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中国帝王封禅

浅论中国帝王封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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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中国古代帝王封禅的记载虽然很早就见载于典籍，但是确切有史可查的却仍得首推秦始皇。秦代之后，封禅历代相沿而成为一种极其神圣庄严的国家级的祭祀大典礼，在当时乃至于后世都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封禅尽管曾经如此煊赫，但是历来学界对它的认识却存在着诸多不明确处，本文拟就其中有关的几个问题一陈管见，以求教于方家。封禅地点考封禅作为古代的非常之祀，其地点古来不一，但自秦始皇登封泰山之后，汉武、光武及后代帝王陆续遵行，于是泰山便成了举行封禅典礼的正宗之地。《史记·封禅书》中云:“自古受命帝王，何尝不封禅?盖有无其应而用事者矣，未有睹符瑞见而不臻乎泰山者也。”《白虎通·封禅》云:“王者易姓而起，必升封泰山何?报告之义也。……所以必于泰山何?万物之始，交代之处也。”《玉海》卷九十八《郊祀·封禅》云:“袁宏曰:夫东方者，万物之所始;山岳者，灵气之所宅;故求之物本必于其始，取其所通必于其宅。”此外，《管子·封禅》中引桓

公与管仲的泰山议，《论语·八信》中讲孔子之讥季氏之封泰山，《韩诗外传》中载孔子言上古泰山封禅的帝王语，《大戴礼·礼器》中云“封泰山而禅梁父”等等均是。

泰山曾经作为帝王封禅的重要场所，我们是没有疑义的，但封禅之地却既非始于泰山也非仅有泰山，至少从先秦诸多典籍的记载来看，封禅大典还曾经在泰山之外的其它地方上演。泰山地位的上升，似乎是从汉代开始的。《礼记·礼器》云:“因名山而升中于天。”郑注曰:“《孝经说》曰:‘封乎泰山，考绩播燎;禅乎梁甫，刻石记号也。”’《白虎通·封禅》云:“于皇明周，陵其高山。言周太平封泰山也。”陈立《疏证》曰:“毛序以此为天子巡狩而祀四岳之诗，或三家诗以此为封禅之诗。《史记·封禅书》中说:“三月遂东幸猴氏，礼登中岳太室。……东上泰山，泰山之草木叶未生，乃令人上石立之泰山颠。”(按:刻石与封禅并非一回事，不能混同。)司马相如《封禅文》云:“靳功中岳，以章至尊。舒盛德，发号荣，受厚福，以尽黎元。皇皇哉，此天下之壮观也，王者之卒业，不可贬也。”《文选》李善注云:“张揖曰:盖先礼中岳而幸泰山。”从上述材料我们可以看出，汉代人提到封禅很自然就以为是在泰山，即便典籍中有时候并未出现泰山字样，汉代的学

者仍然以泰山视之。

自汉代泰山的尊贵地位日渐稳固开始，泰山也日渐成为封禅的正宗，但即便在泰山经汉代的尊奉而几乎成为封禅定制的时候.我们看到在其他的地方还存在着不同的封禅之所。例如在唐代中岳篙山似乎就具有较之泰山更高的地位，并且大有取而代之的势头。唐高宗曾三次拟封篙山但都因故中寝。武则天在登基之后亲临中岳诏告受命，成功举行了封禅。唐玄宗同样准备西幸华山，后因故作罢(参《旧唐书·礼仪志》)。以上诸帝选择封禅的地点均不专一于泰山，表明泰山只是诸多封禅场所中的一处。

李自然先生在《试谈清代的长白山封禅及其特点》一文中将封禅分为广义和狭义两类，认为清人在长白山的祭礼是封禅。樊一、陈煦在《封禅考一一兼论三星堆两坑性质》一文中认为:“探讨封禅遗存，颇引人注意的地区有齐鲁和西蜀。如上所述，封禅的地点除泰山外，还有篙山、国山、长白山等多处，自古而后均有其证，但史书中均以泰山为正宗，后人也以泰山为真正的封禅之地，甚至连武则天的中岳之行也不认可，所见未免太过狭隘。

二、泰山封禅考

古人多以泰山为封禅之地，但异论也一直存在。

马端临《文献通考·郊社考·十七封禅》云:“按《文中子》曰:‘封禅非古也，其秦汉之侈心乎?而太史公作《封禅书》，则以为古受命，未尝不封禅，且引管仲、齐桓公之语，以为古封禅七十二家，自无怀氏至三代俱有之。盖出于齐鲁陋儒之说诗书所不载，非事实也。’当以文中子之言为正。又《注定》云:“封禅之说，出于管仲之对桓公，马迁著为书。相如有遗奏，其事则隆于秦皇、汉武。惟二帝惑于方士之说，私欲所钟，故镌文告成，明示得意，而非以教诸侯礼也。”《文心雕龙·杂记》中云:“案封禅大非礼，经典所无。《管子》封禅之说，乃史迁所引，屏入原书。即本有其说，亦管子设辞，以屈桓公。七十二君云云，不必有其事也。”夏曾佑《中国古代史》中以为:“案封泰山，禅梁甫之说，至汉而多。六艺之文，未详其事，故后人有疑其不经者。然求之六经，其证尚多。不过未用封禅二字耳，其实则封禅也。实际上泰山之用为封禅确非古制。泰山封禅首见于《管子》，其文今佚，但其而目可于《史记·封禅书》中略见。管仲、桓公均为齐人，其生活地域原本就临近泰山。《韩诗外传》中所引之孔子，也是鲁人。而后秦始皇泰山封禅，除了要示威东部之外，又同齐鲁儒生的建言有关。《史记·秦始皇本纪》:“二十八年，始皇东行郡县，上邹绎山，立石。与鲁诸儒生

议，刻石颂秦德，议封禅望祭山川之事。乃遂上泰山。”其中殊多疑点。又前而所引上古有关封禅的记载都没有明言泰山。《尚书》言五岳，《礼记》中讲名山，《白虎通》中引《诗经》说高山，等等均为其证。泰山封禅正宗之说并无多佐证，其中不乏后人理解时的附会。

然而泰山之所以成为后来的封禅正宗之地，也确有其特殊的原因。前人也有一些解释。刘向说:“泰山者，五岳之长，群神之主，故独封于泰山。”(《太平御览》卷五三六引《五经通义》)《白虎通·封禅》云:“王者易姓而起，必升封泰山，何?报告之义也。……所以必于泰山，何?万物之始，交代之处也。必于其上，何?因高告高，顺其类也。”《玉海》卷九十八《郊祀·封禅》云:“袁宏曰:夫东方者，万物之所始;山岳者，灵气之所宅;故求之物本必于其始，取其所通必于其宅。”范注:“张宴曰:‘天高不可及，于泰山上立封，又禅而祭之，翼近神灵也。”’顾领刚在《汉代方士与儒生》一书中也将泰山视为封禅之地，理由则不同，他认为泰山是当时北方人所见的最高山。

综上所列，帝王选择在泰山封禅，理由大体如下:一泰山最高而近天，二泰山居于东方，三山岳灵气所宅。然细加分析，均不足以为历代帝王独尊此地的理由。我们以为是东方夷族的泰山的地方J哇习俗，同

特定的历史时代机缘相结合，使泰山由原本的齐鲁的地方性祭祀之地而上升为全国性的封禅胜地。封禅有告功和求仙的功能，而这些功能又同中国上古时期人们的几个重要观念有关。

1.上古天梯神话。上古先民以为神人居于天上，但都可以通过天梯往来其间。在《山海经》中有多处天梯的内容。《海外西经》:“巫咸国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海内经》:“华山青水之东，有山名曰肇山，有人名曰柏高，柏高上下于此，至于天。”《大荒西经》:“有灵山，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爱在。”此外，“在原始的神话里，除了山是他们上天的梯子外，一些神树(木)也是他们上天的凭借，也具有天梯的性质”。“在民族民间神话传说中，可以作天梯的不仅山和树，还有彩虹”。(《天梯神话的象征》)泰山是东方齐鲁地的最高的山，所以使得它很早就成为时人仰慕的对象。顾领刚先生在《汉代学术史略·封禅》中云:“春秋战国之世，齐鲁是文化的中心。泰山是这两国的界墙，他们游历不远，眼界不广，把泰山看作了全世界最高的山。(连聪明的孔子也会说:登泰山而小天下!)设想人间最高的帝王应当到最高的山去祭最高的上帝，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