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之将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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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人之侮我甚矣!西人之将灭人国也,则必上之于议院,下之于报章.日日言其国政之败坏,纲纪之紊乱,官吏之苛黩;其将灭人种也,则必上之于议院.下之于报章,日日言其种族之犷悍,教化之废坠,风俗之糜烂。使其本国之民士.若邻国之民士。闻其言也,仁者愀然思革其政,以拯其难,鸷者狡焉思乘其敝,以逞其志。夫然后因众人之欲.一举再举而墟其国,奴其种,而僩(瞷)然犹以仁义之师自居。斯道也,昔施诸印度,又施诸土耳其,今彼中愤土、责土、唾骂土之言,且日出而未有止也。迭见《万国公报》、《时务报》中。余读西报,其訾中国之国政、纲纪、官吏,盖数十年以来矣。去岁八九月以后,乃更明目张胆,昌言华种之野悍,华民之愚诈,华教之虚伪,《时务报》中亦屡译之,然其不敢译者尚不知凡几,即如去年上海某西报有一论,言华民不徒已死.并且臭烂。其言真不堪入耳,此外类此者尚多。其意若谓苟不灭此朝食,则为逆天,为辱国,为悖理。一倡百和,举国若狂。日本人师其故智,于其报章日言台湾之民顽恶刁狡,不如生番之驯善。西国罗马旧律,凡与文教之国战争者,皆有公法,虽攻城入邑,无得肆扰,惟与野蛮战不在此论。日人惟痛诋华民曾土番之不若,故得屠戮淫掠,惨无天日,而他国鲜有以为非者。非不知其非也,彼其因利乘便,狡焉思启,思以此道行于吾十八行省者,举欧洲诸国皆有同心也。罗马旧律,凡入野蛮之国者,不由国门入,筑桥逾城而进焉。庚申之役,英、法之待我,盖以此也。去岁五六月间,英人、德人先后调其向驻非洲之公使来驻中国.厥意谓之国也,非以治非洲之道治之弗治也,无端而逐工,无端而拒使,无端而索岛岸,无端而揽铁路,无端而涎矿产,无端而干狱讼。人之轻我贱我,野蛮我,奴隶我,禽兽我,尸居我,其惨酷至于如此其极也。
梁启超曰:西人其毋尔,中国非印度、土耳其之比也。印度见并.已百数十载。尔来英人设学校以教之,其人才成就,能与旅印之英人齐驱者盖绝焉.愚智之相越远也。土耳其受侮三十年,而其君上下委软薾敝,无或思自振厉以卫国本,徒知区别种族,仇视其民。今中国诚败衄(衂)矣,未至如百年以前之印度也,且未至如二十年前之土耳其也。今自和议以后,虽朝贵大吏,晏安犹昔,而草茅之间,风气大开,其灼然有见于危亡之故,振兴之道,攘臂苦口,思雪国耻者所在皆有。虽喉舌之地尚多窒塞,而各封疆奋然兴作者盖不乏人;虽乡曲学究,枯
守眢井,侈言尊攘,旧习未改,而后起之秀,年在弱冠以下者,类多资禀绝特,志气宏远.才略沈雄。嗟乎!谓天之不亡中国也,则瓜分之约,期以五年.内讧之形,不可终日,虽讳言亡,宁有幸也?谓天之亡中国也,则何必生此无数人才,以膏刃而马足,使之奴焉隶焉犬马焉于异类,然后为快也?
吾请与国之豪杰,大声疾呼于天下曰:中国无可亡之理,而有必强之道。约举其故,都有三事,而土地之腴,矿脉之盛,物产之衍,犹不与焉。今夫西人之所以强者,则岂不以人才乎哉?以今日蒙翳固陋窒闭之中国,而欲与西方之人才较短长,其奚不量?虽然,今微论他事,以吾所闻,向者所派学生游学美国者,咸未及卒业,中途撤归,而至今卓然成就专门之业,有声于西域者,犹不乏人。当其初达美境,于彼中语文一无所识,二三年后,则咸可以入中学校,每试焉辄冠其曹,学中教师罔不鼓掌赞叹。盖无论何国学堂,苟有支那人在弟子籍者,未有不翘然秀出于侪辈也。今夫向者之游学生,皆非必吾此间之上才也。向者风气未开,父兄所以诏勉其子弟者,恒在科第,大率量其才力,不足以得科第,乃遣之从事于此途,非如日本之遴选俊异,以承其乏也,然所成就已若此。然则以彼中上才与吾中才较,而其短长高下,固尚在不可知之数矣。况率吾四万万人中所谓聪明才智之士者,而一一进之以实学,练之以实事,行之以实心,十年之内,何才不成?彼夫印度之不昌,限于种也。凡黑色、红色、棕色之种人,其血管中之微生物,与其脑之角度,皆视白人相去悬绝,惟黄之与白,殆不甚远,故白人所能为之事,黄人无不能者。日本之规肖西法,其明效也。日本之种,本出于我国,而谓彼之所长,必我之所短,无是道也。土国之不振也,局于教也。回民锢蔽窒塞,残忍酷虐,谓杀人者生天,谓战死者成圣,其教也,盖野蛮之行也。若夫吾教,则精粗并举,体用兼备,虽久湮昧,一经发明,方且可以施及蛮貊,莫不尊亲,而何有于区区之神州也?以种则若彼,以教则若此,呜呼,是岂宜奴焉仆焉犬马焉于人者哉!闻之有才千人,国可以立;有才万人,国可以强。今夫以中国之大,种类之美,教俗之善,欲求于四万人中而得一人,殆匪曰难也。此其将强之道一也。
今天下大较,西国则君子多而野人少,中国则君子少而野人多,斯盖强弱之
大原哉。虽然,福固祸所倚,祸亦福所伏,十年之后,吾恐黄白两种之交涉,必有因此而生非常之变者。西国机器日盛,工厂所容之人日夥,而争工价,争作工时刻,抑胁厂主,相率罢役之事,岁辄数十见,何也?知学之人日以多,谋生之道日以广,苟其才力粗足以自养,则恒乐为劳心,而不乐为劳力,此人情也。以是操作辛工之人,日少一日。工人既日益减,而所兴作之事所需工人日益增,以希获贵,于是执业愈贱愈苦者,其所获之工价愈大。工既涨则成物价亦涨;一切物价既涨,则一切人所执业之价亦涨;互相增益,无有已时。故欧洲人谭时务者,以工价一端为数十年来绝大消息之事。夫以今日白种作工之人,应今日欧美工厂之用,犹叹其少,况十年以后,此益增而彼益减乎?工价日增而作工时刻日减,则厂主病;厂主折阅,工亦无依,则工人亦病;百物腾踊,人心皇惑,则举国皆病。穷极思反,必求工人多,然后工价可以贱,工价贱然后物价可以平,此必然之情形矣。今夫华民四万万,其恃作工以谋食者,过半而未有已也。中国妇女恃粗工自养者亦过半。而其操业最勤,其费用最俭。惟勤也,故作工时刻可以倍增;惟俭也,故工价可以倍减。丁彼时也,用吾之所短,以持西人之所长,则华工之权力,可以横绝于天下;举天下之器物,皆仰成于华民之手,欲华种之无强,不可得也。今夫日本之民数,视中国仅什一耳。其操作之勤,取值之寡,视欧洲虽有间,其去中国则尚远甚也。而近年以来,犹以工艺雄于万国,每岁手作之物,售至美国者,且值百千万,西方诸国靡不睊睊畏之,而况于阗繁朴悫之中国乎?彼美人之苛逐华民也,固彼中巨室所大不欲,而无如其力之不足以胜细民也;彼细民之嫉我也,盖亦由忌我畏我,而无术以制我,故宁冒天下之不韪,而悍然出于此途。然我必有使人可忌可畏之道,昭昭然也。彼今日徒知嫉吾以自卫,而不知隐微之间,同受其病者已非一日,十年以后,患害大著,上下共睹,而吾华民之公利,终莫得裁制而禁抑之也。此其将强之道二也。
欧洲何以强?欧洲壤地最褊,生齿最盛,自四五百年前,即忧人满,于是哥仑波②创探新地,辟阿墨利加③大洲,而印度、非洲、南洋、澳岛相继垦殖.徙欧民以实之,莽莽五洲,辙迹殆满,是以白种之权利遍天下。使欧人以丸泥自封,闭关勿出,今虽以瘠亡可也。虽然,殖民之政,日本人称属地为殖民地,盖人满则徙之他地以殖之也。行之数百年矣,其真能尽地利者,今惟合众一国。自余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