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概论 第二讲 美是什么(一)

苏式对话的第三步——助产术
接下来，还是苏格拉底提问，学生回答。 但和第一阶段不同，由于有了第二阶段的定义，
学生的回答有了前提、基础、依据。
这一步也称助产术。苏格拉底自诩为知识的助产
士。在这一步，学生通过一系列问题的讨论，最 终自己找到了答案。
教育学称苏格拉底的助产术为启发式教学。因为
转变。前此毕达哥拉斯学派和赫拉克利特等 人都主要地从自然科学的观点去看美学问题， 要替美找自然科学的解释，到了苏格拉底才 主要地从社会科学的观点去看美学问题，要 替美找社会科学的解释。
他把美和效用联系起来看，美必定是有用的，衡量
苏：好，他会说，‚一个美的竖琴有没有美？‛你看我们该


不该承认，希庇阿斯？ 希：该承认。 苏：他还会一直问下去，我知道他的脾气，所以敢这样肯定。 他要问：‚亲爱的朋友，一个美的汤罐怎样？它不是一个美 的东西吗？‛ 希：这太不象话了，苏格拉底，这位论敌是什样一个人，敢 在正经的谈话里提起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他一定是一个粗 俗汉！ 苏：他就是这样的人，希庇阿斯，没有受过好教育，粗鄙得 很，除掉真理，什么也不关心。可是还得回答他的问题。我 的临时的愚见是这样，假定是一个好陶工制造的汤罐，打磨 得很光，做得很圆，烧得很透，象有两个耳柄的装三十六斤 的那种，它们确是很美的，我回答他说，假如他所指的是这 种汤罐，那就要承认它是美的。怎样能不承认美的东西有美 呢？
苏式对话的第一步——反讽
在柏拉图的对话录中，主角几乎都是苏格拉底。并且对
话几乎都是从学生向苏格拉底请教问题开始。
通常苏格拉底先夸奖学生，并声称自己对这个问题是无
知的。然后在学生侃侃而谈时，通过一步步地追问，使 学生意识到自己是无知的。
这一阶段的谈话称之为反讽。反讽即通过揭露对方见解
中的自相矛盾，使之自知其无知。
苏：他就要再向我说：苏格拉底，如果我原先提的问题是：
什么东西可美可丑?你的回答就很正确。但是我问的是美本 身，这美本身把它的特质传给一件东西，才使那件东西成其 为美，你总以为这美本身就是一个年青小姐，一匹母马，或 一个竖琴吗？‛ 希：对了，苏格拉底，如果他所问的是那个，回答就再容易 不过了。他想知道凡是东西加上了它，得它点缀，就显得美 的那种美是什么。他一定是个傻瓜，对美完全是门外汉。告 诉他，他所问的那种美不是别的，就是黄金，他就会无话可 说，不再反驳你了。因为谁也知道，一件东西纵然本来是丑 的，只要镀上黄金，就得到一种点缀，使它显得美了。 苏：你不知道我的那位论敌，希庇阿斯，他爱吹毛求疵，最 不容易应付。 希：管他的脾气怎样！面对着真理，他不能不接受，否则就 成为笑柄了。
他不仅在论辩中、在教学中坚持理性主义的哲学，
他还用自己的生命捍卫理性主义的理想。
他是一位伟大的教师，不仅因为他的个人魅力，
还因为他培养出了柏拉图，而柏拉图又培养出了 亚里士多德。
今天，很多人借苏格拉底之死攻击民主制度。但
苏格拉底本人却是民主制度的捍卫者。
苏格拉底标志着希腊美学思想的一个很大的
的原则是一切事物的原 则。整个自然是依据数 而成型的。数的要素是 所有事物的要素，整个 天空是一个音乐的音阶 和一个数。数当作世界 的本源 在空间几何关系、数的 结构关系上把握世界。
毕达哥拉斯学派说（柏拉图往往采用这派的
话），音乐是对立因素的和谐的统一，把杂 多导致统一，把不协调导致协调。 ——波里克勒特《论法规》
“秩序和比例是美的和有用的，而无序和缺乏
比例则是丑的和无用的。‛ ‚没有一门艺术的产生不与比例有关，而比 例正存在于数之中。所以，一切艺术都产生 于数……因此，雕塑和绘画中存在着某种比 例。由于这种比例，它们达到了完满的和 谐。‛ ‚一切立体图形中最美的是球形，一切平面 图形中最美的是圆形。‛
希：不可能否认，苏格拉底。 苏：他会说：‚那么，依你着，一个美的汤罐也有美了？‛ 希：我的看法是这样：象这种东西若是做得好，当然也有它
的美，不过这种美总不能比一匹母马，一位年轻小姐或是其 它真正美的东西的美。 苏：就让你这么说吧，希庇阿斯，如果我懂得不错，我该这 样回答他：‚朋友，赫拉克利特说过，最美的猴子比起人来 还是丑，你没有明白这句话的真理，而且你也忘记，依学问 渊博的希庇阿斯的看法，最美的汤罐比起年青小姐来还是 丑。‛你看是不是应该这样回答？希：一点不错，苏格拉底， 答得顶好。
波利克里托斯的雕塑《持矛者》
——形体性特别明显，身 体的各个部位、各个部位和整体 的关系，都体现了毕达哥拉斯学 派数的比例。
达· 芬奇：《维特鲁威人》
他们故意在形式方面不遵守正确的数学关系，而迁
就眼睛的要求：他们把一根柱子的三分之二加粗， 加粗的曲线非常巧妙：在巴德农神庙上把一切水平 线的中段向上提起，一切垂直线向中央倾斜。他们 不受呆板的对称的束缚：普罗比来斯“卫城的大门” 的两翼并不相等；伊累克修斯神庙的两所祭堂，地 基高低不同。他们把许多平面，角度，加以交叉， 变化，屈曲，使建筑物的几何形体象生命一样的妩 媚，多样，推陈出新，飘逸有致。——丹纳：《艺 术哲学》



无法接受的结果。苏格拉底后来被控告，有这个原 因。 更为常见的是，学生会反问苏格拉底，那你认为应 该是怎样的？ 如果说孔子是有问必不答型的老师，那么苏格拉底 就是有问必答型的老师。 这时，苏格拉底会要求回顾前面的对话过程，从中 找到核心问题、核心概念，并在商议的基础上寻求 对核心概念的界定。 这一步通常很快。但非常重要。因为它为下面的对 话提供了基础或前提。
是人们不能理解他，判他死刑。 他有两次逃生的机会，一次是在给自己定刑罚时， 一次是在他的学生帮他安排好了逃出雅典的计划 后。 死前的最后一课，是组织学生讨论人死后有没有 灵魂。 他用他的死向世人表明，他是一个遵纪守法的人， 是一个为了真理和正义可以放弃生命的人。他也 用他的死证明，对于一个认识到美德即知识的人 来说，没有什么比美德更重要、更值得追求的， 哪怕是生命。
由于眼睛的错觉，凡数学关系绝对正确的几
何形式往往予人以不愉快的感觉。严格的圆 锥形柱子，看起来中间部分特别细小；成行 的列柱之间距离相等，全部柱子即有向外离 散之感：门楣上面的大三角墙，中央部分有 向下陷落之感，为了迁就人的视觉，希腊建 筑家才改变建筑形式之间正确的数学关系， 使肉眼看来更和谐。——傅雷
希：你以为他敢否认你所说的那年青小姐美吗？如果他敢否


认，他不成为笑柄吗？ 苏：他当然敢，我的学问渊博的朋友，我对这一点很有把握。 至于说他会成为笑柄。那要看讨论的结果如何。他会怎样说， 我倒不妨告诉你。 希：说吧。 苏：他会这样向我说‚你真妙!苏格拉底，但是一匹漂亮的 母马不也可以是美的，既然神在一个预言里都称赞过它？‛ 你看怎样回答，希庇阿斯？一匹母马是美的时候，能不承认 它有美吗?怎样能说美的东西没有美呢？ 希：你说的对，苏格拉底，神说母马很美，是很有道理的。 我们的厄利斯就有很多的漂亮的母马。
法国古典主义画家：大卫（雅克· 路易· 达维德 Jacques Louis David 1748-1825） 《苏格拉底之死》 1787年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苏格拉底对后世的影响
苏格拉底最大的贡献，是他把希腊哲学的主题引
向了人、人类社会。卡西尔：‚划分苏格拉底和 前苏格拉底思想的标志恰恰是在人的问题上。‛
苏：他一定这样反驳：‚苏格拉底，请问你，年青小姐比起
神仙，不也象汤罐比起年青小姐吗?比起神仙，最美的年青 小姐不也就显得丑吗？你提起赫拉克利特，他不也说过，在 学问方面，在美方面，在一切方面，人类中学问最渊博的比 起神来，不过是一个猴子吗？‛我们该不该承认，最美的年 青小姐比起女神也还是丑呢？ 希：这是无可反驳的。 苏：如果我们承认这一点，他就会笑我们，又这样问我： ‚苏格拉底你还记得我的问题么？‛我回答说。‚你问我美 本身是什么。‛他又会问：‚对这个问题，你指出了一种美 来回答，而这种美，依你自己说，却又美又丑，好象美也可 以，丑也可以，是不是?”那样我就非承认不可了。好朋友， 你教我怎样回答他？ 希：就用我们刚才所说过的话，人比起神就不美，承认他说 的对。
德尔菲的神谕
“在所有的凡人中， 苏格拉底是最聪明的。‛ “我只知道一件事， 就是我一无所知。‛
“世界之脐‛——德尔菲
福基斯州的帕那索斯山、距雅典150公里
德尔菲的阿波罗神殿
苏：美的东西之所以美，是否也由于美？
希：是的，由于美。
苏：美也是一个真实的东西？ 希：很真实，这有什么难题？
有人认为反讽是苏格拉底佯装无知。因为从后面的对话
看，苏格拉底并非真的不知道。
但如果我们看到，自以为是、自以为知道，是各种偏见
的根源，则我们关注的重点就不是苏格拉底是否佯装无 知，而是反讽的作用——清除先入之见，这是获得真知 的前提。
苏式对话的第二步——定义
反讽的目的是自知其无知，这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个
是学生在老师的引导下自己找到答案（知识）， 不是老师公布答案（讲授知识）。
苏格拉底之死
事件：
公元前399年，苏格拉底以‚不敬神明，妄 自崇拜新神，有伤风化，教唆青年‛的罪名被 悲剧诗人莫勒图斯、工商业主安涅托斯和修辞 家吕康合伙指控，告上了法庭。
法庭上，苏格拉底为自己做出了卓越的申辩，可
美学概论
Introduction to Aesthetics
李飞 feyroc@163.com
首先，我要问，某物是因使人产生快感方得
成其为美呢，抑或因其为美始能使人产生快 感呢？我个人毫不犹豫地接Hale Waihona Puke Baidu因其为美始能 使人产生快感的答案。 ——圣奥古斯丁：《论真正宗教》 美→美感？ 美感→美？
毕达哥拉斯 ‚数‛乃万物之原。数
数与和谐：数是万物的本源，由数组成的和
谐是宇宙的本质。 一切可认识的事物都包含着数，没有数，任 何事物都不可能被思维或认识。 艺术与比例：最美的艺术总是符合一定数的 比例。 黄金分割。
美只关形象，而形象是由感官（特别是耳目）
直接感受的，所以只有可凭感官感受的物体 及其运动才说得上美。就艺术来说，古希腊 人一般把美只局限于造型艺术，很少有人就 诗和一般文学来谈美，因为用语文来描绘形 象是间接的，不是能凭感官直接感受的，而 是须通过理智的。
由于这个缘故，古代人就想到美只在物体形式上，
具体地说，只在整体与各部分的比例配合上，如平 衡，对称，变化，整齐之类。古希腊人说‚和谐‛ 多于说‚美‛。和谐的概念是由毕达哥拉斯学派发 展出来的。他们从自然科学观点去研究音乐，发见 音乐在质的方面的差异是由声音在量（长短高低轻 重）方面的比例的差异来决定的。如果只有一个单 纯的声音在量上前后无变化，就不能有和谐；要有 和谐，就须在量的差异上见出适当的比例。他们从 此得到结论：‚音乐是对立因素的和谐的统一，把 杂多导致统一，把不协调导致协调。‛ ——朱光潜



他问的不是：什么东西是美的？而是：什么是美？请你想一 想。 希：我懂了，我来告诉他什么是美，叫他无法反驳。什么是 美，你记清楚，苏格拉底，美就是一位漂亮小姐。 苏：狗呀，回答的美妙！如果我对我的论敌这样回答，要针 对他所提的问题作正确的回答，不怕遭到反驳吗? 希：你怎么会遭到反驳，如果你的意见就是一般人的意见， 你的听众都认为你说的有理？ 苏：姑且承认听众这样说。但是请准许我，希庇阿斯，把你 刚才说的那句话作为我说的，我的论敌要这样问我，‚苏格 拉底，请答复这个问题：如果你说凡是美的那些东西真正是 美，是否有一个美本身存在，才叫那些东西美呢？‛我就要 回答他说，一个漂亮的年青小姐的美，就是使一切东西成其 为美的。你以为何如？
苏：我们的论敌现在就要问了：‚客人，请告诉我什么是

美？‛ 希：我想他问的意思是：什么东西是美的？ 苏：我想不是这个意思，希庇阿斯，他要问美是什么。 希：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分别呢？ 苏：你看不出吗？ 希：我看不出一点分别。
苏：我想你对这分别知道很多，只是你不肯说。不管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