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人性自觉_与传统伦理的冲突_探究_寒夜_中婆媳矛盾关系的原因

与《寒 夜》中 婆 媳互 相 伤害 的 情况 相反 ，《寒 夜》之 前 的 反 映 婆媳冲突的作品， 一般写两种情况： 绝大多数是婆婆对儿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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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 文 学 刊
２００８．８
［ 作者简介］ 王文锦（ １９７３－ ） ， 女， 呼和浩特市南门外小学教师。
逼 迫 ， 如《孔 雀 东 南 飞》、《原 野》、《金 锁 记》等 ， 也 有 儿 媳 对 婆 婆 的 逼迫 ， 如《聊 斋 志异·珊 瑚》的 下 半部 分。这 些 作品 中 的婆 媳 冲 突体现为一种单向的运行方式， 受害者只是弱势的一方， 相对 比 较 简单 ， 巴 金通 过《寒夜》中婆 媳 之间 的 矛盾 冲 突 试 图 告 诉 我 们 ： 带 有 封 建 色 彩 的 不 平 等 、不 和 睦 的 家 庭 人 伦 关 系 并 不 能 给 谁 带 来 幸 福 ， 而 只 能 伤 害 所 有 家 庭 成 员 ； 同 时 也 说 明 ， 随 着“ 五 四”新 文 化运 动以 来 时代 的 发展 ， 女 性的 觉醒 ， 传 统 的 婆 媳 矛 盾 的表现形式和内涵也在发生变化。
四、结 论
《寒夜》作为 巴 金家 庭 题材 小 说 中 最 为 成 熟 的 作 品 ， 已 愈 来 愈多地引起人们的兴趣， 对它的研究也从艺术方面深入到作品 更为内在的层面。从婆媳关系的角度切入作品， 正是在大量研 究者成果中得到的启迪。这种途径有它的独特视角， 我们不仅 可以细细鉴赏作品中最有故事性的部分， 饶有兴趣地关注作家 描述出来的最富于家庭气息的婆媳争斗， 剖析最难评说的家长 里短 。我 们还 可 以从 中 看到 人性 的 光辉 与 阴 暗 、个 性 的 张 扬 与 压抑 、传 统与 现 代的 撞击 、女 性解 放 与传 统 伦理 的 矛盾 。并有 机 会将此前中国文学作品中的有关婆媳关系的主要作品进行简 单的梳理， 并发现一些耐人寻味的思想。另一方面可以再次确 立《寒夜》在 巴金 创作 中 的重 要 地位 。
与曾树生相反， 汪母所接受的教育告诉她， 女人就应该在 家里相夫教子， 孝敬婆婆， 而不是在外头抛头露面， 作为长辈管 束 儿媳 也 是天 经 地义 的。可 曾 树生 却 不然 ， 尤 其是 不 服从 管教 ， 这使得汪母对儿媳十分不满， 并且曾树生在面对婆婆的种种指 责 时 采 取 了“ 你 越 说 ， 我 越 要 做 给 你 看 ”的 态 度 ， 在 婆 婆 面 前 总 是“故 意露 出 满不 在乎 的 微笑 ”。于 是， 守 旧 的 婆 婆 与 接 受 了 新 思想的儿媳之间发生冲突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显然， 她们 属于不同的时代， 生活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中， 判断事物的标准 也大相径庭， 文化观念的不同， 人生追求的不同必然导致冲突 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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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她永远控诉着儿媳妇， 儿子生病不愿意与她讲话， 她却认定 “一 定 是那 个 女人 在 他心 上作 怪 ”。汪母 从 未 把 树 生 当 儿 媳 妇 ，
只把 她 看作“分 去她 儿子 的 爱”的 那 个女 人 。 从某种程度上说， 婆媳之间的矛盾是婆媳间因为爱而引发
的一场权利之争。事实上， 母子之爱和夫妻之爱是爱的两个不 同概 念 ， 有各 自 不同 的特 点 。有史 以 来， 人 类 就将 母 爱看 作最 高 形式的感情和最神圣的爱， 而这种母子之爱的体现方式是分离 的方式， 母子分离的痛苦使母亲产生了恐惧感和孤独感。当孩 子婚后属于另一位女性的时候， 母亲会奇迹般的冒出曾经拥有 过的 权 利欲 和占 有 欲， 这 使 得她 会 致力 于全 部 的 精 力 、智 慧 、情 感和潜能等都用在闹矛盾上， 以夺回自己的亲生儿子， 而妻子 对 丈 夫 的 爱 是 妻 子 的 权 利 ， 她 有 权 利 、有 能 力 维 护 和 珍 惜 她 所 得到的这份爱， 媳妇会不自觉地排斥婆婆对丈夫的占有， 她也 理所当然地会认为婆婆是自私的， 于是婆媳之间在自然情感上 就 可能 产 生矛 盾。就 人 性而 言 ，《寒夜》所 反 映 的 正 是 这 两 种 不 同内涵和外在表现形式的爱的冲突。
子最终长大成人， 娶妻生子， 不可能用全部的感情和精力去 回报母亲， 母亲心理上感到了不平衡， 一般母亲也会感受到 的母子之情和夫妻之情的竞争在寡母眼中就被加倍放大， 失 落的痛苦也被加倍放大。尤其使汪母感到不快的是， 当儿子 夫 妻 因 她 闹 矛 盾 时 ， 即 便 自 己 全 身 心 地 关 注 、爱 护 儿 子 ， 也 无 法使儿子释怀， 儿子仍然一门心思地牵挂着妻子， 这时， 几乎 出于本能， 她将这种失落感迁怒于儿媳， 认为是儿媳夺走了 儿 子 对 她 的 爱 ， 因 此 想 尽 一 切 办 法 排 斥 她 、打 击 她 。
二、母 爱与 夫 妻之 爱 的人 性 冲突
在《寒 夜》中 ， 婆 媳 间 无 法 调 和 的 、无 休 止 的 矛 盾 冲 突 正 是 源于 两个 女 人同 时 爱着 一 个男 人。做 婆 婆的 汪 母无 法 忍受 别的 女人分享她儿子的爱， 因为在她看来， 儿子是她一个人辛辛苦 苦 养 大的 ， 其 中的 酸 涩是 一个 女 人生 存 困境 的 极限 。如今 ， 另 外 一个女人不曾做过什么， 却能轻易地得到儿子的心， 自己在儿 子心目中的地位因为儿媳的入侵正在不断地受到威胁， 母爱的 领地被侵占了， 过去独居帝国如今却偏居一隅， 汪母心里有了 极大的失落感， 因此她要和儿媳妇竞争自己的儿子。作为妻子 的曾树生更认为自己对丈夫有远比婆婆更多的权利， 不愿婆婆 干涉其生活， 又因她个性张扬， 使本已偏执的观点引向了敌意， 终于陷入无可挽回的纷争。在纷争中， 也许汪母根本未意识到 两个女人投注于她儿子身上的都是爱， 只不过性质不同罢了， 但 她 却更 多 地遵 循潜 意 识中“收 复失 地 ”的要 求 ， 她 的 敌 人 就 是 同 住 在一 个 屋檐 下， 吃 着 同一 个 锅里 的 饭的 儿媳 。因 此， 当 汪 母 听 说 儿 子 “ 又 跟 那 个 女 人 在 一 起 ”时 ，“ 她 怒 火 立 刻 冒 了 出 来 …… ”， 当 树 生 下 班 晚 了 ， 汪 母 总 会 作 出 种 种 的 猜 测 ， 在 儿 子 面
三、婆 媳矛 盾 的社 会 原因 探 究
在《寒 夜》中 ， 汪 母 对 儿 媳 有 众 多 不 满 ， 而 她 在 对 待 儿 子 时 却是 百般 呵 护、万 般 疼爱 。文 宣病 在床 上 ， 汪母 日 夜不 停 地进 行 无微不至的照顾， 在潜意识里， 她希望儿子心目中永远只有母 亲 一 个人 ， 这 种超 乎 寻常 的母 爱 表明 ， 文 宣在 母 亲 心 里 有 着“丈 夫”的 影子 和 地位 ， 这 可算 是“恋子 情结 ”。以 上这 些 反映 了 汪母 对 儿 子 的“ 慈 爱 心 ”和 对 儿 媳 的 厌 恶 、憎 恨 程 度 ， 更 体 现 出 汪 母 这种异化的母爱所具有的家庭权威性和自私占有性的特点， 在 这 种 情况 下 ， 汪、曾 的爱 情 生活 全 无丝 毫 的自 由 和 片 刻 的 安 宁 ， 处 于 动摇 、破 裂之 中。
《寒夜》中的 曾 树生 与 传统 女 性 不 同 ， 她 是 一 个 具 有 相 当 独 立 性和 自 由度 的 女性 。她 追求 现代 性 的生 活 ， 追求 现 世的 幸福 ， 她极力向往并努力追求现代都市化的生活， 她是一个充满现代 精神的现代女性， 并且在现实生活的重压之下， 她尽管从心底 不 满 意 当“ 花 瓶 ”， 却 也 不 能 丢 掉 这 份 难 得 的 工 作 ， 而 在 这 里 她 也有快乐， 比如书中写到她跳舞回来高兴的心情， 她和那个陈 经理约会时的青春洋溢， 她需要新的生活方式， 她讨厌那个社 会的腐朽和陈旧， 她觉得精神生活的丰富才是有意义的， 她不 甘 心 现 状 ， 不 满 意 于 现 在 的 家 庭 生 活 ， 用 她 自 己 的 话 讲 ：“ 我 爱 动 ， 爱 热闹 ， 我 需要 过 热情 的生 活 。”这正 是“五 四 ”以 来 妇 女 解 放和个性自觉在曾树生身上的体现。
【关键词】《寒夜》； Hale Waihona Puke Baidu媳关系； 家庭伦理
《寒夜》是巴 金《人间 三 部曲》中 的最 后 一 部 小 说 ， 作 者 在 作 品中更多地涉及到了婆媳关系问题， 通过汪家的日常生活， 作 者惟妙惟肖地向我们展示了汪母与曾树生这对婆媳之间的感 情纠葛。
一、《寒 夜》婆 媳 矛盾 的 表现 及 表层 原因
从 表 面 看 ，《寒 夜》属 于 婆 婆 逼 迫 儿 媳 ， 因 为 总 是 汪 母 率 先 挑 起 事 端 ： 挑 剔 、敌 视 儿 媳 ， 责 骂 、羞 辱 儿 媳 ； 挑 拨 儿 子 、儿 媳感情； 甚至几次三番地逼儿子撵走儿媳， 深深地伤害了儿 媳 。婆 婆 是 主 导 方 、过 错 方 。但 深 入 进 去 就 会 体 会 到 ， 由 于 对 婆 婆 的 权 威 不 满 ， 曾 树 生 有 意 炫 耀 职 业 妇 女 经 济 独 立 、人 格 独立， 在社会上左右逢源的优越感， 让婆婆产生强烈的自卑 感和压力。由于缺乏体谅与沟通， 曾树生对婆婆时时表现出 不恭与冷漠， 让婆婆恼羞成怒， 由于更追求自我的物质享受 和 个 性 自 由 ， 曾 树 生 漠 视 了 自 己 为 人 妻 、为 人 母 的 责 任 ， 使 年 迈的婆婆同时承担照顾儿子和孙子的重任， 心力交瘁， 这些 同 样 伤 害 了 婆 婆 。其 结 果 在 冲 突 中 各 执 一 端 ， 互 不 相 让 ， 家 庭 里充满永无休止的争吵， 这种争吵不仅伤害了彼此的感情， 而 且 儿 子（ 丈 夫） 左 右 为 难 ， 无 所 适 从 。“ 逼 着 他 ， 早 日 接 近 死 亡 。”最 终 ， 母 亲 失 去 儿 子 ， 妻 子 失 去 丈 夫 ， 谁 也 没 在 冲 突 中 得 到 什 么 好 处 ， 谁 也 没 在 冲 突 中 取 胜 ， 两 个 人 都 成 了 牺 牲 品 。所 以 巴 金 说 ：“ 我 当 然 不 会 赞 扬 这 两 个 女 人 ， 正 相 反 ， 我 用 责 备 的 文 笔 描 写 她 们 。但 是 我 自 己 也 承 认 我 的 文 章 里 常 常 露 出 原 谅和同情的调子。”
作家作品
“ 人 性 自 觉 ”与 传 统 伦 理 的 冲 突
— ——探究《寒夜》中婆媳矛盾关系的原因 ○ 王文锦
（ 呼和浩特市南门外小学， 内蒙古 呼和浩特 ０１００２０）
【摘 要】《寒夜》是巴金以抗战后期的重庆为背景创作的《人间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它反映了抗战胜利这个 特定时期生活在社会中下层普通人的家庭生活。在作品中， 巴金用了相当的篇幅塑造了汪母和曾树生这对婆媳的 形象， 并惟妙惟肖地描述了她们之间发生的种种冲突与矛盾。本论文侧重从女性形象分析入手， 探究作品如何成 功地塑造汪母与曾树生形象， 如何传神地描绘她们的婆媳关系， 并对其婆媳冲突的社会原因予以重点探究。
我们知道， 在旧制度下， 妇女的地位是极其低下的， 必须 遵 循“ 三 从 四 德 ”， 这 种 伦 理 下 的 妇 女 丝 毫 无 人 格 可 言 ， 然 而 “ 寡 妇 ”的 地 位 更 低 ， 她 们 处 于 女 子 的 最 底 层 ， 从 表 面 的 伦 理 道德看是宣扬寡妇的荣光， 把守寡看成是人间的壮举， 另一 表面化的伦理宣传则与歌颂相对， 采用否定的态度， 即宣扬 不 守 节 的 罪 恶 。 在 这 双 方 面 的“ 一 褒 一 贬 ”的 寡 妇 道 德 下 ， 只 能 守 节 ， 只 能 将 自 己 变 成 没 有 人 生 乐 趣 、人 身 自 由 的 奴 隶 。正 如 鲁 迅 所 说 ：“ 至 于 因 为 不 得 已 而 过 着 独 身 生 活 ， 精 神 上 常 不 免发生变化， 有着执拗猜疑阴险的质者居多， 欧洲中世纪的 教 士 、日 本 维 新 前 的 御 殿 女 中（ 女 内 侍） 、中 国 历 代 的 宦 官 ， 那 么冷酷险恶都超出常人许多倍。生活不和， 自然心状也就大 变， 觉得世事都无味， 人人都有可憎， 看见有些天真快乐的人 便 生 恨 恶 。”《寒 夜》中 的 汪 母 遵 循 夫 死 从 子 的 道 德 戒 律 ， 在 丈 夫死后将自己全部的爱投放在儿子身上， 除此之外别无寄 托。多年的母子相守相依使汪母习惯了对儿子的专有， 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