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失败的原因

试论辛亥革命失败的必然性

肖季文

辛亥革命是一次比较完全意义上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它推翻了统治中国二百六十多年的清王朝，结束了中国二千多年的封建_专制.据此，_，国内著述几乎无一例外地将此视为辛亥革命的胜利。但是，辛亥革命毕竞是以其失败为最终结局的.那么，辛亥革命失败的原因何在?国内著述在论及这个问题时，往往避重就轻，仅从敌我力量对比悬殊、革命派软弱妥协等方面进行探讨.本文试图从辛亥革命的理论，实践及其经济基础诸方面对官失败的必然性作些初步探讨.中华同盟会成立时，资产阶级革命派提出“驱除鞍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的十六字纲领，在同年11月《民报》发刊词中，孙中山将其概括为民族、民权、民生的“三民主义”。它对辛亥革命推翻清王朝的统治起了指导作用，这是毋容置疑的。但是，近代历史的发展，使中国的阶级关系、社会矛盾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对外推翻帝国主义压迫的民族革命和对内推翻封建地主压迫的民主革命”成为当时革命的两个任务，“而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推翻帝国主义的民族革命”①。这就不仅要求指导革命的理论要比过去一切阶级和当时其他阶级所提出的理论高明些，而且更要求这个理论能够指导它所属阶级的革命完成历史的使命。可惜的是，作为辛亥革命理论基础的同盟会纲领并没有也不可能达到这个要求，这正是辛亥革命失败的根源所在…

首先，“驱除挞虏，恢复中华”的民族主义表现了“反满”的狭隘民族意识，既不彻底

反帝，也不完全反封建。民族主义是辛亥革命理论的中心，“只想推翻满清政府”②，“涤

二百六十年之擅腥，复四千多年之祖国.”③对帝国主义和汉族地主阶级并不反对.可以说

资产阶级革命派对帝国主义的认识还停留在感性阶段，还认识不到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是由其内部本质决定的，反而认为完全是由中国本身造成的，“瓜分之原因，……政府不振作，人民不发奋也.”④他们不可能把对民族危亡的忧虑化为明确的反帝思想，而是把这种忧虑累

积到对满洲贵族统洽的仇恨上，用“反满，，代替了反帝。不可否认，由于清政府变成了帝国主义的鹰犬，因而“反满”在一定程度上含有反帝的意义，但通过反满来反帝的实际作用毕

竟是微乎其微的。这是因为:第一，帝国主义扶植满清政府只是把它视为一种工具，一旦清政府被推翻，它还可以扶植另外的走狗来替代。这样，“反满”对反帝就毫无意义了…第

赢鬓靡鸳蹂决纂纂笃建黑弄或爵耀{耀幂粼梦戈器馨霭为一体”，以争取他们“离仇雄之地，而复为兄弟。”…⑥这就为帝国主义与汉族封建势力的勾结创造一了条件。既然作为革命理论中心的民族主义没有反映当时历史的趋向和概括民族运动的首要任务，那么要指望在它指导下的革命取得胜利当然是不可能的。

其次，以“建立民国”为中心的民权主义。民权主义的目的就是要反对专制主义，.建立一个以自由、平等、博爱为一贯精神的共和政体一一…“国民政府”，而途径却只能是学习

欧美之法”、“伤效外国政治革命”①，因为“今日最富强的莫过英美，最文明的莫过法

国，英是君主立宪，法美是民主共和，政体已是极美的了”⑧。既然实现民权主义必须仿效外国，当然就不敢触痛帝国主义的神经，也就不可能坚决地反对帝国主义。同时，民权主义的“建立民国‟，，实际上只是要求政权形式上的更易即只注意到政体间题，一…而对政权由哪个阶级掌握即国体问题却并不关心，对封建帝制的社会基础一一地主阶级也并不反对，甚至认为“吾国之贵族阶级，自秦汉以来，久已绝灭，此诚政治史上一大特色刀i..今惟扑藏而一切之阶级无不平川⑧。既然不反对地主阶级这个封建制度的社会基础;…那么要反对封建专制_主义也不可能成为现卖。;

再次，民生主义要“平均地权”。“平均地权”的方法是“核定天下地价”，」这只不过

是一种改良主义的方法。他们矢口否认要用暴力“夺富人之田为己有”⑩，而且否认在太平

天国《天朝田亩制度》中就已明确规定的戚耕者有其田”，因为他们担心“如果马上耕者有其

田，把地主的田拿来交给农民，受地的农民固然可以得到利益，失地的地主便要受损失，峨既然不敢从根本上损害地主阶级的利益，不敢从根本上触动封建的经济…基础，那么，要想从根本上推翻封建的上层建筑，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愿望而已。向时，民生主义的实质是发展资本主义(虽然革命淤自称为社会主义)，而发展资本主义又需要借外债、招洋股，利用外国的机器{技术和人员等，这就增加了对帝国主义的依赖和幻想，从而阻碍了其反帝思想的产生。

综上所述:‟一作为指导辛亥革命的理论基础的同盟会纲领，没有从经济基础到上层建筑全部彻底地可佳翻封建的、半封建的、一半殖民地亩反动制度，不能彻底地反对封建主义和帝国主义，从而完成厉史赋予的两大任务，这就不可能指堕以其为理论基础和指导想想的资产阶级革命派取得辛亥革命的彻底胜利。正如刘少奇同志所指出:“他们没有一个彻底的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纲领，没有广泛发动和组织可以依靠的人民大众的力量;一因此他们不能取得对于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彻底胜利。”⑩「挤-

二研究一次革命的成败了只分析其纲领口号是不够的，更重要的还是妻看它在实践中是否实行和实行的具体情况。·作为辛亥革命理论基础和指导思想的同盟会纲领，虽然木能完成这次革命的任务，因而在它指导下的实践也不可能具备取得胜利的保证，但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它毕竟还是部分反映了历史的客观要求，达到了当时中国各阶级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如果革命派能根据实践的要求，扬长避短，那么革命就并不是没有一点胜利希望的.然而，革命派不可能这样，他们对这个并不能完成革命任务的纲领也没有认真切实地贯彻执行，他们一系列实践的结果比同盟会纲领本身所必然带来的失误更为悲观:革命派组织了领导机关同盟会，然入会者来自不同阶级、阶层，在政治、经济或思想意识上或多或少地与封建统治体系有着联系或受其影响，即使当时接受新知识、新思想较多的留日学生也仍不能摆脱各自阶级意识的局限，他们只是迫于严酷的现实才集结一起，对革命的性质、目的并不明确。因而一开始就存在严重的分歧和争执，最后导致组织上的公开分裂。革命取得初步成功后，许多党人就“开始蜕化，逐渐地丧失革命意志，而一味追求个人的官职和利禄去了。”⑥这样，同盟会就只是一个松散的政治联合体，始终没有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坚强的领导核心和统一的战斗力强的组织系统，始终没有也不可能充分实现其对革命的领导作用，所以“未能获一有组织、有纪律、能了解本身职任与目的之政党”⑧是革命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革命派出版了《民报》，注意了对革命的宣传鼓动，然其宣传“最卖力的还是狭义的民族主义。⑥”这不仅模糊了对帝国主义本质的认识，而且滋长了大汉族主义情绪，混淆了阶级阵线，因而就不可能使革命派掌握强有力的思想武器，为革命作好胜利的舆论准备和思想准备，也就不可能不对革命带来许多落后的、消极的影响和作用。所以“没有强有力的思想革命作先导，是辛亥革命的一个重大缺陷。”⑩

革命派注意了对会党和新军的发动，然只是利用其反满民族情绪，作为推翻满洲统治的工具，对他们只有物质上的支援和狭隘的民族主义的宣传，而没有组织上的领导和思想上的改造，在达到预定目标后就基本上抛弃了他们。对于工农，更是不屑一顾，还对其实行“防范而消饵之⑩”.既然革命派不能团结工农特别是不能把农民作为同盟军，那就不可能指望

他们给革命带来理想的结局。

革命派看到了帝国主义侵略带来的民族危机，然又对其表示容忍，并希望得到帝国主义的支持和援助。在《对外宣言》、《告各友邦书》及其他对外文件中，一概承认各帝国主义国家的在华特权，忠实J洛守着不反帝的信条。还对帝国主义“承认”武昌军政府是与清廷相对等的“交战团体”这一虚伪的“中立”态度表示“甚为感激”⑩。然而帝国主义对革命派的满腹好意并不理会，反而扶植袁世凯与之抗衡，而正是袁世凯最后夺取了革命果实，造成了革命的流产。对此，胡汉民当时就认识到:对帝国主义的幻想和容忍“是极大的错误，是使民国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