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人的遗传系统初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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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的遗传系统初识
东亚的古人类学界至今还有人不相信。
北京猿人竟然不是我们的祖先。
但是在这里,的确没有找到十万年到四万年前的人类化石,看起来这里的古人种,在约十万年前就灭亡了。
在之后的几万年冰河时期,东亚大地寒冷而寂寞,直到四万多年前,来自非洲的现代人重新发现了这块大地。
从一九九九年宿兵等人研究了几千分亚太地区的样品的NRY,到二000年柯越海等人研究近一万二千分中中国各族样品,涉及到的所有个体的NRY单倍型都在非洲起源的谱系树上,没有一个人是可能来自北京猿人或其它东亚的古人种。
既然东亚人群也是来自非洲,他们又是从哪个方向进入东亚大地的呢?有两个可能的地方,中亚和中国西北或中南半岛。
由于前一地区考古研究的深入,大量现代人的早期遗址被发现,所以很多人开始相信东亚人是由西北方向进入,而后由北向南散布开来的。
但实际上东南亚发现的现代人遗址的年代也不晚。
宿兵等对亚太人群的NRY分析证实了后一种可能。
他们的研究对象包括人群和西伯利亚人群,由于每个部分包含相当数量的群体,所以保了大区域结构的可靠性。
结果发现,这四个区域中的NRY 的SNP 单倍型种数由南向北梯度下降,而且南部区域包含了所有北部区域的种类。
因为SNP单倍型的主要种类早在人类在东亚分化前就形成了,所以随着长时间的扩散迁徙,人群的单倍型在途中可能丢失,造成单倍型种类沿迁徙方向从丰富变为单调.故而东亚人由东南亚进入东亚大陆。
随者冰川渐渐消融,人群开始向北扩散,遍及各地。
还有部分群体通过亚洲和北美之间的白令陆桥进入美洲。
除此之外,在北方还发现了很少量的单倍型,在人群中占的比例很小,这个比例在新丨疆地区大概是17%,蒙古高音大概占6%-8%之间,东北维持于4%上下,而到日本就骤升为约30%,而这些类型显然与约十万年前由非洲迁移到中亚的群体有关。
所以,迁移的主线虽是由南向北,但还有少量人口由西北进入。
从亚洲到美洲的移民至少可分三批。
第一批是约三万年前,由中亚来的那部分人先走过白令陆桥,到达美洲后迅速南下,成为南美和北美南部大部分的印第安人(AmericanIndian)。
第二批在约一万年前,从南向经中国东北到白令陆桥的人群占据了北美的北部,成为现代纳丁语系(Na-Dene)的明珠,大约三千年前度过白令海峡的爱斯基摩人和阿留申人
可以算是第三批美洲人。
亚洲南端的安达曼――巴布亚语系(Anadaman-Papua)、泛新几内亚语系(Trans-NewGuinea)和澳大利亚语系的棕色人种的迁徙路线还没有头绪、但他们与东亚的其它人群系统差距很遥远。
除了古老的SNP 单倍型随着人群的分化而散布和佚失,在分化过程中的不同时代不同分枝上也会产生新的SNP单倍型。
新的单倍型成为这些分枝的标志性特征。
不同时期产生的单倍型在人群中的分布提示了图五中的东亚人群系统发生的可能关系。
对于这张图有几点要说明。
首先,由于现代人群虽然调查分析得已相当大量,但是还是有限,所以各突变的年代估计只是个大概数据。
其次,族群发生树状结构虽然比较可靠,但不能排除新的材料改变树的局部结构的可能。
另外还有一点更重要的说明,是我们这里用到的族群年代都是借用于语言学,但是这课发生树却是遗传学的结果,与语言学的对应只是个梗概。
族群的血统分化,完全可能不与语言分化同步,甚至相去甚远。
再加上群体语言转用的影响,使遗传结构与语言结构差距更大。
但是,另用一套新的遗传名词的话,对于人类学研究的各领域的交流和理解会造成障碍,更使普通读者一头雾水。
所以只要明确这里讲的是(在一定时期)大致讲某类语言的人群的遗传分化过程,就不必强求名词的严格界定了。
现代东亚的人群分别讲大致留个语系的语言,即:
xx系统的地理分化
进入东南亚发现新天地的先祖们,由于这里复杂的地形被渐渐隔离,经过很长时间后,忘却了大山那边的亲戚们。
他们随着地理的分离而分化的过程展示于图六中。
首先,东南亚中南半岛的西北部和东南亚的人群产生了差异,西北部以缅甸为中心开始形成后来的百濮等族系,东南部以柬埔寨为中心开始形成后来的百越等族系。
东南群不久分出了一支人群,不知通过何种途径到达中国东北(可能是冰期露出的大陆架),与中国西北进来的另一支人群融合,形成了阿尔泰语系的各民族。
其它留下的部分,也开始分别向南向北分化。
向北到广东广西间的人群形成后来的百越族群,向南到马来亚、苏门答腊和婆罗洲之间大陆架的人群形成后来的南岛马来族群、西北部的人群也开始向云贵高原的各个河谷扩张。
东南亚各条南北向的大河河谷成了他们的走廊。
有一批人走的最快,迅速到达了川西北和黄河河套地区,形成了后来讲汉藏语系语言的氐羌民族和汉族。
之后又有一支人沿长江进入川东、湖北和湘北,形成后来的苗瑶民族。
这就是东亚几个族系的大致分化过程,在考古发现上也在相应的年代和地点,找到了开拓者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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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系统的早期区系
这种早期分化后基本形成了图中的地理区系。
图中的东夷只见过历史记载,考古文化上也独特,但由于已很难寻找后代,所以遗传上还不清楚。
而中国西北的吐火罗(Tocharian)则属于西来的印欧语系,现已不存。
xx民族源流的推测
语言学家白保罗(PaulBenedict)认为侗台语系和南岛语系的语言有很大程度的共性,所以可以合为一个语系,即澳台语系(Austro-Tai)。
事实上,这两个语系的NRY主要SNP单倍型基本一致。
他们的共同祖先是拓进东南亚的先头部队。
在印度支那共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他们向南向北两个方向扩张,并在两广和马来亚形成了两个中心。
不知何时,缅甸的南亚语先民也开始了向东南方向扩张,并从澳台语先民手中接管了印度支那,使得南向和北向的澳台语先民基本失去联系,于是分别形成南岛语系马来语族和侗台语系先民,即后来的马来族群和百越族群。
百越族群先民是最早进入两广的现代人类,当地的『柳江人』可能就是属于这个族群。
这支人群在当地又居住了几万年,人口缓慢地增长起来。
大约在一万多年前,末期冰川消融,于是其中一部分人穿越南岭进入江西,百越族群开始分成南北两群。
大约同时,另一群完全不同的人也从怒江、澜沧江流域进入长江流域,向同一方向拓进。
后来两支人群相遇会产生冲突。
南越和北越分化后,各自产生了新的SNP单倍型,使我们今天能看到这约一万年前发生的事件。
北越在江西长期留居的人群在后来的记载中被称为『干越』。
今天江西一带和相邻的皖南和闽西的汉族中保留的一定比例的百越结构
与侗族几乎完全一致。
太湖流域七千多年就开始出现的现代人可能来自江西的越人先民。
后来的良渚文化、马桥文化和于越、扬越的遗传结构也与江西越人相连。
除了沿江而下的移民,可能还有一部分人是从江西溯江而上,一直到达贵州。
这一支人可能就是仡央语族(Kadai)的先民。
在东下的越人建立春秋时期越国之前,西上的越人建立了强大的夜郎国,并在商王朝的历史舞台上频频出场。
在夜郎国治下的许多其它族群也改变了仡央语。
我们今天看到的仡央语族中的许多小部族的遗传结构完全不属于百越类型。
楚国的强大影响到南方许多部族,大约在商末,楚国发动了对江西干越的征伐。
在顽强抵抗之后,终因技术落后,干越战败退逃。
大部分的人可能退到两广之间的梧州一带,在历史记载中称为『骆越』。
可能这些名称当时的发音都相同,可能为Klam-Daic。
属于北系的『骆越』与南系当地的『西瓯』比邻而居。
但却已不一样,骆越在梧州一带大概一直居住到宋代。
在大约秦汉时候,部分人迁到了广西北部的融水一带,又渐向贵州移动成为今天的水语支各部族(Sui)。
宋代受越南侵略军的侵扰,骆越从梧州北上广西、湖南、贵州三省交界地带,成为今天侗语各部族(Kam)。
南越部分也在北越离开后一段时间开始内开始东进,到达福建和浙南,形成后来的闽越和东瓯。
而南宁一带的南越人被称为西瓯。
所以与『骆』为北越代称相对应,南越的代称可能是『瓯』。
秦末南越国的主体民族可能就是南越。
汉代南越灭国后,一大部分人由广东退向僚国、泰国方向,形成今天的僚族、泰族等民族。
云南的傣族又是由泰国迁来。
泰系民族在东南亚陆续建立了好几个政权。
十三世纪,猛昂国(现云南德宏)向印度阿萨姆省(Assam)地带远征,建立了阿含王国(Ahom)。
海南的黎族很晚还在广西广东之间,什么时候分化形成还未知。
台湾原住民被分在南岛语系,但却分成与马来语族完全不同的三个语族。
语言学家认为一类语言中最复杂的地区是分化时间最长的发源地。
如果台湾原住民语言是属于南岛语系,则台湾就是语言最复杂的南岛语发源地。
在台湾之外的南岛语系近两千种语种都属于马来-玻利尼西亚语族(Malayo-Polynesian)。
所以语言学家提出一种『南岛快车假说』,认为南岛语各族起源于台湾,迅速散布到几乎整个太平洋和印度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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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从NRY结构看来,台湾与玻利尼西亚完全不相关,『南岛快车假说』完全不成立。
其实,如果不看台湾,其它南岛语言中最复杂的在苏门答腊(Sumandra)一带,与遗传学家推测的南岛发源地一致。
或许南岛语系马来族群的先民于百越先民分离后,在马来亚和苏门答腊一带一直住下来,直到千多年前,航海技术的发展,使他们得以在广渺的大洋上驾着『拉比塔』(Lapita)小舟自由航行。
而台湾原住民的遗传结构看来与百越族群很相似,可能是不同时期不同路线从大陆来到台湾的,有的属于南越,更多可能属于北越。
虽然侗台语的结构与台湾语言看来很不一样,但是侗台语是在秦汉以后受汉语影响而发生过了类型转变,也很难否认转型前侗台语与台湾语言相似,而符合遗传学的不可转变的结构。
百越的迁徙
汉族和氐xx民族
在多数汉族人的眼中,异己文化的少数民族都是相同的『蛮夷』。
其实,相对其他系统的民族,汉族与氐羌系统的少数民族更近,甚至可以说汉族就属于氐羌民族。
语言学研究估计其间有六千年左右的分离,而遗传学分析他们的分化发生在约五千年前,相差无几。
如前所述,氐羌的先民可能来源于云贵的百濮先民,在一、二万年前末期冰川消退时,他们可能趁着夏季冰雪消融,从澜沧江流域越过雪山进入金沙江流域,然后又沿着雅砻江、嘉陵江等河谷走廊北上,一直到达黄河上游河套地区。
今天在长江支流的几个河谷中分布的羌语支的许多部落不知是当时留下的还是后来再重新回来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群人都过着游牧的生活,而且许多民族保存这种生活方式至今。
也就是在五、六千年前,汉族的前身华族学会了种植小米的农业技术。
粮食渐渐充足,不再向游牧民族那样缺乏食物,使得华族的人口很快的增长,超过了其它羌人。
于是华族开始为生存空间而扩张,向四方的其它民族掠夺土地。
在他们眼里,羌族已不在是同类,所以专称其为『西戎』,土地的争夺也发生在华戎之间。
但是对华族更有吸引力的是东方适于农作的肥沃土地。
然而不巧的是三苗已经先他们一步到达中原沃土。
在那种文明起源的『部落英雄时代』,部族战争是人群间竞争的唯一办法。
掠夺、驱逐、消灭外族的人会被本族人奉为英雄,这是那个阶段所有部落的『道德标准』。
所以打败蚩尤驱逐三苗的英雄——黄帝诞生了。
华族占据了中原,开始创造华夏文明。
在中原更东的山东一带,还有许多小部族,被称为夷族。
华人称夷族为『东夷』,而被赶到南方的三苗为『南蛮』。
华夷之间的争斗贯穿了整个夏商时代,这种争斗的胶着使两族之间产生了大量的交流,到周代以后,东夷族被彻底同化,退出历史舞台,华人又取得了胜利。
xx、华族系的分化和迁徙
到了秦始皇统一六国,华族的扩张目标又指向了长江以南更广阔的百越之地。
虽然秦军坚甲锐兵,但在越族顽强的抵抗下伤亡极重,所设的桂林等三郡也是空有其名。
于是秦朝只好对百越采用『怀柔政策』,直到汉朝前期还是『北拒胡而南怀越』。
最终,汉人的足迹终于到了南海之滨。
华族也没有忘记西边的羌人之地,秦穆公时发生秦羌之战,使秦国的疆域大为西拓,后来蜀、巴也相继落入秦人之手。
多次战败使羌人失去了原有土地,开始散向西南。
正如图九所示,许多人群一路走到云南、缅甸和泰国等地,形成了一个氐羌文化和当地环境相结合的新的民族,藏族也是当时羌人流散而来,但是在其发展过程中又吸收了很大部分中亚的成分。
从遗传结构上很清晰地看到这些迁徙路线上一个个民族之间的渊源关系,正如他们把逝者的灵魂送回北方老家的送魂歌所唱的那样。
各地的汉族至今保持着相当一致的NRY 结构。
有人认为汉族人口庞大是由于像滚雪球一样加上了大量外族成分,但是看来外族成分是很少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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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xx的源流
荆蛮是苗瑶语的先民。
他们与百濮的血缘关系比其它任何一个族系更近。
根据其特性突变M7的年代估算,他们也是在大约一万二千年前,从贵州的百濮中分化出来,来到三峡地区。
经过一段的发展,渐渐向洞庭湖移动。
他们同百越一样,也在很早的时候开始稻作。
其中一支人很快发现了北面不远的中原空地,于是抢先占据了这块地盘。
然而不久之后,就发生了前文所述的与华族的冲突。
三苗战败后退回南部。
如果苗族真是三苗后裔的话,三苗应该是退到了黔东。
现代苗语的湘西、黔东和川滇黔三个方言区中,唯有黔东最为复杂,其它两种可能是黔东苗人向东西两侧分化出的。
川滇黔的苗族还是经云南一路南下游耕到了中南半岛各国。
布努语的部族可能是未随三苗北上中原的苗人部分。
瑶族长期在洞庭湖周遍耕作,被称为长沙蛮、武陵蛮。
从遗传结构看,瑶族在苗瑶族群中最为古老。
他们曾经是楚国的一部分。
现在大部分的瑶族已从湖南迁到了广西。
还有一些从广西南部直接进入了越南。
另一支人从广西进入云南文山,又从西双版纳到老挝和泰国,还有部分人到了广东西北部,就是今天广东连南的八排瑶。
由此又迁凤凰山到广东东南部,形成了畲族,在唐宋时期畲族经过几次北迁,沿武夷山等路线散布到了福建和浙江等地。
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也称为荆楚,连楚王也承认自己是荆蛮。
现在的湖北人中,有很大一部分人的遗传结构与苗瑶一致,可见史书所言不虚。
另外,江苏的吴人也保留有苗瑶的遗传结构。
史书称『句吴』时,最早也说她是荆蛮。
周初『太伯奔吴』,使这个荆蛮部族融入了华人成分和华夏文化,并向长江下游移动,到达南京一带。
到春秋时代,吴人已从越人手中夺得了苏州地区。
从考古上看,应当对应于湖熟文化向马桥文化地区的推进。
所以可见吴越两国的人民是传上无关的不同民族,只是后来用同一种汉语方言交流,地域文化有趋同,才被并称为『吴越』而误认为『一族两国』。
其实,至今吴越之间遗传上的异源性还是很明显。
图十画出了荆蛮的大致源流。
三苗的分化和迁徙
除此之外,现在汉族中的客家人和赣语人群也保存了七分之一左右的荆蛮血统,可能他们最早的来源也是荆蛮,陆续加入汉族移民而成了现在的结构。
虽然只有短短几年的历史,但是遗传学对人群演化的阐述已让人兴奋不已。
东亚人群的许多不为人知的历史脉络也渐渐清晰。
随着对大量民族群体的遗传分析的深入,更精细更明确的演化历史将勾勒出来,为人类学、民族学、考古学和历史学等提供自然科学的依据。
对考古遗址中发现的各个时期的遗骇的遗传分析,更能构建出人类发展的时空网络,让我们共同期待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