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症的正念治疗研究进展

作者单位：２０００３０上海市，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精神卫生中心通讯作者：苑成梅，Ｅ ｍａｉｌ：ｙｕａｎｃｈｅｎｇｍｅｉ＠ｙｅａｈ．ｎｅｔ

失眠症的正念治疗研究进展

卢静芳　苑成梅

【摘要】　失眠症是发病率较高的睡眠障碍，损害患者的身心健康和社会功能，单纯的药物治疗存在不良反应，长期疗效

不明显。随着临床治疗中正念干预的不断发展，其在睡眠障碍中的研究也层出不穷。本文对正念疗法在失眠症领域的应用进行了回顾，分析正念治疗失眠症的有效性和作用机制，并对当前问题和未来研究进行探讨。【关键词】　失眠症　心理治疗　正念【中图分类号】Ｒ２５６．２３ 【文献标识码】　Ａ 【文章编号】　２０９５－９３４６（２０１９）－０６－０４７１－０４ｄｏｉ

：１０．３９６９／ｊ．ｉｓｓｎ．２０９５－９３４６．２０１９．０６．０１７ 睡眠是人类不可缺少的生理需求之一，睡眠状况

的好坏与身心健康、白天机能和生活质量密切相关。随着现代社会的快速发展，信息网络的普及以及电子产品的大众化，失眠症患者日益增多。并且失眠症机制复杂，共病率高，与抑郁症、焦虑症、老年痴呆等精神

疾病都有着密切关系［

１］

。美国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５版（ＤＳＭ ５）中，失眠症的诊断标准包括：３个月内每周至少出现３次睡眠困难—即使有足够的睡眠机会，仍存在入睡困难或维持睡眠困难或容易早醒且不能再入睡，睡眠深度过浅或频率过低，多梦，伴有睡

眠感觉障碍，醒后疲乏或缺乏清醒感等［

２］，睡眠困难造成了临床意义的痛苦或导致社交、工作或其他功能

受损［３］。从全球看，慢性失眠的患病率可达１５％［４］

。另外由于人们缺乏睡眠障碍治疗及预防的相关知识，失眠症已成为当今社会普遍存在的公共健康问题。

当前，治疗睡眠障碍的主要方法有药物治疗和非药物治疗。对于急性失眠患者，早期适合接受药物治疗，优势在于起效快、疗效显著，但药物治疗会有不良

反应［５］

，存在依赖性和耐受性，不能改变患者的错误认知，远期疗效不理想。非药物治疗中针对失眠的认

知行为治疗（ＣＢＴ Ｉ）应用最广泛［６］

；其次，正念疗法近年来也成为心理学研究的热点，目前许多研究也都证

明正念对慢性失眠有较好的疗效［７］

。１　正念疗法１．１　正念的概念　正念是一种起源于东方哲学思想

和禅修文化的冥想方式。根据Ｋａｂａｔ ＺｉｎｎＪ［８］

的观点，正念是一种有意识的个体调节手段。个体需要保持对当前内在或外部体验的关注，对目前的任何状态都不做判断，也就是将焦点维持在当下的实际情况，但不评

价其好坏或对错［

９］，有利于对当前现实状况的高水平觉知和接受［１０］

。１．２　正念疗法的发展　正念冥想应用于医学，最早起

始于２０世纪７０年代。Ｋａｂａｔ ＺｉｎｎＪ［１１］

于１９７９年创建了“正念减压疗法”（

ＭＢＳＲ），帮助患者处理压力、疼痛等问题。随后，正念认知疗法（

ＭＢＣＴ）、辩证行为疗法（ＤＢＴ）、接受与承诺疗法（ＡＣＴ）等相继发展起来，成为

认知行为疗法的“第三浪潮”［１２］

。

在西方国家，一系列正念训练方法，被证明对抑郁

症和强迫症有不错的疗效。加拿大２

０１６年临床指南推荐ＭＢＣＴ作为抑郁症维持期的一线治疗，急性期的

二线辅助治疗［１３］。ＰｉｅｔＪ和ＨｏｕｇａａｒｄＥ［１４］

的元分析指出ＭＢＣＴ可以减少抑郁症患者的复发。ＫｉｍＹＷ等［１５］

研究显示，经过ＭＢＣＴ治疗，强迫症状（包括强迫

想法、焦虑和抑郁）显著减少，表明Ｍ

ＢＣＴ可以作为强迫症患者的增效治疗。另外，正念训练对创伤后应激障碍等精神疾病患者的情绪方面也有明显改善作用，还能降低躯体疾病患者的疼痛疲乏水平，如癌症患者

和糖尿病患者［

１６］

。与此同时，这些方法正在被拓展到健康群体。研究发现，系统的正念训练可以有效提高

普通人群的幸福感［１７］

；运动员接受正念训练后，可以更加自如地将注意力放在与当下运动任务相关的线索

上，可以更有效地提高运动成绩［１８，１９］

。２　正念疗法对失眠症的应用与疗效２．１　方案内容及原理　目前的正念训练中，多以团体辅导为主，其中ＭＢＳＲ和ＭＢＣＴ最为流行。大部分正

念干预持续８周，

每次１２０ｍｉｎ，训练课程分为３类：理论、实践和小组支持。带领者会为参与者进行正念理论的讲解，让患者对其有充分的认识和了解，教授正念练习的实践技能，并且提供小组支持与问题讨论，完成

家庭练习［２０］

。

正念治疗的重点是洞察和体会当前的情绪和心境，从而保持专注的觉知。其治疗态度包括：不对情

绪、想法、疼痛等做价值判断（

Ｎｏｎ ｊｕｄｇｉｎｇ），保持耐心（Ｐａｔｉｅｎｃｅ），保持“初学者之心”（Ｂｅｇｉｎｎｅｒ’ｓＭｉｎｄ），信

任（Ｔｒｕｓｔ）自己，不强求（Ｎｏｎ ｓｔｒｉｖｉｎｇ），无为地（Ｎｏｎ ｄｏｉｎｇ）觉察当下，接受（Ａｃｃｅｐｔａｎｃｅ）现状，放下（Ｌｅｔｔｉｎ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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Ｇｏ）好恶［２０］。

正念疗法的主要技术有：正念呼吸、正念行走、躯体扫描、正念瑜伽、葡萄干练习等［７］。正念呼吸：指导患者闭上双眼，平稳呼吸，集中注意力，专注观察自身呼吸变化和腹部起伏等，对脑海中的想法和事件保持客观识别态度。学习如何将心收回并聚焦，从批判的态度到自我慈悲，用接纳技巧处理不舒服。正念伸展：动作包括抬起双臂往上伸展，向身体两侧伸展，身体侧弯，耸肩，转颈；结合呼吸，体验身体的感知和情绪的感受，尊重并探索每一刻的身体极限。躯体扫描：指导患者处在安静的环境里，平躺或坐在椅子上，待其完全放松后，引导患者集中全身注意力，从脚趾逐渐转移至头顶，觉察身体不同部位。鼓励患者在当下与身体建立一种更加好奇的、亲密的和友好的连接，使用呼吸将觉知带到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刻意地保持注意、接纳，并拉回注意力，有技巧地处理心念漂移与心理状态。正念行走：指导患者行走，使患者在抬脚和落脚时注意每一个动作，并在脚接触地面时感知身体。正念瑜伽：指导患者练习简单的瑜伽动作，觉知身体，放松情绪，平静心态。葡萄干练习：指导患者吃一粒葡萄干，感知吞食过程中身体的变化，牙齿的咀嚼，舌头的接触，喉咙的吞咽，到胃里之后的感受等。

２．２　正念治疗失眠症的疗效

２．２．１　原发性失眠　２０１８年的一项研究中，６８例失眠患者被随机分为正念干预组和非干预对照组，采用ＭＢＳＲ治疗干预组，应用抑郁自评量表（ＳＤＳ）、焦虑自评量表（ＳＡＳ）、匹兹堡睡眠质量量表（ＰＳＱＩ）对被试进行评估，结果表明，正念干预组的ＳＤＳ、ＳＡＳ和ＰＳＱＩ评分均有显著提高，ＭＢＳＲ能有效改善失眠症状［２１］。ＷｏｎｇＹＳＳ等［２２］对２１６例失眠患者的研究表明，ＭＢＣＴ可改善女性心悸、潮热出汗等更年期症状，同时缓解紧张、焦虑、抑郁等情绪波动，并提升精力、活力，减轻女性更年期失眠症状，提高生活满意度。

２．２．２　器质性失眠　对于因器质性疾病而失眠的患者，正念也有着良好的效果，并且正念可以更好地帮助患者减轻疼痛［２３］。在ＣａｒｌｓｏｎＬＥ等［２４］的研究中，６３例癌症患者接受了８周的ＭＢＳＲ，采用ＰＳＱＩ对患者进行施测，结果显示，癌症患者的睡眠困扰显著减少，主观报告情绪、疲劳状况也有改善。１１０例乳腺癌失眠患者被随机分为对照组（５５例）和研究组（５５例），对照组应用常规治疗，研究组在此基础上应用ＭＢＳＲ治疗，结果显示研究组的焦虑情绪有效缓解，ＰＳＱＩ评分高于对照组，治疗效果良好［２５］。ＫｒｅｉｔｚｅｒＭＪ等［２６］对２０例器官移植患者进行了８周ＭＢＳＲ干预，要求参与者根据正念音频进行练习并填写睡眠日记，结果发现器官移植患者的睡眠质量也有显著改善。２．２．３　精神因素失眠　很多失眠问题与精神因素有关。多数情感障碍患者会出现睡眠问题，尤其是抑郁发作或焦虑障碍患者，同时失眠者也容易出现焦虑或抑郁等情绪，形成一种恶性循环。ＢｒｉｔｔｏｎＷＢ等［２７］在２０１２年的研究中，将２３例抑郁症伴失眠患者分为ＭＢＣＴ组和对照组，正念冥想训练后，ＭＢＣＴ组患者睡眠效率提高，夜间觉醒时间显著减少，睡眠持续时间提高。ＢｏｅｔｔｃｈｅｒＪ等［２８］探索了线上正念治疗，将９１例焦虑症患者随机分为网络正念治疗组和网络讨论组，通过在线网络对患者进行８周的正念干预，同时进行心理教育。结果显示，正念训练减轻了受试者的焦虑抑郁情绪，减缓失眠的发生，在６个月的随访中，正念训练对失眠的治疗持续有效，患者生活质量提高。２．２．４　疗效对比研究　目前正念疗法已经开始应用在失眠患者身上，但其与药物治疗或其他治疗方式的对比研究还较少。ＧｒｏｓｓＣＲ等［２９］将３０例患者分为ＭＢＳＲ组和药物治疗组，８周干预后，ＭＢＳＲ组平均入睡时间（ＳＯＬ）减少２０ｍｉｎ，总体睡眠时间（ＴＳＴ）增加超过３０ｍｉｎ，药物治疗组在各方面也有好转，但治疗满意度低于ＭＢＳＲ组。ＧａｒｌａｎｄＳＮ等［３０］使用ＭＢＳＲ与针对失眠症的认知行为疗法（ＣＢＴ Ｉ）对癌症患者失眠问题做了随机对照研究，用睡眠日记和活动监测仪来评估睡眠质量，结果表明ＭＢＳＲ和ＣＢＴ Ｉ均可以改善睡眠，ＭＢＳＲ更适合解决癌症患者的失眠问题，因为ＭＢＳＲ在解决失眠问题的同时，还可以减轻癌症患者的痛苦。国内王彦婷等［３１］也比较了正念治疗和ＣＢＴ Ｉ对门诊慢性失眠症患者的疗效。６０例慢性失眠症患者按随机双盲分为正念治疗组和ＣＢＴ Ｉ组，使用广泛性焦虑障碍量表（ＧＤＡ ７）、患者健康问卷抑郁量表（ＰＨＱ ９）评估焦虑情绪，使用ＰＳＱＩ、失眠严重指数问卷（ＩＳＩ）评估患者主观睡眠质量情况。经过８周治疗，结论表明正念治疗与ＣＢＴ Ｉ对慢性失眠症患者远期疗效相当，但正念治疗比ＣＢＴ Ｉ起效慢，原因在于ＣＢＴ Ｉ可以很快纠正患者不良睡眠习惯，如白天过度睡眠等，而正念训练改善慢性失眠症患者抑郁焦虑情绪，需要一个过程，持久性更优。

３　正念疗法应用于失眠症的机制探讨

目前，许多研究显示，失眠问题和焦虑、抑郁等消极情绪相关。例如，王晓明［２０］设计了两个试验，试验一招募１５２名受试者，测试了五因素正念度量表（ＦＦＭＱ）、ＰＳＱＩ、状态 特质焦虑量表（ＳＴＡＩ），经过相关分析和中介效应检验，表明焦虑在正念水平和睡眠质量之间起着完全中介作用；试验二选取６３名被试，随机分为正念减压组和空白对照组，８周正念减压干预后，睡眠质量和焦虑水平均有显著改善，其机制是正念减压训练降低焦虑水平，从而改善睡眠质量［２０］。因此，关于正念干预对失眠症的改变机制，多项研究都集中在正念如何改善患者的情绪。

３．１　生理机制假说　功能磁共振研究发现，正念练习可以影响前额叶皮质活动，减轻双侧杏仁核的活跃程度，负责积极情绪的左额叶被唤醒，而负责消极情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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