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悲剧哲学中的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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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悲剧哲学中的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从美学角度看,《悲剧的诞生》既是关于古希腊悲剧起源、毁灭与再生的艺术史专著,又是关于艺术本质的艺术哲学专著。
不过,尼采之所以关注古希腊悲剧,主要不是出于历史的兴趣,而是出于他本人理解艺术的现实需要。
他在书中所提出的“日神精神”、“酒神精神”、“苏格拉底精神”三个基本概念,不只是用于分析某种历史现象,而是用来理解艺术本身的。
尼采从人生的需要角度理解艺术,强调艺术是人得以生存下去的最基本的、乃至唯一的手段。
他强调只有作为审美现象,生存和世界的存在才具有了一种永恒的、充分的理由。
尼采的《悲剧的诞生》在美学上的主要贡献在于提出了一种反抗悲观主义的悲剧人生观。
这种人生观主张用艺术的方法,将人生的苦难、病态、荒诞转化为激励人们勇敢地面对现实,勇敢地生活下去的强化剂。
尼采的这种悲剧人生观对其后的现代主义作家的文艺创作有着广泛而又深刻的影响,在卡夫卡、加缪、乔伊斯、萨特、艾略特等现代派作家的作品中,我们可以一再看到这种悲剧人生观的影子。
其次,从哲学角度看,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所关注的两个主要问题,在他后来的思想发展中始终占据着中心位置。
一方面, 尼采对生命意志的酒神哲学的热情肯定演化为他后来的权力意志理论和超人学说。
酒神精神一直是尼采哲学的主角,他的权力意志、超人、查拉图斯特拉都只是酒神精神的化身。
另一方面,尼采对苏格拉底主义的批判,后来扩展和深化为对欧洲整个传统形而上学的全面批判(两千年以来,欧洲的传统形而上学一直以柏拉图的世界二分模式为范型),以及对基督教道德的批判,对一切价值的重估。
因此,可以把《悲剧的诞生》看做是尼采的主要哲学思想的诞生地, 从而,期望从中能够发现帮助我们正确解读他的后期哲学的密码。
尼采的《悲剧的诞生》,其悲剧的起点就在于日神阿波罗和酒神狄奥尼索斯,其核心就在于日神与酒神的结合。
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日神和酒神之间的区别。
在希腊神话中,日神和酒神都是主神宙斯的儿子。
阿波罗是太阳神、射神、音乐神、医神等,据说也是普罗米修斯所说的惊天秘密中将取代宙斯的人。
所以,他所代表的是“官方”的、“正统”的、崇高静穆的、理性克制的,像太阳一样稳定、威严、温暖的艺术形象。
并且由于阿波罗在雕塑、绘画等方面的重大影响,尼采将日神作为造型艺术如雕塑、绘画等的代表。
酒神狄奥尼索斯(Dionysus),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一个神抵,又为水果、蔬菜之神。
他从宙斯的大腿中生出来的,因此他的出生中就带有狂诞的因子。
在古希腊色雷斯人的仪式中,他身着狐狸皮,据说象征着新生。
而专属酒神的狄奥尼索斯狂欢仪式是最秘密的宗教仪式。
酒神的祭祀仪式时,人们聚集在
一起,且歌且舞,情绪亢奋,达到颠狂状态,冲破平时禁忌,放纵性欲,在忘我状态中追求精神超越的快乐。
在雅典举行有四种狄奥尼索斯活动,既是狂欢节,也是戏剧作品展出和获得承认的舞台。
狄奥尼索斯与罗马人信奉的巴克斯(Bacchus)是同一位神祇,他不仅握有葡萄酒醉人的力量,还以布施欢乐与慈爱在当时成为极有感召力的神,他推动了古代社会的文明并确立了法则,维护着世界的和平。
此外,他还护佑着希腊的农业与戏剧文化。
尼采对酒神和酒神庆节作了独特的理解,形成了酒神或酒神精神观念,使其意味着节庆、狂喜、冲动、放纵和解脱,意味着戏剧和表演,使其代表着人的自然冲动、迷醉状态下的野性。
尼采把日神和酒神分别比作梦境和迷醉这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
尼采认为这两种心理现象之间的差别和日神与酒神之间的差别是一样的。
在梦境中,人们暂时忘却了自己在现实世界中所承受的苦难,随心所欲地去编织迷人梦幻的美景,在虚幻的梦境中为自己创造出一个远离现实苦难的美妙世界。
梦的艺术性便在于,它以美的面纱掩盖苦难世界原本的狰狞面目,使生值得希冀。
尼采因而认定,在这里,每人都有自己和谐安宁的天地,梦境世界成为了躲避现实痛苦的庇护所和避难所。
这里是自我和个体的天堂,人人都有自己为自己创造的丰富多彩的世界。
日神预示着光明,众神皆因日神而焕发出普照人世的壮丽光辉。
因此,日神表现着更高、更美、更完善的世界,创造出美丽的幻象。
但日神同时也具有严格的界定,对无节制的激情的遏制,以及充满智慧的宁静,就是日神的特征,也是个体的世界,艺术依靠的是“个体化原则”。
在尼采看来,日神就是“个体化原则的壮丽神像”。
正是靠了这种“个体化原则,”艺术家于是创造出丰富多彩、绚丽无比的世界来。
雕塑、史诗以及一切叙事文体的艺术就是其表现形式。
然而,梦毕竟是幻象,是虚假和想象的产物。
人们不愿意继续沉缅于虚假的梦境之中,而渴望摆脱幻想,去把握世界真实的本质。
于是,人们苏醒过来,进入另一种迷醉状态。
在这种状态中,个体获得超越人格、日常生活、社会现实之界限的激情,逐渐“进入酒神的陶然忘我之境,忘掉了日神的清规戒律”,并向存在之母、向本真状态进发,最终与世界本体之意志融为一体。
并在此刻,陶醉者感觉自己就是神,载歌载舞,如痴如狂,个人获得了完全的解脱,生命达到疯狂肯定的巅峰。
在这种状态中,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冰消瓦解,日神式的自我主体消失了,人完全处于一种忘我境界之中,个体化原则遭到彻底破坏,人失去了自主意识,理智也不复存在,个体全然汇入群体之中,与神秘的大自然融为一体,从而感受到自然那永恒的生命力,获得了一种不可言状的快感。
在这里,音乐成为了酒神
的感知方式。
这种无形象无概念的音乐,直接映照世界意志,完全同太一及其痛苦和冲突打成一片,在音乐里,世界的一切都可以作为审美现象而存在。
这就是日神和酒神这两种力量,前者是梦境世界,它创造个体,是对人生痛苦的解脱;后者是迷醉现实,它消灭个体,是对大自然神秘统一性的感知。
这两种力量从大自然中生发出来,是艺术发展的深层动力。
受它们支配,每一个艺术家要么是日神式的梦境艺术家,要么是酒神式的迷醉艺术家,或者最终合二为一。
在尼来看来,悲剧及整个艺术的最高境界是日神和酒神融为一体。
他认为日神和酒神这两种力量的此起彼伏影响着各门艺术的兴衰。
他深入地研究了构成悲剧的诸要素,如合唱、情节、舞台形象、对白、布景乃至神话等,认定悲剧在其发展的各个阶段都以音乐为核心。
只有音乐才能最直接、最深入地表现世界的本质。
尼采用“酒神”这个代名词对其加以强化,认为音乐以一种理性所无法把握的力量直接深入到世界本质之中,揭示了世界心灵深处的“原始冲突”和“原始痛苦”。
酒神伴着音乐的旋律,才能纵情狂舞。
然而从音乐精神中诞生,在音乐中感受到永恒生命力的悲剧却离不开音乐以外的其他因素。
因此,尼采所说的酒神和日神的融合,即用音乐激动情绪进入酒神状态,而由神话场景等艺术手段创造“日神幻景”,并“借它的作用得以缓和酒神的满溢和过度”。
这样,“酒神说着日神的语言,而日神最终也说起酒神的语言来”。
酒神精神包含着诸多合理的因素。
首先,它肯定生命, 肯定现实生活,褒扬自然生命,其积极意义是值得肯定的。
生命对于人来说是最可宝贵的东西,人的肉体应得到保护并创造条件使之得以健康发展,人的本能欲望也应当得到满足,任何贬损生命、否定本能欲望的学说都是虚伪的、荒谬的、病态的。
尼采在认可人生悲剧的前提下,以其肯定生命的整体性,这其中包括欢跃和痛苦,高扬生命的个体性与特异性,关心个体在现世中遭遇的特殊事实,重视生命自身真实的感悟,反对理性和神学对生命的固化。
在酒神的迷醉状态中,个体通过自我否定而复归自然,暂时遗忘人生苦难,领悟生命的欣悦。
其次,它追求超越,倡导一种奋发努力、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
它要求敢于破坏, 敢于创造。
它坚决反对安于弱小和平庸、贪图安逸、不思进取、无所作为、消极悲观的人生态度。
在追求个体性的超越时,把世界理解为一个巨大无比的力的永不满足、永不疲劳的迁化,充分肯定生命是永恒的自我创造和永恒的自我毁灭。
毁灭是生成的结果,是生存的环节和片面。
因此,酒神精神对生命的肯定达到了极限。
同时,毁灭也是一种大喜悦。
因为毁灭的宗旨是在于恢复、延拓生命的张力,从而对生命热爱者的实践进行彻底更新,从而在新的界面上推进个体与生命之间的交流。
生命的意义便由此明亮了。
建筑在知识基础上的乐观主义是肤浅的,而悲剧意识才是深刻的。
前者导致了主体论的哲学,把人看作宇宙的主人,要征服宇宙;后者是建筑在对于世界的无限意识之上的,在无限的力量面前,有限的人类永远是渺小的,无论活多长时间,即使活十万年,与无限相比也只是一刹那而已。
建筑在无限意识上的人生才是有深度的。
不过,人生似乎应当在乐观与悲观、喜剧与悲剧之间保持一种张力,才不至于陷人极端。
过于乐观使人浅薄,过于悲观则失去生气。
真理与艺术也是这样,它们在我们的生活和精神系统中的作用和意义是不同的,不能相互代替。
若是只有真理,人生将会了无趣味,甚至变得丑陋;假如只有艺术,则未兔陷人空想,脱离实际。
两者交替作用,才使人生变得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