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毛栗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走下了高山到平原
吴越
走下了高山到平原,战马在欢声叫喊;队伍在滔滔前进,天色已经傍晚。
大雨里行进在路上,一步一拔地踏着泥浆;大炮在远方呼吼,煞煞地闪着火光。
河流在悠悠地歌唱,田野在发散着温暖的香……啊,为着亲爱的祖国,把敌人消灭在前方!……一九四○年
吴越(1910一1995),生于江苏泗阳。
1925年参加五卅运动,1930年参加反帝大同盟,1931年参加中国共产党,同年进中央大学。
担任过中央大学党支部书记、中共南京市委组织部长。
1932年被捕,1934年经组织营救出狱。
1935年后去日本留学。
1936年在日本被捕,惨遭折磨几死,后被遣回国。
抗战爆发后,从事民运与武装斗争。
1939年调到新四军后,曾任新四军印刷所指导员、支队敌工科长。
皖南事变中被俘,被关进上饶集中营。
1942年在狱中参与领导茅家岭暴动,越狱后在武夷山流转千余里,备经艰辛。
次年初才到达福建省委工作。
抗战胜利后,在上海从事文艺与工会工作。
1949年后,曾任上海诗歌工作者协会秘书长、黑龙江省文联副主席等。
吴越自1929年开始发表作品以来,作诗约10万行,文逾500万字。
在新四军里,写有报告文学《父子岭战斗纪实》等。
20世纪90年代初,有《吴越诗选》和长篇纪实文学《血染着我们的姓名》出版。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纪念你,我们在胜利之中
岳楠
纪念你我们在战争胜利之中,四年了,你是在敌人重围中战斗着死去的!
而今,我,我们饮了你用草汁酿成的乳水卷进战斗的洪流了。
在战斗中我们没有忘掉你的教言:
牙眼相还战斗到死。
(让我们的血在敌人面前流吧!)我们亦记牢着你的仇恨,到死不宽恕一个敌人!
(让无耻的法西斯强盗、汉奸、汪精卫托匪之徒在我们面前发抖吧!)而——我们的喉咙会更洪亮地歌唱歌唱战斗啊!
我们的笔尖会更有力地描摹描摹战斗啊!
我们[的]枪会更准确地射击射击敌人啊!
并且就在十月啊我们的战斗又一次胜利了!
于十月反“扫荡”胜利后,皖南前线。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序
中华民族的觉醒奋起是近代世界最引人注目的重大历史现象,:恃续百余年的抗争终于引爆上世纪30年代反对日本帝国主义野蛮侵略的民族革命战争,积郁多年的中华民族的无穷智慧和勇气在血与火的考验中辉煌展现,神圣的捍卫民族尊严和民族权利的战争受到如同节日庆典般的狂热的欢呼,突然焕发的民族青春朝气使世人几乎无法相信他们以为习惯于昏睡的古老民族能够具有如此惊人的强劲意志和力量,中华儿女都在为炮火硝烟中晶亮闪现的伟大复兴而鼓舞沉醉。
这是一个亿万人情不自禁地为新时代的到来而歌唱的诗的时代,一个不能没有诗的时代,一个诗人和诗篇喷泉般涌现的时代。
想到这些,我就常常要想到新四军。
我不知道八路军以外,还有哪一支军队像新四军这样有如此鲜明的新时代气息。
这是一支传奇的军队,一支充满浓郁理想主义气息、文化气息、诗的气息的军队。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这支军队,和八路军一样,是由有共同崇高理想的先进战士组成的坚强集体,他让所有接触到他的人包括敌人都能立刻感受到鲜明的新时代军队的新气象。
他的每个战士都由于清楚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带来的不只是把侵略者打败并赶出中国,更重要的是经过战火的洗礼,被蹂躏的中华大地必然出现一个独立、自由、幸福的新中国。
历史使命自觉使他们拥有战士最可贵的品质:坚定的政治信念,坚定到信念成为生活的终极目的,思想行动的最高准则是为理想献身。
因此他们真诚,真诚到孩童般纯洁,忘我地投入战斗是他们生命意识的集中体现。
这真诚和纯洁,这生命意识形成的信念,最高贵、最美好的精神状态,心灵境界,正是战争年代诗歌要求作者应该具有的最可贵的品质。
使人耳目一新给人以惊喜的新四军的新气象里,很自然地就有着人们爱说的那种“军队像一座学校”的弥漫着的文化气息,每个战士都学习,每个战士都写作,因此自然也就有许多战士诗人。
感谢新四军军史研究专家邵凯生先生以学者严谨的治学方法,不辞劳苦的敬业精神辛勤搜集并编选的这一部《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保存并传播了这些非常珍贵的战士们的心声。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诗两首
丹平
夜行军月光,稀薄薄的,洒满了大地,我们的队伍,从麦田里穿过;路边的树林,垂头在打瞌睡,流水呵,忘了疲倦的淡淡地流去,拍着我们的步伐,声调倒很美妙:
秋寒,一阵阵袭来,吹透了每个人的毛孔,同志们披上棉衣,踏着月光,向前疾驰去了,大地,蒙着睡衣!
熟睡还未翻身,村庄,听不到狗叫,人们在酣梦里!
口口口口口(原件不清)这大众抗战的歌者!
拉开嗓子,在向人高唱——进军号!
劳动调子!
二当我们走到每个地方的时候在冷的夜,或是热的白天,在热闹的城镇,或是偏僻的乡村,当我们走到每个地方的时候,人们就跟着来了!
说着,笑着;孩儿们要唱抗日歌,大汉子爱说打日本,而老汉呢,捻着白胡子,喜欢讲“前朝”和“后汉”,赵子龙和马援:
我们好比一把火,燃起了群众复仇的心,我们好比重浪花,在卷起群众的热血!
在城镇,乡村,在黑夜,白天,火燃着,浪卷着!。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东征初抵高淳
陈毅
波光荡漾水纹平,河汉沟渠纵复横。
扁舟容与人如画,抗战军中味太平。
堤柳低垂晚照斜,农家夜饭话桑麻。
兵船初过群疑寇,及见亲人笑语哗。
江东风物未曾谙,梦寐吴天廿载前。
此日一帆凭顾盼,重山复水是江南。
芦苇丛中任我行,星星渔火水中明。
步哨呼觉征人起,欣然夜半到高淳。
一九三八年六月委书记、军政委、军长等。
红军主力长征后,他与项英领导坚持南方三年游击战争。
抗战爆发后,与项英领导组建新四军,先后任新四军军分会副书记、第一支队司令、代军长、军长。
抗战胜利后,任华东军区司令、华东野战军司令员。
1949年后,曾任上海市委第~书记、上海市市长、国务院副总理、外交部长、中央军委副主席以及中央政治局委员、政协副主席等。
1955年,被授予元帅军衔。
陈毅爱好文艺,人称之为“儒将”。
“将军本色是诗人”。
他在20世纪20年代初就开始从事文学活动,是文学研究会的早期会员。
在成为职业革命者之后,仍写了不少诗。
他的诗作,题材广泛,体裁多样,不拘一格,并形成了自己的特色,一些篇章广为传诵。
1977年,由他的夫人张茜整理的《陈毅诗词选集》出版。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待题——为纪念三八节而写
胥哲夫
这一群在炮火中站起来的这一群在扭断重重锁链的这一群在旧社会里压扁了的她们在怒吼、呼号她们说:“我们要解放我们是伟大的力量”
“去罢,几千年的裹脚布去罢,耳环和手圈去罢,荆钗或金簪去罢,吃人的礼教去罢,赔钱货的头衔去罢,胭脂和铅黄去吧,重重的锁链谁说我们只配烧锅谁说我们是专生孩子的机器谁说我们是泄欲的工具我们要自由,我们要平等我们要抗战的权利我们要斩断万恶的魔手我们要创造新世界我们要毁灭吃人的旧社会”
她们在向旧社会反抗了她们在裂断锁链了她们在炮火下站起来了这一群这一群伟大的力量她们在奔走,呼号时代的暴风雨激怒了时代的洪潮。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为了自由的缘故
亚丁
起来吧,吻着大地的农夫哟,快点走去,坚决地向那群众——那向你招手的地方!
用你的智慧去爱战斗,就像你用智慧,用热血——爱着大地一样。
快挂起锄头去肩起枪吧,用你看着庄稼生长的眼睛,去看鲜血淋漓的人生吧!
还等待着什么呢?
大地已被强占,我们现在已是奴隶,往昔的自由已经死去……向战争去吧——捧着东方的顽强的鲜血你大地的农夫哟!
去吧!
为着祖国的生存,为着——不愿在暴虐者的面前低头,你该忠实的宣言哟,——“为自由我决不留恋人生!”
不要说:
这是残酷;虽然你绝不会用你的手拔过一棵活得好好的青苗!
你是仁慈的,博爱的,也就因为仁慈。
博爱——去浴血而死去吧,——在战斗里……虽是可怜,但这样的死却只有一代啊!
让后代的那吻着你们的血迹生长的幸福的人们哟,玩吧,乐吧,战斗吧,永远地自由吧!
一九三九年十月于皖南军次。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望家山一献给我的故乡,家人
辛劳落着雨,落着雨,为了人世,天空是多么哀伤,哭泣着用那不停的雨滴,一点一点从松叶又流人小溪。
在这激响的小溪中,流水翻着血红的浪。
在这不幸的村庄,泡在血中,每个土粒,草梗;哪里还有和平的风,并不是因为这连绵的天雨,野狗会告诉你,在它暮夜的哀叫声里,痛哭着流离失家的命运!是灾难放开脚步,是魔鬼的使徒;比死亡还可怕的“皇军”的队伍。
刺刀闪着他们的荣耀,用人的血染红的肩章,在那死神的宠信的冠上,那些大和民族的骑士,桀骜地驰奔着马蹄。
枪口,枪口,冒着紫火,怪蟒般的吐着毒舌。
带着死亡的呼号,流星般的越过平野,越过高高的山麓,又从林梢头飞渡,在这和平的村民头顶,开放着不幸的鲜艳的花朵。
房屋同火神拉手,那些房梁,和房瓦,啸叫着,那火的鸡鸭;像一片血色的虹霓,朝夜,朝夜,装饰着天空。
这些日本强盗的拜访,一个桃源般的村落,就像蛇进了鸡窝!山坡上的小草,像昔日柔绿,像昔日茸茸;但是,羊儿,已煮熟在锅里,在尖利的牙齿下,做着人血渗合的酒肴。
山茶花,正开得洁白。
芬芳犹握在,赤身惨死的少女那挣扎紧握的拳中。
山踯躅象征着她底命运,被野鸟啄得凋零。
山鹰惊飞了,落在山头,又飞起,那愁惨的地面,它不敢停留;那地面呵,笼罩着愁云,泛着血流……天灾么?蝗虫么?雨点里夹着冰雹,砸落了粗大的稻穗;但,不是呵!田里的稻穗低下,却是因为盼想着粗壮的手臂静谧的田园,披上了看不见[的]丧衣;哭泣,哀伤,是天上的雨;谁还有欢笑?欢笑的是日本强盗!马蹄奔踏过水田;坟山上冒着烽烟;那些马扬首飞鬃,嘲笑这居民的懦弱;逞着骑者的傲慢,摇着尾巴,饮着血,在骷髅堆顶,嘶啸着天云!不幸来了,谁都要遇见:今天,今晚,谁知生死或者就是明天!?追寻不幸的旅踪,在每家茅草房里面,若是暮夜有扣门声,就有一幕悲剧:假如你看见它底颜色,那就告别了这人间!在这横飞着死的村堡,狗一咬,或风吹响了草叶,小孩子立刻躲到床下;年青的女人,抹着煤烟,想把脸抹成鬼样,逃脱这怕人的污辱,灾难!老人缩在草棚,眼泪淋淋的望着天,天是灰白的,像他底心样愁惨!“天爷哟!你怎么就不睁睁眼?!”成天杀戮着;成天的叫喊!那些意气飞扬的日本武士,盘踞在这;就仿佛到了他们的家园,财产是祖先的遗留,他浪子般的浪费着;僻防着水,山溪般的流……落着雨,落着雨,死亡用雨丝来记数目。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战斗在茅山下
陈子谷别回顾你脚边的黑影,请抬头望前面的朝霞;谁要自由,谁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茶花开满在山头,枫叶红遍了原野;别嗟叹道路的崎岖,我们战斗在茅山下。
注:这首诗当年在新四军战地服务团广为流传。
庄江生、詹尖锋说:“陈子谷这首诗,流传到我们新四军战地服务团,大家看了都很喜欢,有人把它抄在本子上,有人将它背熟记在心上。
”有人还为之谱写成歌。
陈子谷在《皖南事变前后》一书中,写到在苏南一次行军途中,“这时不知是谁,用高亢的声音,唱出了这样一首新歌(歌词就是这首诗,略),我们望着布满山道两旁的红色枫叶,随着歌声的鼓舞,快步前进”。
陈子谷(1916—1987),广东澄海人,泰国华侨。
1934年到日本留学,在东京加入左联。
1935年出版诗集《宇宙之歌》。
1936年回国。
1937年到延安。
1938年2月参加新四军。
在新四军,当过战地服务团三大队副队长、敌工干事、支队敌工科长。
1940年,他把去泰国募捐的6万元和分得的遗产20万元(相当于当时新四军全军两个月的军饷),全部交给新四军。
这一壮举受到《抗敌报》的通报表扬。
叶挺赞扬他是“富贵于我如浮云”,说等胜利以后,要打一面金牌奖给他;并在皖南事变后被囚禁时写下的《囚语》里,还特别提到他,希望他能“免党狱折磨之苦”。
陈子谷在皖南事变中被俘后,于1942年在上饶集中营参与领导了茅家岭暴动。
暴动成功后,在武夷山游击一年多后才得以归队。
1949年后,曾任北京地质学院副院长、党委书记。
1958年,被打成右派,直到20世纪70年代末才得以平反。
著有《皖南事变前后》和《上饶集中营》。
这首诗的作者,有的说是作家丘东平。
1990年第4期《大江南北》上,刊载了歌曲《茅山下》,署名丘东平作词。
歌词除四、五、六句中的个别词、字外,其他与这首诗完全一样。
歌曲的附记中说,1946年3月间,陈辛仁将丘东平遗作《茅山下》诗一首送交陈大荧,誉为“历史性的成功作品”,希望谱成歌曲。
1999年出版的《新四军歌曲》收入这首歌时,也署名丘东平作词。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怒向刀丛觅小诗
纪鲁翁忌辰少其
乌云像伏盖着的鼎镬,海浪如沸的腾空,滚着鲜红的血花,白航飞矢的长进,突向遥远的前程,哪怕前程多么的遥远!斩不断的意志,打不断的愿望;已经四年了,虽说是四年啊,谁能估计这途程的价值,谁能够呢?……你在乌云中招旗,你已为海浪所卷去;你的白航,还是鼓浪前进。
白航在洋海中,一个浪头爬上一个浪头。
紫燕打着航樯,吱吱的微笑,折断了翅膀,血染红了白航。
已经四年了,永不辱没这鲜丽的旗帜。
那些懒怠汉,托洛斯基的匪徒们,以前是坐在山端,两脚朝着天空发着无耻的谑笑,现在是丢进了污潭。
自鸣“清白”的“第三种人”,看罢,高高地坐在汉奸的椅上。
“含血喷人”的恶徒,无声的打着狗臭的喷嚏,借你的名,来撞骗,荒淫,现在确是肥胖了。
已经四年了,“年代”迫使脱下甜甜的糖衣。
没有比这更大的海,海浪腾腾的打空,咬紧乌云,鼓足风航,如梭的前进!海吼着,厮杀着波头,血红的海,万千人打着手,赞叹胜利的飞航。
……一九四○年十月二日夜。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彗星——为纪念本军成立二周年而作
采蘅
炮火在呼啸,战旗在飞扬,气压在低沉,大地在动荡。
武汉十月的天。
出现一颗灿烂鲜明的彗星——新四军诞生了,照耀着南方;战斗的布党,筑成它的轨道,千万的群众,围作它的城垣,为了祖国生存,为了民族解放,高举东征的旗帜,挺进到敌人后方。
巢湖、卫岗,第一次挥起胜利的刀枪,让国人信服,贼寇胆寒,东战场上,奔放一支铁流,大江南北,撒开游击的网;一年余的时问,连串连串地牵制、分散削弱、消耗寇军的力量——打死打伤六千多,获得六百多次的胜仗。
看!
它像伟大的发动机,导引母国儿孙,起来参战,不作虎口下的驯羊;它像无比的大榴弹——铁的东南健儿,到沦陷区,炸开仇敌的心脏,不让日寇来“以战养战”;它在武汉战役中,站在重要的前沿:
它在持久战略下,坚持到底的血战:
它把大革命时代的革命精神光大发扬:
它将红四军所生的优良传统继续开焕。
听!
“那是平安菩萨啦”!
到处欢呼“抗敌”臂章,父老兄弟们给予“王者之师”的荣冠:
强盗们是说:
“鬼鬼祟祟的新四军”,又说“新四军是好汉”,这是反映它的灵活善战,叫敌人恼怒而且夸奖。
现在,它正走上正规化的道路,它正转到运动战的方向,它要赶上大哥——八路军,它要作抗战军队的模范,它要一面作战一面建军,它要锻炼得像钢铁一样;数万雄师,坚决立誓,要把故国旌旗,插遍在淮河之滨,南京城头,黄浦江上。
炮火在呼啸,战旗在飞扬,气压在低沉,大地在动荡。
大江南北的天,悬据一颗辉煌明亮的彗星——新四军健壮了,照耀着四方;战斗的布党,筑
成它的轨道,千万的群众,围作它的城垣,为了人类生存,为了社会解放,高举胜利的旗帜,让法西斯蒂,在它面前发抖,死亡。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记实的战歌
石平
火线记真情L940年10月皖南反“扫荡”之战随军记实皖南好风光,群山铞绣村。
抗日烽火起,举国兴刀兵。
两党重合作,组建新四军。
泾县有后方,云岭是中心。
挺进长江岸,直捣东海滨。
卫岗初开战,震动沪杭宁。
创立根据地,敌后显威名。
友邻失战机,退却难安身。
日寇攻势猛,山区大祸临。
血洗三里店,危及到县城。
川兵无准备,遗害众居民。
我军陷重围,炮声近耳闻。
幸有老叶挺,果断亲上阵。
机关铁石固,有劳警卫营。
率领直属团,一举扫残存。
鬼子惨遭败,丢尸去南陵。
百姓归故里,沿途迎亲人。
将士凯歌还,上下皆欢腾。
笔者在现场,火线记真情。
不写长报导,赋诗能阐明。
酒楼遇战俘赛游青弋江1939年中秋节于皖南章家渡闲游正逢中秋节,暴雨初晴山洪烈。
青弋江水奔腾急,章渡河深今难测。
津津酒家客满座,谁是日军难区别。
互通语言初相识,结成友谊更亲切。
笑谈之余比畅游,往返横渡不停歇。
三人并肩力争雄,街坊观众赞不绝。
阵前相遇是敌手,宽待俘虏讲政策。
尔等被迫侵中华,反正归顺无隔阂。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渡青弋江
莫洛十二月的降霜天,绿色失去了生命,趁太阳还在山凹里,我们摇渡青弋江。
江水蒙漫着晨雾,像北方的沙漠风,灰茫茫一片氤氲;渡船碾碎江畔的薄冰,发出快活的絮语,冰块随滔滔的江流远去……武装的队伍踏过沙岸,像巨蟒游动在草丛;骑马的战士勒紧缰索,马朝着江浪咆哮,贪饮牛乳一样新鲜的寒水。
青弋江水流不尽,我们却渡江北去:留下漭漭的青弋江,留下青弋江给纯朴的山民。
青弋江将永远澎湃,青弋江将永不疲惫;山民将永伴青弋江歌唱,青弋江刚健的歌声永不停息。
我们渡江远去,留下漭漭的青弋江,冒着北风去走辽阔的雪原吧,那儿有被辱的运河,哭干了眼泪;那儿有大不平的长江,呼号着奔投海洋……运河和长江在呼唤我们呀,我们挂着枪渡江北去,在我们后面,留下漭漭的青弋江。
一九四O年十二月,皖南注:青弋江,源自黄山,流经泾县、南陵、芜湖入长江。
1940年12月初,新四军奉命北移的两批先遣人马取道渡过青弋江后到苏南,尔后北渡长江。
这首诗便是作者随军行动时所作。
莫洛,原名马骅,1916年出生于浙江温州。
20世纪30年代曾编辑《暴风雨诗刊》等多种刊物。
抗战爆发后在家乡从事抗日宣传活动。
1940年赴皖南参加新四军,后到达苏北抗日根据地工作。
40年代曾主编《浙江日报》文艺副刊《江风》和《文艺新村》。
1949年后,曾任《浙南日报》副刊《新民主》主编、温州市文联主席等,1954年起在浙江师范学院和杭州大学中文系任教。
出版有诗集、散文集、散文诗集、文艺传记集等。
其中,《风雨三月》和《我的歌朝人间飞翔》是抗战期间的诗集。
1989年,在欧洲出版的《中国文学选读指南》(1900—1949)(瑞典汉学家马尔魁斯特主编的多卷本)第三卷(诗歌卷,苏埃德‘哈夫特主编)中,选了莫洛的诗,并对他及其诗作《渡运河》作了介绍,认为“他的创作最盛时期,可能就是战争时期在新四军部队里的时候”,“他的大多数诗篇给人们带来了道德的、社会的、政治的、哲学的信息”。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牧羊女郎
雪村
她是一个年幼的女郎,牧羊在小小的山坡上,她唱出伶俐的歌声,她依在小羊身旁。
鞭儿拿在手中,又骑在那小羊背上,她说:“小羊,小羊,我骑你去打东洋!”
“我要打那强盗,他要是踏碎了碧绿的草场,我怕羊儿将要饿慌,我将不能依它身旁。
”
“我把鞭儿当真枪,我把草地当战场,我把羊儿当战马,我来学习打东洋!”
好一个秀丽的姑娘,好一个英勇的模样!
她的姿态那么地轻盈,她的眼睛闪亮。
小羊向她歌唱,又跳到更高的坡上,她依在小羊身旁:
“啊,好一个勇敢的小羊!”
在这广漠的草原,小羊已摇动着铃铛,啊,摇罢,摇罢,更活跃了她的心房。
这是一个美丽的牧场,她永远向这儿歌唱,手拿一支雪亮的刀枪,望着遥遥的远方。
这首诗是在原新四军教导总队俱乐部主任毛中玉烈士的遗稿中发现的。
据毛中玉记叙,它发表在《救亡日报》(由马亍编辑的三日刊)上,他觉得很有牧歌风味,情趣也较浓厚,便将它谱写成了歌曲。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新四军的诗
战火与诗情、军人与吟诗,构成诗坛一道独特的风景。
虽然自古以来,军旅诗篇并不鲜见,但是,一支部队能拥有众多诗人,从运筹帷幄的将军到冲锋陷阵的士兵,都能在战地吟唱、谱写出烽火征程史诗的,却极为罕见。
在现代,驰骋于华中抗日战场的新四军可以说是一个典型。
新四军,是在特定历史条件下诞生的一支特殊部队。
七七事变,抗战全面爆发;国民党与共产党二度合作,结成抗曰民族统一战线;多年来一直被当局“清剿”的南方八省红军游击队,从九死一生的极度险恶环境中走出来,被改编成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奔赴敌后抗日战场。
建军之初,面对这些面容憔悴、衣衫褴褛的游击队员,面对这支武器窳劣甚至只有原始武器的武装,面对这支有老有少、还有小孩和姑娘的队伍,不要说写诗,就连能否打仗都令人生疑。
然而,恰恰是这支似乎并不起眼的武装,尽管处在日、伪、顽三方夹击的艰难环境中,在敌人后方却异常活跃,搅得日本鬼子寝食难安、草木皆兵。
八年抗战中,他们纵横驰骋于大江南北、淮河两岸,作战两万多次,歼敌30多万。
而他们自己,不仅未被消灭,反而愈加壮大:建军之初仅有万人的队伍,到抗战胜利时,已成为拥有30多万兵力的浩荡大军了。
确实,一般人很难设想,这样一支在艰险环境中频繁作战的武装,怎么会和历来只与清静悠闲相关、与文人雅士有缘的诗歌有了联系?怎么会拥有众多的诗人?怎么会连士兵也写起诗来了?然而,事实却正是如此。
原因也并不复杂:首先,从新四军诞生之日起,便有许多文化人,满怀一腔报国热情,投笔从戎。
他们中有学者、教授、作家、艺术家、海外归侨、留学生、大学生、中学生,其中,知名的左翼作家就不在少数。
他们的到来,不仅使新四军原先的文化结构发生了变化,而且,也推动了新四军文化工作的开展,新四军的文化素质得以大大提高,成为一支真正有文化的军队。
其次,新四军的领导人大都具有很高或相当的文化素养,他们重视文化人的作用,重视文化的功能,从叶挺到陈毅乃至许多部门的负责人,都是如此。
新四军军部驻皖南期间,成立了新四军文化委员会、《抗敌》丛书编委会,办了许多报刊,还有图书馆和随军书店;后来,还成立了战地文化服务处;战地服务团多达四五百人,聚集了大量的文艺人才;军教导总队还办了文化队,专门培养文化干部;连队都配备了文化教员。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在哨上
高占标
深夜里,我一个人握住枪,站在那高高的山冈上,——那草棚的门前,月亮从山那边落下,大地一片昏黑:
正像暴风雨将来的刹那,那情景非常可怕。
我想:要是敌人来摸我的哨岗,就准备给他一枪。
在山脚下——那古老的村庄上,小狗嗥嗥的恶叫。
我想:大概是敌人来了。
我隐蔽那草棚旁边,凝视着那敌人的方向,——那模糊的黄泥道上。
一个高高的暗影,渐渐和我的视线接近,我喊——口令!
那回道的是:老百姓,他报告敌人的阵营,今夜没有什么动静。
然而遥远的古城上,仿佛闪现一盏红灯,那灯光,时明时暗。
又引起我很大疑心:
今夜敌人的沉寂,也许是准备明早的攻击。
我因此怀着一颗警戒的心,静静地站在那高高的山冈上,等候着天明……五月一日寸新四军注:
原载《抗敌五日刊》第1期第3版《文艺》。
1939年5月11日。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打到鸭绿江
何军
我们英勇挺进在敌人后方,翻过了那平原和高冈,要唤醒千百万人民,来战取祖国的解放!要夺取敌人手中全副的武装,培养人民抗日的力量!
要发动游击战争,打击敌人!
要把敌人后方变成战场!
在这抗战进展到新阶段上,看敌人在困难中彷徨,要提高胜利的信心,要反对中途的投降!要肃清汉奸走狗巩固团结,反对出卖民族的勾当!
要坚持抗日战争,斗争到底!
收复一切失掉的地方!
看我们的武器是雪似的亮,看我们的队伍多强壮,快建立钢铁的新军,把残酷的敌人扫荡!要建立独立自由幸福的中国,争取我们社会的解放!
要高举起抗日旗帜,向前进军!
誓把敌人打到鸭绿江!。
烽火诗情——新四军诗选_皖南重围中口占
叶挺钱俊瑞
雾里旌旗云里山,凭崖立马君试看。
层峰直上三千丈,出峡蛟龙瞬息还。
任独立团团长,因屡立战功而被晋升为少将,被誉为北伐名将。
1927年,参与领导南昌起义和广州起义。
广州起义失败后,因遭党内“左”倾领导人的无理指责和共产国际的有意冷落,愤而出走;先流亡欧洲,后隐居澳门。
抗战爆发后,出任新四军军长。
皖南事变中被国民党顽军扣押后,在狱中始终坚贞不屈,曾写下了著名的《囚语》和《囚歌》。
1946年获释后,在由重庆赴延安途中因飞机失事而遇难。
钱俊瑞(1908—1985),江苏无锡人。
1935年参加中国共产党,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曾任左翼文化总同盟宣传委员、《世界知识》杂志主编、上海文化界救国会中共党团书记。
抗战爆发后,任全国救国联合会中共党团书记。
1940年7月随叶挺到皖南参加新四军,组建战地文化服务处。
皖南事变后,曾任中共中央华中局文委书记、新四军政治部宣传部部长、《江淮时嘏》主编等。
1949年后,曾任教育部、文化部的副部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