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教训

照进文明深处的思想之芒

——读威尔·杜兰特《历史的教训》

在未读《历史的教训》这本书之前，就曾听闻过有关于杜兰特夫妇历时50年共同撰写《世界文明史》的传奇。威尔因《哲学史》而名声大噪，常奔走在外，与妻子阿里尔关系日渐淡漠，两人的婚姻也几乎走到尽头，而后来正是《世界文明史》挽救了这场婚姻，两人因而开始了长达50年的“合作”，一起游历世界，一起探究文明。而《历史的教训》一书则是对这部长达11卷的《世界文明史》的经典浓缩，是杜兰特夫妇思想之芒的集中体现。带着感性的情结和理性的思考，我翻开了这部承载着厚重历史和文明的著作。

关于世界，关于历史，关于人类，杜兰特以他博大胸怀和宽阔的格局视野审视文明的进程，使人进入他的思想深处而不知返。季羡林先生曾经这样评价这部著作：“它很可能会像旋风一样的风行大陆，并引发大陆学术界关于历史，关于文明，关于人类的一场大争论，它将成为中国新世纪新一轮启蒙运动的催化剂与导火线。”他曾形容威尔·杜兰特是冒着专门史家的各种批评，一往无前的冲进了人类文明的致命深处。而杜兰特也在《东方的遗产》中提出过“中国文化乃是世界文明重大成就之一”，并预言“很可能将会比美国富有，很可能将会与古代中国一样，在繁荣和艺术的生活方面，居于领导世界的地位”。

一、历史：不只是镜子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古代帝王常将历史比作镜子，现代人也常常说要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历史的教训不仅仅是让我们吸取教训的教科书，历史——是一座英灵的城市，我们看到的也只是它的一个棱角而已。历史不会重演，也从不存在如果，今天终将成为过去，历史不是伟大事件的记录，历史是每一个平凡人类共同创造的世界。我们所看到的，以为的，也不过是庞大宇宙中定格的一瞬间，在真正的历史面前，要谦逊。中学里，我们的历史课讲的是王朝更替的帝国兴衰史；大学里，我们研究战争史、思想史和生物进化史。历史的丰富性和多样性是无穷尽的，他随着我们人生的行进，随着我们对人生和世界的认识而发展，因思想的深邃而博大，也因文明的深入而丰满。

杜兰特从生命开始，他说生命即竞争，生命即选择。生物在竞争中选择，在竞争中被选择，更多的生命因胜利而赢得更多的禀赋从而得以创造更多文明。但是竞争同时，还有合作，文明是合作的产物，因为合作，才有了进步。从野蛮到文明，从城邦到社会，从原始的野性到文明的人性，每一个生物，都在创造历史。这是一个漫长而充满哲理的过程，每一个民族，每一种文化，都有它独特的灵魂，它不是简单的重复。正如种族与历史一章中说：“不是种族塑造了文明，而是文明塑造了民族：地理、经济和政治环境造就了文化，而文化又创造了人类形态。与其说是英国人塑造了英国文明，还不如说是英国文明塑造了英国人；如果一个英国人无论身在何处都有英国文明的烙印，即便在蒂姆巴克图吃晚餐的时候也要穿戴整齐，这就说明不是他重新创造了自己的文明，而是文明控制了他的灵魂。”

二、历史：不只是过去

历史就是倒退的过去，我们的前进就真的是进步？人们对于进步的理解常常是片面的，

经济的发展就是真的进步吗？科技的发展就是真的进步吗？物质的丰富就是真的进步吗？正如杜兰特夫妇书中所说:“我们在科学与技术方面的进步，善与恶的特点兼而有之。生活上的舒适与便利，可能已经削弱了我们体质的活力与道德品质。我们极大地发展了运输方式，但是我们中的一些人用它来方便犯罪，去杀害我们的同胞，或者杀死我们自己。”看到今天的工业文明带来的强大技术，同时也看到日益在恶化的环境，充满危机的自然资源，我们是否应该思考，什么才是真正的进步？杜兰特之问同时也是自然之问！历史绝不仅仅是简单的过去式，历史也不代表着不文明和落后，历史的记录和存在是告诉我们人类文明来之不易，对待生命要谨慎和敬畏。

尽管历史不会像影片一样可以重播，但是我们也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任何一种文明的存在都是值得尊重的，财富的聚集不代表着进步，同样，精神的富足和深邃的思想才是永恒的文明。杜兰特夫妇引用了一位十九世纪游客的话：“当你从东向西游历，风尚有规律性地在变坏；在亚洲是坏的，在欧洲也差不多，在美国的西部各州，则是集坏之大成。”我们每一代人，每一段历史，都有着各种不同的生存逻辑和生存状况，杜兰特夫妇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一时间我恐怕还不能完全体悟，但书中极富价值的见解和理论不仅仅对个体生命是一种难得的启迪，也不仅仅是对一个国家的文明发展的指引，更是对全世界、全人类共同创造文明，守护文明的大爱之作！

最后借以书中我最喜欢的一段话作为结语：“历史首先是遗产的创造和记录，进步就是遗产的不断丰富、保存、传播和利用。对我们而言，研究历史不仅仅在于对人类的愚蠢和罪恶给以警示，也是要鼓励人类铭记有价值的先人。过去不再是一个恐怖陈列室，而是变成了一座英灵的城市，一个广阔的思想国度，那儿有无数的圣哲贤明、政治家、发明家、科学家、诗人、艺术家、音乐家、有共同爱好的人以及哲学家，他们谈笑风生，有说有笑，有跳有唱，有雕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