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木内阁的“等距离外交”与中日缔约谈判

2010年第2期日本问题研究

Vol 24N o 2第24卷(总第15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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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2010

政治视野

三木内阁的 等距离外交 与中日缔约谈判

田庆立

(天津社会科学院 日本研究所,天津 300191)

摘 要:三木内阁试图利用中苏矛盾在两国之间奉行 等距离外交 ,一方面表示要全力推进中日缔约,稳步发展中日友好关系,以此提高对苏交涉地位;另一方面又不想开罪苏联,在中日缔约上施加种种限制,积极推动日苏对话,以增加对美战略博弈的资本,加重对中国谈判的筹码。三木内阁企图从中苏对抗中渔翁得利、两头通吃的作法反而使日本在苏联的压力下陷入被动,也引起了美国的反感和否定,从而使其推行的 等距离外交 在实践中四处碰壁,而不得不草草收场。关键词:三木内阁; 等距离外交 ;中日缔约; 反霸条款 中图分类号:D829.3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2458(2010)02-0030-06

收稿日期:2009-12-01

基金项目:教育部重大攻关课题(06JZD0023)

中日联合声明 发表后,缔结和平友好条约成为摆在日本政府面前的重大课题,日本对中苏奉行 等距离外交 和 全方位外交 ,在缔结和平条约问题上, 慎重派 肆意阻挠, 亲台派 横加干预,导致中日之间和日本国内围绕反霸条款展开了激烈的战略之争,致使缔约过程一波三折、步履维艰。

一、三木内阁的 等距离外交 及实践1974年12月14日,三木武夫首相在国会发表施政演说,提出 与国民共同前进的政治,与世界共同前进的外交 的施政构想。对此,三木的解释是: 维持和加强日美友好关系是日本外交的基轴 、 关于日中关系,我将诚实地履行 日中联合声明 的各项原则,促进缔结 日中和平友好条约 、 关于日苏关系,对缔结日苏和约这一悬案,我打算积极地予以对待 、 进一步加强日韩关系以及同整个亚洲国家之间的友好关系 、 进一步加强同欧洲国家的协调 、 进一步努力增进同中近东、非洲、中南美洲等发展中国家的合作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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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木的外交方针涵盖了世界各国,力争齐

头并进,同时并举,奉行全方位的 等距离外交 。

三木的 等距离外交 思想在处理对华、对苏关系时表现得尤为充分和突出。对日本而言,缔结日中、日苏和平友好条约,彻底解决日本与中国及苏联的两大悬案,是日本外交面临的重大课题。1974年12月19日,三木首相在众议院预算委员会上表示: 尊重并且诚实地履行前年发表的日中联合声明精神,并据此推动今后的日中关系 ,绝对不允许对上述精神 有一丝一毫的违反 。宫泽喜一外相表示: 我们希望把今后日中两国要永远友好相处下去的基本方针写进 日中和平友好条约 ,在缔结和约的问题上, 不想放慢速度,要尽快地搞 ,同时指出: 为缔结日苏和约,要就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悬而未决的问题进行谈判。 [1]418

佐藤政权末期,三木作为自民党领袖针对日中苏三边关系曾对苏联驻日大使特罗扬诺夫斯基表示: 目前日本外交的最大焦点就是恢复日中邦交,但绝不容许以牺牲日苏关系来建立日中邦交。中国确实给人以欲通过日中关系正常化而给日苏关系带来打击而为其所用的印象。我若是首相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我曾提出日中苏三国缔结互不侵犯条约的设想,这是一个十分不错的提案,但中国领导层可能会拒绝。 [2]这反映出三木作为推动日中复交的促进派,也不主张由此破坏与苏联的关系,这种对华与对苏的战略认知,可以说是三木上台后在中日及中苏之间奉行 等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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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视野田庆立:三木内阁的 等距离外交 与中日缔约谈判

外交 思想的雏形。

三木首相在1974年的通常国会上发表施政演说称: 日中关系在前年9月日中联合声明的基础上进展顺利。这对两国和两国人民,甚至对亚洲和太平洋地区的稳定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我认为,今年应该进一步发展这种关系,在日中之间缔结和平友好条约,为建立日中世世代代永远友好的关系奠定基础。 [3]142从中可以看出,三木对日中条约谈判的想法过于乐观,根本没有意识到中日缔约过程中将会面临的障碍和难题。

日本当时积极发展与中国的关系还有鲜明的对苏战略考量,曾任外务次官的法眼晋作在退职后的1974年3月的演讲中指出,面对苏联在增强军备上的 一路狂奔 ,为防止 中国完全受苏联的控制,甚或重新回到由苏联掌控的 一枚岩 的状态 ,通过与中国缔结各种协定和条约,强化日中经济关系,倡导 提升中国针对苏联的地位 [4]。

由于三木担任外相期间与苏联保持了良好关系,1975年1月14日,三木在首相官邸指示宫泽说: 在过去30年中,领土问题没有取得进展,在走向21世纪的今后30年中,日苏友好关系无疑具有世界性历史意义, 希望外相 以这种精神 赴苏进行谈判。从三木赋予日苏关系以 世界史性 的意义来看,可见其极为重视与苏联之间的关系。

1975年1月15日,自民党国会议员保利茂、坪川信三、田川诚一等一行携带三木首相致周恩来总理的亲笔信,飞赴北京。同日,外相宫泽带着三木致苏共总书记勃列日涅夫的亲笔信,率团飞赴莫斯科。法新社对此评论道:三木内阁 同时派两名使节前往两国首都,以免引起妒忌,同时又可以从两个共产党大国的竞争中得到好处 , 取得外交上的双重胜利 ,但 谁也不相信,宫泽从1月15日至17日能够在莫斯科解决这样棘手的问题。 [5]

宫泽在莫斯科的遭遇不幸被法新社言中,由于日苏之间立场相去甚远,经过宫泽外相与苏联外长葛罗米柯4次会谈,双方在北方领土问题上的谈判毫无进展。宫泽出访前 要在解决北方领土问题上争取打开一个缺口 [6]的愿望落空了,缔结日苏和平友好条约更是无从谈起。

1975年4月10日,三木在千叶市会见记者时明确表示,他准备派宫泽去中国,争取做出政治决断,一气呵成。他说: 要设法尽快解决问题。准备等宫泽外相从美国回来以后,派外相本人去中国协商。 外务省的干部闻听这一发言后十分恼火。他们认为: 日方在霸权问题上的主张是合情合理的,没有必要让步。现在说什么要派特使去,对方知道后就会把事务级谈判不当回事。这只能对中国有利。 [3]149自此三木首相和外务省之间产生了矛盾。

由于苏联从中作梗,中日缔约谈判难得进展。三木为了增加中国对其信任,撇开外务省,委派川崎秀二携带他亲自起草的 首相见解 访问中国。 首相见解 的主要内容为: 首相认为,反对霸权主义(把本国意志强加于其他国家),同主张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以及主张解决纠纷不得行使武力的联合国宪章一样,是全世界普遍适用的和平原则。因此,日本当然要遵守反霸原则,并反对世界上任何国家背离上述和平原则。这是一项全世界普遍适用的原则,不言而喻不是针对某个第三国的。 [3]155显然,三木对反霸权给出了自己的定义,将反霸的原则泛化,旨在用抽象的一般原则代替具体的反霸条款,抽空反霸条款的实质内容和现实意义。由于这种见解在反霸权对象上含混不清,自然难以得到中方的积极回应,中国认为 在反霸问题上态度暖昧 ,并表示, 日本首先应该就写进条约的正文问题表明态度。 结果, 首相见解 对于打开谈判僵局并未发挥多大作用。

三木政权的目标是使日中、日苏关系获得均衡发展,由于苏联对日姿态强硬化,缔结日苏和平条约的前景黯淡;另一方面,力图在缔结日中条约上就霸权问题向中国做出一定让步,但中国方面的态度缺乏灵活性,日中条约交涉也陷入困境。结果与三木最初的意图相背离,出现了日中和日苏关系均处于停滞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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