烧结敏感材料的难题，2005年获中国优秀专利奖。

●国内外首创光纤光栅火灾报警技术，并实现产业化，2006年获公安部科学技术一等奖。

●主持完成国家计委批准建设的“光纤传感技术国家重点工业性试验基地”，攻克多重技术难题，完成生产线建设，2000年国家验收，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主持完成国家计委批准建设的“光纤传感器国家高技术产业化示范工程”，成功实现光纤传感器产业化，使这一产业从无到有，并具世界先进水平。

●国家和地方多项光纤传感技术标准主要编写者。

……姜德生的成就够大了，足见我们的时代，多么需要姜德生这样的人物。

我本不认识姜德生，而且我也不懂光纤传感。

但一天，湖北省作协和科协找到我，要我为姜德生写点东西，并且还把姜德生的材料传给了我，说实在的，我向来不喜欢看这一类文字，但姜德生的成就震撼了我。

确实这世界伟大太少，但平凡之中，一不小心你就撞上一位高人。

科技成果可以检验，我们可以不懂他的学问，但我们可以享受他的成果，社会也因之而进步。

人生是短暂的，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在这么一个高尖新的领域里做出如此许多成绩，可见其人的努力和天分，我已在心里向他致敬。

于是我答应写姜德生，主动和姜老师通了电话。

电话里是一个平静、甚至多少有些矜持的声音，我想这位科学家大概是这样的。

光纤与命运写姜德生，不能不说光纤传感器，而且还要先说一点光纤。

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光纤对普通大众似不陌生，但若问所以然，则必大多茫然。

光纤说俗点就是玻璃丝，就是能传输信息的石英玻璃丝，它的化学名字叫二氧化硅，这种玻璃丝是一种特别精致的玻璃，当然精致的玻璃还是玻璃。

玻璃对中国人讲也只是近百年的事，玻璃丝，传导信息，更是近几十年来世界范围的新技术、新材料——光导纤维。

1970年，美国康宁公司率先研制出了世界上第一根衰减低于20dB/km的石英玻璃光纤，开始了现代光纤通信的发展。

就在光纤通讯的背景下，1977年，美国科学家提出了光传感的想法。

这是顺藤摸瓜、顺理成章的，甚至是自然而然的。

光通讯——光传感，光纤既能通讯，为什么不能光纤传感？美国人开始了光纤传感的研制。

紧接着，上世纪80年代，加拿大科学家提出了光栅的设想。

什么是光栅？我们这样设想，假如一根光纤是条高速公路，假如能把这条路上画上一系列智能化的线条，每辆汽车通过时，它都能将汽车的信息准确告知人们，那我们的信息高速公路岂不是太聪明了。

科学需要想象的翅膀。

这对科学家无疑是挑战也是激励。

这就是本文开头要给读者说的光纤，以及由之而来的光通讯与光传感。

在这里走出本文的主人公姜德生。

姜德生，湖北武汉人，1949年生。

父亲是一名老钳工。

一说出这个出生年代，读者便可想见他的人生曲线，17年运动、饥饿、文化大革命、上山下乡。

姜德生是时代洪流中的一滴水，他必定随洪流滚动。

他生命的转折点是襄樊光化县某工厂，时间是1972年，一名知青被推荐上大学。

命运之神的垂青，决定了姜德生一生的事业。

今天看来，姜德生没有辜负命运，更当得起我们在开头抛出的先贤的那句名言——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姜德生上的大学当时叫湖北建材学院，所在地武昌。

在这地方，姜德生是工人的儿子，中学时代就学业优异，尤其数学拔尖。

在那样一个时间、地点上大学，可以想象姜德生的心情。

17年共和国虽然并不平静，但在姜德生成长的中小学岁月，仍然是有一种声音鼓励创造，催生梦想，只是突如其来的文革把一切都打碎了。

但走进了大学校门的姜德生，仍然面临选择，至少在他面前摆着两条路，读书，从政；再就是读书，搞专业。

但工人家庭出身，平凡的劳动者，每一滴汗水既是为自己的生计，也是为社会大厦添砖加瓦。

一切都是实在的、良善的，它也规定着一种选择，做好人，做实事。

姜德生没有更多想什么，他选择了专业。

一走进大学，尽管革命大会没有减少，斗争的气氛也无减弱，作为当时大学的课程显然也缺斤少两。

而姜德生进的又是一所新建大学，1970年校址还在湖南常德，1971年才迁来武汉，所以教学条件更是差强人意。

但学习是一件主动的事，而一个如饥似渴的学生，总会找到知识源泉。

姜德生认真听每一节课，尽可能找专业书看。

比较而言，建材学院又是一个非常专门的大学，只要认真吃透每一部教材，每一个知识点，琢磨每一个疑问，它就意味着一种高度。

姜德生孜孜不倦地学，大学很快结束。

由于勤奋，由于思考，在来不及回首之中，姜德生并不知道自己在知识上、在专业上已有一种深厚。

命运暗示，假以时日，它会生根开花。

姜德生是平凡的，但他藏着一份卓越。

因之，姜德生留校任教。

望尽天涯路留校任教最初的日子，对姜德生来说应是从容的。

书生在那个“革命”年头有点寂寞，但这恰恰帮助了他的学习和思考。

在教学之余，姜德生最初的研究是激光，时间不长，还取得了一个建材部的奖项。

但有了大学时代的学习，姜德生真做到了胸怀祖国、放眼世界。

科学家心里必定装着祖国，而“科教兴国”本来就是近代尤其是“五四”以来知识分子心头挥之不去的梦；另外就是要放眼世界科学前沿。

鸦片战争以来，中国的读书人不能就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列强的先进与强大。

这时光纤作为通讯新材料已问世多年，传感技术在美国也开花结果，美国一些公司的传感产品一面世就在西方大受欢迎，并形成世界市场的垄断之势。

中国科学界已在急起直追；不久，光栅概念也由加拿大科学家提出。

光纤使世界变小，传感成了我们生活的守护神。

传感技术太诱人了。

而姜德生所在的建材学院，说实在的，科学的理论研究这个学校肯定不是那些老牌综合大学的对手，但就材料科学一翼，建材学院肯定又有得天独厚的专长。

姜德生想到这一点，更明白这一点。

他问自己，在这光传感领域我应当做点什么，我能做出什么？这时已是1978年，姜德生已在建材教研上摸爬滚打6年了，他有了很多感觉，有了许多经验。

他觉得自己应当搞传感，湖北建材学院应当在材料基础上搞传感。

重要的是当时天时地利人和齐备。

文化大革命已结束，全国科学大会召开，向科学进军的号角已吹响。

回头看，姜德生当时的想法很朴素，很实在；当然也可以往大方向上说，人生应有所作为，应大处着眼小处着手，一点突破你就可以拥有一个全新的世界。

姜德生勇敢地向学校提出：我们要搞传感器。

这时姜德生28岁。

学校领导立即支持了姜德生的想法，让姜德生成立一个光纤传感器研发小组，一共三人，姜德生任组长。

姜德生明确地提出搞光纤传感器研发，因为那两个老师都不是搞物理的，他们也还有别的事情，所以，研究光纤传感器，实际上是姜德生一个人在鼓捣。

在这样的基础上，姜德生的起步注定是艰难的。

姜德生当时的情景打个比方是，穷人的孩子长大了要做点什么，做什么呢？做生意。

于是愁项目，愁本钱，愁门面。

但姜德生还是开张了。

在学院机械工厂旁边一间半石棉瓦矮房子下，他的光纤传感器研发开张了。

这石棉瓦房看起来像工棚，但那时是姜德生所在物理系的实验室。

因为学校本身就在城市边缘，运动时期的学校情景又有些萧条，无论如何，姜德生的起步不像搞高尖新科学研究，倒像摆一个铁匠铺。

但在当时情况下，作为姜德生有这样的场地就不错了。

没有启动资金，他向学校开发部贷款两万元，他从武汉邮电科学院买来单模光纤，又添了几件设备，姜德生便向世界的科学前沿进发了。

说起来这情景有些凄清，科学研究从根本上说，是经济、文化等人文元素积累之上的一种行为，但在当时姜德生无法企求，他所在的学校是个刚建立的学校，在教育界谈不上名气，也排不上多高的地位，想要当时的政府科研经费无异于痴人说梦，至少是排不上队，中国成果累累的大学满天下都是。

不过姜德生他们并没有往那方面想。

科研本应在高楼深院中进行，有完善的设备、精密仪器，资料齐全，资金充足，但这不是根本的，根本的是智慧与勤奋的人。

而开创者的辉煌就在于他的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姜德生也有他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是建材学院，这是一个新成立的学校，正因为是新成立的，她有从全国集中来的好老师，也有从全国搜罗来的有用的资料，并且因为这所大学是为当时的“三线”服务的，是从“实战”需要而产生的，所以这个学校集中当时关于建材的许多先进的智力因素。

这就是姜德生为他人所不及的本钱。

尽管他的科研场所像个手工作坊，但他攻关的步子却一步一个脚印。

光纤传感器在中国是空白，姜德生必须从无到有，他必须自己动手动脑。

在这方面，理论上发达国家对你完全开放，一篇可获诺贝尔奖的论文可在美国《科学》杂志上公开发表，但具体的操作工艺他们却守口如瓶，这就是技术封锁和技术垄断。

认定光纤是可以传感的，怎么传感？他要动手。

一束光纤到一台光纤传感器，怎样做成？它需要几个部分构成方能工作？姜德生面临的是一块“处女地”。

他进入这块“处女地”，没有师傅引路，没有高人指点。

只有靠他自己去想，去做，去尝试，去碰壁，去摸着石头过河。

他可能碰得头破血流，可能滑进河中深水区就起不来了。

光纤是头发丝一样的材料，姜德生要在上面创造奇迹，这是头发丝上绣花。

奇迹会发生吗，花朵会开放吗？光纤是微观世界，电子运动是科学尚未完全洞知的天地。

但成果是可以看见的。

就像光，我们捉不住，也摸不到，但我们谁都不否认它的存在。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一捧汗水一分甜蜜，这是对奋斗者的鼓励。

但十分辛苦有时会颗粒无收。

科学的路绝对不只有成功，恰恰相反，它可能皆是荆棘，充满失败的辛酸。

但失败注定是有意义的，每一次尝试的失败，就竖起一座路标：此路不通。

姜德生虽然有建材学院材料科学的背景，但起初的日子，失败如影随形地伴随他。

石棉瓦房见证了他的辛苦，他的书籍，他的设备陪伴了他的沉思，那最初的日子也记录着他的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