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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耄耋老人
译者:LouieHao
原作者:ROGER ANGELL 发表时间:2014-02-26耄耋老人看看照片里的我。我左手上面的两个关节看上去就像是曾被克格勃[1]的特工殴打过一样。不,那更像是我曾为名人堂的投手坎迪·卡明斯做过捕手一样,那个家伙是曲线球的发明者,在1877年的比赛后就退役了。换句话说,如果我用这只手像手枪一样的指着你,然后朝你的鼻子开火,那么子弹只会打中你的左膝。没错,我患有关节炎。
假如现在我仍然面对着你,如果我用手蒙起左眼,那么我就会看到在我们的四周都是模糊不清的天花板,地板,墙壁或是窗户的影像,而且我还看不到你的脸或是脑袋:中间的部分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没关系:如果反过来,蒙住我的右眼,那么我就能看见你了。如果我拿开我的手用两只眼睛看你,那么空洞的画面就消失了,你的形象是3D立体的了,而且不得不说,你今天看上去光彩照人。没错,我患有黄斑变性[2]。
我九十三岁了,而且感觉不错。是的,我感觉非常好,除非在过去的四到五个小时之内我忘记了吃两片泰诺(Tylenol),若真是如此,那么现在我就会开始感到有针刺一般的疼痛从我的前臂一直蔓延到拇指根部。没错,1996年我被确诊患有
带状疱疹,还伴有神精性损伤的病发症。
像许多我这个年纪的人们一样,我要让自己的身体不排斥那些使我的心脏还能笨拙地跳动的动脉支架。并且,即便是在八十年前确诊了我患有先天性卵圆孔未闭情况下,我平常也会用贝壳机[3]锻炼一分钟。那位出生在墨西哥的麻省总医院的外科医生为我做了手术,修复了我的PFO(未闭卵圆孔——我喜欢那么说),他是个疱疹及血栓梗塞类疾病方面的专家。他也是美国职棒大联盟德瑞克·山德森·基特的超级粉丝。算上这个手术和这些支架,加上气囊血管成形术和两三次虚惊一场病危通知,我已然成了“餐桌上的小土豆”了,在黑暗冰冷的放射室里,X光从我赤裸裸的身体上一照而过,毫无征兆。由于粘在我静脉和动脉上的软管连接到一个下垂式的袋子里,所以在我的上方的显示屏上能显示我的心跳。但是没关系。如今我每天早上都会为早餐准备好粉红色的β-受体阻滞剂和一片白色的斯达汀(statin)还有几片其他的药丸。并且去我这个“人体残骸”报过名的健身房,距离我上一次去那里已经有好些个年头了。
比起我的右膝,我的左膝更加粗壮但是抖得也更加厉害。这是因为我曾今踢过球的缘故,感觉就像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事了,而且最近越来越记不起来当时到底是怎样落下了这个病根。我只记得那天著名的“膝盖人”本应该替我出场(他是大都会歌剧团的忠实支持者之一)但是最后时刻我改变了主
意,赛前去场边的某个地方注射一些青蛙头发(frog hair)或是金鸡尾(rooster combs)[4]的止疼封闭剂,那些东西可以极大地缓解疼痛。而现在我每次外出的时候都必须拐杖——“别再吹嘘了!”我听到了我妻子卡罗尔的爱怜地责备声——这让我每次搭出租车的时候都会受到额外的关照。
我脊椎的中下段弯曲变形的就像是康涅狄格州的乡间小路
一样,这都是拜七八年前的腰椎间盘突出所赐。这让我矮了两三英寸,一下子从贾利·库珀变成了盖比特。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了几天以后,我终于接受了令我脱离苦海的硬膜外麻醉了,它让我如释重负。“现在你可以坐起来了”医生说到,一边还在整理着他的手术帽。“听着,你知道多米尼克·查尼斯吗?”
“是不是那个年轻的叔叔克拉多-瑟普拉诺?”我问道。“嗯,就是《黑道家族》里的那个?”
“是的”他回答道。“每个星期三的晚上我和他都会在酒店演奏曼陀铃四重奏。你能不能把这件事登上纽约时报的头条呢?”
我虽然已经承受了一些打击,但庆幸的是我并没有经历过那些更糟的磨难。我知道自己是何其幸运,我还能有空闲敲敲我的老式打字机,我还能感恩现在的生活,也还能享受我为数不多的日子里的点点滴滴的快乐。痛苦和折磨是能忍受的。我的话语可能很是空洞而且时常会有停顿,但是我已经
学会了使用Apache服务器来检查我写的下一句话,来看看句子里是否有一些与语境不协调的名字或是动词。如果它像我发出警报,那么我就会若有所思地停下来直到我想到能代替它们的词语。
另一方面,我并没有忘记济慈[5],迪克·切尼[6]也并没有忘记今天要去干洗店取什么衣服[7]。但是现在,我不是克里斯托弗·希金斯[8],东尼·贾德[9]或是诺拉·依弗朗[10];我还没死也不会不暇思索的就隐居到远离城市的地方。以后我会越来越虚弱,最后的日子也将会到来,但是我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如果下周我的家人们将我包围,制定一份短的通告——他们会伤心震惊但是还有点小生气——来决定,在我死后,该如何安排后事,那么我一点也不会惊讶。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我头顶上方的那个两吨重的除颤器在帮我进行心肺复苏,这让每个人都觉得能再次见到我很高兴。“你看起来好极了!哇,告诉我你保养的秘方!”当他们在过马路,划船或是离开放射室碰见我的时候都会这么说,而现在他们的脑海里只浮现出一句话,“天哪——他还活着!”
继续我们的话题。我们养的一只名叫哈利的温顺的猎狐犬总是带给我们很多惊喜。正如猎狐犬的天性一样,它是个十足的人来疯,永远长不大。每次有生人或是老朋友来,它都会跑到人家的卧室里去摇摇尾巴。如果有朋友来吃晚饭,它会立马不再小睡了,煞有介事地走到饭桌旁然后就像一位三星
级领班服务生那样示意到:今天的菜色还和您的胃口吗?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呢?这道法式焦糖布丁味道怎么样?通常来说猎狐犬是不识水性的,但是哈利却非常的享受在缅因州划皮艇的时光,那时它像船头的塑像一样坐在我的膝盖上至少一个小时,打量着天空飞过的鸬鹚或是划船的桨手。回到市区以后,它立马变得个性十足,在邻里之间都摆出一副时髦的样子以至于一个当地的艺术家为它画了一幅正脸的点彩肖像画。画中的场景就是那个女艺术家偷偷溜进中央公园偷拍它的一张照片。哈利在三年前的六月的一个下午死去了(这是它带来的另一个惊喜),就在它过完八岁生日后的几天。像往常我工作的时候一样,它独自呆在我们位于五楼的公寓里,那天吵杂的雷声让它变得不安,抓狂,在闷热焦躁下,它从一个开了四分之一的前窗中跳了出去。我非常了解它所以我能感受到它跳出窗外的一瞬间的感觉:冰冷的雨水打在它的嘴巴和四肢上,刺冷的气流将它的奔跑中的身体包围。
现在我来到了生命中的第十个十年,我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衰落就是因为岁月在流逝中不断地带给我们噩耗。活的长久只是意味着你对这些噩耗早已做好了准备。当哈利死后,我和卡罗尔以泪洗面,我们坐在浴室里看着被找回的它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我们之间的一条小席子上,它背上略带棕色的斑点和近乎黑色的眼睛即便是沾上了雨水也仍然是暗暗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