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大著名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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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联大著名教授

△陈寅恪

在为父亲守灵的那些晚上,陈寅恪常常斜躺在走廊的藤椅上,一句话不说,两眼怒睁,看着茫茫黑夜。

每次亲友来吊唁,陈寅恪必一一还礼,或鞠躬,或叩首,虽极度疲倦,礼数不减分毫。

陈寅恪原本就有眼疾,丧礼上频繁的弯腰和低头,诱发了视网膜脱落,导致右眼视力急剧下降。经同仁医院大夫检查,确诊为右眼视网膜剥离,急需手术治疗,不可延误,但手术后,要相当一段时间来休养。

得知情况后,陈寅恪选择不做手术,宁可失明,也要离开沦陷区。

11月3日,背负国仇家恨的陈寅恪,隐瞒教授身份,携妻带女,离开北平。

有人奉日军之命,开出优厚条件,请陈寅恪到已沦陷的上海教书,被他严词拒绝。他说,我和父亲一样,同日寇不两立。

为躲避日寇迫害,陈寅恪出走香港,不久,日军发动太平洋战争,香港沦陷,陈寅恪一家,被困在九龙。

在困居九龙的日子里,陈寅恪一家,几无下锅之米。

香港大学中文系教授陈君葆,指派了两名职工,携米十六斤、肉罐头七罐,前往陈宅救济。两位职工回来报告,陈寅恪先生一家,已经挨饿三天了。

为了买到一点食物,陈寅恪典衣卖物,最后竟然到了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程度。

有个叫松荣的日本学者,因仰慕陈寅恪的学问,遂写信给日本军部,求

他们照顾一下。

随后,日本宪兵来到陈家,送去好多袋面粉。宪兵们拼命往屋里搬,陈寅恪和夫人,就拼命往屋外拖,誓死不吃日军的面粉。

陈家两父子,秉持的是同一种骨气。这种骨气,自古及今,一以贯之,每到民族危难时,便在中华大地驰骋纵横,乃至聚沙成塔,众志成城,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南开学生胡淑珍,清华教授陈寅恪,以及和他们相似的一众师生,终将于这个大时代,汇聚在四季如春的昆明,上演震撼世界的传奇。

按下启动按钮的人,是三位校长:清华梅贻琦,北大蒋梦麟,南开张伯苓。

△ 梅贻琦卢沟桥事变后,北大、清华、南开三所高校合并,在长沙组建临时大学。1938年春,又迁至昆明,改称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西南联大的成就,源自三位校长的团结。梅贻琦毕业于张伯苓创办的敬业中学堂,这个敬业中学堂,就是南开的前身,也就是说,梅、张二人,原本就有师生之谊。

△ 张伯苓联大成立之初,张伯苓拍拍蒋梦麟的肩膀,对他说,我的表,你戴

着。意思就是,哥们儿,你做我的代表

北大校长蒋梦麟,办事能力很强。

△蒋梦麟

傅斯年曾对胡适说,论学问,蒋梦麟不如蔡元培,但办事能力,比蔡元培

高明得多。蒋先生是蔡先生的一条狗。

蒋梦麟知道后,不以为意,表示认同。他说,蔡先生是北大功人,我是北大功狗。

这位办事能力超强的“北大功狗”,在进入西南联大后,崇尚起了

“无为”。他说,在西南联大,我不管就是管,如果不肯放手,各自为政,势必造成联而不合,三个和尚没水喝的局面。

有一次,梅贻琦在提名联大院长时,清华所占比例居多,弓I起北大师生不满。

一些北大教授,跑到蒋梦麟那里“告状”,要求分校而治。这时,钱穆说了四个字,“此为何时?”周围人听罢,都沉默了。

钱穆认为,国难当头,当以和为贵,他日胜利还归,各校自当独立, 而此时此刻,必须同舟共济。

蒋梦麟随即插话,今天,钱先生一番话已成定论,不可在此问题上起争议,当另商他事。

张伯苓、蒋梦麟以不争,成就了西南联大。而联大的重担,自然落在了梅贻琦的肩上。

梅贻琦倚重教授。

他认为,一个大学之所以为大学,不在于有没有好大楼,而在于有没有好教授

每当遇到重大事件,梅贻琦都注意听取有威望的教授的意见。别人

问他办学主张,他回答三个字:吾从众。

梅贻琦说,教授是学校的主体,我这个校长,不过是率领职工,给教授搬

搬椅子凳子的。

教授治校,学术自由,是西南联大的灵魂。

有的教授拼颜值,有的教授拼才华,西南联大的教授,拼的是“命” 朱自清开了三门课:国文、宋诗、文辞研究。

△朱自清

其中,文辞研究作为选修课,较为冷僻,只有王瑶一个学生,尽管如此,朱自清仍然细心备课,安排考试,丝毫不懈怠。

有一次,朱自清得了痢疾,仍然坚持为学生批改作文。夫人看不过去,让他赶紧休息,朱自清说,我答应明天发给学生的。

为节省时间,朱自清在书桌旁放了个马桶,给学生改了一通宵作文, 自己拉了三十多次痢疾。天亮时,朱自清脸色苍白,双眼凹陷,人都脱了相,仍坚持去给学生上课。

陈寅恪讲课,自成一派,只需看他肩上挎包颜色,便知道今天讲什么。黄色代表佛经文学,蓝色代表其他课程,从不混淆。

上课时,陈寅恪喜欢平铺直叙,擅长引经据典。有一次,讲白居易的《长恨歌》,单是考证第一句“汉皇重色思倾国”,就足足用了四节课,吓得一些功底不扎实的学生,再不敢随便走进他的课堂。

陈寅恪讲佛典时,历史系、哲学系、中文系的助教和讲师,都赶来听课,

本科生反倒没几个,为此,陈寅恪被称作“教授中的教授”。

北大历史系学生王玉哲,曾对傅斯年研究《齐物论》的观点,提出不同意见,在刊物上反驳。

后来,傅斯年在西南联大担任文科研究所所长,招研究生,王玉哲想报考,又怕傅斯年对他有芥蒂,几番犹豫下,还是壮着胆子报了,结果被录取,

师生相处的很好。

杨振声指导大四学生写论文,题目是曹禺研究,这位学生迟迟未能完成。杨振声约其谈话,原来,该学生观点与他不同,怕导师通不过,故导致拖延。

杨振声对他说,只要认真研究,掌握材料,言之有据,便可写成论文,观点不必雷同。若师生一个模子刻出来,那学术还谈何发展?

沈从文教书,为了让学生省事,不怕自己麻烦。

△沈从文

他讲《中国小说史》,有些资料找不到,就自己抄在竹纸上,待到上课时,分发给学生。

有一次,有个学生写了篇小说,对话富有哲理,颇为自得。沈从文看后,说道,你这不是对话,是两个聪明的脑壳打架,写对话,要贴着人物来写。

该学生听后,受益匪浅,多年后,成为小说大家,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

这个学生的名字叫汪曾祺。

豪华的教师阵容,让西南联大声名远播,不仅惠及联大的学生,还吸引了很多社会各界的“旁听生”。

当时,有位30 岁出头,体态丰盈的大姐,成为西南联大国文课上的常客。

这位大姐,有课必到,风雨无阻,坚持每堂课都做笔记。当时有好事者,见她不像学生,便四处打听来历,一问才知道,这位大姐,就是赫赫有名的“民国奇女子”施剑翘。

1935 年,施剑翘为报父仇,只身一人前往天津佛教居士林,用勃朗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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