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斯坦贝克《珍珠》写作艺术解析

约翰.斯坦贝克《珍珠》写作艺术解析
摘要中篇小说《珍珠》是约翰·斯坦贝克在二战后发表的一部优秀的自然主义作品，小说语言质朴精炼，情节简单感人。

达尔文的“适者生存”的自然主义观点在书中由基诺的形象充分地体现了出来。

本文在参阅和借鉴了美国自然主义文学的权威著作和优秀成果后，从自然主义视角分析了《珍珠》的写作艺术。

关键词：《珍珠》自然主义写作艺术象征寓意语言描写叙述视角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中篇小说《珍珠》发表于1947年，被誉为“美国在二战后文学创作中一颗璀璨的明珠”。

它承袭了约翰·斯坦贝克的自然主义创作主题，把自然主义主题和寓言形式融于一体。

作品是作者根据在加州海边进行生物考察的旅途中听到的一个墨西哥民间传说而改
编的，故事情节是围绕着印第安渔民基诺因为没钱给儿子治病而出海时却幸运地在海里捞到一颗硕大无比的珍珠而展开的。

获得珍珠后，基诺充满了各种希望：他希望脱贫、希望从此能够过上好日子、希望摆脱殖民主义者的压迫。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镇上殖民统治者对他财富的觊觎与争夺，致使基诺受重伤、被人追杀、房子被烧、赖以生存的小船也被毁。

即使这样，受到欲望支使的基诺，还是决心到大城市去卖珍珠，与命运相抗争，但最终却是以他失去儿子、把珍珠扔进大海为代价。

斯坦贝克的自然主义可以归纳为三个反面：第一，受当时马克思
经济学理论的影响，他形成了一种经济决定论，即认为人是受强大的经济结构制约的，特别是那些被社会所抛弃的处于底层的人们，不管怎样奋斗都难逃失败的宿命。

这是斯坦贝克反映在小说中自然主义思想的一方面；第二，受达尔文自然主义的影响，小说中表现了这样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人处于不被雇佣的地位是无法避免的，战争也是诊断人的特点的一种方式，痛苦、悲哀、疾病、饥饿是人成长的必要因素，能够使我们更加坚强和防止受骗。

希望只是一种幻觉，人在弱肉强食的社会中如同自然界的其他生物一样，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生存，但为了生存，人就得面对各种随之而来的困难并与之斗争。

这种丛林法则也同样适合人类社会；第三，受海洋微生物学家爱德华·里基茨影响形成的无目的论，将生活看作一个无限联系的整体，构成这个整体的个体是与它不可分割的，这同样体现在人类身上：每个人生来就有自己固定的位置，是社会链中的一份子，任何逾越自己位置的人都会受到残酷的惩罚。

运用象征主义手法是斯坦贝克文学创作的最大特点。

作者以“珍珠”为题即赋予其深刻的象征寓意，既象征着希望，又暗示着邪恶。

作品中的小山狗被蝎子蛰了，基诺在没有钱请医生看病的情况下却打捞到了“盖世珍珠”，这颗珍珠给基诺一家人带来希望，它可以帮助基诺实现许多梦想。

在珍珠上，基诺看到他和妻子在教堂举行婚礼，穿着体面；他看到自己拥有了一把手柄上带铁环的新鱼叉以捕更多的鱼来改善生活水平；还看到小山狗可以同白人孩子一样坐在教师里写字看书，懂得道理。

此刻，基诺梦想的不单单是物质
上的满足，还有精神上的解放。

因为基诺和他的种族仍处于以医生、神父等为代表的欧洲殖民压迫的处境。

通过珍珠，他试图把儿子推上当地欧洲压迫者的位置以获取自由。

珍珠使基诺一家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尽的灾难。

正如基诺的哥哥托马斯所说的，“there is a devil in this pearl。

”珍珠像恶魔一样激起了人们的占用欲，当基诺采到珍珠的消息“像一阵秋风，吹遍了所有茅屋，又像滔滔白浪，冲进了整座用石块砌成的城镇。

”当地神父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第一反映就是要找出教堂还有哪些地方需要修缮，不知道有没有给小山狗施过洗礼，神父虽然披着道德和正义的外衣，私底下却只对如何拥有基诺的财富感兴趣。

这则消息同样在医生那里引起骚动。

起初拒绝治疗小山狗的他变得“一本正经，聪明起来了”，还声称正给小山狗治病呢。

很快他想起了“巴黎住过的房间，成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一个容貌秀丽，温柔体贴的少女”。

此处珍珠折射出人性的贪婪，珍珠是邪恶的化身，珍珠改变了基诺，使他感觉变得迟钝，失去理智。

他被珍珠的光芒蒙蔽双眼，辨别不出邪恶。

当神父关顾他的茅屋时，敌人之歌响起来，基诺看了看周围邻居，弄不清楚是谁把这个音乐带进来的。

他找不到歌声来源，只能怀疑生活在一处的邻居。

再则，“大家都知道大夫为何而来，此人装假的本事并不高明，大伙全把他看穿了。

”基诺却看不透，还让庸医煞有介事地折磨小山狗。

更令人愤怒的是，当胡安娜正要扬臂扔掉珍珠时，基诺猛扑过去，拧着她的胳膊，夺回了珍珠，此时的他根本算不上男
子汉大丈夫，而是个被珍珠操控灵魂的破坏者。

珍珠打破了基诺一家人平静和谐的生活，随之而来的是接二连三的灾难：为了护住珍珠，基诺头部受重击；为了自卫失手杀人，房子被人纵火烧掉，船被人毁坏，一家人被迫逃命，途中小山狗中弹身亡。

在这里，珍珠不再晶莹剔透、“温暖欢乐”，而是“又脏又丑，灰暗无光，宛如恶性肿瘤”。

最终，它象征着一个幻想的破灭，带着基诺要改变命运的破碎之梦沉入海底。

歌声是另一个贯穿全文的线索，这些歌曲时而欢快美妙，时而凶猛激烈，节奏明显寓意了不同的含义。

基诺种族把他们的一切所见、所闻、所想、所做都编成歌曲，流传给后人。

基诺对自己的生活心满意足时，听到的是柔和明快的“家庭之歌”，当蝎子出现时，调子骤变，换上了“敌人之歌”，“曲调野蛮残暴，神秘莫测，危险可怕”，这暗示着和谐安宁的生活要被打破，家庭的苦难开始了。

基诺采到珍珠之前，”曲子神秘，整个歌词清晰柔和”，这是希望之歌、喜悦之歌。

当神父，歹徒出现时却转为邪恶之歌；珍珠沉入海底时，“珍珠之歌随波荡漾，余音袅袅，终于完全融进了滚滚波涛。

”小说情节的高低起伏主要体现在“家庭之歌”、“珍珠之歌”、“敌人之歌”三部曲中，“家庭之歌”表现了一种静谧快乐的生活；“珍珠之歌”象征着希望与痛苦，实在和飘渺；“敌人之歌”则是神父、医生和珍珠采购商贪婪的欲念和恶行。

三部曲的交替变幻带领着观众融入到基诺的幻想、斗争和不幸中。

斯坦贝克的作品一向以朴素的艺术风格见长，而这种朴素在《珍
珠》中又达到了优美精炼的高度。

作者运用质朴的语言表达出浓厚的情感。

基诺夫妇带着孩子在白人医生门外等候时，白墙与黑夜形成鲜明对比：黑夜，是生活在底层的基诺等人的；白墙，是那些生活富裕、贪婪的白人的。

黑与白是那么不相容，分明暴露出两个阶层不可调和的矛盾，也蕴含作者对受剥削的劳动人民的深刻同情，以及对凶残冷酷的白人殖民者的憎恶。

请看书中这些描写：
（1）his stinging tail was straight out behind him,but he could whip it up in a flash of time.
（2）the scorpion moved delicately down the rope toward the box.
（3）it stopped,and its tail rose up over its back in little jerks and the curved thorn on the tail’s end glistened. （4）kino’s hand leaped to catch it,but it fell past his fingers,…rubbing it to a paste in his hands.he threw it down and beat it into the earth floor with his fist,…but kino beat and stamped the enemy until it was only a fragment and a moist place in the dirt.
“straight out,whit it up,delicately,curved
thorn,glistened”，这最平常的几个词语就为我们勾画出了蝎子狡猾、恶毒的形象，感受到危险来临的前奏。

“leap,rubbing,beat, stamped”，又是一幅具体而生动的场景。

孩子被蛰看似简单而平常
的事，但在作者笔下每个细节却是那么具体、那么清晰、那么细致。

蝎子的出现和基诺的动作流露出基诺对孩子的爱和对蝎子的恨，构成了一幕紧张而揪心的场面。

再看这些描写：
（5）kino sighed with satisfaction-and that was conversation.
（6）he felt a little tugging at his back,and he turned and looked in juana’s eyes,and when he looked away he had renewed strength.
（7）his eyes were soft and warm on her then，his hand touched her cheek.
（8）she looked up at kino when he came back;she saw him examine her ankles, cut and scratched from the stones and brush,and she covered them quickly with her skirt.then she handed the bottle to him,but he shook his head.
这对夫妻之间没有多少对话，他们认为说话只是个习惯而已，因为他们心灵相通。

用动作“sigh,tug,look up,see,cover,hand”，以及眼神的“soft,examine,warm”是他们的交流方式，作品于无形之中就将夫妻之间相互扶持、相互信任、相互关怀的患难之情淋漓尽致地挥洒出来了。

斯坦贝克善于利用对白，通过确切的言语模式使各式人物跃然纸上。

以小说第一章为例，基诺夫妇带儿子去看病，医生和仆人之间有这样一段对话，寥寥数语便刻画出医生对穷人疾苦的漠不关心，
以及以钱看病的丑陋嘴脸：
“yes?”the doctor asked.
“it is a little indian with a baby.he says a scorpion stung it.”
the doctor put his cup down gently before he let his anger rise.
“have i nothing better to do than cure insect bites for ‘little indians’i am a doctor,not a veterinary.”
当基诺捞到一个巨大的珠母贝时，他既激动，又害怕没有珍珠而不敢打开贝壳；这时，胡安娜说道：“open it”，简短的两个词“open it”便将她的温柔、冷静，刻画得入木三分。

这些戏剧性的语言使小说取得了一种简洁明了的效果，避免了小说头绪繁多、情节冗长、环境心理描写繁琐等弊端，增加了小说的可读性和可演性。

小说《珍珠》全文采用了两种叙述视角：第三人称的限制视角和全知视角。

作者借用基诺的眼睛展开篇章，呈现出他所见所闻所感的世界。

比如第一章，基诺睁开眼睛时先看到门，然后是小山狗的吊篮，最后是身边的妻子；他听着早晨海浪拍岸的声音，心里谱写着家庭之歌。

透过基诺的感官，一个三口之家和谐温馨的家庭跃然纸上。

然后，作者移出了基诺的视角，转向了其他角色，如胡安娜、邻居、乞丐等。

这个视角范围更广、更全能，同时是客观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叙述方法，即全知视角。

全知视角能够知道每一件事，
有能力辨别事物真假。

例如，“他们知道大夫医道拙劣，生性残忍，贪得无厌，罪孽深重……他们看到他医死的病人尸体一具一具抬进了教堂”，医生的贪婪和残忍的形象透过乞丐和众人的评论比作者直接阐述要来的有效。

再有文中多处关于自然景物的描写：河口大鱼吞小鱼，狗猪觅食，夜鹰捕鼠等。

读者透过这些基诺和其他角色不曾在意的现象观察到这原始村庄未开化的生活场景，联想到基诺一家像猎物一样在沙漠中被猎手追逐，以及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

在这里，斯坦贝克总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冷静地讲述着，他的任务就是原原本本交代清楚故事的一切，不需要承担过多的责任；并且处于全知全能的地位，有着无处不在、无所不知的权威，能洞察秋毫，作品中的人物、故事、场景等无不处于其主宰之下，他把事件和人物的方方面面都展现出来，极富立体感。

斯坦贝克对视角的处理不单单从多个角度让我们观察到外在情形，还让我们深入到了基诺和其他人的内心世界。

参考文献：
[1] joseph r.mcelrath jr.john steinbeck:the contempary reviews.[m]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6. [2] john steinbeck:the pearl[m]united states:the viking press,1964.
[3] 约翰·斯坦贝克，范仲英译：《珍珠》，百花文艺出版社，1984年版。

[4] 卢建顺：《从“影子”一词看小说〈珍珠〉的风格特色》，《张
家口师专学报》，1995年第3期。

[5] 田俊武：《浅论约翰·斯坦贝克的“剧本小说”》，《外国文学评论》，1999年第1期。

作者简介：赵鹏芳，男，1957—，云南腾冲人，本科，教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教学，工作单位：福建三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