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语文小小说(人间情缘)一根扯不断的绒线
初中语文小小说(人间情缘)跟在背后的陌生人
跟在背后的陌生人她发现那个男人还是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
她已经拿起砖头吓唬他几次了,有一次还砸在了他身上,他却固执地跟踪着她。
他要干什么?她害怕了,这深更半夜的,街上行人和车辆已经很少了,他要对自己图谋不轨怎么办?她快速穿过马路,转身对着马路另一边的他叫道:“我身上没有一分钱,别跟着我了。
”说着还翻起口袋让他看了看。
“燕子,跟我回家吧。
”他大声说道,紧走了两步,试图穿过马路。
可是,红绿灯又让他停了下来。
真是神经病!现在是冬天,哪有什么燕子?趁着他等红绿灯的时间,她忙转身跑了。
“燕子!燕子!”他在后边扯起嗓子叫道。
自己跑的样子像燕子?这个疯子。
她躲进了一条小胡同。
冷不丁,她的前面幽灵般出现三个男人:一个戴着墨镜,一个口罩捂着脸,一个脸上勒着条黑色的围巾,排成一字状挡住了她的去路。
三个人一个个歪斜着身子,站不稳似的抖动着身体。
“口罩男人”嘻嘻一笑:“大哥,这个娘们儿还有些姿色。
”“围巾男人”问:“干?”“墨镜男人”甩了下手:“干!”三个人呈包抄状围了过来。
她这才明白,原来他跟他们是一伙的!她没有办法,只有停了下来,瑟缩着膀子,不知道是寒冷还是因为害怕,也可能是二者兼而有之。
很快,三个男人已经围到了跟前,似乎已经贴着身体了,她都能听到他们的呼吸,浓重的口气中一股酒味。
“口罩男人”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
他的手劲很大,她已经感到了疼。
“墨镜男人”摘下手套,去抚摸她的脸。
她躲避了一下,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住手!”她只听到一个怒吼的声音。
没等明白过来。
身边已经乱成了一团,他跟他们搅在了一起。
真是神经病,你一个人能打得过三个人?她趁机躲在了一边,松了口气。
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挥舞着拳脚乱打乱踢,没有章法。
一拳难敌四脚,何况“围巾男人”手里拿着尖刀。
他终于被打倒在地。
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
三个男人匆匆逃离了。
他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她不知所措。
警察赶到了。
他的胳膊上被划了一刀,先是到医院包扎了一下,然后把他们两个带到了派出所。
初中语文 小小说(人间情缘)儿子烙的饼
儿子烙的饼林峰的儿子小帅一生下来就有智力障碍,为了给儿子治病,林峰两口子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
可儿子到了十岁,走起路来还是东摇西晃,站不稳,口齿也不清,只能断断续续说一些词语,而且一说话,嘴角就会流下一串口水。
妻子最终承受不了这种压力,留下一封信后,逃离了这个家,再无音讯。
看着空荡荡的家,看着走路歪歪斜斜的儿子,林峰觉得生活再无颜色。
他开始酗酒,每天都把自己灌得烂醉,回到家倒头就睡,沉醉不醒。
这天,他再一次大醉而归,衣服也不脱就一头扎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爸……爸,起……床,吃……饼!”接着他闻到了一股久违的饼香。
他睁开惺忪的眼睛,床前立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十岁的儿子手里正端着一个盘子,里边有一张冒着热气的饼。
他怀疑是在梦中,所以用手指触了一下那张饼,很烫,他下意识地把手缩了回来。
同时,他也清醒了过来,眼前的一切并非做梦,确实是儿子端着一张饼站在他面前,用含混不清的语气说着:“爸……爸,起……床,吃……饼!”儿子会烙饼了?他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低头看去,与其说那是一张饼,不如说是一个丑丑的面疙瘩,一个烧糊的面疙瘩,上面有几片颜色深一些的东西,好像是葱花。
儿子很兴奋地说:“爸……爸,你……最喜欢……吃饼,我……是跟着……奶奶学的,以后,你就……可以……天天……吃饼了!”烙葱油饼是林峰母亲的拿手好戏,林峰一直认为母亲烙的葱油饼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
母亲烙的葱油饼又薄又香又酥,味道好极了。
母亲在世的时候,因为身体的缘故,只从乡下来过林峰家一次,那时林峰对她说:“娘,很长时间没吃到您烙的葱油饼了,您今天给我烙一张吧!”当时,林峰的儿子就跟在奶奶的身后当小尾巴,看着奶奶从面粉袋里舀了几勺面粉出来和好放一旁,然后切好葱花放在碗里,浇上几小勺花生油,拌匀。
之后把醒好的面团擀开,擀得薄薄的,浇上油和葱花,再团起来,慢慢擀平,再在平底锅上浇上一层花生油,待油温上来后,把那张擀好的饼放进锅里,时不时地用铲子翻一翻。
初中语文小小说(人间情缘)栀子
栀子父亲去世后不久,我接母亲来北京同住。
她带着放暑假的我19岁的弟弟一起来,他们是我生命中所剩余的最重要的两个人。
那是炎热的下午,母亲乘坐的高速大巴刚刚抵达。
她穿着碎花的细软棉布裤子,白色钩针短袖上衣。
身边一大堆的行李。
弟弟抱怨,买那么多的海鲜干货,怕你在北京吃不到。
还带了很多零食,仿佛要去春游。
母亲在旁边略带天真地笑。
穿过车流疾驰的马路,我紧紧攥住她的手。
她的手温软而干燥。
父亲走后,母亲的身体开始一蹶不振,失眠,头晕,眼睛流了太多泪,看书要戴眼镜,也害怕坐飞机。
童年的时候,她总是独自带着我去电影院看电影。
她曾经是那样聪慧丰盛的女子。
明眸皓齿,漆黑发丝,以及近乎残酷的倔强。
这些她后来都给了我。
父亲和她之间的感情,始终很淡。
他们像大部分的中国夫妻,在责任感和彼此依赖的惯性中共同生活了30年。
30年后的母亲,在开始苍老的时候,却突然孤独。
有时候我会觉得你父亲还是在。
不能相信他就这样丢下我不再管。
母亲轻声地对我说。
我点头。
深夜母亲独自一人,躺在充满了回忆的空落落的房间里,总是听到父亲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很多往事只属于她自己。
身边的人可以有陪伴,却不会得到任何安慰。
这样的孤独我能够感知。
但什么都不能够为她做。
母亲随手拎着的小包里插着一朵洁白的栀子,带着清脆的绿叶。
这是母亲最喜欢的花。
夏天盛开的时候,有馥郁芬芳的香味。
乡下外婆家的院子里,就有一棵很大的栀子树。
母亲倒空了一个矿泉水瓶子,让我去灌自来水,把花朵插起来。
花瓣已经有点儿蔫黄,但芳香依然充盈了整个狭小的房间。
这是难得的一家人团聚的时刻,唯独缺少了父亲。
心里温暖而又黯然。
一整夜的黑暗中,栀子花都在吐着芬芳。
母亲在16年前曾来过北京。
这次来,只因为她的女儿客居在此。
我带她去故宫,给她拍照片。
透过镜头看到母亲,面容里有憔悴的优雅。
她站在那里,身体微微有些僵硬。
照相机后面的我眼含热泪。
我不能解释这种感觉。
仿佛每一个时刻都会成为最后。
就像父亲在机场等待我晚点了的飞机,我拎着包走到出口处,看到他的笑容。
初中语文小小说(人间情缘)分不开
分不开每个人都会听到过某一对爱人分开又和好,和好又分开,反反复复,没完没了,好像永远都无法好好在一起,也永远都无法彻底地分手的故事;好像他们一辈子就只能这样,纠缠不休,永无尽头。
这样的事情,可能就发生在你们身边的朋友身上,也可能就发生在你们自己身上。
他和她就是这样。
两人在一起并不容易。
先是她有男朋友,他等着。
后来,自幼被祖母带大的他又因祖母过世回了老家,祖母临终前又把一个女孩托付给他。
她单身的时候,他又有了别人。
是有些狗血,但又是事实。
好在,那个女孩自己拿定主意要跟他分开,他当然一口同意。
如此,两人才有了机会在一起。
一开始,两人都想着在一起之后要怎样怎样。
要一起旅行,要一起找一家咖啡店看书喝咖啡,要一起做饭一起刷碗,要一起养一条狗,要一起……计划这件事,总是充满着希望,感觉特别美好。
可计划,总是不及变化。
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礼拜,两人就吵了一架。
他有点儿小小的洁癖,总是觉得她刷的盘子不够干净,她每每刷洗完,他总要再刷洗一次。
她忍耐了几次之后,还是忍不住跟他吵了—架。
本来也只是提一嘴,但他说,她连他有洁癖都不知道。
她又说,刷个盘子他都不放心她,还在—起干什么。
于是,他们大吵了一架。
后来,他们养了一条狗。
小狗需要教导,尤其是上厕所的事情,适当的打骂总是需要的。
可是,每一次小狗在地板上拉屎拉尿他要上前打骂的时候,她总要拦住。
一个月之后,小狗依然没有学会在固定的地方上厕所。
所以,后来他便不顾她的阻拦去打骂小狗。
她骂他没有爱心、残忍无比。
他觉得她无理取闹、不可救药。
于是,他们又吵了一架。
她过生日的时候,朋友送了她一缸小金鱼,她很喜欢。
可是,他不知道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钟,吃过饭也会忘记,不知道什么叫吃饱。
后来,她出差了一个礼拜,他每天都按时喂鱼,只是不知轻重喂得很多,生怕金鱼饿着。
她出差回来,所有的金鱼都撑死了。
于是,他们继续大吵。
是,都是一些不算大的事情,甚至还有更小的事情。
他有他的洁癖,她也有她的强迫症,就像《老友记》里的莫妮卡一样,只要换了新的床单,她一定要把带商标的一角铺在右下方。
初中语文小小说(人间情缘)翠翠
翠翠老板从厢房的阁楼上拿出一个锦缎镶面的紫檀木盒子,从盒子里拿出一些片状的银虎耳草,就着阳光,蹲在人鱼烛旁边慢慢地擦拭。
遥远的门外传来伙计的叫声:“老板,我在西湖边买了刚摘下的鲜莲蓬,快来尝尝!”老板面无表情地走出门。
伙计立刻切换成话痨模式:“老板,今天什么日子啊?哑舍这么暗?你在鼓捣些什么啊?哇,这么多银叶子,你在炫富啊!”老板一阵默然,对嚼着莲米的伙计说:“听故事么?”民国初年,湘西沱江岸。
“爷爷!你怎么了!醒醒啊,爷爷!”女孩的泪流个不停,老人却没有再睁开眼睛。
几天后,杨马兵坐在眼眶下依然有泪痕的女子身边,小声地说:“翠翠啊,人死了不能复生,千万想开啊。
”“知道了,杨爷爷。
我要帮爷爷撑船。
”夜深人静,翠翠回到空荡荡的家中,除了爷爷的灵台,最显眼的不过是一大把搁在灵台边早已枯萎的虎耳草。
翠翠走到虎耳草面前,虔诚地抚摸它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翠翠除了撑渡船,偶尔也学着爷爷,上山寻几把虎耳草。
有时,她会呆呆地望着那些翠茸茸的草。
爷爷告诉她,虎耳草有石荷叶、狮子耳、耳聋草、金丝荷叶、金丝吊芙蓉、金线吊芙蓉等二十几个别名。
它为什么有这么多名字呢?因为它是一种贱草,没有太多人把它当一回事,遇到急时,才想起它的存在,也就凭着它的相貌随口取个名字。
可它到底管用,可以清热解毒。
熬汤喝了,能治小儿发热,咳嗽气喘;捣烂外敷,能治中耳炎、耳郭溃烂、疗疮、疖肿、湿疹。
但虎耳草任凭怎么养着,过不了几天,就会枯萎。
每次看着枯萎的虎耳草,翠翠就会流泪。
怎样让虎耳草不枯萎呢,她想了很久。
一天,老磨坊主的女儿回娘家,翠翠给她摆渡,那女子头上插着一株银质的桃花,很是妩媚。
翠翠心里一动。
于是,她不再拒绝好心人丢在渡船上的过渡钱,她将它们放在一个竹筒里,到春节大雪封山,河面上结满冰,再也没有过渡人时,她就来到镇上,将钱换了上等好银,让银匠打成一枚枚虎耳叶子。
几年下来,翠翠有了一大盒银虎耳叶。
公元二〇〇八年五月,邻省的汶川地震,部分灾民尚未待到大规模赈济来到,自发流落到了湘西,翠翠摆渡的任务加重了,也少有人随意扔下摆渡钱。
初中语文小小说(人间情缘)您好很高兴认识您
您好,很高兴认识您李蔷一看见我就哭了。
她在出租屋把自己灌得大醉,一瓶五年陈的沂河桥歪倒在脚边。
李蔷靠在我肩膀上哭得梨花带雨,姓侯的是个大混蛋,大混蛋!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她架到床上。
帮她脱鞋,盖被。
灯光下,美人儿李蔷的眼角竟然有了两道深深的鱼尾纹,让我不由感叹岁月之无情容颜之易老。
美人儿李蔷曾是我大学室友。
美人儿自然是无比畅销的,就经常有男生站宿舍楼下给李蔷大声唱情歌,也有男生约她出去喝酒。
每次李蔷喝醉了,就差人打,让我扶她回寝室。
李蔷醉眼迷离地对我说,每一次都是你在伸手帮我,我不会忘记你的,等着我李蔷发达了一定好好报答你。
我搀扶着她摇摇晃晃地一级一级爬楼梯,我说,好的好的。
大学生活比想象中短暂,我在搀扶李蔷四年后,我俩就毕业了。
毕业之后的我按部就班地恋爱,结婚。
李蔷则走马灯地换男友,走马灯地换工作,走马灯地换。
连我结婚的时候,想邀她参加我的婚礼,都找不到她的行踪。
可李蔷有一天忽然不请自来,她倚着门框笑嘻嘻地说,梅你就像收留流浪狗一样收留我吧。
话软到这个份上,我就不好意思拒绝了,何况,怎么好意思拒绝?我边帮她把掉了一个轱辘的行李箱往屋子里拖,边问,干嘛辞职呢?李蔷说,又累又不赚钱,干够了。
李蔷就在我家的客房住下了。
白天出去寻找又不累又赚钱的工作,晚上就穿着裤衩小背心跟我一块窝客厅里看电视,她的大胸像洛阳的牡丹一样招摇,惹得我不得不经常恶狠狠地警告老尤非礼勿视。
终于盼到李蔷提着她的行李箱离开我的家。
李蔷在找好工作的路上,没找到好工作,却找到一个好男人,好男人给她租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这回李蔷的号码不再更换,她过一段时间就跟我煲粥,她说她要和她的好男人侯哥结婚了,李蔷很纠结地问我,你说我的婚礼是在开满紫花的普罗旺斯,还是蓝天碧海的马尔代夫?想不到她的好男人侯哥是个有老婆的人。
那段日子,李蔷频频逼婚,好男人侯哥眼看纸里包不住火,只好老实交代。
我看着悲痛欲绝的美人儿李蔷眼角的鱼尾纹,我想当务之急是给李蔷物色个正经人家,从此过正经日子。
初中语文小小说(人间情缘)一根扯不断的绒线
一根扯不断的绒线喜马拉雅山南麓,有一个狩猎部族,一直延续着一个久远的婚俗:如果夫妻两个人感情不和,其中一个可以向族长提出离婚的请求,族长就会安排在雪山下举行一个仪式。
提出离婚要求的夫妻,各扯一根绒线的头,待族长发话之后,两个人同时使劲往后扯。
如果扯断了,证明雪神已同意他们离婚;如果扯不断。
即使夫妻感情裂痕再大,也要重归于好。
有一个年轻勇敢的猎人,终于把心仪的姑娘娶回家里。
数年后,他们有了三个子女。
虽说日子过得很清苦,却并没有影响到夫妻的恩爱。
一次意外,猎人从石崖上跌下来,幸而被途经的族人发现,把他背回来救治。
两天后,猎人清醒过来。
他的两条腿已经断了,永远无法站立起来。
女人既要照料年幼的孩子,又要照料瘫痪在床上的丈夫,生活十分艰难。
有一天,猎人偷偷爬出去,找到族长,提出与妻子离婚的请求。
他不想再这样拖累妻子。
族长答应他,明天在雪山下,为他俩举行一个仪式。
他爬回家里,把这件事情告诉刚从外面拾牛粪回来的女人时,她愣住了。
她失声痛哭起来,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再苦再累的日子,我也能受得了。
”猎人苦笑着摇摇头,告诉她,族长已经同意在明天为他俩举行一个仪式。
妻子止住哭声,默默地从布包里捧出一捧羊毛。
她说,她要亲手搓一根绒线。
妻子一整夜没有睡觉,搓成一根长长的绒线。
第二天清晨,猎人发现,一夜之间,妻子憔悴了许多。
当他看着妻子抚摸着那根绒线的时候,他的内心感到一阵苦涩。
即使再粗出几倍的绒线,也经不住他用力一扯啊。
离婚仪式现场聚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赶来为他俩的婚姻作证的。
族长郑重地把那根绒线朝雪山的方向祭奠一番,然后让猎人和妻子各扯住绒线的一端。
待族长发话之后,猎人使出浑身力气扯了起来。
他明白,这一扯,就可以使妻子摆脱自己的拖累,让她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
结果,那根细细的绒线神奇地从他手中弹了回去,没有被扯断。
现场的证人们一片欢呼,他们是在为他俩的爱情而祝福。
妻子扑倒在猎人的怀里。
两个人抱头痛哭。
数十年之后,猎人已经变成老猎人。
初中语文 小小说(人间情缘)糖梅子
糖梅子我师范学校毕业时,分配在偏僻、四面环水的周庄镇实习,学校在镇南,一座破旧的庙宇连接一个破败的庭院。
我住的地方一只脚跨上去便发出“咯吱、咯吱”声响的木楼梯上面有一间朝南的小厢房,推开木格窗,可眺望烟波浩渺的南湖,令人心旷神怡。
吃罢中饭,我回到厢房刚躺下不久,校门口飘来柔柔的甜甜的叫卖声:“阿要吃糖拌梅子哎!”我被这个又甜又糯的吴侬软语吸引住了,细细聆听,幽幽地像夏日里若有若无的风,这声音渐次响起来,响出了抑扬顿挫,充满了磁性,携带着初夏的热力,将学校午后的宁静搅了。
我好奇地推开一扇东窗,透过校门口的那棵老柳树的树叶缝隙,看见那个卖糖梅子姑娘忙碌的身影。
她忽而转过身来,瓜子脸,小口如樱桃,苗条身材,亭亭玉立,那富有节奏和韵律的叫卖声,让我魂不守舍。
我匆匆下了小楼,出了校门,站在一群熙熙攘攘的小学生背后。
卖糖梅子姑娘时而吆喝做生意,时而甩动着她的两条又长又粗的辫子,最令我神往的是她的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藏着一股浓浓的春情似的。
她用手托着的一只白漆搪瓷盘里滚动着一盘白糖梅子。
“梅子姐,我买两个!”“梅子,我买一个!”一颗颗“糖梅子”落在一双双小手里,立刻便听到“哇”的一声,酸得要命的尖叫,然后是“丝儿,丝儿”翻来覆去的吸气声,和着一股糖梅子的清香四溢。
“买糖梅子。
”我掏出一把钞票边给边说。
“买几个?”“这把票子全买!”她边数票子边捡糖梅子。
“放在哪儿?”她关切地问。
“喏……”我伸出两只手,她一边窃窃地笑,一边用一张白纸垫在我手心里,再把一个个糖梅子拾在纸上。
回到厢房,我一边吃糖梅子,一边看书。
放进嘴里的糖梅子,甜得美滋滋的,咬一口,松脆,酸得让你“丝儿、丝儿”叫起来。
吃完糖梅子,嘴里清香,越吃越想吃。
第二天吃罢中饭,我刚上厢房,忽然从校门口传来一片嘈杂声,奔出去,走到校门口,只见一地雪白的糖梅子。
围观的同学都惊呆,只有梅子姑娘蹲在地上边哭边拾。
“快,帮她一起拾!”我边对同学们说边蹲下身子帮她拾。
初中语文 小小说(人间情缘)归宿
归宿郑浩宇是一家公司的老总。
结婚多年,他在婚姻这座围城里待腻了,倦了,竟然想离婚了。
不过他也知道,离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五年前,他在一次外出旅游中遭遇了危险,幸得一个姑娘帮助。
这场生死经历让郑浩宇充满感激。
一年后,那个姑娘做了他的新娘,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许晓。
如果想离婚,就得摊牌。
思来想去,郑浩宇打定了一个主意,就是带许晓出去旅游,趁她心情好时和盘托出。
他把离婚协议放在了旅行箱的底层,准备等旅行一结束,就交给许晓看。
五月正是旅游的黄金季,他们驾车去了一个秀丽的风景区。
沿途的风景美不胜收,许晓兴致很高,不时叫郑浩宇把车停下拍照,倒是郑浩宇因为心里惦记着摊牌的事,显得心不在焉。
中午时分,用过餐的他们继续向景区深处进发。
刚行驶了一会儿,突然间狂风大作,下起了暴雨,山谷里传来了令人的雷鸣声,道路前方霎时间乱石飞滚,山体滑坡。
由于事发突然,郑浩宇一下僵在了汽车里,已经跑出汽车的许晓见郑浩宇久久不出来,连忙折回去找他。
这时,坍塌的石块已把前面几辆小车推下了山谷,侥幸逃出的人们都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许晓也明白,这时还不跑,只会增加更多危险。
许晓用劲去拽郑浩宇,发觉他已经无法动弹,看得出他也很着急,脸色惨白,虚汗淋漓,但浑身却软弱无力。
许晓明白过来,郑浩宇曾经历过泥石流,心理上留有突发灾难带来的巨大阴影,这场突如其来的山体滑坡,让他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了,已经没有能力重新站起来。
这时,一块巨大的飞石疾速砸来,已经没时间犹豫了,许晓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猛劲,抱着丈夫就往一边扑去。
“轰隆”!猛烈的撞击让汽车爆炸起火,汽车像一张燃烧的小纸片一般,轻飘飘地向山谷飞去。
因为过度的惊恐,郑浩宇已经昏迷,周边很多人疯狂地朝前奔逃,身上任何能够丢弃的东西都抛得干干净净。
而许晓却背着郑浩宇落在了后边,拼着吃奶的劲往前边一块平地上挪动。
山石滑落的声音渐渐平息,回头一望,刚才走过的山路已完全被掩埋,许多逃出来的人都惊魂未定。
过了好一会儿,郑浩宇才勉强苏醒过来,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我已经从鬼门关回来了?”这时,远处的人在大声催促他们,继续待在这片区域会很危险,要赶紧撤离。
初中语文 小小说(人间情缘)一根扯不断的绒线
一根扯不断的绒线喜马拉雅山南麓,有一个狩猎部族,一直延续着一个久远的婚俗:如果夫妻两个人感情不和,其中一个可以向族长提出离婚的请求,族长就会安排在雪山下举行一个仪式。
提出离婚要求的夫妻,各扯一根绒线的头,待族长发话之后,两个人同时使劲往后扯。
如果扯断了,证明雪神已同意他们离婚;如果扯不断。
即使夫妻感情裂痕再大,也要重归于好。
有一个年轻勇敢的猎人,终于把心仪的姑娘娶回家里。
数年后,他们有了三个子女。
虽说日子过得很清苦,却并没有影响到夫妻的恩爱。
一次意外,猎人从石崖上跌下来,幸而被途经的族人发现,把他背回来救治。
两天后,猎人清醒过来。
他的两条腿已经断了,永远无法站立起来。
女人既要照料年幼的孩子,又要照料瘫痪在床上的丈夫,生活十分艰难。
有一天,猎人偷偷爬出去,找到族长,提出与妻子离婚的请求。
他不想再这样拖累妻子。
族长答应他,明天在雪山下,为他俩举行一个仪式。
他爬回家里,把这件事情告诉刚从外面拾牛粪回来的女人时,她愣住了。
她失声痛哭起来,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再苦再累的日子,我也能受得了。
”猎人苦笑着摇摇头,告诉她,族长已经同意在明天为他俩举行一个仪式。
妻子止住哭声,默默地从布包里捧出一捧羊毛。
她说,她要亲手搓一根绒线。
妻子一整夜没有睡觉,搓成一根长长的绒线。
第二天清晨,猎人发现,一夜之间,妻子憔悴了许多。
当他看着妻子抚摸着那根绒线的时候,他的内心感到一阵苦涩。
即使再粗出几倍的绒线,也经不住他用力一扯啊。
离婚仪式现场聚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赶来为他俩的婚姻作证的。
族长郑重地把那根绒线朝雪山的方向祭奠一番,然后让猎人和妻子各扯住绒线的一端。
待族长发话之后,猎人使出浑身力气扯了起来。
他明白,这一扯,就可以使妻子摆脱自己的拖累,让她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
结果,那根细细的绒线神奇地从他手中弹了回去,没有被扯断。
现场的证人们一片欢呼,他们是在为他俩的爱情而祝福。
妻子扑倒在猎人的怀里。
两个人抱头痛哭。
数十年之后,猎人已经变成老猎人。
初中语文小小说(人间情缘)老伴
老伴
半夜,老太婆莫名其妙地醒了,就觉得哪儿不对劲儿,便四处张望,看着才猛地醒悟过来,睡觉没打呼噜。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啊。
他咋啦?老太婆心一紧赶紧伸手探试的气息。
半张着嘴吸吐均匀地睡得香实着呢。
死样,吓我一跳。
老太婆心里嗔怪了一句。
也难怪啊,几十年来,老太婆已经习惯了在的呼噜声中睡觉,并一直以为是彻夜鼾睡的。
因为老太婆半夜从来就没醒过。
说她睡觉像死猪,抬出去喂狗她都不知道。
老太婆娇嗔地说,听着你的呼噜声俺睡觉踏实哩。
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老太婆就告诉,夜里太静她感觉害怕睡不着觉。
说我睡觉打呼噜,正好给你当睡眠曲。
就这样,从那天夜里起一挨枕头,呼噜声就自然地响起来。
一直到现在就没中断过。
老太婆说,这呼噜声每晚都一个调,好听。
屋里太静,老太婆睡不着,又不忍心打扰,就干脆起来坐在椅子上,借着窗外依稀的月光看着酣睡的,一个被窝头发都睡白了,竟不知道他还有不打呼噜的时候。
谁说夫妻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啥都了解了呢。
想到这,老太婆感慨万端。
很快,也醒了,见老太婆一动不动地坐着,就问,咋啦?
老太婆说,你不打呼噜,我睡不着。
睡吧。
说完,就闭眼入睡,瞬间,呼噜声扯得山响。
熟悉动听的呼噜声顿时勾出了老太婆的睡虫,老太婆打着哈欠躺了下来,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的呼噜声扯得更响。
听见老太婆的呼噜声响起,不在装打呼噜了,他转过身,安然睡了。
初中语文 小小说(人间情缘)小桔子
小桔子小桔子的美是田家湾出名的。
一家有女百家求,小桔子家的门槛都被媒婆踩烂了,小桔子却横挑鼻子竖挑眼,没有一个中意的。
小桔子的娘急了就骂,你丫头心气真高,难不成要嫁给皇上?小桔子心里也急,她不是要嫁给皇上,她有自己的意中人,可是意中人迟迟不上门。
那天,小桔子一等媒婆走出了自己的家门,她就偷偷跟在媒婆的身后,在僻静之处,小桔子把自己手中的手绢交给了媒婆,和媒婆耳语了几句。
媒婆皱着眉说,这桩婚事恐怕你爹不会答应。
小桔子说,你带他来就是。
第二天,第三天,在第五天上头,媒婆来了,让小桔子高兴的是媒婆后面跟着的正是小桔子的意中人。
小桔子的爹一听到是雷家湾的人,脸就沉下来了,说田家高攀不上雷家。
也难怪爹会不愿意,因为有前车之鉴。
小桔子的姨婆,小姑娘的时候,赶集时认识了雷家湾的一个后生,那一次相遇,姨婆说什么都要嫁给那个后生。
姨婆家的人拗不过姨婆,用八抬轿子六车嫁妆把姨婆嫁到了雷家湾。
姨婆的娘在姨婆出嫁时,看着那轿子,连声说保佑我儿姻缘幸福。
姨婆选中的后生,没几年成了县太爷的师爷,姨婆的娘家人这才放下了心。
可是没有想到,这当上了师爷后的姨爷连续娶了四房小妾,姨婆一气之下回了娘家直至终老,这成了小桔子家族的一个痛。
眼见爹要把人撵走,小桔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了出来,跪在爹的面前,请求爹娘的成全。
爹铁青着脸,指着雷家的后生说那是雷家的人,是会变心的雷家人!小桔子却说,任他是哪家人,我要嫁的可就是他!小桔子到底是嫁给了雷家人,可代价却是爹娘全家搬到外县,拿爹的话来讲,不想看到自己姑娘悲悲戚戚找回娘家,而娘偷偷拿给小桔子一包金银,告诉小桔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来外县。
小桔子拿着那一包金银,哭了。
小桔子的婆家对这样嫁过来的小桔子可真没一点好脸色,在他们看来,自己已过乡试县试的儿子前途可是一片光明,不知道有多少家的女儿等着给自己做儿媳妇呢。
小桔子每天五更起来服侍公婆,小桔子牢记着娘说过的话:“既为人媳,便是梁柱。
”婆家的事事无巨细,小桔子都全盘考虑。
初中语文小小说(人间情缘)荷韵
荷韵我是在图书馆展览厅看到这幅画的。
确切地说,是一个石头画。
在一个长约三十公分的鹅卵石上,画着挨挨挤挤的荷叶,碧绿的荷叶丛中,一枝枝荷花亭亭玉立,含苞欲放,像娇羞的少女,满脸绯红,微微含笑,下方用草书书写着《荷韵》。
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望无际的荷花湖中,一个个红衣少女在我身旁翩翩起舞,微风拂过,清香扑鼻,沁人心脾,别有一番韵味荡漾心头,产生了强烈地想见作者的念头,这个署名为“石头仔”的作者,究竟是何方神圣?忘了说,我痴爱莲。
或许因为我的名字中,有一个“莲”;又抑或是《爱莲说》中,“予”对莲的独爱深深地感染了我,对莲,我有浓得化不开的感情。
在江滨公园旁的士多店里,我找到了“石头仔”,矮胖,皮肤黑,四十岁左右。
他端坐在柜台旁,认真地绘石头画,脚旁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在玩水和泥沙。
“石头仔”抬头望了我一眼,我的心刹时“怦怦”地跳,这是一种怎样的目光啊,就像是一眼深井,深井中有一股魔力,把我牢牢地吸附住了,使我动弹不得。
“石头仔”咧嘴一笑,指着桌上的一堆石头画说,喜欢哪个挑哪个,声音温和,带着磁性。
我脸上火辣辣的,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是来买画的,我……我……“石头仔”又咧嘴一笑说,哦,你是来看画的吧。
我如获大赦似的点着头,走近他,看他画画。
他又在画《荷韵》,他在鹅卵石上,先涂一层白色颜料,后用铅笔布局、描绘线条,最后上色。
每一步,都一丝不苟,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静物,而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大半天后,他才画好《荷韵》。
我“啧啧”地赞叹,他“嘿嘿”地笑,脚旁玩耍的女儿丢下塑料沙铲,站起来夺去看。
“啪”的一声,女儿手一滑,《荷韵》掉到满是水和泥沙的地板上,面目全非。
“石头仔”立刻火冒三丈,拎起女儿就“啪啪啪”地在她的屁股上狠甩巴掌,边甩边气汹汹地骂,谁叫你搞脏我的画……晚上,我回到家。
母亲又开始唠叨,这几年来,她都是这样。
我一天没嫁出去,她就一天唠叨个不停,不就是大龄剩女嘛,有头发的人,谁也不想做瘌痢头,遇到我爱的男人,我自然就会托付身心。
初中语文小小说(人间情缘)小桔子
小桔子小桔子的美是田家湾出名的。
一家有女百家求,小桔子家的门槛都被媒婆踩烂了,小桔子却横挑鼻子竖挑眼,没有一个中意的。
小桔子的娘急了就骂,你丫头心气真高,难不成要嫁给皇上?小桔子心里也急,她不是要嫁给皇上,她有自己的意中人,可是意中人迟迟不上门。
那天,小桔子一等媒婆走出了自己的家门,她就偷偷跟在媒婆的身后,在僻静之处,小桔子把自己手中的手绢交给了媒婆,和媒婆耳语了几句。
媒婆皱着眉说,这桩婚事恐怕你爹不会答应。
小桔子说,你带他来就是。
第二天,第三天,在第五天上头,媒婆来了,让小桔子高兴的是媒婆后面跟着的正是小桔子的意中人。
小桔子的爹一听到是雷家湾的人,脸就沉下来了,说田家高攀不上雷家。
也难怪爹会不愿意,因为有前车之鉴。
小桔子的姨婆,小姑娘的时候,赶集时认识了雷家湾的一个后生,那一次相遇,姨婆说什么都要嫁给那个后生。
姨婆家的人拗不过姨婆,用八抬轿子六车嫁妆把姨婆嫁到了雷家湾。
姨婆的娘在姨婆出嫁时,看着那轿子,连声说保佑我儿姻缘幸福。
姨婆选中的后生,没几年成了县太爷的师爷,姨婆的娘家人这才放下了心。
可是没有想到,这当上了师爷后的姨爷连续娶了四房小妾,姨婆一气之下回了娘家直至终老,这成了小桔子家族的一个痛。
眼见爹要把人撵走,小桔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了出来,跪在爹的面前,请求爹娘的成全。
爹铁青着脸,指着雷家的后生说那是雷家的人,是会变心的雷家人!小桔子却说,任他是哪家人,我要嫁的可就是他!小桔子到底是嫁给了雷家人,可代价却是爹娘全家搬到外县,拿爹的话来讲,不想看到自己姑娘悲悲戚戚找回娘家,而娘偷偷拿给小桔子一包金银,告诉小桔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来外县。
小桔子拿着那一包金银,哭了。
小桔子的婆家对这样嫁过来的小桔子可真没一点好脸色,在他们看来,自己已过乡试县试的儿子前途可是一片光明,不知道有多少家的女儿等着给自己做儿媳妇呢。
小桔子每天五更起来服侍公婆,小桔子牢记着娘说过的话:“既为人媳,便是梁柱。
”婆家的事事无巨细,小桔子都全盘考虑。
初中语文 小小说(人间情缘)时光错
时光错他再一次见到她,是在岁末的超级市场,两个人之间隔着熙熙攘攘的拥挤人群和琳琅满目的各色年货,还有将近十年的遥遥时光。
眼前的她早已没有十年前清丽的影子和傲人的气质,差一点,他就认不出。
素面朝天的她穿着宽大的黑色旧羽绒服,不经任何打理的头发胡乱地扎着马尾,正手拿着超市促销海报一样样对比着寻找打折品。
他艰难地穿过排着长队结账的人群走到她面前,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转过头,脸上先是意外,而后有一些窘迫。
是你啊。
她说。
显然,她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西装考究连发型都一丝不苟的成熟男人居然是十年前那个靠学校补助和假期打工完成学业的穷小子。
岁月真是弄人,反转了时光,让曾经美丽的变凋零,让曾经切近的变茫远。
他们在嘈杂鼎沸的人潮里客气地寒暄了几句,然后道别,临走时,他匆忙留了她的电话。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回味刚才的邂逅,车开得很慢,徐徐穿过故乡城市的夜色,仿佛穿过时光隧道。
十年前,他们恋爱,每个周末她陪他去打工,单车过长街,一路欢歌笑语,晚上下班,两个人坐在大排档明灭不定的白炽灯下分食同一份麻辣烫,她一脸崇拜地听他讲着日后的雄心壮志,冬日的寒气全都化作暖人的热雾。
当时的一切都看起来完美无缺顺理成章,但变故却突如其来。
毕业聚餐过后,她提出了分手。
她说父母已经在家乡给她找好工作,希望她回到他们身边,她一直是孝顺听话的孩子,而那时他已经受学校推荐要去南方一家名牌企业面试,如无意外他将拥有这份让众多同学羡慕嫉妒恨的工作。
她的态度淡然却坚决,在痛苦和无奈中他踏上南下的列车,三个月后却得知她并未回家乡,而是与校长公子订了婚,婚期就在下月。
他在心底一阵狂笑,笑得眼里有了泪。
从那之后,尘世茫茫两不相见,他在异乡奋力打拼,事业逐渐风生水起,买了房子安了家,偶尔想起她,心里那一点怨恨慢慢积成灰尘,被岁月的风一吹而散后,剩下的只是怀念,怀念严冬夜里两个人冻红的鼻尖和白炽灯下那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麻辣烫,而青春一去不再。
春节过后,他打了电话约她在咖啡馆见面。
初中语文 小小说(人间情缘)缘分只因一回眸
缘分只因一回眸遇到他那一年,她只有2l岁,大学还没有毕业。
周末,她和同学一起去影城看电影,散场的时候,看到他。
他和几个人在打架,同学随手指点着他说,你看,那个长得高高大大斯文秀气手臂上有一只蝴蝶刺青的男孩子是我们家邻居。
她顺着同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男孩子有一丝忧郁的气质,拉开的架势却是不相称的要拼命的姿势,她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心底里生出涩涩的滋味。
男孩子根本顾不上看她,全神贯注地和对手相搏。
走出去很远,同学说,他其实挺可怜的,小时候就没有母亲,跟着一个成天不回家的父亲过日子,能学好才怪!她忍不住又回头去看他,刚好他也看过来,目光在空中相接的瞬间,她听到心中什么东西“哗啦”一声垮塌的声音。
没及回头,男孩因为看她而分神,胸口上重重地挨了一拳,像失去了支撑的藤蔓,慢慢地倒在地上。
对手又欲拿脚踹他,她松开同学的手,跑回去,护住他,像一只愤怒的小狮子一般大吼,别打了,别打了,会出人命的!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她从口袋里掏出湿巾,轻轻地拭掉他手背上渗出的血丝。
他看着她,忽然就笑了,苍白的面孔,因为这个灿烂的笑容,变得生动起来,那笑容令她想起一首歌,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恋爱了,那么不相称的两个人,一个是大学生,毕业后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成了都市白领丽人;一个是没有工作、成天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儿。
但,他们真的相爱了。
但凡恋爱的人,都想修成正果,那就是婚姻。
他们也不例外,她跑回家跟父母讲,自己恋爱了,想要结婚。
她生在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很开明,父亲说,你把那个男孩领回家,我们相看一下吧。
及待见到他,父母的脸就阴了,他的长相无可挑剔,可是他的出身、他的家庭、他的职业,以及他胳膊上的刺青,都成了父母心头的刺。
他走后,母亲说,这门亲事,说死我也不能同意,你看他,哪是个正经人?正经人哪有在胳膊上刺上青乎乎的东西?二十几岁的人了,连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你跟着他不是往火坑里跳吗?她倔强地扬着头,说,这辈子,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初中语文小小说(人间情缘)三两银子的薛平贵
三两银子的薛平贵正上着班呢,一个电话打进来,搅乱了小米的一池春水。
打电话的是薛刚。
屈指算来,小米和薛刚十年不曾联系。
那时的小米,骄傲自负写得一手锦绣文章,薛刚同样才气纵横激扬文字。
且都迷恋京剧,那样的豆蔻年华,那样一同在西皮二黄里游园惊梦,两个人仿佛磁铁般牢牢吸引。
那时,他们曾一起跑遍北京的胡同寻找历史,一起去登门拜访名家,一起在台前幕后票戏。
最拿手的是《武家坡》选段。
私下里,小米昵称薛刚叫平贵,薛平贵。
薛刚当然知道小米暗藏了一个王宝钏的梦。
曾经爱到骨头里的两个人,终究不能牵手。
薛刚去了异国,小米嫁为人妇。
如今,当年的薛平贵飞过西凉川四十单八站,回来见他的王宝钏。
见是不见?小米纠结了。
下了班,小米开着车往家走,竟然满脑子都是薛刚,一不留神差点儿跟前车追尾。
进门,看到先生卧在沙发上看手机,儿子抱着鸡米花看漫画。
小米一把打开了音响,套上水袖,在胡琴咿咿呀呀的流淌声中,小米坐上时光机回到了从前。
我要拉臭臭。
儿子扯着小米的衣襟,将她从梦中拉回现实。
马上小学生了,拉臭臭还要妈妈帮忙?小米一边抱怨一边把她儿子抱到马桶上。
然后继续回到梦中将一双水袖舞得眼花缭乱。
咔嗒。
音乐戛然而止。
小米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丈夫:又怎么了?先生笑:你扮成这样在我面前咿咿呀呀,我觉得自己跟地主恶霸抢了一代名伶似的,特有罪恶感。
得了吧。
小米嗔他,你那点儿资产哪配当地主恶霸啊,顶多就是一中农。
说着伸手要按音响。
先生伸手拦住了:太吵了,消停会儿行不?小米没及说话,咣当一声,儿子高亢的哭声板胡似的悠长。
夫妻俩冲进卫生间,看到儿子躺在地上,脑袋一个大包。
怎么搞的?拉屎也不能好好拉?小米黑着脸。
也不问问孩子磕了没。
先生心疼地揉着儿子脑袋责怪。
眼角一撇,马桶里的瓶子好眼熟,细看居然是小米刚买的一瓶眼霜!审讯之下,小坏蛋全部招供:拉臭臭无聊,把眼霜当滋水枪发射,射完了想消灭证据扔马桶冲走,结果人掉下马桶,案情暴露。
小米看着一个月的工资躺在马桶里上下浮沉,不由怒发冲冠,拉过屁股里还夹着屎的儿子一顿暴揍。
初中语文 小小说(人间情缘)荷韵
荷韵我是在图书馆展览厅看到这幅画的。
确切地说,是一个石头画。
在一个长约三十公分的鹅卵石上,画着挨挨挤挤的荷叶,碧绿的荷叶丛中,一枝枝荷花亭亭玉立,含苞欲放,像娇羞的少女,满脸绯红,微微含笑,下方用草书书写着《荷韵》。
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望无际的荷花湖中,一个个红衣少女在我身旁翩翩起舞,微风拂过,清香扑鼻,沁人心脾,别有一番韵味荡漾心头,产生了强烈地想见作者的念头,这个署名为“石头仔”的作者,究竟是何方神圣?忘了说,我痴爱莲。
或许因为我的名字中,有一个“莲”;又抑或是《爱莲说》中,“予”对莲的独爱深深地感染了我,对莲,我有浓得化不开的感情。
在江滨公园旁的士多店里,我找到了“石头仔”,矮胖,皮肤黑,四十岁左右。
他端坐在柜台旁,认真地绘石头画,脚旁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在玩水和泥沙。
“石头仔”抬头望了我一眼,我的心刹时“怦怦”地跳,这是一种怎样的目光啊,就像是一眼深井,深井中有一股魔力,把我牢牢地吸附住了,使我动弹不得。
“石头仔”咧嘴一笑,指着桌上的一堆石头画说,喜欢哪个挑哪个,声音温和,带着磁性。
我脸上火辣辣的,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是来买画的,我……我……“石头仔”又咧嘴一笑说,哦,你是来看画的吧。
我如获大赦似的点着头,走近他,看他画画。
他又在画《荷韵》,他在鹅卵石上,先涂一层白色颜料,后用铅笔布局、描绘线条,最后上色。
每一步,都一丝不苟,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静物,而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大半天后,他才画好《荷韵》。
我“啧啧”地赞叹,他“嘿嘿”地笑,脚旁玩耍的女儿丢下塑料沙铲,站起来夺去看。
“啪”的一声,女儿手一滑,《荷韵》掉到满是水和泥沙的地板上,面目全非。
“石头仔”立刻火冒三丈,拎起女儿就“啪啪啪”地在她的屁股上狠甩巴掌,边甩边气汹汹地骂,谁叫你搞脏我的画……晚上,我回到家。
母亲又开始唠叨,这几年来,她都是这样。
我一天没嫁出去,她就一天唠叨个不停,不就是大龄剩女嘛,有头发的人,谁也不想做瘌痢头,遇到我爱的男人,我自然就会托付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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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扯不断的绒线
喜马拉雅山南麓,有一个狩猎部族,一直延续着一个久远的婚俗:如果夫妻两个人感情不和,其中一个可以向族长提出离婚的请求,族长就会安排在雪山下举行一个仪式。
提出离婚要求的夫妻,各扯一根绒线的头,待族长发话之后,两个人同时使劲往后扯。
如果扯断了,证明雪神已同意他们离婚;如果扯不断。
即使夫妻感情裂痕再大,也要重归于好。
有一个年轻勇敢的猎人,终于把心仪的姑娘娶回家里。
数年后,他们有了三个子女。
虽说日子过得很清苦,却并没有影响到夫妻的恩爱。
一次意外,猎人从石崖上跌下来,幸而被途经的族人发现,把他背回来救治。
两天后,猎人清醒过来。
他的两条腿已经断了,永远无法站立起来。
女人既要照料年幼的孩子,又要照料瘫痪在床上的丈夫,生活十分艰难。
有一天,猎人偷偷爬出去,找到族长,提出与妻子离婚的请求。
他不想再这样拖累妻子。
族长答应他,明天在雪山下,为他俩举行一个仪式。
他爬回家里,把这件事情告诉刚从外面拾牛粪回来的女人时,她愣住了。
她失声痛哭起来,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再苦再累的日子,我也能受得了。
”
猎人苦笑着摇摇头,告诉她,族长已经同意在明天为他俩举行一个仪式。
妻子止住哭声,默默地从布包里捧出一捧羊毛。
她说,她要亲手搓一根绒线。
妻子一整夜没有睡觉,搓成一根长长的绒线。
第二天清晨,猎人发现,一夜之间,妻子憔悴了许多。
当他看着妻子抚摸着那根绒线的时候,他的内心感到一阵苦涩。
即使再粗出几倍的绒线,也经不住他用力一扯啊。
离婚仪式现场聚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赶来为他俩的婚姻作证的。
族长郑重地把那根绒线朝雪山的方向祭奠一番,然后让猎人和妻子各扯住绒线的一端。
待族长发话之后,猎人使出浑身力气扯了起来。
他明白,这一扯,就可以使妻子摆脱自己的拖累,让她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
结果,那根细细的绒线神奇地从他手中弹了回去,没有被扯断。
现场的证人们一片欢呼,他们是在为他俩的爱情而祝福。
妻子扑倒在猎人的怀里。
两个人抱头痛哭。
数十年之后,猎人已经变成老猎人。
这时,他的病情已非常严重。
临终前,他恳求女人把那根绒线的秘密告诉他。
妻子把那根珍藏数十年的绒线拿出来,当着儿孙的面,一点一点地扯开。
原来,绒线里面裹着一根细细的尼龙线。
老猎人看了之后,含笑地合上了眼睛。
选自《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