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闲情偶遇》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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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李泽厚先生所言,中国传统文化是一种乐感文化,这种文化是“审美型”的,而非以原罪为根源的宗教文化。古代中国文化,无论儒、道还是墨,无不重生而乐生。由对生命的肯定到对生生不息的赞美讴歌,这是根植于传统文化深层的生命哲学的体现。古人视天地宇宙为有生之宇宙,“天地之大德曰生”,而人与自然万物之间的和谐共处,本质上是一种生命的和谐。这种生命的和谐表现在情感之上即为“乐”。人人皆追求乐,自然万物也追求乐。乐就是生命的昂扬奋发。由此意义上,李泽厚才提出,“乐在中国哲学中实际上具有本体的意义”。其实,求乐避苦当为人之常情,非中国人所独有。中国人所追求的乐,是此生之乐,此世之乐,这却是与西方宗教文化相异之处。从孔子的“暮春舞雩”之乐,到孟子的“人生三乐”,再到程子门前草不除,以观其活泼生意;朱熹提出“玩物适情”之说,再到王阳明明确指出“乐是心之本体”,至此,乐在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儒家文化中的地位已不言而喻。乐,本质上是一种感性境界。儒家最追求乐,但以伦理纲常面孔出现的儒家思想也最易使人无乐。传统儒士那种道貌岸然的样子很难让人将其与乐联系在一起。至阳明心性之学以乐为心之本体,倡宇宙人生无非至乐之地;阳明以后明清纵乐适情风气大开,于此不无关系。明清是古代闲适文学极为发达的时代,有大量小说、小品文为证。与此相应的是社会风气的转变,游玩娱乐之风最为盛观。其原因盖有三:一是心性之学流行,极大地解放了人们的思想;二是商品经济的发达,市民社会的膨胀,游玩纵乐需求旺盛;三是当时社会政治险恶,很多文人士大夫索性纵乐于游园珍玩之中,一则避祸,二来可以怡情养性。

李渔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现的,他的代表作《闲情偶寄》可以说是明清社会闲适文化的一个缩影。书中对生活起居的事无巨细的描写,皆显露了当时以李渔为代表的文人士大夫所追求的那种闲情逸致,也可以说是一种乐趣。在李渔的笔下,下至吃喝拉撒,上至园林辞章,无不乐趣横生,妙趣盎然。正如其所说“若能实具一段闲情、一双慧眼,则过目之物尽是画图,入耳之声无非诗料”。其又曰:“若是则身非身也,蝶也,飞眠宿食尽在花间;人非人也,仙也,行起坐卧无非乐境”,李渔的生活不愧为一艺术的生活、审美的生活。这种生活所追求的,也是最终体现出来的无非是一“乐境”。乐境之所乐,其实正是一种“诗意的栖居”。在这里,我们主要谈一下李渔在《闲情偶寄》中对于“乐”的理解。

伤哉!造物生人一场,为时不满百岁……况此百年以内,有无数困苦、疾病颠连、名缰利索、惊涛骇浪,阻人燕游,使徒有百岁之虚名,并无一岁二岁享生人应有之福之实际乎!李渔看到,此不足百年之人生,充满了困顿艰险;但其并不以此为真正的人生。他认为真正的人生是“追欢取乐”,是“享生人应有之福之实际”。然而,人生到底是苦多乐少,苦之极致无过于死亡。李渔并没有回避这一点,而是去直面惨淡的人生。他认为死亡正可以使人知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之理。不知道“行乐”则不可以养生:

兹论养生之法,而以行乐先之;劝人行乐,而以死亡怵之。欲体天地至仁之心,不能不蹈造物不仁之迹。

何为“天地至仁之心”?李渔常称自己为儒生,儒家认为天地之心为仁,又曰心之体为乐。可见,乐在李渔这里也具有了人生本体意义的层面。

然而在现实社会,人生苦短,而又常常身为形役,人们往往越是想追求乐境越是深觉人生苦难,烦恼丛生。李渔则认为,人人可以行乐,无论贵贱凡圣。他在《闲情偶寄》中具体分析了贵人、富人、贫贱行乐的方法,也分析了家庭、道途行乐之法。其实不止这些,关于行乐的个中三昧可以说体现在这本书的始终。我们从中概括出李渔的行乐三途,即:为乐由心;顺情遂意;标异立新首先看“为乐由心”。李渔认为“乐不在外而在心”,“心以为乐则是境皆乐;心以为苦则无境不苦”,也就是说生活是苦还是乐,完全由心来决定。这显然是受了王阳明心性之学的影响。人之所以感到苦,是因为“万几在念,百务萦心”。在叔本华看来,人的各种欲望(即意志)是一种强烈的冲动,永远得不到满足,因此生命本质上是一种痛苦。而这种痛苦的原因则“大半不是实际的现在,而是抽象的思虑。这思虑才是常使我们

难于忍受的东西,才是给我们制造麻烦的东西。”所谓“抽象的思虑”在李渔这里无疑是指“万几”和“百念”,而“实际的现在”则可当指李渔所说的“此事”、“此得为之地”:

凡我分所当行,推诿不去者,即当摒弃一切,悉视为苦,而专以此事为乐。又曰:

为公卿将相、群辅百僚者,居心亦复如是,则不必于视朝听政、放衙理事、反躬行已之外,别寻乐境,即此得为之地,便是行乐之场。

在自己职责、能力范围之内,做应当做而且能够量力而行的事,李渔认为这就是处于“乐境”了。他认为要做到这一点必须用“退一步法”,即“以不如己者视己,则日见可乐”,“应行之外,不多一事”。由此则“知足不辱,知止不殆;不辱不殆,至乐在其中矣”。

卢梭认为分内之事即自己的欲望与力量相符合。由此可见,李渔虽极力劝人行乐,但也并非让人纵欲,而是要让人知足常乐。所谓知足即控制欲望;而且要明智,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应该做什么,量力而行;通达此理,则事事皆乐为之,以此则无境不乐。

贵之人用退步之法,可以控制膨胀的欲望,由以取乐;穷困之人用退步之法,可有精神胜利法之功效,聊以自慰:穷人行乐之方,无他秘巧,亦只有“退一步法”……所谓退步者,无地不有,无人不有,想至退步,乐境自生……凡行乐者,不必远引他人为退步,即此一身,谁无过来之逆境?……其裨益有三:孽由己作,则可……视作前车;祸自天来,则可止怨释尤,以弭后患;至于忆苦追烦,引出无穷乐境。

再来看顺情遂性。朱子认为心统性情,性体情用,情性一也。传统儒家并不抑制情性的抒发,只是情性的抒发要在理、道的规范下才行。至朱子提出“玩物适情”之说,也被笼罩在“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阴影之下。有明一代性情之维得到充分的张扬。先是阳明心学开其导,阳明后学尤其是泰州学派更是对程朱理学以“理”抑“情”的理论进行了激烈抨击。这对当时文人士大夫的思想影响很大,从汤显祖的《牡丹亭》中对情的讴歌,冯梦龙的《情史》以情立教等即可见一斑。而李渔的《闲情偶寄》更是把“情性”作为解脱人生苦难、困病的良药:

因思诸疾之萌蘖,无不始于七情,我有治情理性之药,彼乌能祟我哉!

李渔认为人之一生,必有“偏好偏嗜”之物、急需之物、契慕之人。这些人、物都是情之所钟,一往情深;得之则喜,不得则忧。要想人生至乐,并不是要绝情弃欲,而是要顺导。正所谓“人为情死,而不以情药之,岂人为饥死,而仍令戒勿食”。

天下之人,莫不有乐为之一事,或耽诗癖酒,或慕乐嗜棋,听其欲为,莫加禁止,亦是调理病人之一法。

正如冯梦龙所言“生在而情在焉。固人而无情,虽曰生人,吾直谓之死矣。”人皆有情,情之所发必求满足。压抑情性必为人生至苦,至恼。顺情自然,满足之,导遂之,才能达到乐而不忧。

但是顺情不是穷奢极欲,也定要量力而行,否则过犹不及,反令情性折损枯竭,欲乐不得:5

昔未睹而今始睹,一钱所购,足抵千金。如必俟希世之珍,是索此辈于枯鱼之肆矣。

最后再看为乐之法第三,标异立新。

李渔自称性不喜雷同,“好为矫异”,这当是其个性独立、自由的体现。然而追新求异,从另一侧面可以看出他无时不在追求生活的乐趣。所居、所见皆为雷同、守旧,则生活便没有活泼之生机,遑论快乐可有呢?

幽斋陈设,妙在日异月新。若使古董生根,终年匏系一处,则因物多腐象,遂使人少生机。李渔认为平日所见所触,都能陶冶心境。要想使心境活泼快乐,所见所触也要呈露活泼快乐生机。

标异立新其实就是要给人一种耳目一新、与众不同的感觉:

锦绣绮罗,谁不知贵,亦谁不见之?缟衣互裳,其制略新,则为众目所射,以其未尝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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