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自嘲》的谐趣与理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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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自嘲》的谐趣与理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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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自嘲》的谐趣与理趣-中学语文论文

鲁迅《自嘲》的谐趣与理趣

张政栋

不论是文学性的文章还是议论性的文章,都不能没有趣味,可一讲到趣味,最现成的观念就是情趣,也就是抒情的趣味。“情趣”,说的太多了,就产生了荫蔽,误以为趣味就只有情感的趣味,殊不知,趣味无限丰富。情感的趣味,只是一种。除此之外,至少还有谐趣和智趣。这样的三分法,是机械的。其实,三者之间并不是泾渭分明的,在许多情况下,界限并不十分清晰。有时是情趣与智趣交融,有时是审美情趣与审丑谐趣统一。

比如鲁迅的《自嘲》,其中的幽默感,其中的反讽,显然不是情趣和智趣所能涵盖的。囿于情趣和智趣,是不可能把其中的幽默感、诙谐的趣味读出来的。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

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这是鲁迅自己的独白,又好像是自画像。在鲁迅的古典律诗中自我独白不仅仅是这一首,《自题小像》(1903年),也很著名: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这是一副很庄重的自画像,充分表现了自己在国运维艰之时慷慨悲歌的献身精神,用的是强化情感的、诗化的、崇高化的手法。《自嘲》也是一幅自画像,作者和表现对象都是鲁迅,和《自题小像》应该是一样的,但是一开头,却有些异

样的感觉:

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

这明显不是把自我形象崇高化,不是表现自己的献身精神的,相反,他似乎在说自己运气不好,很倒霉,主观上本想改变处境,求得升腾发达,可惜很狼狈,碰得头破血流。这和《自题小像》相比,反差很大。这种反差不仅在思想情感上、自我评价上,而且在文风上。《自题小像》文风很庄重,可以说是自我的颂歌,而这首诗的文风却是自我嘲弄。《自题小像》用的是庄重的古代汉语,用了一系列经典作品中崇高的典故(灵台、神矢、寒星、荃、轩辕等等),而这首诗里,除了用了一些古代汉语的典雅词语外,又用了一些现代汉语的口头词语,如“翻身”、“碰头”。口头词语是比较通俗的,古代文言词语是比较典雅的,二者混合使用,给人一种不太和谐的感觉。但这种不和谐之感,并不是鲁迅一时的笔误,而是有意为之的,因为下面两句,又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破帽”是口语,“遮颜”却是文言;“漏船”是口语,而“载酒”、“中流”却是文言。二者的不和谐更加明显了。艺术要追求和谐,不和谐一般是要破坏艺术效果的。但是读者读到这里,并没有感觉到艺术上的粗糙,相反却有一种奇特的趣味。这种不和谐也是有趣味的,不过这种趣味不是一般的抒情的趣味,而是另外一种趣味,叫做谐趣。在西方,这种谐趣属于幽默范畴。幽默,在语义上,恰恰是以不和谐见长的,这种不和谐,在英语里叫做incongruity,意思是不和谐,不统一,在心理上诱发怪异之感。幽默感就从这种怪异感中产生。在这里,鲁迅利用不和谐,表面上是在嘲笑自己,但并不是真正在嘲笑,而是表现了自己对生活现实的一种姿态:即使如此狼狈,也无所谓。这里的不和谐,不但产生了趣味,

而且产生了意味,在实际上构成了一种反语。也就是正话反说。这种反语,我们在鲁迅的幽默杂文中经常见到。鲁迅自己也说过,自己在杂文中,是“好用反语”的(《两地书》,1925年4月14日信)。在《阿长与山海经》中,长妈妈说,太平军把女人放在城墙上,让她们把裤子一脱,敌人的大炮就爆炸了。对这样的迷信,鲁迅说是“伟大的神力”,这当然是不和谐的。这就是反语,不用解释,读者就能调动起自己的理解力,把其中省略了的意味补充出来,领悟出其中的幽默感。

从这些语词中,读者不难感到,鲁迅这首《自嘲》虽然采用的是诗歌体,而且是庄重的古典律诗的形式,但其中的用语和情调,却带着鲁迅杂文的风格。这种风格的特点就是用反语,用口语和古典雅语的交织,构成一种反讽的谐趣。

谐趣虽然是这首诗鲜明的风格,但并不是风格的全部。除了反讽的诙谐,这首诗还有一种庄重的深邃: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这不是反讽,而是抒情,但又不是一般的抒情,这是把抒情上升到格言,上升到哲理的高度上了。这两句是如此深刻,以至成为鲁迅精神两个方面(对敌、对友)的概括。这里的姿态就不是无所谓的,也不是自嘲的,而是十分严峻的、十分坚定的。这样的语句自有另外一种趣味,我们可以把它叫做智慧的趣味(智趣),或者理性的趣味(理趣)。难得的是,这种理趣和前面的谐趣,并不是格格不入的,而是水乳交融的。因为前面无所谓的姿态是反语,而反语的内涵和外延是矛盾的,读者从潜在的内涵中领悟到了其中坚定不移的精神,也就不难过渡到格言式的义正词严了。

最后两句,又回到反语的诙谐上来: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除了“一统”略有文言色彩以外,全句几乎全用口头通俗词语。本来,古典诗歌格律产生于古代汉语单音词,严格的平仄和音节限定与现代汉语的双音和多音词有矛盾,但是鲁迅并没有回避用现代汉语的口语词语,相反,倒是明显的回避用古代汉语的词语,例如前面说“漏船”而不说“漏舟”(平仄没有问题),这里说“躲进”而不说“躲入”(平仄亦没有问题),特别是最后一句“管他冬夏与春秋”,则完全是大白话,不单音节上天衣无缝,而且在趣味上水乳交融。这样,鲁迅这首诗不但有反讽的杂文趣味,而且创造了亦庄亦谐的自嘲诗风。张政栋,教研员,现居山东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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