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作品中的经典语段

木心作品中的经典语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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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生命是什么呢，生命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2、在接触深不可测的智慧之际，乃知愚蠢深不可测。智慧深处愚蠢深处都有精彩的剧情，都意料未及，因而都形成景观。我的生涯，便是一辈子受智若惊与受蠢若惊的生涯。——木心《素履之往》

3、所有伟大的文艺，记录的都不是幸福，而是不安与骚乱。——木心《文学回忆录》

4、那口唇美的已是一个吻。——木心《素履之往》

5、刀剑伤人，语言伤心，一句恶毒的话就足以使人完全绝望——绝望，就绝望在眼看那忘恩负义者以自毁来毁人。——木心《素履之往》

6、无知的人总是薄情的。无知的本质，就是薄情。——木心《文学回忆录》

7、一个人，清纯到潜意识内也没渣滓，耶稣并非独生子。——木心《素履之往》

8、浮士德在阿尔卑斯山谷中醒来，雨过天晴，瀑布上环着彩虹，他仰对上苍高吟：你把众生的行列带过我的面前，教我一一认识我的兄弟……——木心《爱默生家的恶客》

9、善，因是无报偿的，才可爱；恶，因是无恶报的，才可恶。——木心《文学回忆录》

10、我的存在已是礼节性的存在。——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11、《红楼梦》中的诗，如水草。取出水，即不好。放在水中，好看。——木心《文学回忆录》

12、我曾是一只做牛做马的闲云野鹤。——木心《琼美卡随想录》

13、先忍受，后享受。——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14、上帝不掷骰子，大自然从来不说一句俏皮话。人，徒劳于自己赌自己，自己狎弄自己。——木心《素履之往》

15、无论由谁看，都愿上台演——我不作这样的演员的看客。无论由谁演，都愿在台下看——我不会对这样的观众演出。——木心《素履之往》

16、荒诞派这些作家，矫揉造作。自己要假装自杀，要世界作陪葬。这些批评家，观者都是假装要殉葬。他们在舞台上把世界写得一片黑暗，他们自己生活的很好。——木心《文学回忆录》

17、但美是不正确，美是错乱。——木心《文学回忆录》

18、要有多么好的心情才能抵御十一月的阴雨天气。——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19、我追索人心的深度，却看到了人心的浅薄。——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20、只有机智透顶的人才可望重显憨厚。——木心《即兴判断》

21、大家拿起酒杯，不知为什么而干杯，也都干了。——木心《爱默生家的恶客》

22、可惜他刚刚开始怀疑，就找到了信仰。——木心《文学回忆录》

23、艺术家凭其作品得以渐渐成熟其人。——木心《素履之往》

24、所谓美人，是以他或她的笑来作终极评价的，美的人笑时将自己的魅力臻于顶点，这是真美人。反之，平时之美，一笑反而不美，这就不是真美人，这个“美中不足”太大，太严重，致命，否定了他或她的原有的功能和价值。——木心《爱默生家的恶客》

25、安心吧，我的仇敌们。——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26、愚夫的背后，必有一位愚妇。——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27、卢梭长得很俊，这类人都长得蛮好看，这是他们的本钱。——木心《文学回忆录》

28、美貌是一种表情。——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29、就中国而言，尼采哲学死于尼采诞生之前。——木心《素履之往》

30、愿无言而依偎，听落地的钟，滴答滴答的童年少年。——木心《我纷纷的情欲》

31、但几乎没有谁能比托尔斯泰更清楚看出一切“运动”和“团体”的人们有着复杂的企图，这些企图与公开表示出来的宗旨并不一致，甚或相反。——木心《素履之往》

32、另外（难免有一些另外），中国人既温暾又酷烈，有不可思

议的耐性，能与任何祸福作无尽之周旋。在心上，不在话下，十年如此，百年不过是十个十年，忽然已是千年了。——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33、中国的历史是和人文交织浸润的长卷大幅，西方的智者乘船过长江三峡，为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饱涵人文精神而惊叹不止。中国文化发源于西北，物换星移地往东南流，流到江浙就停滞了，我的童年少年是在中国的沉淀物中苦苦折腾过来的，而能够用中国古文化给予我的双眼去看世界是快乐的，因为一只是辩士的眼，另一只是情郎的眼——艺术到底是什么呢，艺术是光明磊落的隐私。——木心《鱼丽之宴》

34、玄机逼到尽头，往往流于儿戏。——木心《爱默生家的恶客》

35、艺术不是情绪的活动，而是认知的活动。——木心《文学回忆录》

36、那些飞扬跋扈的年轻人，多半是以生命力浑充才华。——木心《素履之往》

37、月光照在河滩的淤泥上，熔银似的。乡镇夜景，窗钩因风咿呀，胸脯麦田般起伏，久不见穿过木雕细棂投落在青砖地上的精美阳光。习惯于灰色的星期日，那六天也非黑白分明。——木心《琼美卡随想录》

38、夜的海风很悲伤，不是我的意思了，或者，我从前的意思。——木心《我纷纷的情欲》

39、我好久没有以小步紧跑去迎接一个人的那种快乐了。——木心《琼美卡随想录》

40、别后，想起你的顽皮，我就爱。——木心《我纷纷的情欲》

41、眼看一个个有志青年，熟门熟路地堕落了，许多“个人”加起来，便是“时代”。——木心《素履之往》

42、做生活的导演，不成。次之，做演员。再次之，做观众。——木心《文学回忆录》

43、人类的悲剧，是对自身的误解。——木心《文学回忆录》

44、顺亦不足喜，逆未觉得哀，我也没有什么功欲成，只是十分不甘心失败而已。——木心《素履之往》

45、先知，到头来都是狼狈不堪。——木心《文学回忆录》

46、足以粉身碎骨的悬崖，人人都知守住一步之差。必将落得声名狼藉的无形的悬崖，总觉得劝诫者夸大其词，于是，失足直坠深渊——懊悔是痛苦的，而多半要懊悔的事以不及懊悔了事。——木心《素履之往》

47、希腊神话是一大笔美丽得发昏的糊涂帐，这样糊涂这样发昏才这样美丽。——木心《琼美卡随想录》

48、少年人一定要好的长辈指导。光是游历，没有用的。少年人大多心猿意马，华而不实，忽而兴奋，忽而消沉。我从十四岁到廿岁出头，稀里糊涂，干的件件都是傻事。现在回忆，好机会错过了，没错过的也被自己浪费了。——木心《文学回忆录》

49、好人的世界，总有一种糊涂。——木心《琼美卡随想录》

50、裘马轻狂的绝望，总比筚路蓝缕的绝望好。——木心《我纷纷的情欲》

51、从前的那个我，如果来找现在的我，会得到很好的款待。——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52、我是日本文艺的知音，知音，但不知心——他们没有多大的心。日本对中国文化是一种误解。但这一误解，误解得好。——木心《文学回忆录》

53、傲慢是天然的，谦逊只在人工。——木心《素履之往》

54、精炼于“生”者必精炼于“死”。谁都悲恸摧割，然而谁也没有泄漏摧割的悲恸。——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55、然而日本人之对樱花、俄罗斯人之对白桦、印度人之对菩提树、墨西哥人之对仙人掌，也像中国人之对梅、兰、竹、菊那样的发呆发狂吗——似乎并非如此，但愿亦复如此则彼此可以谈谈，虽然是各谈各的自己。——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56、诗意上来时，文字不要破坏它。——木心《文学回忆录》

57、畴昔之夜，盗亦有道，当今之世，道亦有盗。盗亦有道是一个感叹，感叹有道之盗毕竟太少。道亦有盗是一个愤慨，有盗之道太多，道是这样被盗光的。——木心《素履之往》

58、往过去看，一代比一代多情；往未来看，一代比一代无情。多情可以多到没涯际，无情则有限，无情而已。从多情而转向无情就这样转了，从无情而转向多情是……以单个的人来看，没有从无情者变为多情者的，果子一烂，就此烂下去。——木心《琼美卡随想录》

59、古代中国的爱情小说千篇一律，我看了就心烦。——木心《文学回忆录》

60、歪来歪去，扭来扭去，歪不了扭不了时，大声说：我是喜欢直来直去的。——木心《素履之往》

61、西方人善舞蹈，中国人精书法，中国的“书法”之道，是所有的艺术表现手段中，最彰显天才和功力的一种灵智行为。——木心《鱼丽之宴》

62、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哪，你再不来，我要下雪了。——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63、野果成全了果园，大河肥沃了大地，牛羊入栏，五粮丰登，然后群莺乱飞，而且幽阶一夜苔生——历史短促的国族，即使是由衷的欢哀，总嫌浮佻庸肤，毕竟没有经识过多少盛世凶年，多少钧天齐乐的庆典、薄海同悲的殇礼，尤其不是朝朝暮暮在无数细节上甘苦与共休戚相关，即使那里天有时地有利人也和合，而山川草木总嫌寡情乏灵，那里的人是人，自然是自然，彼此尚未涵融尚未钟毓……海外有春风、芳草，深宵的犬吠，秋的丹枫，随之绵衍到煎鱼的油香，邻家婴儿的夜啼，广式苏式月饼。大家都自言自语：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心里的感喟：那些都是错了似的。因为不能说“错了的春风，错了的芳草”，所以只能说不尽然、不完全……——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64、绵绵的信都是上等的散文，火漆封印随马车绝尘而去，风磨转着转着，羊群低头啮草，骑士挺枪而过，盔铠缝里汗水涔涔如小

溪，剑客往往成三，独行侠又是英雄本色，云雀叫了一整天，空地上晾着刚洗净的桌布和褥单，小窗打开又关上又打开，两拍子的进行曲，铜管乐队走在大街上，早安，日安，一夜平安。——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65、哲学很容易战胜过去和未来的恶，但现在的恶却很容易战胜哲学。——木心《文学回忆录》

66、如果甘于二流三流，就已经居于下流。——木心《文学回忆录》

67、创作是父性的，翻译是母性的。——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68、宇宙观决定世界观，世界观决定人生观。——不从宇宙观而来的世界观，你的世界在哪里？不从世界观而来的人生观，你不活在世界上吗？所以，你认为你有人生观，没有、也不需要世界观，更没有、也更不需要宇宙观——你就什么也没有。——木心《文学回忆录》

69、多少严闭的门，无风而自开，搏动的心，都是带血的。——木心《爱默生家的恶客》

70、我走过的路，不是信仰的路程，沿途所见的是一代代宗教家都背离起始祖意旨，虚伪敷衍，曲解夸大，甚而作恶多端。——木心《鱼丽之宴》

71、一种主义和一个人一样，靠排他，总是寿命不长。所谓创作，是自我的完美、升华，要完美、升华，总要汲收，哪里能靠排斥

72、汉赋好大喜功，把金、木、水、火边旁的字罗列殆尽，再加上禽兽鳞介的谱系，仿佛是在对“自然”说：“知尔甚深。”——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73、淡淡地浓，浓浓地淡，人情味是这样的。——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74、神话，是大人说小孩的话，说给大人听的。——木心《文学回忆录》

75、岁月不饶人，我亦未曾饶过岁月。——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76、才能、心肠、头脑，缺一不可。三者难平均；也好，也就此滋生风格。——木心《琼美卡随想录》

77、地图是平的，历史是长的，艺术是尖的。——木心《素履之往》

78、容易钟情的人，是无酒量的贪杯者。——木心《素履之往》

79、艺术家在制作艺术品的进程中，清明地昏晕，自主地失控，匀静地急喘，熟审的陌生境界层层启展……所以面对艺术家，哲学家只有感慨的份，即使是艺术秉赋极高的尼采，也要为哲学气质甚重的贝多芬而惆怅太息得似乎不能自持了。然而尼采也并非容易败落的，唯有他看出贝多芬的人伦观念还涉嫌道德上的滞碍，使灵智的意绪受到抑窒，这位自称酒神的音乐家本身没有大醉狂醉，尚不足为尼采理想中的音乐家——从旁说来，哲学家还是有面子，当然只指尼采，指

80、区区人情历练，亦三种境界耳。秦卿一唱，尽在其中：方艾——新晴细履平沙。及壮——乱分春色到人家。垂暮——暗随流水到天涯。——木心《素履之往》

81、绝望使人明智，大概总是这么回事。——木心《爱默生家的恶客》

82、话说人际关系，唯一可爱的是。映照，映照印证，以致曰月光华，旦复旦兮，彪炳了一部华夏文化史。——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83、凡倡言雅俗共赏者，结果都落得俗不可耐。——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84、古典主义，是后人说的。浪漫主义，是自己说的。唯美主义，其实是一种隐私，叫出来就失态，唯美主义伤在不懂得美。象征主义，也不必明言，否则成了谜底在前谜面在后。现实主义，笨嘴说俏皮话，皮而不俏。意象主义，太太，意象算啥主义，是意象派吧。超现实主义，这样地能超，超掉“主义”行不行呢。——木心《素履之往》

85、老好人，滥好人，处处徇人之意，成人之美，真要他襄一善举，积一功德时，他笑嘻嘻地挨到角落里，转眼影儿也不见了。——木心《素履之往》

86、今夜雨，明天要见你，还会下雨么？——木心《即兴判断》

87、怀疑主义者都是有信仰的人……嘘，别嚷嚷。——木心《琼

美卡随想录》

88、心之所以沉重，其中立满了墓碑。——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89、人文主义，它的深度，无不抵于悲观主义；悲观主义止步，继而起舞，便是悲剧精神。毋庸讳言，悲观主义是知识的初极、知识的终极，谁不是凭借甘美的绝望，而过尽其自鉴自适的一生。——木心《琼美卡随想录》

90、生活，是安于人的奴性和物的奴性交织。——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91、不谦而狂的人，狂不到哪里去；不狂而谦的人，真不知其在谦什么。——木心《琼美卡随想录》

92、说到底，悲观是一种远见。鼠目寸光的人，不可能悲观。——木心《文学回忆录》

93、有起誓，就有背誓。——木心《文学回忆录》

94、因此，安徒生尝到过的尝够了的“自惭形秽”之苦，当时同样弄得我心力交瘁，真愿和光同尘不复存身。后来我在这一点上深深同情米开朗基罗和托尔斯泰，终生饮这推不开的苦杯。再多的艺术成就也补偿不了他们至死方休的憾恸。——木心《爱默生家的恶客》

95、这里什么也没有，记忆力也没有，美国之大，对我是个荒岛。——木心《爱默生家的恶客》

96、友谊的深度，是双方本身具有的深度。浅薄者的友谊是无深度可言的。西塞罗他们认为“只有好人之间才会产生友谊，还是说

得太忠厚了。——木心《琼美卡随想录》

97、有人一看书就卖弄。多看几遍再卖弄吧——多看几遍就不卖弄了。——木心《文学回忆录》

98、艺术的神圣也许就在于容得下种种曲解误解。——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99、读天才的作品，自己也好像是天才一样。——木心《文学回忆录》

100、如果被人问：“当今文坛哪几个人物是第一流？”别以为人家在请教你，这岂非明明认定你不是第一流，至多二流吧，最可能的是认为你根本不入流。——木心《素履之往》

101、粉饰出来的太平，自然并不认同，深讳不露的歹毒，自然每作昭彰，就是这么一回事，就是这么两回事。——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102、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啊。——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103、生命是宇宙意志的忤逆，去其忤逆性，生命就不成其为生命。因此要生命徇从宇宙意志，附丽于宇宙意志，那是绝望的。——木心《爱默生家的恶客》

104、天才有两条规律：一是把事情弄大。一是把悲哀弄永恒。——木心《文学回忆录》

105、爱了一个美貌的人，日渐觉察此人痴，而其容颜仍有难违的魅力。居有顷，证见此人品性窳劣，自兹一天天看出其丽色的溏薄，

丑陋的因子渗出来，渗遍全体，美貌沦亡了——很公道似的。——木心《素履之往》

106、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只有用颠覆的姿态才能继承。——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107、他不属于家，不属于法国，不属于世界，这都不悲哀，悲哀的有：他不属于自己。——木心《即兴判断》

108、以善得天下，以伪善治天下，伪得不耐烦，伪得漏洞百出，乃直接恶——回想当初将得而未得天下时，大家以为从前的善还不算善，这次可是真正的善了，因而纷纷投奔，共襄大业。再回想当初伪善开始运作，大家精练作伪的功夫，小伪伪不过大伪，文伪伪不过武伪，大伪武伪到底也败于真恶。“善”无人信矣，“伪善”戏法穿矣，际此将失而未失天下时，上过当吃过亏的人，先要弄清那“善”的理论前导就是狂想妄想，不符人情物理。——木心《素履之往》109、我不树敌，敌自树。——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110、就“生”而言，“死”是丑的，活着的人不配议论“死”的美。——木心《素履之往》

111、不自由，就是不自然。不自然，就是不自由。——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112、从前的“人心”被分为“好”“坏”两方面，嚷嚷好的那方面逐渐萎缩，坏的那方面迅速扩张，其实并非如此，而是好的坏的都在消失，“人心”在消失，从前的戏剧和小说将会看不懂。——木心《素履之往》

113、十一月中旬，晴暖如春，明明指的是爱情。——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114、公共讨论赞美可以针对群体，批评必须对事对人。——木心《文学回忆录》

115、青春真像一道道新鲜美味的佳肴，虽然也有差些的，那盘子总是好的。——木心《素履之往》

116、不死而殉道，比死而殉道，难得多。——木心《文学回忆录》

117、写不出情诗是日日相伴夜夜共眠的缘故——文学家与世界切忌如此而每每如此。——木心《即兴判断》

118、文学还是好的，好在可以借之说明一些事物，说明一些事情。文学又好在可以讲究修辞，能够臻于精美精致精良精确。——木心《琼美卡随想录》

119、对生命，对人类，过分的悲观，过分的乐观，都是不诚实的。看轻世界荒谬，是一个智者的基本水准。看清了，不是感到恶心，而是会心一笑。——木心《文学回忆录》

120、“爱”的内涵最丰满——爱，是简明的，简明得但凭其自身的热量引力是维持不了两个月的。——木心《素履之往》121、行人匆匆，全不知路上发生过的悲欢离合。——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122、你背后有个微笑的我。——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123、雨后总像有谁离去了。——木心《素履之往》

124、懦弱会变成卑劣。懦弱，如果独处，就没有什么。如果与外界接触，乃至剧烈周旋，就卑劣起来，因为懦弱多半是无能，懦弱使不出别的手段，就只有一种：卑劣。而，妙了，懦弱自称温柔敦厚，懦弱者彼此以温柔敦厚相许相推举，结果，又归于那个性质，卑劣。——木心《即兴判断》

125、哲学生涯原是梦，醒后若有所思者，此身已非哲学家，尚剩一份幽微的体香，如兰似檀，理念之余馨，一种良性的活该。——木心《素履之往》

126、春夏秋冬，我不忍说出哪个季节最佳。——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127、老实人不会说俏皮话，最俏皮的人惯说老实话。——木心《素履之往》

128、容易悲哀的人容易快乐，也就容易存活。——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129、美不能上天平，有度量衡的地方没有美。——木心《爱默生家的恶客》

130、在作为炎黄子孙的年代中，区区亦曾老实得像火腿，热情的像砂锅，忧郁得像皮蛋。——木心《素履之往》

131、人害怕寂寞，害怕到无耻的程度。换言之，人的某些无耻行径是由于害怕寂寞而做出来的。——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132、乐其乐亦宣泄于自然，忧其忧亦投诉于自然。——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133、这黝黑多折角的石屋，古老的楠木家具，似熄非熄的大壁炉，两枝白礼氏矿烛，一个披棉被的人，如果……如果什么，我是说非常适宜于随便来个鬼魂，谈谈。既然是鬼，必有一段往事，就是过去的世事，我们谈谈。我无邪念，彼无恶意，谈谈是可以的，任何一个朝代都可以谈谈——这种氛围再不出现鬼魂，使我绝望于鬼的存在。——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134、背德的行为，通常以损害别人的性质来判断而忽视其在损害别人之前先已损害了自己，在损害别人之后又继续损害着自己。理想主义，是表示耐性好的意思。上帝不掷骰子，大自然从来不说一句俏皮话。人，徒劳于自己赌自己，自己狎弄自己。就“生”而言，“死”是丑的，活着的人不配议论“死”的美。眼看一个个有志青年，熟门熟路地堕落了，许多“个人”加起来，便是“时代”。——木心《素履之往》

135、文学的最高意义和最低意义，都是人想了解自己。这仅仅是人的癖好，不是什么崇高的事，是人的自觉、自识、自评。——木心《文学回忆录》

136、孤独是神性，一半总是的。——木心《琼美卡随想录》

137、人家总在乎谁在台上演，演得如何。我却注意台下是些什么人，为这些人，值不值得演——因此我始终难成为演员。无论由谁看，都愿上台演——我不作这样的演员的看客。无论由谁演，都愿在台下看——我不会对这样的观众演出。——木心《素履之往》138、真诚无所谓多无所谓少，无所谓足无所谓乏。除非没有真

诚，才会茫然于真诚。——木心《即兴判断》

139、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木心《琼美卡随想录》

140、年月即久，忘了浪漫主义是一场人事，印象中，倒宛如天然自成的精神艳史。深夜闲谈，托尔斯泰欲言又止：“我们到陌生城市，还不是凭几个建筑物的尖顶来识别的么，日后离开了，记得起的也就只几个尖顶。”地图是平的，历史是长的，艺术是尖的。——木心《素履之往》

141、美貌是一种表情。别的表情等待反应，例如悲哀等待怜悯，威严等待慑服，滑稽等待嬉笑。唯美貌无为，无目的，使人没有特定的反应义务的挂念，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其实是被感动。——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142、我已经算是不期然而然自拔于恩怨之上了，明白在情爱的范畴中是绝无韬略可施的，为王，为奴，都是虚空，都是捕风。明谋暗算来的幸福，都是污泥浊水，不入杯盏，日光之下皆覆辙，月光之下皆旧梦。——木心《琼美卡随想录》

143、人类是一种喜欢看戏的动物。——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144、倔强是最难改的脾气。假如要改，也要倔强地去改。不用改，只有倔强的人才温柔。怎见得呢？譬如说，穿着讲究，就是对自己的温柔。——木心《即兴判断》

145、中国人醒了，不是觉醒的，是吵醒的。——木心《素履之往》

146、命运无公理，无正义，无目的，故对之不可思，遇之不能避。——木心《素履之往》

147、我追索人心的深度却看到了人心的浅薄。从前的那个我，如果来找现在的我，会得到很好的款待。岁月不饶人，我亦未曾饶过岁月。——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148、悲伤有很多种，能加以抑制的悲伤，未必称得上悲伤。——木心《即兴判断》

149、所有有趣的小孩在学校里走，突告父母、姐姐送伞来，必害臊，这是心理。小学，性质上就是伊甸园。儿童有儿童的浪漫主义，一时出现父母，即拉回现实。天堂人间不能共存，世俗和理想难以沟通。——木心《文学回忆录》

150、友谊也有蜜月。——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151、主啊，兄弟得罪我，原谅他七次够了吗？主说，已经不是兄弟了。——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152、好，撞在这个不言而喻都变成言而不喻的世纪上了。——木心《琼美卡随想录》

153、楚辞是统体苍翠馥郁，作者似乎是巢居穴处的，穿的也自愿不是纺织品。——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154、不必讳言艺术曾附丽于宗教，艺术也曾受诲于哲学，而今宗教、哲学都老了，还是艺术来开门，搀扶宗教、哲学进屋里避避风雨、喝杯热咖啡，天气实在太坏。宗教、哲学、艺术，都不快乐，靠回忆往事来过日子总不是滋味。——木心《素履之往》

155、人的快乐，多半是自以为快乐。植物动物，如果快乐，真快乐。——木心《琼美卡随想录》

156、读书，要读进去，还要读出来。——木心《文学回忆录》157、男的肤色微黝而润泽，躯体遒健，脸是罗马武士的所谓刀削似的风情。他的眉眼就是战争，他的笑靥就是战后的和平。女的恰好是颀长白皙，莹润如玉，目大而藏神，眉淡而入鬓。——木心《爱默生家的恶客》

158、商品社会不受文化制约，便反过来制约文化。文化一旦成为商品，必然变质。——木心《即兴判断》

159、杜甫能写到“盗贼本王臣”也真是够高了。——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160、幸福是指灾祸竟已过去和灾祸犹未到来，那一段时空状态才是所谓幸福。——木心《即兴判断》

161、西谚曰：人人知道荷马，谁读过荷马？这层象征很有意义：人所崇拜的东西，常是他们不知道的东西。——木心《文学回忆录》162、所思有据，所爱不谬。——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

163、浮士德精神，套用中国的说法是“君子以自强不息”，那种自强是内向的，弄到后来斗不过外界的强物强势，就又有个说法，“成则济世，败则独善”，谓之应顺应天命。有的固然竭力拼搏过，到底败北，独善了，那自然没话可说。但中国的自强者往往先设计好“独善”的退路，然后尝试去济世，稍一接触，便断定不成退回来，觉得委屈万分。于是独善起来特别有滋味。中国没有浪子，中国的浪

子还没离家已经想家了。——木心《素履之往》

164、浮艳于黄昏，沉萃于午夜，深灰暗绿两个人两个人地走。——木心《我纷纷的情欲》

165、真正的基督徒只有一个，即耶稣。天才的命运都是被利用的，被各人各取所需。——木心《文学回忆录》

166、沮丧的定义是这样：“正当看穿这世界的矫饰而世界因此属于他的时候，他摇头，他回绝了。”——木心《爱默生家的恶客》167、是我的谬见，常以为人是一个容器，盛着快乐，盛着悲哀。但人不是容器，人是导管，快乐流过，悲哀流过，导管只是导管。各种快乐悲哀流过流过，一直到死了，导管才空了。疯子，就是导管的淤塞和破裂。……容易悲哀的人容易快乐，也就容易存活。管壁增厚的人，快乐也慢，悲哀也慢。淤塞的导管会破裂。真正构成世界的是像蓝衣黑伞人那样的许许多多畅通无阻的导管。——木心《哥伦比亚的倒影》

168、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是“人之初”。际此一瞬间……是空白、荏弱、软性的脱节。英雄的失策，美人的失贞，往往在此一瞬片刻。是意识和潜意识界线模糊的一瞬、身不由己的片刻。然而高妙的战略，奇美的灵感，也往往出此将醒未醒的刹那之间。那是梦的残象犹存……是历千年之经验而形成的微观智慧，冥潜于灵性的最深层次，偶尔升上来，必是大有作为。……若有神助，其实是人的自助。——木心《琼美卡随想录》

169、你们这样好，我不能来参加你们的宴会。我来了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