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亨利_詹姆斯晚期小说的叙事风格.

第19卷第3期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学报Vol．19No．3May 2010
2010年5月Journal of Chongqing College of Electronic Engineering
浅析亨利詹姆斯晚期小说的叙事风格·
莫翠华，王跃洪
（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上海200093）
摘要：晚期詹姆斯的叙事风格体现在他对视角人物的完善以及为了追求最大限度地表现人物的心理意
识而采取的艰难晦涩的语言风格，这种风格虽然造成了一定的阅读障碍，引发了诸多批评意见，但是正是这种对形式美的追求体现了詹姆斯小说现代性的一面。

关键词：意识中心；视角人物；晚期詹姆斯风格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5787（2010）03－0063－03
到他认为找到最精确、最合适的一个。

这样，就逐渐形成了他特有的细腻精致的风格，通常被称为“晚期詹姆斯风格”。

本文将从詹姆斯的意识中心理论和视角理论分析他的晚期叙事风格。

亨利·詹姆斯是一位影响现代英国小说人物转型的关键人物。

他从1864年起开始文学创作，1876年的《黛西米勒》(DaisyMiller 使他一举成名，1881年的中篇小说《一位女士的画像》(ThePortrait of a Lady 是他早期创作中最具代表意义的作品。

接着又发表了《卡萨马西玛公主》
1意识中心与视角人物
(ThePrincess Cassamassima, 1886 、《阿斯彭文稿》(TheAspern Papers, 1888 、《波英顿的珍藏品》(TheSpoils of Poynton, 1896 、《镙丝在拧紧》(TheTurn of the Screw, 1898 等。

“其中《波英顿的珍藏品》最能反映这一阶段他
的创作原则和创作方法的变化。

可以说, 亨利·詹姆斯在这一阶段的创作逐步完成了从传统现实主义向现代主义的转化。

”[1]64。

20世纪初，詹姆斯接连发表《鸽翼》、《使节》和《金碗》三部长篇小说，使他的创作达到高峰。

在这一阶段他更注重小说的形式和叙事角度，实质上已与强调再现外部世界的现实主义划清了界限。

他的小说不同于当时传统小说叙事模式，他着重反映小说人物的内心世界，探索人物的心理变化与精神感受。

为了更好地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他打破传统的全知视角(theomniscient point of view, 而坚持采用限知视角
19世纪的传统小说热衷于表现人物在物质世界中
的生活经历和命运，以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取胜，而詹姆斯的现代主义人物观为小说人物的发展提供了一个新的途径。

一方面，詹姆斯创造性地提出了“意识中心”理论, 并成功地将其运用到了自己的创作实践中, 而这一理论也被看作是他对现代小说的最主要的贡献。

他强调应该淡化故事情节，加强对人物的心理描写。

在他看来，“小说成功的程度取决于在多大程度上成功地揭示一个特殊心灵的与众不同之处”, “一部小说是一个人对于生活的直接印象，这首先构成了它的价值，而价值的大小则取决于印象的强
度”[2]434。

他认为, 人的全部意识是小说的主题, 作家应该不遗余力地去展示这面反映现实生活的镜子, 一部小说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它确实试图反映意识, 直接地再现生活。

小说创作的目的并不在于叙述一连串的事件，表现人物的所作所为，而在于再现一种情景，揭示人物的所思所感。

另一方面，詹姆斯提倡作家应该退出小说，应该打破传统的全知视角, 采用限知视角。

在詹姆斯看来, 作者的干涉即使算不上“特权的滥用”, 也算得上“知识的滥
用”。

为了防止作者的强行介入, 詹姆斯大力提倡“单一视角的一致
性”(theconsistency of a single point of view , 即通过小说中感受最深的关键人物的视角来叙述故事，一切描述都从这个人物的“意识中心”出发，通过他的观察、认识
(thelimited point of view ，即通过小说中感受最深的关键
人物的视角来叙述故事，一切描述都从这个人物的“意识中心”出发，通过他的观察、认识与感受来反映生活。

他的“意识中心论”和“视角人物”为现代英国小说的诞生奠定了基础。

詹姆斯的意识中心与视角人物的美妙糅合形成了他晚期独特的风格, 使他的小说晦涩难懂, 歧义重生, 却又回味无穷。

为了确切、生动地表现人物细致微妙的思考、感受和情绪，描写动荡变化、复杂细致的内心世界，他对语言精雕细琢，对于每一个词都反复推敲，反复锤炼，直
收稿日期：2010-04-19
作者简介：莫翠华，女，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讲师；王跃洪，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

64
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学报第19卷
与感受来反映生活，而且整个叙述仅仅展示某一视角人物的所知所见, 而作者既不能进行自由评述, 也不能随便变换视角人物。

詹姆斯的限知视角打破了原有的叙事模式，具有极大的优越性。

首先，小说中的叙述描写都从某个“意识中心”人物的观察和认识出发, 对各种纷繁复杂的意识进行思想过滤, 而这种过滤行为本身反过来又能更好地折射这个“意识中心”人物的心灵；其次，视角人物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以及他与书中其他人物的交流足以传达人物的主观经验与内在感受，从而极大地增强了作品的真实感；另外，“视角人物”
可以避免作者的强行介入，克服经验的虚构性(fietitiousness和人造性(artifieiality，并充分展示了人物角色的多元特征。

现代派小说家伍尔夫在谈到这一改变时说:“亨利·詹姆斯力求更加接近生活, 更真诚地更确切地把引起他们兴趣的感动他们的东西保存下来。

为了做到这一点, 他们甚至不惜抛弃一帮小说家所遵循的大部分常规。

让我们按照那些原子纷纷坠落到人们心灵上的顺序把它们记录下来; 让我们来追踪这种模式, 不论从表面上看来它
是多么不连贯, 多么不一致; 按照这种模式, 每一个情景或细节都会在思想意识中留下痕迹。

”[3]
2晚期詹姆斯风格
晚期詹姆斯的叙事风格一方面体现在他对视角人物
的完善，另一方面体现在他为了追求最大限度地表现人物的心理意识而采取的艰难晦涩的语言风格。

詹姆斯的单一视角打破了以往以作者为中心的全能视角，但是, 意识中心的单一视角也有很多局限性。

在许多情况下, 特别是在意识中心没有较高智商的情况下, 过多地依赖单一视角将会把读者领入歧途[4]75。

因此，詹姆斯进行了一系列尝试
完善了他的视角理论，“从开始试验单一视角, 摆脱不掉全知叙述的痕迹, 到发现双重视角来弥补单一视角的缺陷, 再到用多重视角来充实双重视角。

”他相继提出了“油灯理论”、“提线人物”以及“媒介”，用这些方式来弥补单一视角的不足。

备受西方评论家推崇的詹姆斯晚期三部长篇小说《鸽翼》、《使节》和《金碗》，正体现了他在这些方面的实践。

《奉使记》中詹姆斯采取的是史垂则的视角, 一切从他的角度来展开, 本来钮森姆夫人派他到欧洲劝说自己的儿子查德回美国, 但史垂则在欧洲见识到的一切慢慢影响了他的思想, 他逐渐确信, 查德应留在巴黎。

詹姆斯采用了第三人称叙述, 使得读者能够分担作品中人物的疑惑和惶恐的心情。

但是如果史垂则不在场的话, 读者的视野就会受限制。

为了调剂起见, 詹姆斯利用了另外一个知己人物玛丽亚·格雷斯,
以便让史垂则吐露心事, 这样就可以使视野更加宽广, 同时, 她也提供建议和信息, 使史垂则更能准确地理解目前发生的一切, 及时纠正史垂则的判断错误。

与《奉使记》不同的是, 《金碗》是双重视角, 它首先涉及到亚美利戈的视角，然后又涉及到麦琪的视角, 他们形式上相互一体(亚美尼戈与麦琪是夫妻而实质上相互斗争(守住秘密与发现秘密的意识相互争斗, 这样, 他们两双眼睛注视同一事件时必然感觉是不同的，这样使作品有一种由矛盾和对立形成的张力。

《鸽翼》则是多重视角, 这是詹姆斯首次在小说创作中试用交替变换视角的技巧。

通过多个反映者, 将人物相继带入到几个主要人物不同的视角之中, 提供了一个更为广泛更为多样的经历。

它有几条线索, 其形式使人们不断放下一个拣起另一个。

通过多个意识中心的作用, 这部小说使人们目睹了更大范围的事件, 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说更为丰富多彩。

小说的视角先是卡蒂, 莫尔顿和卡蒂谈起密勒, 这样, 密勒在书中未露面之前便已经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读者面前了, 由于密勒是一个受害者而不是一个行动者, 这种手法有助于在揭示她的心理之前反映出她周围的人心目中对她的印象。

另外，我们知道詹姆斯不懈努力的就是要记录下人物处于复杂条件下的心理片刻，所以为了达到这一效果，他不断地寻求更好的方式。

在后期小说中, 詹姆斯更加注重小说的形式，最低限度地压缩情节和背景的描绘，刻意追求披露人物内心的现实和动力，对人物心理的刻画发展到千折百回的委婉、含蓄以致晦涩的地步。

詹姆斯善于运用各种词汇、语法和其他手段把句子的含义变得更具有开放性，更为含蓄，令人难以捉摸, 他对语言精雕细琢，对于每一个词都反复推敲，反复锤炼，直到他认为找到最精确、最合适的一个, 这样就逐渐形成了他特有的细腻精致的风格，通常被称为“晚期詹姆斯风格”。

他的这种风格是为了确切、生动地表现人物细致微妙的思考、感受和情绪，描写动荡变化、复杂细致内心世界，描写人的“优美的良知”。

詹姆斯的行文对于英语国家的读者都是一种不可克服的障碍, 要译成中文就更难了。

例如《奉使记》中的“她是一个很特殊的人, 她使我们的朋友自问这个际遇在
本质上是否最漂亮, 最多饵的陷阱, 早餐如此精美, 自然可称多饵”[5]75。

这句话很造作、晦涩难懂。

类似的风格在《鸽翼》中也有:“米利居然能够把事情处理得在现在非常适当地丝丝入扣实在让人佩服。

”(Itwas wonderful for Milly
how just to put it so made all its pieces fall at present quite properly into places. [6]159句子很短, 用字也极简单, 可是
全句并不容易懂, 特别是那几个副词短语“在现在”, “非常适当地”把句子弄得极不流畅。

3结语
亨利·詹姆斯在后期作品中, 把小说创作的重心转
移到对形式的研究中去, 以致引发了他和威尔斯(H.G.
Wells 之间的“大论战”(TheGreat Debate 。

威尔斯认为詹
姆斯的小说找不到带有特定政治观点的人物, 找不到带
第3期
莫翠华，等：浅析享利·詹姆斯晚期小说的叙事风格
65
有特定宗教观点的人物, 没有一个人物从属于明确的党派或具有各种欲望和冲动, 没有一个人物一定靠近具体的客观事物；而詹姆斯则称威尔斯的小说不讲手法, 没有艺术和美感。

詹姆斯这一阶段的创作让人感到他远离了生活, 走向了形式，但是正是这种对形式美的追求体现了他现代性的一面。

詹姆斯以牺牲人物的多样性、复杂性为代价来追求预先设定的唯美模式，这种注重艺术形式完美性的倾向和现实主义追求文学艺术功利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詹姆斯的创作风格是现代主义的, 他可以毫不夸张地被称为现代主义作家的先驱，他的叙事技巧对后代作家具有深远影响。

珀西·卢伯克认为他的叙事技巧已经“触到了极限, 实在没有让它再往前走的余地了”。

詹姆斯“是彻底利用这种创作方法的所有一切可能性的第一位小说家”[7]123。

可以说, 詹姆斯奠定了现代小说的叙述模式, 受他影响的作家有詹姆斯·乔伊斯、约瑟夫·康拉德、
弗吉尼亚·伍尔夫、T ··艾略特等, 而菲茨杰拉德、海明威S 和福克纳也或多或少地继承了他的衣钵。

参考文献：
[1]王跃洪. 亨利·詹姆斯作品的艺术特点[J].西安外国语学院学
报, 2000(12.
[2]Henry James. “The Art of Fietion ”，The Norton Anthology of American Literature, Second Edition [M].New York ：W. W. Norton and Company.
[3]弗吉尼亚·伍尔夫. 论小说与小说家[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
社，2000.
[4]王敏琴. 亨利·詹姆斯的叙述角度论及其发展轨迹[J].外国文
学，2003(3.
[5]亨利·詹姆斯. 奉使记[M].赵铭传译. 香港:今日世界出版社, 1975.
[6]The wings of the dove, New York:W. W. Norton, 1978. [7]珀西·卢伯克. 小说技巧[M].方土人，罗婉华译. 上海:上海文
艺出版社, 1999.
责任编辑闫桂萍
A Brief Analysis of Narrative Style of Henry James ’Later Novels
MO Cuihua, WANG Yuehong
（Foreign Language Department, University of Shanghai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hanghai 200093，China ）Abstract:The narrative style of Henry James ’later novels embodies in the perfection of characters, and his pursuit of
representations of characters ’mental consciousness maximally through obscure language style. Although such way causes criticism and barriers to reading, it always shows the James ’modernity from the pursuit of style of aesthetics.
Key words:consciousness center ；character ；later style of Henry Ja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