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圭吾文学作品中恶女形象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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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圭吾文学作品中恶女形象研究
金涛
二.被动反抗的恶女
有一种女人,她们虽然生活在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里,时常受到男性的歧视,但是她们顺从,勤劳,贤惠,文静,甚至可以为了所爱的男人而牺牲自我;虽然现实社会中存在着诸多对她们的不公之处,但是只要她们的生活还能过得去,就不会主动起来反抗社会。

只有被社会压迫的喘不过气来,她们才会选择极端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她们的犯罪行为往往都是被动的。

如《嫌疑人X的献身》中的女主人公。

在《嫌疑人X的献身》中,最主要的两位女性角色是其中一起命案的直接凶手,另一起命案是男主人公石神为了掩盖两位女主人公所犯的谋杀案而制造出来的,所以这里的女人,不仅是凶手,而且成了凶案的催化剂。

虽然是杀人凶手,但靖子母女显然不是有意为之,她们也是被动的作恶。

靖子虽然学历不高,仅靠在快餐店打工维持自己和女儿的生活,但她却并没有因此而自怨自艾,反而有着一种乐天的性格。

反倒是她的前夫,作为一个男人,却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幻想着整天靠女人生活,并且毫无羞耻地勒索自己的前妻。

这里,我们可以窥见社会中男女地位的不平等,当前夫去勒索自己的妻子时,妻子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而失手杀掉前夫,虽然是一场意外,却似乎是解决前夫骚扰的最好手段,这就是生活于男权社会中女性的一种无奈。

当靖子在最后得知石神为她所做的牺牲时,她一下子崩溃了,她无法承受如此深厚的感情,因为从小到大,没有人对她如此好过。

而如今对她好的这个人却为了她而成为了杀人凶手,她无法承受这一切,因此她选择了自首作为救赎的手段。

靖字的悲剧,我们可以说是社会的悲剧,是社会让他变成了一个杀人凶手和一个命案的催化剂。

被动的伤害
“女人并不是生就的,而宁可说是逐渐造就的。

”【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年309页】这三部小说中女性的悲剧结局正反映了男权社会中女性被安排为“第二性”的事实。

这个事实造成了女人欲望的被忽略和女性地位的边缘化。

我们知道,战后日本女性的社会地位与经济地位大大提升,在社会中占有越来越重要的位置。

但传统的男权思想仍旧很浓厚,女性仍旧被强行排斥在社会母体之外,无法表达自己,也不会表达自己。

她们自身的沉默以及男性对这个领域的故意视而不见,使得女性的“内在性”【西蒙娜用以指称由社会和传统造成的男性的超越性,精神性相对的女性的特征。

】趋势和男性的“超越性”趋势逐渐两极分化。

面对女性的顺从,男性则更加飞扬跋扈,变本加厉。

在强大的男权文化里,女性要想摆脱生存困境,必须动用极端和偏执的武器去抗拒。

惠美,惠子,前岛的妻子,靖子就是这一类顺从的女性。

在《嫌疑人X的献身》中,靖子母女成为杀人凶手,更是被逼无奈的结果。

虽然家境清贫,但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生活简单而平静,也是苦中有乐的。

本以为在这个男权社会里找到了一个世外桃源,但没过多久一切又都成了过眼烟云。

靖子的前夫屡次找上门来,敲诈钱财。

即使如此,靖子也没有想过要把他杀死,前夫的死只是一场意外。

这里我们看到的是,在男权社会里,对女人来说,没有所谓的世外桃源,女人尽管离了婚,仍旧无法逃脱男人的束缚。

这些作为杀人凶手的恶女,或被社会逼迫,或被男人逼迫,当她们得不到自己生命中最基本的需求时,就走上了成为恶女的道路。

他们虽然是“恶女”。

但她们的恶行是被动的,是被
男性或这个社会逼到无路可退时的一种爆发。

在她们身上,我们看到现实社会中男性对女性的压制。

这种压制使她们喘不过气来,无法忍耐。

最后她们都选择了暴力方式,以千百倍的报复和惩罚施加于男性身上。

尽管这种被动的反抗不能彻底改变男权社会这个事实,但这种斗争却表现出她们面对压迫时的呐喊,展现她们内心深处不甘受男人摆布的强烈自尊和自主意识。

三.主动作恶的恶女
如果说上边所提到的女性犯下的罪行是由于各种外在原因所迫的话,那么《白夜行》和《幻夜》的出现,这种外在原因似乎变得不是那么重要。

《白夜行》中的女主人公唐泽雪穗第一次出场时,就表现出了不同于寻常女孩的气质。

在陌生人敲门时,作为一个单独在家的十岁小女孩,不随便开门是正常的。

但当对方自称是警察,她把门打开并作出检查证件这一与其年龄不相符合的行为。

接下来雪穗的表现就更让刑警或读者感觉到,这个小女孩是不是聪明过头了?文中笹垣总结道:“我问文代,桐原星期五是不是来过,一开始她好像要回答没来,但因为雪穗在旁边提醒她布丁的事,她只好说实话:雪穗也一样,本来也是想隐瞒桐原来过的事,不过,因为我注意到布丁的包装纸,她才判断说谎反而会出问题。

”笹垣的推理合情合理,但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这个十岁小女孩的苦心安排,以扰乱刑警的调查。

她故意让刑警看到布丁的包装纸,又在母亲准备说谎时,若无其事地给予提醒。

其邪恶的本质在还只有十岁时就已经显露端倪了。

雪穗的第二次出场,出现了一个重要的意象,借着管理员田川敏夫的眼睛,我们看到,雪穗的“一双大眼睛令人联想到名贵的猫咪”,作者在小说中多次使用“猫”来比喻雪穗,这是有一定的象征意义的。

我们知道,在中世纪的基督教会把“猫”视为魔鬼的化身。

坐着这里就是在想我们暗示,这个小姑娘其实就是一只外表高雅美丽而内心黑暗的猫。

当她觉察到家庭教师中岛正晴正在调查自己的过去时,为了阻止对方得到真相,便适时地主动向他谈起自己母亲的死亡。

雪穗装出一副对正晴的隐瞒行为并不在意的样子,主动向他提及母亲的“意外死亡”事件。

并且点明,自己也并不介意这个话题被人谈起,只是怕正晴会有所误会,于是才会主动跟正晴分享一下这段往事。

当然,雪穗说的并不是事情的真相。

然后雪穗表示,自己永远不会忘记母亲的忌日,并把过错推到自己身上“如果我早一个小时回家,而不是陪同学玩,可能母亲就不会死去。

”在谈话过程中,雪穗更是几度哽咽、
我们看到,雪穗的这一段表演,几乎是天衣无缝的。

这使得正晴的感觉从怀疑转向同情。

这里我们已经可以看到一个恶女的成形了。

虽然只是一个高中生,但他对人心的揣测,对人的反应的操控,可谓游刃有余。

雪穗让人们最深感其“恶女”的场景恐怕是小说的结尾。

在京都的一家卖场内,与他形成长期寄生关系并且一直以来都在背后默默保护着她的桐原亮司在刑警笹垣逼迫之下,在雪穗的可视范围内自杀。

然而,面对自己守护神的死亡,雪穗始终面无表情,不曾流露出一点对亮司的感情。

如此的表现,究竟是她隐藏得好,还是对桐原根本没有一丝感情,我们无从得知。

只知道她的“背影犹如白色的幽灵,一次都没有回头。


雪穗在刚出场时就表现出了自己的许多性格特质,比如漂亮的脸蛋,优雅的气质,聪明机灵,待人接物得体等,宛如天使一般。

但随着故事的发展,我们知道,正是她的这些天使般的优点,帮助他成为了不折不扣的恶魔,也促成了她的悲剧命运。

她可以随意地除掉或者用别的方式来对付那些对自己有所谓危险的人,即便对未成年少女也毫不留情。

但另一方面,他的这些行为也与以男性为中心的日本社会环境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在日本,女性在社会上打拼比男性要艰难很多,所以在他的人生路上,他尽可能的利用了一切对其有用的人。

这一背景下,我们似乎可见雪穗恶魔一面的必然性。

唐泽雪穗以弱者的形象出场。

在她童年就受到性侵害,而组织这一侵害的竟是自己的亲生母
亲。

作为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她不仅被迫遭受如此惨无人道的煎熬,而且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可以说,她从小就成为了男权社会的玩物,牺牲品。

如果与亮司合作杀死那个向自己施暴的人是本能被动的反抗的话,那么,他在以后人生道路中的种种作为,都是对于试图接近自己罪恶过去的人,为了自保而伤害他人,最后甚至是演变成对于仅仅是妨碍了自己前进道路的人也痛下杀手。

小说中雪穗这样的女性角色,被刻画成为男性,强者的天敌,她们有着强烈的自我意识和旺盛的生命激情,不甘于现状,又倍感外界的压力,身处在这种极端的矛盾之中,使她们产生畸形和变态的心理。

于是在主动追求理想生活的过程中,一直伴随着对社会,对男性的反抗。

主动作恶的行为也透露出在男权社会里,这些女性对依靠改变男性来解放自身的幻灭感。

而除了一定的社会原因,环境原因,作者更想表达的是其自身的原因。

唐泽的形象,性格其实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无论时代发展如何以及后来所收到的教育如何,他始终保持着出场时的性格,并没有变成一个善良女人。

在《嫌疑人X的献身》中靖子最终都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也正式法律的制裁使得她们获得了精神上的救赎。

而《白夜行》中却没有把这种罪恶呈现在法律面前。

在小说最后,雪穗逃脱了正义的审判,并且获得了很高的经济地位,有了让人羡慕的家庭和体面的职业,只是她们并不幸福。

东野圭吾早期作品中也有众多的女性角色,她们往往受到男性或男权社会的压迫,很少有反抗的能力,即便被迫起来反抗,他们也难免悲剧的命运。

然后在《白夜行》中,女主角不仅将所有男性角色踩在脚下,更在男权社会中成就了自己的一份事业。

这从侧面表达了作者对充斥日本社会的男性霸权及其对女性压迫的揭露与批判。

结语
一种文学形象能否具有艺术感染力,除了要看文学形象本身是否有魅力之外,还应当看这个形象有什么样的社会影响力。

前期的《嫌疑人X的献身》其中的女性角色面临着难以逾越的困境,她们在这些困境的压迫下被迫铤而走险,最终走向了成为恶女的道路,也给自己带来了悲剧的命运。

这是社会与个人的联动作用所带来的结果。

而《白夜行》中的女性角色并没有在困境中挣扎,而是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成为恶女,是因为这种追求太过残忍。

她们利用别人,掌控别人,不断通过作恶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主动的。

她是完美的犯罪者,是这个男权世界中强大的女性力量。

这样的角色的塑造表达了东野圭吾的女性观点——女性并不天然地熟于男人,他们一样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成功,虽然是通过非法的手段。

社会应该想着越来越开明的方向前进,女性在其中的地位也不断提高,也许有一天,恶女并不需要用作恶的手段来取得成功,男女在社会中达到了真正的平等。

东野用其作品告诉我们,男权社会下被压抑的女性一旦奋起反抗,对男性也没有什么好处,他的作品中恶女形象的发展就证明了这一点
参考文献
水田宗子,女性的自我与表现——日本现代女性文学集·研究卷【C】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0
李银河,女性权利的崛起【M】,北京:中国社会而学出版社,1997
叶渭渠,日本文化史【M】北京: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10
牛丽,从《白夜行》看东野圭吾侦探推理小说中的人性【J】语文学刊,2007(7)
张书宁,魔女还是新女性?——评70年来勃莱特·阿施利在美国的接受【J】外国文学评论2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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