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武侠小说中的爱情故事解读_陈善珍

　＊　[收稿日期]2008-08-05

[作者简介]陈善珍(1966-),女,四川泸州人,副教授,文学硕士,主要从事现当代文学研究。

　2008年9月重庆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S e p .,2008　第27卷　第5期

J o u r n a l o f C h o n g q i n g U n i v e r s i t y o f A r t s a n dS c i e n c e s(S o c i a l S c i e n c e s E d i t i o n )

V o l .27　N o .5

【文学·艺术研究】

金庸武侠小说中的爱情故事解读

陈善珍

(内江职业技术学院,四川　内江　641100)

[摘　要]金庸是武侠小说的集大成者,创造了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个辉煌时刻,不少论者从女性哥特式批评视角,认为金庸笔下的女性是男权话语与权利体系下对女性形象的扭曲,女性无法走出菲勒斯中心的巨大阴影,丧失了自己存在的主体意识,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本真性。实际上,金庸笔下众多或美丽或凄婉的爱情故事,展现了爱情的广泛、爱情的深层次和爱情的

奇特,表现了金庸的爱情理想和积极进步的女性爱情观。 [关键词]爱情特点;爱情理想;女性爱情观

[中图分类号]I 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8004(2008)05-0023-04 金庸是武侠小说的集大成者,在他的15部武侠小说中,他塑造了众多的女性形象,讲述了无数或美丽或凄婉的爱情故事,使他的武侠小说完全可以媲美言情小说。但对金庸的女性爱情观仍有不少批评意见,以严家炎为代表的不少论者从女性哥特式批评视角,认为金庸笔下的女性是男权话语与权利体系下对女性形象的扭曲,是男性存在的一种确证参考,女性无法走出菲勒斯中心的巨大阴影,将男性的世界当作自己的世界,丧失了自己存在的主体意识,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本真性。笔者认为,以上论点值得商榷。金庸笔下众多或美丽或凄婉的爱情故事,展现了爱情的广泛、爱情的深层次和爱情的奇特,表现了金庸的爱情理想和积极进步的女性爱情观。

一、金庸武侠小说中女性爱情故事的特点“金庸小说中的爱情不只经典,更具深广,一部作品通常会表现出多组、多种、多层次的爱情”,“金庸写爱情之广,写爱情之深,写爱情之奇,可以跟世间任何言情大师一决高下。”[1]

孔庆

东的评价可谓一语中的。

1.经典爱情表达金庸爱情理想

在金庸所写的众多爱情故事中,黄蓉、小龙女最终寻求到了自己的爱情,成为了金庸武侠小

说中理想、完美、经典爱情的代表,成为人世美满爱情的象征。黄蓉美丽大方、聪明机智、能言善辩、活泼俏皮;郭靖则本分木讷、淳朴勤奋、豪迈大度。两人两情相悦、相辅相成,互相映衬,互为补充。小龙女年龄比杨过大,是杨过的师傅,属于应该摒弃七情六欲的“古墓派”,她对杨过产生爱情是一种感情上的“失贞”,不幸的她后来又稀里糊涂地失去了“贞操”,不再是冰清玉洁

的圣女。所以,她和杨过彼此相爱,即使是在远离世俗、不遵世俗规范的虚拟的武侠世界,也不能被世人容忍,包括武林人士。小龙女坠入深渊,与世隔绝,让她的爱情经历时间、礼教、道德、生死的考验。所幸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小龙女经过重重磨难,经历生死考验,她那最具反叛性的爱感天动地总算有个美丽的结局。虽然两位女主人公的性格、爱好、气质、身份、经历各不相同,但他们的夫君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她们都是貌若天仙的美女,她们的爱情都可以归入英雄美人式爱情模式。她们美丽可人,智慧超人,她们凭自身的本事足可以在江湖上成就一番事业,但她们心甘情愿或帮助夫君练就绝世神功,或帮助夫君成就一番功业。她们的聪明伶俐与夫君的憨厚质朴,她们的似水柔情与夫君的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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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万丈相得益彰,成就了金庸“对一种理想的两性文化的展望”,“只有两性互补的状态,才是人类的理想状态,男尊女卑固然是不好的,但是你矫枉过正,说一定是女尊男卑,……那样也不是理想的。”[1]社会中的两性各占半个世界,男女之间相互补充交相辉映才构成这个丰富多彩、美丽动人的世界。男人和女人都不是对方的主宰,不是对方的镜子或影子,否则,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混乱无序的世界。

2.多种爱情表现金庸对爱情研究的广泛

金庸武侠小说所写的爱情的广度是很多言情小说家都无法望其项背的。黄蓉是最幸福的,她与郭靖情投意合牵手一生;小龙女经历种种磨难终于感天动地“有情人成眷属”;赵敏以死相威胁背叛国和家,终于和张无忌“笑傲江湖”;林朝英梅芳姑终身独处,只因武功才智比情人略胜一筹,无奈而憋屈;阿朱为爱而死,是悲也是喜;梅超风人邪爱真、生死不渝令人感叹;李莫愁因爱成魔、烈火焚身,一遍遍追问“情为何物”?“情霸”裘千尺的无理霸道独断专行把爱推到极端而毁灭;恶人叶二娘是爱、最深的人,她的忠贞惊天地泣鬼神;阿紫任性而疯狂、郭襄是孤独的单相思、程灵素痴情缠绵、温柔细腻也取代不了袁紫衣在胡斐心中的位置;马春花一往情深仍被薄情寡信的福康安害死;韩小莹以未亡人的身份为心爱的人守护终生等等,金庸写尽了爱情的千姿百态,正如孔庆东说“生活中有什么样的爱情,可以说金庸的作品中就有什么样的爱情,它是穿越时间穿越空间的。”[3]金庸对爱情形式的研究是广泛而深入的。

3.悲剧爱情写出了爱情的深度

金庸武侠小说中众多女性的爱情都是一个悲剧,能够获得美满爱情的实在是凤毛麟角。众多的爱情悲剧在各类人物身上上演。林朝英和梅芳姑才智一流,武功超群,梅芳姑甚至文学、针线、家务都在行,这样一位里里外外一把手的能干姑娘,本来应该收获美满的爱情,可恰恰因为能干而葬送了她们的幸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超群的武功无法打拼来甜蜜的爱情,最强势的女人变成最窝囊的女人。世界就是这样二律背反:最优秀的甚至可以帮助男人打天下的女人,却得不到她所爱的人的爱。林朝英远离江湖隐居古墓,一辈子都在无望地等待;梅芳姑在江湖之外筑起了草屋,“并在其中槁木般地生活了二十年,她自毁了容貌,放逐了才华,乃至最终弃绝了生命。”[2]至死不渝、痴心情长让林朝英和梅芳姑一生寂寞哀伤,凄凉无比。阿朱因为一个误会用自己柔弱的身躯去保护心爱的人,让“塞上牛羊”成为一个最美丽的梦想,成为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定。她们的爱情甜蜜而悲伤。梅超风与陈玄风相互爱怜,两情相悦,即使身陷绝境也无怨无悔,至死不渝。陈玄风死后,梅超风眼瞎了,被人追杀,为了给丈夫报仇,她孤独、顽强、骄傲地活着,她的爱情动地感天,人邪爱不邪。李莫愁爱上了不爱他的陆展元,她不是退出江湖独自哀伤,而是痴情不改,终身追寻。她因得不到爱而将满腔怨恨洒向人间,在“你不爱我你就该杀”的错误逻辑中变成滥杀无辜的“女魔头”。可是越杀让她越悲苦。“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李莫愁的爱情天问直到她在熊熊的烈火中化为灰烬都找不到答案。裘千尺与丈夫也是师徒关系,她教会了丈夫武功,也因此想驾驭丈夫的一切,用强权来控制自己的爱情。结果两个人互相仇恨,互相算计,互相报复,恩怨情仇纠缠,怨恨越来越深,她最终被丈夫弄成全身残废。“无恶不作”的恶人叶二娘为了维护自己的情人“带头大哥”的名声,将爱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情人的姓名终身不肯吐露;成天在失去亲生儿子的痛苦中煎熬。爱与恨让她变得疯狂、变态、没有人性。当真相大白之后,叶二娘自杀随情人而去。阿紫爱上萧峰,竟然是在萧峰打死了自己的姐姐阿朱的那一刻。这个在星宿派长大从未感受到人间温暖和爱意的阿紫,被萧峰的咆哮、悲恸、痛不欲生震撼了。尽管她知道萧峰对自己的爱护不过是一种责任,是对阿朱的一个承诺,她也不管不顾,甚至不择手段用装死发毒针加害萧峰,希冀以此来得到这份爱情。她没有得到萧峰的爱,却抱着萧峰的尸体跳崖自尽,实现了她生死相从的唯一心愿。

可见,武功不凡如林朝英、梅芳姑、李莫愁、裘千尺都不能用武功来强迫别人爱自己;成就非凡创峨嵋一派的郭襄也只有单相思;痴情缠绵温柔细腻的程灵素用生命也换不来胡斐的爱情;为爱痴狂的阿紫也只能得到萧峰出于责任和承诺的关心和照顾。袁紫衣与胡斐情投意合、彼此相爱,但胡斐一路追杀的坏人却是袁紫衣的亲生父亲,情与理的激烈冲突使相爱的人不能爱,袁紫衣无法取舍,出家为尼以逃避选择。袁紫衣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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