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马赢家写作技巧的分析

文学评论
2 0 0 9 年第5期 安徽文学 49
《木马赢家》写作技巧的分析
◎张燕
（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苏州215006）
摘要《木马赢家》是劳伦斯的短篇小说中的精品之一。故事探讨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物化与人的整体异化问题，从一
个侧面反映了英国现代工业文明对人性的扭曲与摧残。本文从作品的结构及写作技巧分析这个短篇的写作特色，从而更
好的理解作品的主题。
关键词寓言象征对比反讽
D · H ·劳伦斯《木马赢家》创作于20 世纪20 年代，这
时正是英国资本主义由高度发展而渐趋平稳的时期，工业文
明、特别是社会物质文明高度发达。这高度发达的工业文明
在满足了人们的物质需求的同时，也给人们的精神带来极大
的困惑、缺憾与不平衡，以至于精神与情感被扭曲、被摧残，造
成悲剧发生。劳伦斯的《木马赢家》就是在这种社会背景下产
生的一个短篇。小说以寓言故事的形式向读者讲述了一个本
性善良的男孩保罗渴望母爱，但是母亲对金钱的追求窒息了
她的母爱天性，使她丧失了爱的能力和爱的感知力。他的家
中总是充斥着一个声音：“一定要有更多的钱！”为了赚钱来
获得母爱，也为了让家里那个扰人的声音停止下来，保罗骑上
木马，让木马带他到一个“幸运”的地方去，因为母亲告诉他幸
运就是金钱。他发现自己在骑木马骑到疯狂的状态时，就能
够预知将会赢得下一场比赛的赛马的名字。他赢了很多钱，
但是家里的那个声音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保罗
的良苦用心付之东流，他没能换回一个享福的家庭和好运，相
反母亲对金钱的欲望变本加厉，愈演愈烈。保罗对赛马结果
的预见不再那么灵验，在做了最后一次预测后，他从木马上摔
了下来，不久死去。劳伦斯认为资本主义工业的发展同人的
自我实现背道而驰，使人与自然，人与他人，甚至与自我相分
离。在保罗的家中，人与人之间弥漫着一股逼人的凉气，彼此
之间疏远冷漠，在这个崇尚物质的家庭里，成员之间仿佛隔着
一层无法逾越的精神堡垒。小说中对于财富和物质的贪婪不
仅扼杀了母子亲情，也破坏了家庭的幸福与和谐。劳伦斯用
辛辣的笔触揭露了金钱对人的灵魂的侵蚀。在这篇小说中，
劳伦斯也发扬了他一贯的风格，用了许多的写作技巧，从而使
人物形象更加清晰，主题更加鲜明。
一、寓言式的结构
传统寓言短小精悍，一般由三段式组成：开头是时间背景
的介绍，时间和地点一般是抽象的、概括的，主要故事结束后
加一段寓意深刻的训诫。《木马赢家》的第一段和第二段的开
头说：“有一个美丽的女

人，她具有一切优势，就是没有好运气
??”，“有一个男孩和两个女孩住在一个可爱的花园洋房里
??”，这样的开头是作者有意识的吸纳了口头文学的传统。
接下来叙述者按照时间顺序把故事娓娓道来。曲折神秘的故
事以奥斯卡叔叔的一段讽喻结束全文：做妈妈的拥有八千多
英镑是件好事，糟糕的是儿子因此搭了条命。不过能离开这
个为财而狂的世界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件幸事呢。
寓言由于口头文学的传统，旨在把寓意传达给读者或听
众，其语言通常简洁、直白、悦耳，句式短小，通俗易懂，这也正
是《木马赢家》的语言特色。另外作为一个诗人小说家，劳伦
斯非常注意语言的韵律美，尤其注意运用了押韵和重复的诗
歌语言艺术。比如那句萦绕在房子里挥之不去的低语：“There
must bemoremoney!”虽然带有神秘和恐怖的气息，但劳伦斯
巧妙地采用了押头韵的传统技巧，又通过有意识的重复使之
成为贯穿全文的主旋律。
小说采用了第三人称叙事和讲故事的语气。叙述者在大
部分时间里客观地讲述着人物的一言一行却很少探究人物的
内心也不加主观评论。作家主要通过简易的人物对话和细节
行动来叙述故事，人物的内心情感隐藏在文字的表象之下，只
在故事的最后借奥斯卡叔叔之口点出作品的寓意，这也是典
型的寓言式叙事。
二、象征手法的运用
作为一个天生的诗人，劳伦斯不愿用直接的，合乎逻辑的
方式而是热衷于运用比喻和象征的手法来描绘生活和人物的
情感。象征手法是劳伦斯小说创作中表达审美意象和深化主
题的有效方式。他常用树林、河流、矿区、住宅、墓地、雪山、彩
虹、月亮、黑夜、马匹、凤凰、鸟巢、花等自然现象作为意象，以
含蓄暗示的方式来展示人们感情上的波动和极为复杂的内心
世界，借以沟通物我之间的交流，表达出人物的心灵在自然力
启迪下的某种顿悟、反响和心态、情绪与意识的细微变化。这
类象征具有传统文学不曾赋予的美学特征。在这篇《木马赢
家》中，木马代表了保罗为母亲赚钱的欲望、妙计、灵感和野
心。这个木马第一次出现是父母的欲望与虚荣的表征，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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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家庭超出财力范围之内而购买的圣诞礼物。木马的出场是
伴随着父母对金钱的渴望，连没有生命的木马都听到萦绕在
这个家庭中的呼喊。随之，这个木马又变成了保罗为母亲找
到好运的工具。因为只要他骑上木马，拼命的摇，当骑到疯狂
的近乎癫狂的状态时，他就能看到在赛马比赛中冠军的名字，
从而在赛马会上赚上一笔。保罗通过这种方法赚了5 千英磅

送给母亲，在这种意义上，木马是运气的象征。在篇尾，破旧
的木马相对于比赛中的马的形象变成了一个失败物，成了保
罗自我毁灭的象征。保罗拼命摇晃木马赢得的金钱带来的好
运气并没有止住母亲心中渴望金钱的声音，却使它更为膨胀，
最终保罗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停止策马前进，茫然无神地
朝母亲扫了一眼，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但是他已经失
去知觉，久久不能醒来，象是得了脑膜炎。他辗转不休，满口
吃语。”吓坏了的保罗连续两次没有“看准”损失了几百英镑。
他变得有些急躁，神志失常。更加发狂地驭策木马，身体越来
越糟糕。而当他最终“知道”了天机赢了八万英磅，却丢掉了
性命。所以说，木马实质上是毁灭的象征。
《木马赢家》中“闪闪发光的木马”，象征着现代社会满足
人们投机心理的虚幻的承诺，象征着人们幻想着只要紧追不
舍就能得到的机会和运气，然而这只是个“现代神话”。劳伦
斯以一个儿童骑着摇动的木马赌马来精妙的揭示了拜金主义
对人性的腐蚀。
三、强烈的人物对比
在《木马赢家》中，劳伦斯用两个强烈的对比人物来凸显
主题。一个人物是男孩保罗，另一个是他的母亲海斯特。海
斯特永远生活在焦虑与不满中，“母亲的心里凉了半截虽然他
们生活豪华，但是家里总有种忧虑，那就是钱怎么也不够花
??豪华的门面总算维持下来了，但是拮据的感觉一直在撩
乱心绪。”他们的生活已经是很富裕了，两个人都有收入又有
豪华的住所，大大的花园，美好的前景。然后海斯特总是对现
实的一切不满意。“她为了爱而结婚，可是爱变成了尘土。”畸
形的夫妻关系是劳伦斯异化主题的另一展现，她不满意自己
的丈夫，不满意自己的生活水平和社会地位，她将自己生活中
的种种不如意归结为嫁给了一个运气不好的丈夫，整体抱怨，
而不是从自身找原因。
而保罗是一个天真无邪、充满爱心的男孩。
“好吧，不管怎么样，”男孩坚决有力地说，“我是一个命运
好的人。”
??
“是上帝告诉我的。”他厚着脸皮断言道。
“但愿如此，亲爱的。”母亲说完又笑了笑，心酸的笑。
“真的是上帝告诉我的嘛，妈妈!”从这段对话中可以看出
保罗非常的天真可爱，因为他的母亲抱怨自己没有好运气，他
就告诉母亲自己是有好运气的人，会给这个家带来好运气，试
图用自己的努力改变母亲的看法，让母亲快乐起来。他为了
爱母亲，也为了得到母亲的爱，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筹码赌马
赢钱，试图用金钱换真情。然而，可悲的是他最终沦文母亲金
钱论的牺牲品。劳伦

斯用这两个鲜明对比的人物形象，表达
了社会对人性的腐蚀，以及人心的摧残。
四、出色的反讽
《木马赢家》里充盈着出色的反讽。在作品的一开始劳伦
斯写到海斯特的“家里有一个男孩和两个小女孩。他们住在舒
适的、带花园的房子里，有伺候周到的仆人”然而她却总是抱怨
命运不好，抱怨丈夫不会赚钱。通过这种结构上鲜明的反讽劳
伦斯保证了读者能明确地领会其中的意味:美丽的开始和华丽
的家园呈现的不是王子与公主的幸福生活，却是母子、夫妻和
叔侄的冷漠无情，并在结局中在小男孩保罗的离世时达到高潮。
从作者的叙述中知道海斯特曾经异常美丽，并且她“为爱
结了婚”。作者对于她为“爱”而结婚的说法无不充满嘲讽，她
的“爱”是对丈夫本人还是他的财产家世，自然一目了然。在
邻居口中她是一个慈爱的好母亲，紧接着作者却从母亲自己
的角度说出了心底的话“孩子们在她面前时，她总觉得踏的内
心深处开始变硬”，为了掩饰，她会对孩子表现更亲切温和。
外在行为与实质的强烈反差使读者的开始接触到她的内心，
读者的价值与情感张力在浪漫想象与现实出现裂痕。
最具有讽刺性的是保罗狂热地相信骑着木马他便可以到
达冥冥中的福地，但木马就是固定的木马，事实上它哪儿也去
不了，而他自己也只是个“木马赛冠军”。但是众所周知，骑着
木马根本无法参加比赛，因为无论多努力，木马都是原地不动
的，没有比赛也就无所谓赢家。劳伦斯利用词汇的表面意思
和深层意思的对立实际上表达了对保罗及其母亲具有讽刺意
味的悲叹。作者用这带有讽刺意味的反语，辛辣而又不无同
情地讥讽了资产阶级金钱至上的观念，抨击了资产阶级物质
文明给人类带来的灾难。所谓“赢家”是以生命为赌注换来
的，这字里行间饱含了作家沉重的悲哀与同情。
劳伦斯在后期的小说创作中凭借着天才的写作才能和高
度的社会责任感对现代人的愚蠢、败坏和堕落进行了绝妙的
剖析和嘲讽，《木马赢家》中更是如此。
这篇小说篇幅短小，技巧圆熟，通过多种写作技巧巧妙完
美的结合来完成对主题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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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3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