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羊城游击队员(原创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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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羊城游击队员

我高中毕业,从外地来穗当临时工,呆羊城多年,居无定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游击队员。

富力半岛花园侧门外有一个收破烂的点,每天都有居民帮衬。我最早在那里收过破烂。

那阵子,我就在增槎路跨罗涌的大桥地下睡。先趁涨潮,涌水没那么多垃圾的时候,钻到桥底,下到涌滩,只穿着内裤,几乎天体一样,用破布吸水,洗洗澡。这样洗,也不知道干净了还是邋遢了。洗完澡,铺张破席,多披几件捡来的衣服,蜷缩着睡。桥上车辆频繁通过,声音嘈杂,开头几天,真不习惯。

我还曾在罗涌边辟地开荒栽瓜种菜。不过,自己从来不吃:一来浇菜的水太脏,不敢吃;二来巴望着靠种瓜菜多赚点钱,舍不得吃。

后来,我做了一名环卫工,住工棚。虽说有瓦遮头,但过得很糟。工友们通宵摆龙门阵,抽烟喝酒,猜拳行令,打牌赌钱,沸反盈天,乌烟瘴气。甚至有人在外头带一个女的回来,躲被窝里翻云覆雨,引的我欲火中烧。这一切,我看在眼里,恨在心理,不过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2013年1月10日,200多名环卫工在荔湾区中山七路与荔湾路路口聚集,一起罢工,要求涨薪。我跟他们中的几个人同住,我没罢工,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失业了,不能呆工棚里。

于是在广州火车站广场摆摊,卖充电器、矿泉水什么的。所谓充电电池一半是沙子,所谓矿泉水不过是自来水。那些东西,送你都别要。我也知道,这么干犯法,可人穷气短啊!

当时,我睡在省汽车站外头,什么人都见过,吸毒品的,买假货的,三只手的,出老千的,换假币的,卖假证的,收砣地的,拉车仔的,买故衣的……真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我虽孑然一身,分文不值,也要多加提防。

我做过保安,一天12小时值班,看车场,睡车场,却因为值班的时候打瞌睡,被人偷了看门狗,只好卷铺盖走人。

不久,我应聘做快递,开摩托车送邮件。一天,我把摩托停在楼下,摁响大门的对讲机,邮件主人要我给送上去,等一下来,摩托和邮件全丢了。没工资不单止,身份证都被老板扣了,要我赔钱。钱没有,命一条。老板没法,只好把身份证还给我。

我在鹅掌坦的货运场做过搬运,底薪2500,然后多劳多得。那时,我就住横窖泽德花园的出租屋。跟人合租,房租便宜,还可以上网。不过,现在,广州生活成本越来越高,我们压力越来越大,都呆不下去了。不过那是后话。

一天晚上,我实在憋不住,跑到附近亮着幽暗的红灯的发廊——坐着的妹子比理发师和来理发的顾客加起来都多——叫了一个妹子,破了我处男之身。那些妹子的工作间,在出租屋,鬼屋一样,床铺污渍斑斑,干那事就像上厕所,恶心。回家赶紧洗澡,却老觉得永远都洗不干净,好像过几天就会得花柳病、艾滋病一样,于是整天提心吊胆,总觉得那部位在隐隐作痛。

听说,那些发廊,都得买通当地的公安和工商,才不受查处。

我那年六月份住过猎德,龙舟节那天看过猎德河赛龙舟。一条窄长窄长的木船,坐十几号人。船上撑着幡帐,插着彩旗。船心一个人敲着鼓,其他人和着鼓点拼命划船。龙舟飞也似的地往前窜,引来阵阵喝彩。我喜欢那里,有人文气息。可没多久,改造城中村,我又挪窝了。

我曾住在四季花园附近的农民屋里,每天出市区,做邮递员送报纸。上下班别提多苦啊!听人说,四季花园又叫死鬼花园,以前是阴地、乱葬岗。那里交通很不方便,出城,华山一条路。如果说,增槎路、环市西路与东风西路立交是“首堵”,这边就是“陪堵”了。我早出晚归,光耗在路上的时间就有两三个小时,真是摇摇欲睡。没办法,我们是社会的边缘人,住不起市区里的好地方,只能住偏僻的贫民窟、难民营。

我住过一家钉子户,钉子跟拆房的争执,拧着煤气阀,打着火机,拆房的拿着灭火筒,互相对峙,僵持不下。城市化的推土机正向我们这些贫民窟、难民营浩浩荡荡地推进。说不定,我们往后只能向二三线城市溃逃,广州招工难,也许有这方面原因。

我租住过一个孤身进城当老师的人家的隔壁。下班才知道,他大老婆来踢窦,抓小三。最搞笑的是,大老婆雇人,错把老公邻居家的大门破拆,再把里边的家什搬空运走。这事就发生在同德围教师村紫竹苑一号2楼。邻居见了,虽有怀疑,但不敢拦阻,也没报警,还打招呼说:“怎么,这么快就搬走啦?”

我觉得,我是幸运儿,还年轻,能卖力气赚钱为生。我见过一个满脸皱纹,胼手砥足,彳亍街头的老太婆,年前还在街上乞讨,过了年,就饿死在街头。我不敢走她死的地方,怕她从地底下伸手来抓我脚。

我们这些外地民工,本地人不待见,暗地里骂我们“死捞佬”,说我们抢他们的饭碗,坏他们的治安,分他们的福利,争他们的利益。我们当中的确有害群之马,但一竹篙打死一船人,也太绝对了。

我见过韩志鹏委员。他为同德围的居民奔忙,听见一个瘫痪的老太婆到死都坐不上加装的电梯,他掉眼泪了。我挺佩服他的,敢为百姓鼓与呼,好样的!可惜,他单枪匹马,孤掌难鸣。

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朝难”。我随老乡一起来羊城后,经历就这么坎坷,传奇一般。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羊城,有数不清的高楼大厦,可不远处也许就有破破旧旧的出租房。高楼大厦正面风风光光,可高楼大厦背面的阴影下,住着的也许就是像我一样的居无定所的外地民工。他们为羊城出了力,羊城能包容他们吗?

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2014年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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