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军东征是一场伟大的观念战争

十字军东征是一场伟大的观念战争

我的问题意识是要讨论十字军东征的历史事件，但我的方法并非去研究史料，而是试图进入观念秩序的流变，看看历史怎么会出现十字军东征这样著名的大事件。一个重要的小材料启发了我，基督教世界所定义的“十字军东征”，在伊斯兰世界里的名称为“法兰克人入侵”。中性概括的话，十字军东征就是一场长达200年的发生在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之间的战争。所以，问题在这里变得很简单，为什么两大宗教之间会发生如此残酷的战争。常识告诉我们，人类社会真正的冲突并非利益冲突，而是观念冲突。这意味着我们要想理解十字军东征的基本观念，需要首先了解伊斯兰教作为一个宗教传统观念到底是怎么涌现出来的。伊斯兰教作为一个宗教的秩序，是公元610年默罕默德作为一个先知的形象出现之后才正式建立起来的。这个时间点大概对应于中国的隋朝。如何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先知，按照《马太福音》（11.13）的启示，施洗约翰之后，先知的涌现就停止了。也就是说，施洗约翰之后人类社会出现的所谓先知，一定是假先知。这是一个决绝的判断。不仅我们有理由认为穆罕默德是假先知，而且我们认为，施洗约翰之后基督教传统里面所有自称先知的人，都是假先知。

让我们回到《圣经》与《可兰经》共同拥有的材料去进行考

察。一个有趣的事实是，穆斯林的始祖以实玛利，古兰经翻译为“易司马仪”。他是“多国之父”亚伯拉罕和他的使女所生的孩子。以实玛利是伊斯兰人的真正起点。默罕默德明确宣告自己是以实玛利的后裔。按照时间排列，以实玛利是亚伯拉罕的长子，而犹太人的祖先以撒，则是亚伯拉罕的次子。以实玛利的母亲夏甲被亚伯拉罕驱赶到沙漠之后，上帝曾经祝福她，说以实玛利的后裔也会非常繁多。《创世记》（16.7—15）记录了伊斯兰人的祖先以实玛利的母亲夏甲的遭遇：“耶和华的使者在旷野书珥路上的水泉旁遇见她，对她说、撒莱的使女夏甲、你从那里来、要往那里去．夏甲说、我从我的主母撒莱面前逃出来。耶和华的使者对她说、你回到你主母那里、服在他手下。又说、我必使你的后裔极其繁多、甚至不可胜数。并说、你如今怀孕要生一个儿子、可以给他起名叫以实玛利、因为耶和华听见了你的苦情。〔以实玛利就是神听见的意思〕他为人必像野驴．他的手要攻打人、人的手也要攻打他、他必住在众弟兄的东边。夏甲就称那对她说话的耶和华为看顾人的神．因而说、在这里我也看见那看顾我的么。所以这井名叫庇耳拉海莱．这井正在加低斯、和巴列中间。后来夏甲给亚伯兰生了一个儿子．亚伯兰给他起名叫以实玛利。”我的问题意识是，为什么从以实玛利到默罕默德之间长达几千年的时间之内，并没有出现作为宗教的伊斯兰教？为什么犹太教的传统比伊斯兰教要

早几千年。为什么即使是从公元元年开始从犹太教中分出来的基督教，也比伊斯兰教早了610年。据说默罕穆德在公元610年这一年接收到了来自天使加百列的消息：真主对默罕默德的“天启”。正是在接受“天启”的意义上，默罕默德成为伊斯兰教的先知和创始人。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能够理解，无论是犹太教，还是基督教，以及伊斯兰教，一神教是这三大宗教的共同特征。区别在于对“先知”的理解上。默罕默德真的是最后一位先知吗？为什么耶稣早就说过，先知到施洗约翰为止呢？默罕默德所接受到的“天启”，真的是来自上帝（真主）的消息吗？

这里涉及到了人们对天启、异像、神迹的理解。马丁路德的信仰状态是一个经典状态，他的理解方式可以作为一个参考。他说，我祈求上帝不要给我异梦，不要给我异像，也不要给我差派天使，而是让我正确地理解他的话——圣经。因为只要我有上帝的话语，我就知道我是行在他的真道上，我就不至于陷入到任何错误和妄想之中。也就是说，生活在公元610年，年纪约在40岁左右的默罕默德，他所描述的异像，并不是一种记录在经卷里有据可查的文本，而是他在公元610年这样一个如此晚近的年份里的口述。这真的是可靠的吗？他的出现，他对伊斯兰教的创建，对于人类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也就是说，这些脾气像野驴一样暴烈，到处与人作战的伊斯兰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意味着什

么。作为平凡之人，我们在考察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宗教传统的时候，要回到事实的层面，放弃一般意义上的善恶分辨，提出我们的问题。比如上帝祝福以实玛利的后裔会极其繁多，这就意味着伊斯兰人和伊斯兰教的出现，一定符合上帝的计划，伊斯兰人的兴起，一定有我们不能理解的意义。我想说的是，当我们说伊斯兰人有罪的时候，难道犹太人就没有罪吗，难道基督教秩序之下的人就没有罪吗？圣经的秩序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一个义人都没有，所有人都有罪。换句话来说，这意味着上帝告诉我们，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罪人的乐园，一个罪人与罪人互相厮杀的战场。理解了这一点，你就能重新思考历史。十字军东征的故事，事实上是犹太人的后裔对伊斯兰人的大反击，由此成功阻止了伊斯兰人对整个基督教传统和欧洲文明的吞噬。一场伟大的观念战争。我的问题是，如果没有伊斯兰人对欧洲文明的大面积进攻，生活在欧洲的基督徒们会从罪恶的状态里苏醒过来，勇敢地捍卫自己的信仰吗。希特勒作为基督教传统秩序下产生的一个欧洲人，为什么要疯狂地屠杀犹太人，成为迄今为止人类最残酷的种族灭绝行为，难道希特勒不知道从犹太人传统到基督教传统乃是一脉相

承的历史吗。为什么经历了如此残酷的种族大屠杀，犹太人竟然没有被消灭，反而走向了伟大的犹太复国主义。时间来到1948年，随着犹太人成功复国，以色列作为一个国家，

成为一个伟大的事实，上帝的预言应验了。但以色列与整个伊斯兰世界接下来将近百年的尖锐对立，甚至是势不两立，到底意味着什么？正义到底是在犹太人的手上，还是在伊斯兰人的手上？

难道犹太人和伊斯兰人不知道他们在起初其实是同父异母

的亲兄弟吗？今天，当数以百万计的伊斯兰难民涌到欧洲，而欧洲人作为犹太教和基督教的传承者，全面接纳伊斯兰难民，到底意味着什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没有蔓延全球的左倾自由主义式的正义在握与政治正确，如果没有令人嗔目结舌的同性恋婚姻合法化、男女同厕所等等人类的淫乱现象，今天美国的民情秩序会选出川普这样一个保守主义的总统吗？人类的发展历史隐含着太多我们不能理解的奥秘。

但有一个主题是明晰的，任何时候我们都应该知道，我们所生存的这个世界，并不是理想国，而是一个悲惨世界。战争，饥荒，瘟疫，是我们的三大选项。民攻打民，国攻打国，是我们生活的常态。据说有史以来，人类社会完全没有战争的日子不超过100天。一个罪恶的世界，我们生活在其中。这就是我们应得的赏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