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首次核试验的文章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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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首次核试验的文章有很多,其中有些文章写的真实而又精彩。我的文笔很差,那么就凭我的记忆,来个实话实说,随便
想到哪写到哪吧。)
四十四年前的10月16日,作为一名我国首次核试验的参加者,每年自己的生日可能会忘掉,但唯10.16这一天,却从来没有忘记过,我想大家都是如此吧!
能亲自参加首次核试验,确实是一生中的最大荣幸。首次核试验进场人数,控制的非常严格,要求是安岗位定人,“一个萝卜一个坑”,多一个也不准。我们21所是“核试验基地研究所”,也是核试验场内的主力军,承担着90%以上的测试任务。1964年初,全所有400多名技术人员,而这次进场的只有200人左右;五室(理论研究室)当时有62个人,也只批准了27人进场,连我们室的元老王懋江、蒋伯诚同志也都被留在了北京。唯我们放射性沉降组最运气,邹德山、杨成林、朱明发、刘贵荣、王可定和高连科,六个人要全部上阵。还记得在临出发前,我的痔疮病突然发作而不得不卧床休息,室里有一位同志开玩笑地说:“大高,看来这次任务你是参加不了啦!”但第二天我还是随队按时出发了。
首次核试验的保密之事
我们是六月进场的,其实美国早在几个月前就已察觉到中国即将要进行核试验,(这些事现在都已公开了)。我记得,那时经常有美国的间谍卫星和U-2飞机从场区上空飞过。102米高,76吨重的大铁塔立在戈壁滩上、数百顶帐篷的突然出现、上千辆汽车及五千多人员的频繁活动,美国能不知道吗?当然,他知道归知道,保密教育还是要天天讲、天天抓。但是,也不像有些人说的那么玄乎,似乎我们一点自由都没有了。比如,我看过公安部一同志的回忆录,他写道:“进入核试验期间,一律禁止私人通信。”其实并非完全如此。在场区一次大会上,张爱萍副总长就通信的保密问题做了三点指示:“一、无事不写信;二、有事少写信;三、写信不泄密。”当然,21所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大家写信时,信封上仍以北京通县为发信地址,21所每周派通信员回北京一次送、取信件。五室申江河指导员则建议大家写好信后,最好找别的同志帮助看看,(当然是自愿的了)“把把关”。我记得桑凤嶠、朱明发等同志写给爱人的信都让我帮看过,看什么看,难道这些老同志还要别人把关吗?
核试验前有三大核心机密:爆炸当量、试验方式及爆炸时间(即“零时”)。试验当量,我们这些搞理论计算的早在六三年接受任务时就已知道;塔爆,已是明摆在那了。那么最后的绝密就是“零时”。
在中央确定了大致试验时间后,我们沉降预报组,就与基地气象室预报员进入了201#地下室。气象室在顾震潮教授带领下负责预报天气,(在同一个房间,我们列席旁听),然后我们就根据报的天气做出场区内和场区外的放射性沉降预报,最后送试委会张爱萍那里审查。尤其是进入“零”前72小时以后,几个小时就要预报一次,那几天我们是不分昼夜连续工作,实在困了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除了试委会的核心成员外,在21所内,乔主任、邹进上(他参与天气预报)加上我们沉降组六个人恐怕是最早知道“零时”的人了。
由于进入了试前的紧张时刻,大家都在盼着“零时”快快到来。那两天和其他同志相遇时,都想从我们这几个人的言语中知道何时是“零时”?可是,我们谁也不敢讲。有一次见旁边无人,老桑对我用手画了个“?”,我也只能小声说了句“快了!”
场内吃、穿、住、行的苦与乐
几乎所有的回忆文章都谈到了试验场喝苦水,耐炎热,抗风沙。从六月到十月,可以说是戈壁滩里最难熬的日子。
刚进场时,我们21所集中住在101#,在铁塔的西南约四公里处。几十顶帐篷排列有序,像一个小村庄似的。在远离“村”的一个角落里由五顶帐篷组成一个小院,因为住的全是女同志,所以被取名为“木兰村”;在另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由三顶小帐篷成品字型排列的小院,因为住着的是我们五室的人。我们理论室的人整天就是摇计算机、拉计算尺、画图、看资料,所以很多人称我们这是“夫子庙”。
我们沉降组六个人和申指导员同住一个小帐篷,中间只留下那么不到四平米的空间就是我们的“办公室”了。七八月份,戈壁滩白天热到四十多度,连刮的风都是烫人的,尽管不断地往沙土地上洒水,但还是热的受不了。不知谁提出的,反正大家都是在计算,干脆叫哈森和张子珍两位女同志回她们“木兰村”去算。这一下我们男同胞可解放了,索性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在帐篷里工作,真痛快!
吃,就不必多说了,进过场的人都有体会。每天就那么几样,土豆、萝卜、粉丝、蛋黄粉、花生米,连大白菜都很难见到,吃上冻猪肉已算是改善了。我记得,桑凤嶠负责炮伞取样,爆后要乘飞机去沾染区上空寻找取样伞,他享受空军的空勤灶待遇,也只不过每顿饭多给几条罐头装的小凤尾鱼,外加一个苹果。老桑是大连人,早吃腻了这东西,而我恰恰爱吃凤尾鱼,所以他的空勤灶大多是由我代劳了。
说到喝,所有文章都会提到那又苦、又咸、又涩嘴的孔雀河水。进沾染区吃保健灶的,每顿早餐可得到一碗用孔雀河水冲的奶粉,那简直是比中药汤都难喝,但为了保持体力,再苦也得喝。说句心里话,在试验场内,除了工兵团,可能就算我们21所是最苦了,知识分子要接受改造嘛。场区内有二十多个效应单位,有的单位人家从北京带运水车来,自己到甘草泉去拉水,(我们都叫那是“甜水”!)我每次去效应单位帮忙,临走时都会给我装满一壶“甜水”,简直等于送了一瓶好酒似的。
说到“穿”,也许有人感到奇怪,与穿衣有何关系?进场时,我们一般都是身穿一套,再带一套军装以备换洗,原以为这足够了,可是后来就惨了。这就
要说到了“行”,我们五室虽然是搞理论的,但也几乎要天天跑各工号、各效应大队。我们这个级别的技术人员,交通工具就是要靠自己到戈壁滩上去拦大卡车。解放牌卡车大多数是矮梆的,人在上面不能站,必须坐着、蹲着或跪着,戈壁滩上那搓板路,简直能把人颠散了架。没多久,很多同志的裤子全磨烂了,是缝没法缝,补又没有布补。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我们终于想出了办法,去医疗队找护士要医用胶布,人家也很同情我们,每次去要,是有求必应。回来将白胶布放在裤子里面,然后从外面将磨烂部分往上一压就粘上了。
有一天在吃饭的时候,张超所长(那时习惯称他张部长)发现我们很多人裤子的膝盖或屁股上都贴着白布,感到很奇怪。张部长听我们一讲缘由,他即难受,又生气。没过几天,所里就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套新的战士服。没想到这件事被谁给捅到了基地,结果基地对21所“违反规定,擅自发放军装”作了通报批评。张部长也是一个很倔的人,“责任由我承担,反正大家有裤子穿了!”这虽然是一件小事,我却永远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