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鬼神诗的定量分析(一)
李贺写鬼的经典诗词及赏析
李贺写鬼的经典诗词及赏析长安李贺诗歌鉴赏11苏小小墓李贺〔唐代〕幽兰露,如啼眼。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
风为裳,水为佩。
油壁车,夕相待。
冷翠烛,劳光彩。
西陵下,风吹雨。
李贺的“鬼”诗,总共只有十来首,不到他全部作品的二十分之一。
李贺通过写“鬼”来写人,写现实生活中人的感情。
这些“鬼”,“虽为异类,情亦犹人”,绝不是那些让人谈而色变的恶物。
《苏小小墓》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一篇。
2李凭箜篌引李贺〔唐代〕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
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国弹箜篌。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
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
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
李凭是梨园弟子,因善弹箜篌,名噪一时。
“天子一日一回见,王侯将相立马迎”,身价之高,似乎远远超过盛唐时期的著名歌手李龟年。
他的精湛技艺,受到诗人们的热情赞赏。
李贺此篇想象丰富,设色瑰丽,艺术感染力很强。
清人方扶南把它与白居易的《琵琶行》、韩愈的《听颖师弹琴》相提并论,推许为“摹写声音至文”。
3马诗二十三首·其五李贺〔唐代〕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这首诗看起来是写马,其实是借马来抒情,抒发诗人怀才不遇,不被统治者赏识,但又热切期望自己的抱负得以施展,可以为国建立功业。
长安李贺诗歌鉴赏21南园十三首·其五李贺〔唐代〕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这首诗由两个设问句组成,顿挫激越,而又直抒胸臆,把家国之痛和身世之悲都淋漓酣畅地表达出来。
2金铜仙人辞汉歌李贺〔唐代〕魏明帝青龙元年八月,诏宫官牵车西取汉孝武捧露盘仙人,欲立置前殿。
宫官既拆盘,仙人临载,乃潸然泪下。
唐诸王孙李长吉遂作《金铜仙人辞汉歌》。
茂陵刘郎秋风客,夜闻马嘶晓无迹。
画栏桂树悬秋香,三十六宫土花碧。
魏官牵车指千里,东关酸风射眸子。
空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
浅谈“鬼才”李贺的诗
生 也是 空 有 满腹 经 纶 却 为 谗 言而 无 法 施展 才 华 的 文人 。诗
名义 上 是 贵族 ,但 其实 他 的 家 族早 已没 落 。李贺 少 时是 在 洛 阳 附近 的 昌谷 老家 度 过 的,直 到十 七 岁 ,他 离 家远 行 ,周游 各 地 ,他 漫 游 到赵 地 的时 候希 望 能 得 到机 遇 , 是在 赵 地羁 于
宽 了李杨 题材 ,把 美 人专 宠 与 奸 佞专 权 联 系起 来 ,把 爱 睛题 材 』升 为 霞大 政 治 题材 。陈 鸿用 史 学 家 的眼 光 看 到 了 家 兴 -
[ 】傅兴林 : 《 5 长恨歌非讽喻说探微一一兼论长恨歌之长 爱说》 , 陕西师 范大学学报 ,I 9 9 年版 。 9 [ 6]程 国赋 : 《 唐五代 小说 的 文化 阐释 》 ,北京:人 民文 学 出
首 ・其 三 》 中 写 道 “ 午 树 立 影 , 一 山 唯 白 晓 。 漆 炬 近 新 月 人 , 幽圹 萤 扰扰 。 ”他 写得 非 常 的 真 实 ,就 仿佛 他 亲 身经 历
的 恐惧 。后来 ,李 贺就 留在 了长安 , 当了 一名 奉 礼 郎 的卑 微 过 一 样 。
的 小官 。根 据 《 书 ・百官 志 》记 载 ,奉 礼 郎是 “ 唐 掌君 臣版 李 贺 “ 诗 ”的 风格 还 与 当 时 中唐 时 期佛 道 风气 稿 行 有 鬼
但 更 多 的是 表 达对 其 爱 情 悲剧 的 同情 ,作 者对 玄 宗 和 贵妃 命
师大 学报 ( 社会 科学版 ),20 年 ,第 1期。 5 0 [ 4】杨 伯峻 : Ⅸ 论语译 注 ・阳货》 ,北 京: 中华书局 , 1 0 8 年 9
版 。
运 表 示 了惋 惜和 怜 悯 。 与 《 恨 歌 》相 比, 《 长恨 歌传 》 拓
李贺鬼诗及其意蕴
李贺鬼诗及其意蕴李贺鬼诗及其意蕴李贺一生中创作了31首鬼诗,这些鬼诗里的的鬼妖形象是多元的,按诗人的情感态度可以分为四类。
他的鬼妖观也是矛盾的,他既不信鬼又对鬼感情深厚,既畏鬼又不惧鬼。
这种现象主要有先天的中唐社会的战乱和崇道因素有关;也与李贺后天学习和被鬼文化熏陶因素有关;还与李贺个人多病体质和仕途不顺的坎坷经历,从而产生的时光生命的忧虑感有关,而鬼诗能很好地宣泄这种忧虑感。
更进一步讲,李贺矛盾的鬼妖观是他对于生死的思考,由此李贺的鬼诗也上升到了哲学的层面,有了更加丰富和深刻的意蕴内涵。
中唐诗人李贺,在其27岁的短暂生命中创作出了200多首诗篇。
其中,关于鬼魂、精怪描写的诗篇格外引人注目。
它们构思大胆奇特,给人一种幽冷、奇谲的感官冲击;而在情感上,这些诗篇又有一种直击人心的悲恸感。
唐代的杜牧就评价道:“鲸吸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奇虚荒诞幻也。
”[1]这种带着强烈鬼气的诗篇在文学史上一般叫做“鬼诗”,于是李贺也被后代文人誉为“诗鬼”、“鬼仙”,与诗仙李白并称,在唐代诗坛自成一家。
综观历来对李贺鬼诗的研究,大多数学者都把李贺的鬼诗同李贺描写神仙仙境的诗篇合在一起研究,并把他们称作神鬼诗或鬼神诗。
如果李贺对神仙仙境的描写表达的是对美好、幸福生活的渴求,而那些写鬼的诗篇,其阐释却更多元,意蕴更丰富。
把鬼诗单独挑出研究,能更深刻地体会到李贺奇谲的鬼诗风格和他充满矛盾、忧戚的内心冲突。
关于鬼诗的界定,本文认为,所谓鬼诗,就是在诗篇中直接出现的关于鬼妖描写的诗篇,这些鬼怪包括人死去的魂魄,生物变成的妖怪等。
另外还有诗中出现坟茔、鬼火等具有幽森的死亡气息的诗篇,均可称作“鬼诗”。
在李贺200多首诗中,本文一共统计出31首这样的鬼诗。
虽然鬼诗在数目上不占优势,但是它们却是李贺诗歌中最精彩并且奠定李贺诗歌风格的重要作品。
一.多元的鬼妖形象在多数人的思维定式里,鬼妖是丑陋可怖,晦气邪恶的,但是在李贺31首鬼诗里的鬼妖形象,却丰富多姿、形态各异,按诗人对这些鬼怪的情感态度,本文把这些鬼诗归为4类:(一)表现诗人对鬼魂的同情或怜爱在这一类诗篇的里的妖鬼形象,多是文士死后的魂魄,或者是早逝的美丽女子的魂魄,他们都有幽怨哀伤的情感特征。
李贺“神鬼诗”论析
和影响 , 以求认识一个真实的李贺 , 认识他的思想及
中图分类号 :I 2 0 7 .2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 6 7 2— 6 1 2 x ( 2 0 1 5 ) 0 9— 0 1 0 3—0 5
中唐 诗 人 李 贺 , 字长吉 , 生 于 唐 德 宗 贞 元 六 年 ( 公元 7 9 0年 ) , 卒 于唐宪宗元 和十一年 ( 公元 8 1 6
年) , 时运 不 济 、 英 年 早 逝 。人 们 熟 悉 他 , 大 多 是 因
动的诗歌形象 , 常常反映出对社会人生的体察和思 考, 特别 当他 意识 到 生命 无 常 、 生命 有 限之 时 , 内心
涌动 起 的焦虑 和恐 慌 , 就 自然 地呈 现在 诗歌 上 。
为他 “ 诗鬼 ” “ 鬼仙” 的称 号 。以 “ 神” “ 鬼” “ 仙” 为题 材 的诗 歌 创作便 是 李贺 异于 他人 的标 识 。
在这 2 4 3首诗歌 当中, 有8 0余首带有 “ 鬼” “ 神” “ 仙” 等意 象, 被 称为“ 神鬼诗 ” , 至今 受到人 们 的珍视 。我们从 内 容、 艺术特征 、 影响等方 面分析 李贺的“ 神鬼诗” , 可 以进一步认识李 贺的思想及人格 。 关键词 :李贺 ;神鬼诗 ;艺术世界
V0 1 . 3 4 No . 9
2 0 1 5年 9月
S e o . 2 0l 5
李贺 “ 神鬼诗 ” 论析
江 潮
李贺鬼气森森的诗
李贺鬼气森森的诗引言李贺是唐代著名的浪漫主义诗人,他的诗作充满了浓厚的鬼气。
这些诗作以其独特的风格和恢弘的想象力而闻名于世。
本文将探讨李贺的诗作中所展现的鬼气,以及这种鬼气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李贺的浪漫主义李贺是唐代浪漫主义诗歌的代表人物之一。
他的诗作充满了奇幻、神秘和超自然的元素,创造出了一个虚幻而又令人着迷的世界。
他的诗作中常常出现鬼怪、幽灵和妖魔,给人以一种诡异而又不可抗拒的感觉。
鬼气的象征意义1. 恐惧与未知李贺的诗作中的鬼气给人以恐惧感,这种恐惧来自于人们对未知的恐惧。
鬼怪和幽灵是人们无法理解和掌握的存在,他们代表了未知世界的边界。
通过描绘这些鬼怪和幽灵,李贺让读者感受到了未知世界的神秘和恐怖,引起了人们对于生死、灵魂等问题的思考。
2. 对现实世界的反抗李贺的诗作中的鬼气也可以被理解为对现实世界的一种反抗。
在唐代的封建社会中,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和规范。
李贺通过描绘那些超越尘世的鬼怪和幽灵,表达了对现实世界束缚的反抗。
他试图通过诗歌创作来逃离现实的压迫,寻找内心深处的自由和真实。
李贺的鬼气诗作欣赏1. 《长恨歌》这首诗是李贺最著名的作品之一,也是他最具有鬼气的作品之一。
诗中描绘了一幅令人心醉神迷的画面,女儿国的美景和仙女的飞舞使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神奇的世界。
而这种奇幻的场景和气氛正是李贺鬼气诗作的典型特征。
2. 《梦游天姥吟留别》这首诗是李贺的代表作之一,也是一首充满了鬼气的诗。
诗中描绘了诗人在梦中登上天姥山,与仙人和鬼怪交流的情景。
诗中的仙人和鬼怪形象栩栩如生,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心灵震撼力。
鬼气诗作的意义与价值李贺的鬼气诗作不仅仅是一种文学表达形式,更是一种思想的表达和对现实的反思。
通过描绘鬼怪和幽灵,李贺试图唤起人们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渴望,并引发对生死、人性和社会现实等问题的思考。
这种思考和反思对于人们的成长和进步是至关重要的。
结论李贺的鬼气诗作以其独特的风格和恢弘的想象力而闻名于世。
李贺“鬼诗”死亡美学的集体无意识
李贺“鬼诗”死亡美学的集体无意识李贺“鬼诗”死亡美学的集体无意识李贺命运多舛,体弱多病,决定了他比一般人更早地思考生与死命题。
鬼信仰是一个有世界性特征的文化现象,留下了原始先民们对生与死哲学思考的印记。
作为一个独特的“以鬼入诗”的诗人,李贺自唐代以来,即颇受关注。
宋祁谓其人“鬼才”,张碧称其用词“奇峭”,严羽言其诗风“瑰诡”,叶燮在《原诗》中也提到“李贺鬼才一,其造语入险,正如苍颉造字,可使鬼夜哭”。
因而,诗坛有云:“李白仙才,李长吉鬼才。
”如果说李白以“仙”触摸生命制高点,李贺则以“鬼”窥探生命原始,体现生与死的生命意识。
第一章“鬼诗”两类鬼魅意象创作的模式第一节幽怨鬼魂“长安有男儿,二十心已朽”(《赠陈商》),“我当二十不得意, 一心愁谢如枯兰”(《开愁歌》),李贺生平对于生的忧郁引发他对鬼蜮的探索,但笔下鬼魂非厉鬼,而往往是善鬼,不仅于人无害,反而与人惺惺相惜,唱出幽曲哀调。
茂陵刘郎“夜闻马嘶”,体现对长生的执着;金铜仙人“忆君清泪如铅水”,“娇魂从回风,死处悬乡月”,诉说对前朝、故乡的依恋;“都门贾生墓,青蝇久断绝”,控诉进谗小人的罪恶;“秋坟鬼唱鲍家诗”,一缕香魂在冷雨中凭吊书客,又唱出多少古人怀才不遇的激愤之情;“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苏小小像在墓内,又似在墓外;像以芳冢为家,又似以钱塘西陵天地为墓,徘徊在人间,她乘着油避车,在夕阳下幽怨徘徊,是对生死之恋的忠贞。
如张燕瑾先生所说:“鬼魂只是一种形式,它所反映的,是人世的内容,它所表现的,是人的思想感情。
”这些鬼魂并非冷血,反带有人类的情感,且都暗示对生的遗恨。
李贺将自身对生命的感情揉进死亡的魂灵,使鬼魂幽怨动人。
死亡的意象杂糅着生的追求,从而构成凄恻而诡谲的死亡美学。
在这里,李贺有对生命的依恋,对生前憾事的依恋与执着,对死亡的恐惧,对人鬼阴阳相隔的悲伤,这些情绪皆来自现实世界的压抑与不满足,是“一个悲戚而苦闷的灵魂的骚动”,属于荣格所说的“心理模式”,这一模式下的艺术创作出自“生动的生活前景……来自人类意识经验这一广阔领域”,是一种有意识的思考,李贺的生命的意识以此昭示。
李贺诗歌特色分析
李贺诗歌特色分析李贺诗歌特色分析李贺诗歌充满奇崛冷艳、幽冥凄冷和荒诞离奇的风格色彩,他笔下的诗歌世界充满了鬼气和阴暗之色,却也不乏明洁的色彩。
中唐诗人李贺,其诗歌意境凄美神秘、清寂孤绝,意象统概天、地、人三才,给人玄异迷离,如梦如幻之感,被世人冠为“鬼才”。
却又一些人对其诗歌意境进行分析后得出李贺其人是个心理变态的结论,其言之凿凿的就是:认为艺术家多为精神病或介于精神病或常人之间的人,再者就是一些心理分析的观点,性压抑、自闭症,将诗歌意象中的“鬼气森森”或“玄幻迷离”统统算为是李贺的“临床病”的特征。
不可否认,这些分析是有一定科学道理。
但是,科学道理可以纯粹作为衡量艺术的标准么?而且如果李贺的诗歌全是给人变态、阴森恐怖之感,难道是说历来喜爱李贺诗歌的人的审美倾向都是阴郁的吗?笔者认为这样的分析未免太过于牵强。
在此,笔者将从李贺对生命的思考的角度、和李贺诗歌本身呈现的意境两个方面来分析其心理和写作状态,极力忠实于诗人的本真面目,呈给读者自如的美感体会和融入诗人的生命体验。
(一)李贺对生命的思考据载李贺自幼体弱多病,“为人纤瘦,通眉,长指爪”(《新唐书》),给人孱弱、病态之感。
虽是皇族后裔,但却不是嫡系。
加之其父离世以后,因家道日渐终落,诗人成年后在贫病交集中英年早逝。
李贺所存诗歌为数不多。
现今所见,是其好友沈子明保存下来的,李贺亡故多年后,杜牧为其诗集作序,名为《李长吉歌诗叙》。
在序中,杜牧对李贺的诗歌评价甚高、甚妙:“云烟绵连,不足为其态也;水之迢迢,不足为其情也;春之盎盎,不足为其和也;秋之明洁,不足为其格也;风樯阵马,不足为其勇也;瓦棺篆鼎,不足为其古也;时花美女,不足为其色也;荒国奢殿,梗莽球垄,不足为其怨恨悲愁也;鲸吸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
”他诗歌中的“态”、“情”、“和”、“格”、“勇”、“古”、“色”、“怨恨悲愁”、“虚荒诞幻”是世间的事物完全无法言说尽全。
透过这样的描摹可以看出诗人始终无法获得真正的平静,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挣扎。
不拘一格降“鬼”才——从意象角度解读李贺诗歌
不 拘
先 辈 匣 中三尺 水 ,曾入 吴潭 斩 龙 子 隙 月斜 明刮 露寒 ,练 带 平铺 吹不 起 。 蛟 胎 皮 老蒺 藜 刺 ,牖 鹈 淬 花 白鹇 尾 直 是 荆 轲一 片心 ,莫教 照 见 春 坊 字。 援 丝 团金 悬 簏 簌 ,神 光 欲 截 蓝 田玉 提 出西 方 白帝 惊 ,嗷嗷 鬼母 秋 郊 哭 ..
之 中他 的 意 象 又是 铿 锵有 力、虽 瘦却 坚 的 。这 些 铜 、铅 等 金 属 质 感 的 意象 展 现 出 诗人 的不 卑 不 亢 、特 立 独 行的 人格 。不 羁 神鬼 、上 天 入 地 变 幻 无穷 的 想 象 ,是 他 浪漫 丰 富 的 内心 世 界的 投 射 ,更 是 他 期望 自 身不 限于 时 空 、 不 受 任何 现 实钳 制 的愿 景。
未 出 仕 。李贺 父名 晋肃 ,“晋 … ‘进 ”同 音,与 李 贺争名 的人 ,就 说他 应避 父讳 不 举进 士。韩愈作 《讳 辨 》鼓 励李 贺应 试 ,无 奈 礼 部 官 员 昏 庸 草 率 ,李 贺虽 应 举赴 京 ,却 未 能应 试 ,遭 谗 落第 。后 来做 了三 年奉 礼 郎 ,郁 郁 不平。因 仕途 失 意 ,就把 全部 精 力用在 写诗上 。
学 生 爰 看
,
老 师 能 用
相关知识
一 、 李贺 生平 李贺 (约79 0一 约81 6),唐代诗 人,字长吉。福昌 (今河南洛BB)人 , 中 唐浪 漫 主 义 诗人 。他 的 诗 多 慨 叹 生 不 逢 时和 内心 苦 闷 ,抒发 对 理 想 的 追 求 ,对时光 易逝 的感 伤 ,或 反映 当 日寸藩 镇 割 据 、宦 官 专权 和 人 民所 受 的 残 酷 剥 削 等 。李 贺 诗 受 楚 辞 、古乐 府 、“李 杜 ”等 多 方 面 影 响 ,其 诗 最 大 特 色 是 想 象丰 富奇 特、语言瑰 丽奇 峭。 李 贺是 唐 宗室 郑 王李 亮的 后 裔 , 但 家 已没 落 。他 在 七 岁 时便 写 得 一手 好 诗 文 ,名 动 京 城 。其 时 担 任 吏 部 员 外 郎 的大 文 豪韩 愈 及侍 郎皇 甫浞 听 说 后 ,开 始还 不大 相信 ,说 :“要 是古人 , 那还 罢 了.而今天 居 然有这 样 的奇人 , 那 我们 怎 / 厶能失 之 交臂 呢?”说罢 ,二 人 便 联 袂 造 访 ,李 贺 援 笔 辄 就 ,写 了 有 名的 《高轩 过 》诗 ,让 韩愈 与皇 甫浞 大 吃一惊 。 原 本 由 韩愈 这 样 的人 引荐 ,李 贺 当a寸就可 以为 官。可惜 他正 值 服丧 ,并
论李贺诗歌的鬼神意象
论李贺诗歌的鬼神意象作者:张慧如来源:《语文学刊》 2018年第4期[摘要]诗歌的意象是组成诗歌的重要内容,是形成作家风格的重要因素。
李贺诗歌中的“鬼神”意象的艺术特点,主要从三个方面进行分析:一是诗歌意象以及李贺诗歌意象的概说,二是李贺诗歌中的鬼神意象分析,三是李贺诗歌鬼神意象的成因。
[关键词]李贺;诗歌;鬼神意象[中图分类号]1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8610(2018)04-0071-05doi:10.3969/j. issn. 1672 - 8610.2018.04.012一、李贺诗歌意象概说作为中唐时期重要的诗人,李贺一生所创作的诗歌约242首。
而诗歌中的意象多种多样,通过整理这些诗歌可以发现,李贺诗歌书写的意象主要包括植物意象、自然意象、动物意象,以及鬼神意象等等。
目前学术界对意象进行分类时有多种方法,例如:夏之放的《文学意象论》将意象分为审美、想象、幻想等级类,而袁行霈将诗歌意象分为自然界、社会生活、人类自身、人的创造、人的虚构五类。
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标准,而这些标准似乎都不能适用于所有诗歌意象的分类,具体诗人的诗歌意象分类似乎应该具体分析。
鉴于此,本文从词性的角度对李贺诗歌意象进行分类,即主要包括名词性意象和形容词性意象。
名词性意象大致可分为:人物、动物、植物等等。
形容词性意象大致可分为:冷、香、黑等等。
作为中唐时代颇具代表性的诗人,李贺的诗歌以奇诡的风格而广泛被人们称赞。
正如杜牧评价李贺诗歌风格:云烟连绵,不足为其态也;水之迢迢,不足为其情也;春之昂昂,不足为其和也;秋之明洁,不足为其格也;风墙阵马,不足为其勇也,瓦棺纂顶,不足其古也;时花美也,不足为其色也;荒国眵殿,梗莽邱垄,不足为其怨恨悲愁也,鲸呿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奇荒诞也。
李贺诗歌意象丰富,牛鬼蛇神,不一而足,如百家锦衲,五色炫耀,光夺眼目。
李贺诗歌千姿百态的意象形成了其光怪陆离的艺术风格,这些都扩展了李贺诗歌的艺术表现力。
李贺诗之奇诡冷艳的原因
李贺诗之奇诡冷艳的原因李贺诗之奇诡冷艳的原因李贺是继屈原、李白之后,中国文学史上又一位颇享盛誉的浪漫主义诗人,有“太白仙才,长吉鬼才”之说。
下面是小编整理的李贺诗之奇诡冷艳的原因,欢迎大家阅读。
一、坎坷的人生个人身世、社会环境对诗人性格、心理都会产生一定影响,故创作风格也会有所差异。
在此笔者通过李贺的坎坷人生以及他所处的社会环境,通过将李贺与李白、王维的对比,来论证上述因素对其诗作富有的奇诡冷艳的创作特色的影响的具体表现。
(一)个人身世与性格李贺家道至他已是落魄光景,但李贺天资聪慧,对作诗极富天赋,十五、六岁便以工乐府诗与先辈李益齐名。
由于遭小人谗言,他在进京赴考却未能如愿,因而仕途不得志,再加上一生体弱多病,李贺的身世与经历与他的创作必然息息相关,故其所诗作大多是慨叹生不逢时,发泄内心苦闷,抒发对理想、抱负的追求。
同时,对当时藩镇割据、宦官专权和人民所受的残酷剥削也有所反映,同时带有强烈的悲观愤懑的情绪。
坎坷的人生经历奠定了诗人作品的情感基调,即为“冷”,无论乐景还是哀景,都被蒙上一层冷色调。
笔者认为这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奇诡冷艳”风格的生成。
李贺的性格也体现在对诗中所选色彩的偏好上,抑或是说他对颜色的偏爱影响了他的个性表达。
与清高又软弱、随缘自适,同样善用色彩抒情的高手王维相比,李贺运用带有强烈主观情绪的浓重色彩来抒发心中不平的意气,继而形成“艳”的格调,自成一家,而王维则是用冲淡的色彩来营造寥朦胧的虚空从而反映自己的禅趣,这也是李贺诗冷艳的一个原因。
(二)社会环境拿李白与其作对比,前者所处盛唐时期,歌舞升平,一片繁荣景象,创作风格流畅洒脱,大景雄浑壮阔,小景也是细腻中别有洞天,所谓“仙才”。
“鬼才”李贺则不然,如同样写“玉兔”,李白笔下为“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古朗月行》),李贺笔下则是“老兔寒蟾泣天色”(《梦天》);写“月亮”,李白作“月下飞天镜”(《渡荆门送别》),李贺则作“隙月斜明刮露寒”(《春坊正字剑子歌》)。
李贺诗中的鬼神意象
李贺诗中的鬼神意象李贺被誉为唐代最狂野的诗人之一,他的诗作中充满了独特的鬼神意象。
这些意象不仅体现了他对于人性、生死、宇宙等哲学问题的思考,也展现了他对于唐朝社会和人性的冷嘲热讽。
在李贺的诗作中,鬼神常常被描绘成幻化万千的形象,具有神秘而不可捉摸的特质。
他们常常以鬼魅的形态出现,给人一种神秘恐怖的感觉。
比如在《长干行》中,李贺描绘了一个鬼魅般的女子:“玉颜不露丹青里,风鬟短笛垂金线。
”这样的描写让人感觉到诗中的女子非同寻常,仿佛有超凡脱俗的力量。
除了鬼魅的形象,李贺的诗作中还常常出现一些神话传说中的神祗。
比如在《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中,他提到了神话中的神灵嫦娥:“挥手自兮得河阳,洛阳伯仲尽矣唐。
谁谓河阳不可期?折花为鬼,树梢为仙。
”这样的描写把神话传说中的人物与现实世界相连接,给人以超凡的感觉。
此外,李贺的诗作中还掺杂了一些与鬼神相关的宗教元素,如佛教、道教等。
比如他在《火烧赤壁》中写道:“洞庭流水生烟雾,天上人间垂钓乡。
”这样的描写将洞庭湖与人间相互交融,象征着佛教中的涅槃境界。
通过描绘鬼神意象,李贺在诗作中展现了对于人性的思考。
他认为人性是复杂而多变的,有时像鬼神般不可捉摸,有时又如同神灵般超凡脱俗。
他对于现实社会的冷嘲热讽也常常通过鬼神意象来表达。
比如在《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中,他以神话中的仙人、鬼怪来形容现实社会中的人们,以此来表达对于世俗的嘲讽和对于自由的追求。
总的来说,李贺诗中的鬼神意象不仅丰富了诗作的想象力,也呈现了他对于人性、社会和宇宙等问题的思考。
这些意象给人以一种超越常规的感受,也展现了他对于人性的独特见解。
浅析李贺诗中鬼神意象的成因
文学评论·古典文学浅析李贺诗中鬼神意象的成因成子豪 济南奥林匹克集训队摘 要:李贺作为晚唐著名诗人,最为人所称道的就是创作了大量的鬼神诗。
其中对于鬼神意象的运用更是无比奇绝、令人惊叹。
本文试图通过对李贺诗中鬼神意象的简要分析,探究李贺诗中鬼神意象与其生平经历的关系,进而探究其鬼神意象的成因。
关键词:李贺;鬼神诗;意象[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7)-12-062-02一、李贺与鬼神诗李贺,字长吉,河南福昌(今河南洛阳宜阳县)人,中唐时期著名诗人,著有《昌谷集》。
《旧唐书》记载李贺享年二十四岁,但《新唐书》却记载李贺享年二十七岁。
同为唐代诗人的杜牧所著的《李长吉歌诗叙》是现存最早的记载李贺生平的著作,其中记载李贺享年二十七岁。
今从《新唐书》及《李长吉歌诗叙》,认为李贺生于贞元六年(公元790年),卒于元和十一年(公元816年)。
李贺虽然是宗室之后,但到他父亲李晋肃时,就已然家道中落了。
李贺从小就生长在幽静到有些荒僻的昌谷中,虽然家境贫寒,但却才华横溢。
七岁时,李贺提笔立就《高轩过》一诗,令造访的韩愈、皇甫湜吃惊非常。
但李贺命途多舛,因为父丧、遭人嫉恨等原因而无缘进士考试,延误了仕途,直到元和六年(公元811年)才担任了从九品的奉礼郎。
由于种种原因,李贺在两年之后便告病还乡四处漂泊,直到元和十一年(公元816年)病逝于家乡昌谷。
在有限的二十七年中,李贺共创作诗歌240首左右(某些诗歌无法确定是否为李贺所作)。
应该说,李贺已经是很高产的诗人了。
而在李贺诗中有一个极为鲜明的特征,就是诗中出现了大量的鬼神意象。
正是由于这个特点,李贺才有了“诗鬼”的称号。
而这些出现了鬼神意象的诗作,也被称为“鬼神诗”。
在李贺之前,屈原、李白等浪漫主义诗人的诗作中也曾出现过大量的鬼神意象,但相对而言,并不占据主导位置。
所以他们诗作中的这些鬼神意象只是成为了他们奇丽、谲怪诗风的一个论据而已。
李贺的鬼仙诗看其生命意识
李贺的鬼仙诗看其生命意识李贺的鬼仙诗看其生命意识李贺诗风独标,特以鬼仙诗称著。
李贺的鬼仙诗有什么特点呢?一.惊知己于鬼灵“切切秋虫万古情,灯前山鬼泪纵横。
”李贺好言鬼事,因有“诗鬼”、“鬼仙”、“鬼才”之谓,但绝非专以“牛鬼蛇神”来标新立异、耸人视听。
笔者认为,李贺对死亡世界的感受并不是单纯的恐惧,里面夹藏着诗人的融通感,甚至归属感。
以《苏小小墓》为例:幽兰露,如啼眼。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
风为裳,水为佩。
油壁车,夕相待。
冷翠烛,劳光彩。
西陵下,风吹雨。
诗歌在读者眼前铺展开一幅空灵飘渺而真切可感的图画:那个披风为裳、系水为佩的香魂,眼噙幽兰坠露一般晶莹的泪水,身乘碧草作毯、华松为盖的油壁车,徒然为无期的幽约燃起碧莹莹的灯烛,在西陵坟墓的凄风苦雨中竟夕相待。
不仅苏小小的形象历历如绘,甚至连同她期会难成、情痴转空的哀愁都能被体会得到,这是由于李贺有意打通生死异路的遮隔,冲破了现实的有限时空,心灵才得以在幽明两界穿行往来,毫无滞碍地体会鬼魂的情愫。
类似的情况还如:“左魂右魄啼瘦肌,酪瓶倒尽将羊炙”听到饿鬼们怨气冲天的哀嚎、“娇魂从回风,死处悬乡月”感知那客子死且不渝的乡情、“茂陵刘郎秋风客,夜闻马嘶晓无迹”体念武帝亡灵徒自悲伤的无奈……这些鬼物“彼虽异类,情亦犹人”i,但像的只是孤苦飘零、前路无望的人,因为死亡已将所有的意义抹去,死鬼们即便寸心不泯,也不过空余一缕幽怨。
不难发现,鬼灵的特质实与李贺的心迹形成了同构对应的关系。
极端地说,也只有鬼灵等死亡事象才能与李贺的精神状态达成同构。
因为一般来讲,人活着总有翻身的希望,在自判永无出头之日的李贺看来,断难理解自己“一心愁谢如枯兰”的怨怅和绝望。
由此,李贺与冥界的精灵们缔结了知交故旧一样相惜相伴的感情,这种感情在《秋来》一诗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
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蠹。
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
浅析李贺鬼诗的成因
浅析李贺鬼诗的成因李贺擅长写鬼诗,他善于用幽凄的笔墨表现鬼域和冥界。
下面一起来看看!李贺人生虽然短暂,只走过了二十七个春秋,但是他却给我们留下了240多篇璀璨夺目、精妙绝伦的诗篇。
这些诗歌有对理想的热情讴歌,有对现实清醒的观察和批判,也有对人民疾苦的同情和对劳动的歌颂,更有他对生命本质的深切体验。
他对生命本质的体验或表现为对天国的梦幻,或表现为极度绝望后的狂歌滥饮,或表现为对鬼域的控诉,从中我们看到一个天才诗人在命运面前的痛苦心灵。
李贺写得最多的诗是描写鬼象与冥界,即人们所说的鬼诗。
在鬼诗中常常看到这样的物象:牛鬼蛇神、死人幽魂、荒坟野墓、血雨白骨、酸风瘦马、寒兔妖狐、怨月啼花、枯枝败叶……李贺采用浪漫主义手法,以奇特的构思勾画了一系列鬼魂形象。
如“海神山鬼来座中”(《神弦》),“耕人半做征人鬼”(《白虎行》),“愿携汉戟招书鬼”(《绿章封事》),“千岁石床啼鬼工”(《罗浮山人与葛篇》),“嗷嗷鬼母秋郊哭”(《春坊正字剑子歌》),“鬼灯如漆点松花”(《南山田中行》)。
一言以蔽之,李贺与鬼结下了不解之缘。
李贺也因此被誉为“鬼才”“鬼仙”“诗鬼”。
李贺为什么要写鬼呢?笔者在这方面做了以下探讨。
一、国家的危机是李贺鬼诗形成的社会背景。
李贺生活在中唐后期,他的一生经历了德、顺、宪三朝。
继安史之乱后,又遭李怀光、朱叛乱。
德宗惟恐再生事端,对割据一方的藩镇一味姑息。
宪宗继位后,曾励精图治一番,先后平定了四川和淮西的叛乱。
中央权威一时大振。
然而“中兴”不久,宪宗就被太监、仙道征服,一味采服金丹,以求长生不老;平蔡之后,更加骄奢,大兴土木,广征赋税,使本已陷入困境的国家经济进一步恶化。
他重用李逢吉,造成了“八关十六子”的腐败局面;重用李吉甫、令狐楚,后果是连绵不断的“党争”之祸。
李贺本来是有雄心壮志的人,他想“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苦昼短》)。
但生活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之中,“以区区陇西奉礼之孤中,上不能达之天子,下不能告之群臣,惟崎岖驴背”。
浅析李贺诗中鬼神意象的成因
浅析李贺诗中鬼神意象的成因作者:成子豪来源:《青年文学家》2017年第12期摘要:李贺作为晚唐著名诗人,最为人所称道的就是创作了大量的鬼神诗。
其中对于鬼神意象的运用更是无比奇绝、令人惊叹。
本文试图通过对李贺诗中鬼神意象的简要分析,探究李贺诗中鬼神意象与其生平经历的关系,进而探究其鬼神意象的成因。
关键词:李贺;鬼神诗;意象[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7)-12-0-02一、李贺与鬼神诗李贺,字长吉,河南福昌(今河南洛阳宜阳县)人,中唐时期著名诗人,著有《昌谷集》。
《旧唐书》记载李贺享年二十四岁,但《新唐书》却记载李贺享年二十七岁。
同为唐代诗人的杜牧所著的《李长吉歌诗叙》是现存最早的记载李贺生平的著作,其中记载李贺享年二十七岁。
今从《新唐书》及《李长吉歌诗叙》,认为李贺生于贞元六年(公元790年),卒于元和十一年(公元816年)。
李贺虽然是宗室之后,但到他父亲李晋肃时,就已然家道中落了。
李贺从小就生长在幽静到有些荒僻的昌谷中,虽然家境贫寒,但却才华横溢。
七岁时,李贺提笔立就《高轩过》一诗,令造访的韩愈、皇甫湜吃惊非常。
但李贺命途多舛,因为父丧、遭人嫉恨等原因而无缘进士考试,延误了仕途,直到元和六年(公元811年)才担任了从九品的奉礼郎。
由于种种原因,李贺在两年之后便告病还乡四处漂泊,直到元和十一年(公元816年)病逝于家乡昌谷。
在有限的二十七年中,李贺共创作诗歌240首左右(某些诗歌无法确定是否为李贺所作)。
应该说,李贺已经是很高产的诗人了。
而在李贺诗中有一个极为鲜明的特征,就是诗中出现了大量的鬼神意象。
正是由于这个特点,李贺才有了“诗鬼”的称号。
而这些出现了鬼神意象的诗作,也被称为“鬼神诗”。
在李贺之前,屈原、李白等浪漫主义诗人的诗作中也曾出现过大量的鬼神意象,但相对而言,并不占据主导位置。
所以他们诗作中的这些鬼神意象只是成为了他们奇丽、谲怪诗风的一个论据而已。
李贺及其“神鬼论”诗派探析
李贺及其“神鬼论”诗派探析摘要:本文介绍了李贺的“神鬼论”诗派的内容,我们重点探讨了“神鬼诗”包含了诗人生命的感悟,和对审美理想的寄托;通感使李贺神鬼诗歌的语言更加凝练含蓄等李贺的“神鬼诗"的的“比兴寄托”的特征。
关键词:李贺;“神鬼论”诗派;内容;比兴寄托一、前言在中华文学史上,李贺和李白、诗圣杜甫相提并论并列,被世人誉为“诗鬼”。
他的诗歌,既然包涵了神话故事传说,有仙人气息,也有民间的鬼怪色彩。
加上自己丰富的想象。
融汇在一起,营造出来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
这个世界蕴藏了他诗的怪,诡谲。
有人曾试着对他的诗歌作出注解,来解释诗歌上笼罩着的神秘色彩。
本文试图从另一个角度,深入李贺诗歌的内部,即所蕴涵的哲理思考来对这些诗进行观照,以期在李贺诗歌研究中有所补益。
二、李贺的“神鬼论”诗派的内容李贺的“神鬼诗”,是他对世界的政治思考,但是遭遇了仕途的坎坷,命运的不公。
李贺写的诗经常有反映“鬼火”“鬼坟”“女鬼”等要素。
他甚至从小沉迷于阴森森的坟场中无法自拔,简直瘆人。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韩愈为了他与别人大吵一架,李商隐还刻意去采访他姐姐,为他写下自传。
鲁迅更是他的忠实粉丝,私藏的古人专辑中,最多的便是他的专辑。
“诗鬼”李贺,在人人都赞颂仙佛的年代,这个偏执的少年却独树一帜专写鬼魅!不仅如此,在他人生每一个关卡上,他都做了最“偏执”的决定。
在消极情绪之下,抒发胸臆的个人产物。
他对人生失意的思考,对生命短暂的困顿,对世间万物的想象都深深的埋藏在诗歌中的字字句句。
李贺的“神鬼论”诗派的主要体现在以下一些内容要素中。
1.对人生不顺的痛苦李贺从小身体不好,再加上相貌丑陋。
外形上的缺陷和身体的病痛一刻不停的折磨他。
又恰好遭遇不幸。
所以,对人生失意的伤感一直是他诗歌的主要内容。
李贺的《浩歌》这首诗描写的的一次春游宴会上的劝酒。
杨柳嫩黄,细叶如一片轻烟濛濛,鲜艳的春色在初陽的照耀下,更加妩媚迷人了。
诗人和朋友们骑着名贵的骏马,在郊外游玩饮宴。
李贺最出名的鬼诗 李贺十首吓人的诗赏析
李贺最出名的鬼诗李贺十首吓人的诗赏析世人皆言“诗鬼”李贺的诗很难读懂,而我却很喜欢读李贺“鬼诗”,李贺之“鬼才”,世人皆之。
李贺也并非只会写“鬼诗”,他也会写气势磅礴的诗,譬如他的一首《雁门太守行》中一句:“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再譬如李贺《马诗二十三首·其五》中一句:“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再譬如李贺《南园十三首·其五》中的一句:“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李贺也写过很脍炙人口的励志的诗句,譬如他的《致酒行》“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说起李贺,他也写过很多神仙句子,譬如他的《神仙曲》中两句:“碧峰海面藏灵书,上帝拣作神仙居。
”“春罗书字邀王母,共宴红楼最深处。
”那么诗鬼李贺最擅长,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怕还是“鬼诗”,因为写这种诗,没人能写得过他,不然世人也不会尊称他为“诗鬼”,而他才只活了27岁,便在诗词领域里享有如此高的地位,纯属个奇迹吧。
诗鬼李贺最悲冷凄苦的诗,只有8句,却阴森森,鬼飘飘,让人害怕,这首诗全诗文如下:秋来作者·李贺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
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蠹。
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
”说起诗人的起句,让人想起了这句“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
”一个是感叹壮士苦,一个是感叹有才华的人不得志,没被朝廷聘去当官。
但这两句共同特点是对时光流逝的感叹,诗人李贺看到大风吹梧桐树叶落的那种声音,场景,使他感到非常的惊心动魄,心中很悲苦。
诗人对这样的场景很敏感,诗文中的壮士是诗人的自称。
“衰灯络纬啼寒素”,残灯照壁、络纬悲鸣、而自己却穿着简陋寒衣,让诗人更加悲苦,这天是要转寒了,拿什么衣服过冬哦,下句是对上句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我为什么听到风吹梧桐惊心呢?冷啊,苦啊。
所以说这两句,是全诗的点睛之笔,由这两句冷、苦烘托出全诗令人打寒颤、毛骨悚然的气氛。
李贺诗中的鬼域世界
李贺诗中的鬼域世界李贺诗中的鬼域世界李贺人称“诗鬼”,在其两百多首诗歌中,真正言及鬼域的不过十首左右。
但由于他精妙独到,细致入微的描写鬼域环境,使他的诗歌打上了独特的印记。
在鬼域世界中的环境描写体现出对鬼魂的深切的同情,和鬼域世界中的祭祀活动的刻画,使他成为人了们深深铭记的“鬼才”诗人。
下面一来看下!人言“太白仙才,长吉鬼才。
”①钱易也赞道:“李白为天才绝,白居易为人才绝,李贺为鬼才绝。
”②严羽又云:“人言太白仙才,长吉鬼才。
不然,太白天仙之词,长吉鬼仙之词耳。
”③从多家言论中,可以看到李贺的歌诗是与“鬼”分不开的,然而李贺真正所写的鬼诗不足二十首,却得到了“诗鬼”,“鬼仙”,“鬼才”的评价,由此可见他对于有关鬼域中的诗作描写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贺善于摹状与世人命运密切相关的鬼域世界,鬼域的气氛进入李贺的诗歌中,是笼罩在他心灵上的巨大阴影。
这一突兀的特点反复出现,正是他生死观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
根据【清】王琦等注《李贺诗歌集注》(上海人民出版社,1977年10月第一版)将李贺诗歌中含有鬼域世界的诗歌整理如下:一、李贺诗中的人生观在人类社会发展早期,人类对于世界的认知水平低下,对于自然和人类的生命本质问题在长期的探索中,得不到明确的答案。
古人便对自然界中的,如风雨雷电等一切非人力所掌控的变幻莫测的现象和死后的去向存在一种莫名的敬畏感。
《中国小说史略·第二编》“见天地万物,变异不常,其诸现象,又出于人力所能以上,则自造众说以解释之:凡所解释,今谓之神话。
”这种现象不仅仅是东方古代社会中所独有的,而是人类整体发展进程中所共有的现象。
对于生死的观点在人类发展史上,东西方社会中的观点也是惊人的相似。
这是一种全球性的普遍的文化现象和文化认同,原始初民有着共同的认识,认为人是灵与肉的结合,人活着是灵魂在体内,死后只是肉体腐烂,而灵魂还存在着。
如柏拉图所说:“死亡是灵魂离开肉体的监狱而获得释放。
李贺最经典的一首鬼诗,表面看是写鬼,实则描写了生活中的人与事
李贺最经典的一首鬼诗,表面看是写鬼,实则描写了生活中的人与事李贺被后世称为“诗鬼”,他一生也是写过了10多首“鬼诗”,而且写得也是极为凄美,虽然他的这些“鬼诗”,表面看是在写“鬼”,但实则描写生活中人的感情;只不过是以“鬼”来描写人生,以及生活中的事物,这样的一种描写手法,也使得他的作品显得别具一格,处处充满了一种凄美之感,而我们读这种作品,除了能够感受到诗人高超的表现手法之外,还就是作品中所折射出来的人性。
其实李贺也是一位天才诗人,他与初唐时期的王勃就极其相似,两个人都是才华横溢,并且都是活了20几岁便逝世了。
李贺26岁便是逝世了,那王勃只是多活了一岁,可是他们身后流传下来的诗文,却是成为了千古名篇;每一首都足以令人惊艳,往往可能只是那么寥寥数语,可是却充满了高远的意境,读来当真是令人赞叹不已,所以他们的作品,也最是值得一读。
可能有的朋友对于李贺并不是很熟悉,名气并不如李白和杜甫等人那么大,但是他在一些专家和学者的眼中,完全是可以媲美这两位伟大的诗人,并且他的诗句也是频频被后人所化用,譬如他的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
”便是被后世无数的诗人化用,可是无论人们如何使用,也是无法超越李贺。
笔者今天要向大家推荐李贺“鬼诗”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一首,那便是他的这首《苏小小墓》,整首诗描写得无比凄美,更是通过联想把苏小小这个人物,以及事后变成鬼的形象刻画的淋漓尽致,从而也使得这首诗显得极独特,也无比的凄美,而如此凄美的一首作品,看似写鬼,但更多的还是表达了一种人生感悟。
幽兰露,如啼眼。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
风为裳,水为佩。
油壁车,夕相待。
冷翠烛,劳光彩。
西陵下,风吹雨。
苏小小是南北朝时期最著名的歌女,据说她长得极为漂亮,更是受到了诸多文人雅士的喜爱,无论是关于她的身世,还是生平佚事,那在很多的古籍里面多有记载,例如《乐府广题》便对于她的身世有过比较系统的介绍“苏小小,钱塘名倡也,盖南齐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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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贺鬼神诗的定量分析(一)【内容提要】李贺的鬼神诗大致可分为天神、仙道、鬼怪三个系列,通过定量分析可以发现:以写天神和鬼魂为主,两者分别反映了李贺生活理想的两个侧面。
对天帝之类最高神祗描写有世俗化倾向,借以诠释自己的生命意识和人生体悟;描写天帝臣工对象以水神居多,这与李贺反理性的美学倾向有关;李贺笔下的鬼魂都不具备福祸人类的能力,相反却依恋人世或靠人们祭奠以除饥馁,呈现一种凄迷的美,是对“生”的一种美学沉思。
精怪类则以死亡恐怖为主调,他是人世间暴力和邪恶的折射,是脆弱胆怯的李贺不敢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黑暗恶势力以荒诞形式的再现。
仙道类中的女性占很大的比例,仙道类多采自前人典籍记载,表现出与《楚辞》和南朝乐府不同的题材特征,主要是表现李贺的恋母倾向和求仙长生的幻灭。
李贺一生诗作,包括不确定的“外集”和补遗20篇左右在内,约240首左右。
其中提及鬼神的有91首,占创作总量的38%,而且多是李贺诗的代表和精华之作。
但古今的读者和研究者在提及这类诗作时,往往是个模糊概念或总体印象:或统之为“鲸祛鳌掷,牛鬼蛇神”①,或斥之为“牛鬼蛇神太甚”②,或誉之谓“善于描绘虚幻世界,具有积极浪漫主义精神”③。
本文试图对李贺提及鬼神的诗篇逐一进行统计归类,并从中得出若干结论;在此基础上再分析产生这种倾向和类别的时代、社会及个人性格、遭遇和爱好追求等方面的原因。
一、分类统计李贺提及鬼神的诗篇大致可分为三个系列:天神系列、仙道系列和鬼怪系列,共87篇。
一、天神系列,共40篇,具体可分为三类:1、泛咏上天最高神祗,统称为“帝”、“天公”、“天”、“天眼”、“天意”、“元父”,计8篇,如“帝遣天吴移海水”(《浩歌》),“荣枯不等嗔天公”(《野歌》),“天眼何时开”(《赠陈商》),“绿眼将军会天意”(《吕将军歌》),“绿章封事咨元父”(《绿章封事》)等。
2、具体指称上天最高神祗,有“紫皇”、“太乙”、“白帝”、“青帝”、“西王母”、“东王公”、“玉山”、“黄帝”、“女娲”等具体称谓,共13篇,如:“当时黄帝上天时”(《苦篁调笑引》),“青帝又造红兰”(《相劝酒》,据《周礼·天官》贾疏:青帝为东方主神),“王母桃花千遍红”(《浩歌》),“驱车上玉山”(《马诗》,据《山海经·西山经》:“玉山,西王母所居也,此处用玉山指代西王母),“西母酒将阑,东王饭已干”(《马诗》其七,据《太平广记》:西王母与东王公,“此二元尊乃阴阳之父母,天地之本源”),“女娲炼石补天处”(《李凭箜篌引》),“神君安在?太乙安有?”(《苦昼短》,据《史记·封禅书》:“神君最贵者太乙”),“提出西方白帝惊”(《春坊正字剑子歌》)等。
3、天帝的臣工,如“羲和”、“雨工”、“蓐收”、“海神”、“天吴”、“烛龙”以及泛称“海女”、“渡海蛾眉”等,共19篇,如:“羲和骋六辔”(《相劝酒》,据《广雅·释天》,羲和为日神的侍御之神),“雨工骑入秋潭水”(《神玄曲》,据李朝威《柳毅传》,雨工乃雷霆之神),“海神山鬼来座中”(《神弦》),“帝遣天吴移海水”(《浩歌》,据《庄子》和《山海经·海外东经》:海神叫海若,天吴乃水伯),“天东有若木,下有烛龙”(《苦昼短》,据《山海经·大荒北经》:烛龙为北方司晦明之神),“蓐收既断翠柳”(《相劝酒》,据《礼记·月令》:蓐收为司秋令的天神),“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箜篌引》,据《博物志》,素女为霜神),“湘神弹琴迎帝子”(《帝子歌》)等。
其中咏歌最多的是湘君、海神等水神,计十首,占咏天帝臣工诗篇的一半以上。
二、仙道系列,共15篇,涉及的仙人有“琴高”、“少君”、“兰香女神”、“贝宫夫人”、“萼绿华”、“嫦娥”、“吴刚”、“巫山神女”、“秦妃”、“彭祖”、“巫咸”、“王子乔”、“穆天子”、“卫叔卿”、“任公子”、“博罗老仙”,以及朱孺子、郑景世、张重华等。
诗中也有泛称为“仙人”、“神仙”,如“仙人上彩楼”(《马诗》其二十一),“武帝爱神仙”(《马诗》其二十三)等,有时还用“乘轩”等来指代,如:“帝遣乘轩灾自灭”(《公无出门》),据三家注:“乘轩”即代指朱孺子、郑景世、张重华等乘云车白日飞升事。
三、鬼怪系列,共34篇,具体可分为以下两类:1、鬼魂类,共27篇:其中写衰老死亡者14篇,人鬼永隔者2篇,鬼魂生活环境者8篇;鬼魂形象者2篇;祭鬼者1篇。
一些脍炙人口的篇章如《苏小小墓》、《金铜仙人辞汉歌》、《秋来》、《绿章封事》、《示弟》、《崇义里滞雨》、《感讽五首》等皆属此类。
2、精怪类,共7篇。
诗中没有泛称“精怪”或“精“、“怪”的,相反提到“精”则专指仙道的精气、元气,如“五精扫地凝云开”(《瑶华乐》),“元精耿耿贯当中”(《高轩过》)。
诗中的精怪皆是具体的指称,如“青狸”、“寒狐”、“鸿龙”、“寒蟾”、“老兔”、“玉狗”、“熊虺”、“木魅”“山魅”、“老等,其中提及最多的是“狐”,有“寒狐”、“白狐”、“狐踪”,共三首:“青狸哭血寒狐死”(《神弦曲》),“白狐向月号山风”(《溪晚凉》),“向壁印狐踪”(《恼公》);“魅”,有“魈魅”、“木魅”、“山魅”,共三首,“山魅食时人森寒”(《神弦》),“百年老成木魅”,“龙帐着魈魅”。
二、定量分析一、李贺的鬼神诗以写天神和鬼魂为主,两者分别反映了李贺生活理想的两个侧面,相比之下,仙道类和精怪类并不呈主导色调。
在李贺240首诗中,天神类40篇,鬼魂类27篇,这两类约占李贺创作总量的28%,占鬼神诗总数的74%;仙道类15篇,精怪类7篇,两者约占李贺创作总量的9%,占鬼神诗总数的24%。
可见李贺的鬼神诗是以写鬼魂和天神为主,称之为“鬼神诗”或“神鬼诗”较符合李贺诗歌创作的本来面目,称之为“鬼诗”或“鬼才”则较为偏狭,感慨天下没有几人能像李贺那样了解神仙,所谓“黄尘草树徒纷披,几人识得神仙格”④也未探骊得珠。
如果我们再对其鬼神诗的主体——鬼诗和神诗加以分析,还可以发现,写天神与写鬼魂实际上反映了李贺生活的两个侧面:鬼诗折射的是李贺在现实生活中的遭遇和现世感情,神诗则是表现李贺的人生理想和对未来的企盼,由此而呈现不同的情调和风格,区别较为明显。
鬼魂诗中如那首描绘南齐时钱塘名妓苏小小鬼魂的《苏小小墓》,诗人强调她“无物结同心”的怅惘,在西陵下“风吹雨”等待之中的凄苦,以及“冷翠烛、劳光彩”鬼魂世界的孤独,皆可以从他描叙自己生活环境和人生遭遇的《崇义里滞雨》、《示弟》、《出城寄权琚杨敬之》等篇章中找到类似的对应。
论者也都承认此诗深受屈原《楚辞》的影响,借美人芳草来抒己忧愤则正是屈原楚辞的主要手法。
这类诗篇,往往呈现幽冷而凄苦的色调,情感也以灰暗和沮丧为主。
这种情感和基调,我们可以在李贺的鬼诗中找到许多,如《秋来》:“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蠹。
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王琦对此的疏解是:“苦心作书,思以传后,奈无人观赏,徒饱蠹鱼之腹……不知幽风冷雨之中,乃有香魂悯吊作书之客,若秋坟之鬼,有唱鲍家诗者”⑤。
诗人的知音和同调,只有冷雨之中的香魂和秋坟之鬼,其中愁肠、冷雨、蠹书、鬼吟,构成了一幅极为凄苦索寞的画面,表达了诗人在现实世界没有一个知音也没有一线希望哀苦无告的处境。
同样的,那个“鬼灯如漆点松花”的南山田中(《南山田中行》),“夜闻马嘶晓无迹”的茂陵秋风客(《金铜仙人辞汉歌》),“左魂右魄啼肌瘦”、“回风送客吹阴火”的长平之鬼(《长平箭头歌》),“娇魂从回风,死处悬乡月”的身死异地的思乡之鬼(《感讽六首·之二》),也都呈现幽冷而凄苦的色调,灰暗而沮丧的情感,也皆可看出诗人在现实生活中苦闷挣扎的身影,也皆是其生活环境和现实遭遇的倒影和折射。
神诗则是表现李贺的人生思考、理想追求和对未来的企盼。
这类诗作往往一反凄苦阴冷的底色,显得流光溢彩、新奇瑰丽,色调明朗而高度理想化。
如这首描绘天上神仙生活的《天上谣》:天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云学水声。
玉宫桂树花未落,仙妾采香垂璎。
秦妃卷帘北窗晓,窗前植桐青凤小。
王子吹笙鹅管长,呼龙耕烟种瑶草。
粉霞红绶藕丝裙,青洲步拾兰苕春。
东指羲和能走马,海尘新生石山下。
诗人以生花的妙笔为我们虚构了一个尽善尽美的天上乐土:这里桂花不落,兰花常开,尽管天河夜转、北窗日晓,但生命在此却呈现永恒的静谧安详状态:仙妾采香、秦妃卷帘、仙女拾兰,王子呼龙耕烟、羲和驱日走马,各司其职又各得其所。
为了强调这种永恒和安详,诗人在结尾处特意用人间的短暂和多变加以对比:“东指羲和能走马,海尘新生石山下”。
在另一首表现天上生活的《梦天》中,这种对比更加充分:全诗八句,前四句写月宫生活,后四句写人间情景。
月宫中是云楼半开,天色澄明,在桂花飘香的小径上仙女的环叮当,环境清幽而宁静;人间却是沧海桑田变更如走马,而且九州如点烟,大海如杯水,整个人世间渺小而短暂。
诗人要否定什么、追求什么,其价值取向是十分明显的。
联系到诗人在现实生活中的种种苦难:早衰、多病和对死亡的恐惧,仕途的坎坷和生活的贫困,诗人确实只能在这些神诗中才能获得解脱,才能看到希望,这种明朗的色调和高度理想化的天宇,使他凄苦的精神世界得以慰藉,也是对他坎坷人生的一种间接补偿。
正是出于这种创作目的,李贺常常对神话进行改造或续补,如在《苦昼短》一诗中,作者写道:“天东有若木,下置烛龙”。
王逸在注中指出:若木不在天东而在西极,烛龙也不在若木之上,而在“西北幽冥五日之国”。
这个常识王逸知道,李贺何尝不知道?就像苏轼明明知道赤壁之战不在黄冈,而偏要说“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一样,李贺在此是要借这个代表时光的烛龙,来表达人生短暂、功业难就的痛苦和挣扎,若木之上如无烛龙,他怎能“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这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进取精神如何表现?在其他诗人的神游诗中,神仙皆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光”,长生不死的。
但在李贺的神诗中神仙也会死去:“天上几回葬神仙,漏声相将无断绝”(《官街鼓》),“王母桃花千遍红,彭祖巫咸几回死”(《浩歌》),这种改造同样出于他对现世的思考和批判,体现着他的生死观,所谓“皆深有感于日月逾迈,沧桑改换,而人事之代谢不与也”⑥。
当然,其中也包括对当时社会崇道风尚乃至宪宗等帝王长生追求的批判。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认为写天神与写鬼魂是殊途同归,实际上反映了李贺同一精神世界的两个侧面。
二、天帝之类最高神祗有种世俗化倾向,他不同于历代《颂》诗和《神弦曲》着意宣扬神的威严和神通,而是借以诠释自己的生命意识和人生体悟。
描写天帝臣工的诗章,其对象以水神居多。
他反映了李贺喜欢表现一种折射的、甚至是扭曲变形世界的反理性美学倾向。
我们只要比较一下李贺与唐代其他诗人以天帝之类最高神祗为咏歌对象的迎神曲和送神曲,就可以看出其不同的取向:如张说《祀天乐》,颂扬上帝是“高在上,道光明”,“肃振振,铿皇皇”;“临下庭”时是“骑日月,陪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