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洁癖”盛行不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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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洁癖”盛行不道德

在中国,“道德洁癖”是一种根源深厚的社会文化心理,即你要当一个好人、一个英雄、模范、清官、慈善家,那就必须通体无暇,毫无阴暗面,从外在行为到内在动机都要严丝合缝地符合最严格的道德要求,永远伟光正、高大全。

这种文化心理的形成,既受到20世纪一味鼓吹“大公无私”的革命文化传统的影响,也受到传统儒家深厚的道德理想主义的支持。

“道德洁癖”的泛滥,制造出大量的伪君子。而且,狂热的“道德洁癖”分子动不动要求别人自证清白,要求别人从里到外向外界袒露,以一种社会运动的方式胁迫每一个人都符合其要求。“道德洁癖”蕴含着导向极权主义的种子,是一种相当不健康,也很危险的社会心态。

抓住批判对象的一个道德瑕疵,甚至并无事实根据,仅凭对“动机”的恶意揣测,就对自己看不惯的人或事进行全面否定,这也正是国人由来已久的传统。伊能静在9月25日宣称收夏健强为义子,资助其学费,就被质疑作秀:“你怎可能这么好心舍得这些钱呢,别有用心”。

类似的质疑在中国社会可谓不绝如缕。比如2004年丁磊为印度洋海啸灾民捐款1000万元,据说他曾为此犹豫了一天。他担心的是,人们会不会问,如果真心做好事,为何不匿名捐款?捐这么多钱是为

了出风头还是斗气?为什么捐给外国人,而不捐给中国人?以后国内遭遇灾难,你会捐多少?等等。捐款之后,果然这些质疑与抨击一样不少地都来了。

近年来,曹德旺、陈发树等几乎所有的企业家、名人做慈善都曾遇到过这样的强烈质疑,以至冯小刚大发脾气:“不捐钱不慈善什么事都没有,一捐钱做慈善就挨骂遭质疑。原来文艺界一说捐款一呼百应,现在谁也不抻头,都怕捐了钱还挨骂。捐少了说你抠门,捐多了说你显摆作秀。什么他妈的鸟风气?”

这种风气,源自一种根源深厚的“道德洁癖”的社会文化心理,即你要当一个好人、一个英雄、模范、清官、慈善家,那就必须通体无暇,毫无阴暗面,从外在行为到内在动机都要严丝合缝地符合最严格的道德要求,永远伟光正、高大全。

这种文化心理的形成,既受到20世纪一味鼓吹“大公无私”的革命文化传统的影响,也受到传统儒家深厚的道德理想主义的支持。儒家对人性持比较乐观的看法,认为成为“圣人”至少是士君子、读书人的人生目标,而这个目标在现世中是可以达成的,宋明儒学中一些派别甚至有“满街都是圣人”的说法,这与基督教人与神有质的差别、人不可能成为神的幽暗人性观是相当不同的。基于这样的看法,中国传统文化中对人的道德要求往往陈义过高,给人们设置了极高的道德义务,事实上经常脱离了实际的人情,根本无法做到。

无法做到,标准又不能降低,就会出现普遍的弄虚作假现象,反而产生大量的伪君子,所谓“披服儒雅,行若狗彘”,“满口仁义,

一肚盗娼”,道德状况反不如标准低些好。而“道德”,在这种状况下,成了打人的棍子,而且每打必中,因为无人能达到这样的标准。

而且,这种文化心理还经常带来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动不动就逼人自证清白,自证清白甚至成为每个人对所有人的一项义务。这首先是基于一种幼稚、肤浅的人性观,即你既然是一个好人,那就是完全通体透明、纯洁无暇的,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东西,因而自证清白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你没做过亏心事,为什么怕把自己的一切都向公众袒露、接受人们的审查?你拒绝这样做,就是心中有鬼,就肯定存在弄虚作假,鉴定完毕。

而实际的人性状况并非如此简简单单、一清二白,人性中有很多灰暗、幽深甚至难以言说的地带,像文艺创作过程就带有神秘色彩,连作者本人也说不清楚,并不能像实验室做实验那样把一个过程一点不差地复制出来。所以在很多情况下,尤其是牵涉情感、意志、创作的时候,自证清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甚至陷阱重重。要判断这些东西,需要更加成熟的心智,而不能要求当事人像生产线上的工人那样做自证表演。

而且,在这种幼稚、肤浅、带有部落思维的人性观念下,自证清白被变成一项义务,狂热的道德洁癖者动不动要求一个人从里到外向外界袒露,以一种社会运动的方式胁迫每一个人都符合其要求,脱胎换骨,变成通体透明、一片光明的“新人”,这就是极权主义运动。无疑,道德洁癖蕴含着导向极权主义的危险的种子。

近来有关夏案的这种种争议,从中都可以看到这种在中国社会文

化心理中根深蒂固的“道德洁癖”的影子:打着寻求真相的旗号挥舞道德大棒,求全责备,抓住当事人的一个道德瑕疵来否定其一切作为,遇事揣测动机,先行“诛心”,动不动要求当事人自证清白。这是一种相当不健康,也很危险的社会心态。

正视人的复杂性,既看到人的勇敢无私的一面,也体恤人的自私、懦弱甚至阴暗的一面,应该是一个成熟的现代公民的基本素质。关于这一点,《吕氏春秋》里讲的一个故事或可给我们一些启迪。

鲁国有法律,如果鲁人在外国碰到同胞落难沦为奴隶,只要把这个人赎回来,就可以从国家取得金钱补偿。有一次子贡做了这事,却高风亮节,不要国家的补偿,结果被孔子骂了一顿。孔子的意思是说,你不要国家的钱,为自己赢得了赞扬,但同时也抬高了大家对“义”的要求,往后那些赎人回来向国家要钱的人,会被国人嘲笑,责怪他们为什么不像子贡那样,这样,以后大家对落难的同胞可能就装作看不见,没人拯救他们了。

这故事说的就是道德上陈义过高,反而会遏制现实生活中的善行,正如当今许多人对富人行善动辄质疑“作秀”、“沽名钓誉”的一样。其实,如果这样的慈善活动既帮助了穷人,又为自己起到了“公关”、“营销”的效果,实现了双赢,何乐而不为,何必揪住动机不放,动辄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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