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激荡下的都安壮语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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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激荡下的都安壮语研究
作者:韦森焱白莉群
来源:《新闻世界》2011年第06期
【摘要】都安壮语是都安文化的一个奇特现象,是都安日常生活里使用最多的语言,是都安人民交流的纽带。本文从经济、地理、教育、宗教、风俗、文化等多角度考察壮语在都安的生存状态,揭示时代演变给它带来的严峻挑战。
【关键词】壮语语言意识吸收
一、壮语在都安的情况
广西壮族自治区都安瑶族自治县下辖安阳等共22个乡镇,面积4092平方公里,2004年人口61万,其中瑶、壮等少数民族59.61万,瑶族占全县的21.4%。主要的语言有北壮语红水河方言,桂柳话,客家话,瑶语,勉语,桂南平话,苗语湘西方言和毛南语。我们发现,在都安的大部分地区,儿童出生后能接触到并学习的第一种语言仍然是壮语,但是仍然有众多因素使我们担心壮语的未来。
二、壮语在都安的生存土壤
1、经济。改革开放之后,都安人民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观,但都安仍然是一个国家级的贫困县。作为全国岩溶地貌(喀斯特地貌)发育最为典型的地区之一,都安境内石山面积占总面积六分之五,有“九分石头一分土”之称。都安峰峦叠嶂,沟壑纵横,山坳绵延,小路迂回,田地小而不平整,耕作全部依靠畜力人力,工商业、服务业亦很落后,交通不便,许多村落根本没有公路,有的地方即使通了公路,坡度也很大、路面崎岖不平,路宽不足3米,一般车辆难以通行。电力供应也不够完善,至今仍有许多地区以煤油灯照明。通讯的落后使得贫困的都安人民没法更多地接触外面的世界,汉语等其他外来语种在都安难以普及。而壮语则在祖祖辈辈的口头相传中不断延续。
2、教育。都安没有高等教育学府,尽管素有重教的传统,但是艰苦的条件使得大部分家庭对高等教育望而却步。于是每个都安的孩子都在壮语的语言环境下长大。极少部分人接受了高等教育,但是各行业的落后使得他们无法在都安实现自身价值而选择了在外地发展。大部分人还是呆在黄土地上日复一日地耕耘,很多人选择年轻时外出务工,但是他们的孩子还是在农村和祖辈一起生活,他们也在年老时选择回家瞻仰父母,安排自己的晚年。从整体上看,都安人民的社会生态系统是比较封闭的,只有输出而没有输入,所以外来的文化没有动摇其维系本身的根基。
3、宗教信仰。师公教是壮族民间三大宗教之一,也是都安人民安身立命的精神依托。它是在原始信仰和古代越巫的基础上,兼道、佛、儒诸神和本土神灵为一体,由教徒戴各种神灵面具举行歌舞祭祀,以祈禳灾降福的民间宗教形式。每逢祭日,各家各户都要举行祭祀活动,有的甚至请来师公(师公教的从教者)进行法事活动,凡遇人畜伤病、雨水不调等等情况,皆要问师作法。而师公教做法场及表演均使用壮族民间的本土语言,所以,有着师公教信仰的都安人,仍然把壮语当做其最根本最重要的语言。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师公教和壮语是相互依赖相互促进的。不可否认,师公教的宗教色彩现已慢慢淡化,逐渐演化成为集宗教和娱乐为一体的场景活动。但是无论如何演化,师公不会灭绝,剥去师公教宗教的外衣,其内核仍然是都安人民的精神支柱以及语言载体。
4、壮语对外来语言的吸收能力。桂柳话与壮话的兼容性体现了壮语对外来语言优秀的包容吸收能力。随着民族融合的不断加深,壮族与汉族及许多周边民族都相产生了深刻的影响。部分壮族迁徙,与其它民族杂居,使得壮语和汉语等外来语言相互激荡,使壮语产生了一些新的变化——壮语把汉语语系里的桂柳话经过一些细微的加工后,转变成为自己的语言。方块壮文演化到拼音壮文体现了壮语顽强的生命力。一千多年前,壮族人民就利用汉字的偏旁、部首和发音、语义,创造了方块壮字(土俗字),民间使用的土俗字据《古壮字字典》(苏永勤等编)统计大约为4800个,宋·范成大《桂海虞衡志》载:“边远俗陋,牒诉券的,专用土俗书,桂林诸郡皆然。”新中国成立以后,人民政府十分关心壮族语言与文字的发展,于20世纪50年代制定通过《壮文方案》并在壮族地区推广使用。50年代拼音壮文以拉丁字母为基础并搀杂斯拉夫字母以及自创字母,80年代后壮文全部采用26个拉丁字母形式。拉丁壮文以壮语北部方言为基础,以壮语武鸣话为标准音。毫无疑问,文字对语言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没有文字的语言只能像水上的蒸汽一样飘渺虚无。一言以蔽之,壮文是壮语最坚定的保障,促进壮语这门古老而传神的语言适应各时代的发展。
三、功能衰退的表现
1、使用人口减少。语言作为一种交际工具,必须有一定的使用人群,这是任何语言存在和发展的前提,没有使用人群的语言是没有生命的。根据都安的人口调查,1988年全县有12.19万户,61.49万人。1995年有13.16万户,61.72万人。2002年全县有14.47万户,62.47万人。我们发现户数明显上升,而人数没有太大差别,其原因主要是输出人数的增加。这给壮语使用人口带来的间接影响体现在这些输出人口与家乡的人们联系时,使用的语言逐渐从壮语转变成与普通话同源同宗的桂柳话或者普通话。
2、语言的再生能力下降。这里的再生能力是指新出生的孩子对语言的继承情况。自从普通话被定为上课使用的语言之后,在都安新出生的孩子,学习的第一种语言逐渐从壮语变成了汉语。很多1990年之后在乡镇或者县城出生的孩子,基本对都安赖以生存的农作物一无所知,基本不知道除了玉米和稻米之外其他农作物的壮语名字。而进入大学之后的都安学生,他们与父母之间的交流使用壮话以外的语言逐渐增多,与同龄人交流则是以桂柳话、普通话为主。
3、使用范围缩小。在全球化的历史条件下,信息技术及大众媒体日益普及,地球村不再遥不可及。于是主体语言的传播力度大大加强,少数民族语言的交际功能减弱。在都安,壮语己从行政、教育等一些领域退出,虽然都安电视台开设了壮语新闻栏目,但是壮语在现代交际中的使用机会已经越来越少。
4、文字与语言的脱离。壮语虽然有文字,但是识字率异常低,原因有三:一是方块壮文时代属封建社会,读书识字的门槛比较高,所以方块壮文的传播范围小;二是在拼音壮文时代,国务院于1957年11月29日通过壮文方案,这是一种自上而下的的文化推行方式,跟文化本身衍生的自下而上的方式有根本性的区别。这个方案依据壮语的发音创造文字,虽然能体现出壮语的特点,但是壮语的发音比较复杂,拉丁文音化的规律并不容易掌握;最后,壮文极其狭隘的应用范围才是壮文难以普及的最主要的原因。在中国,汉语是全国范围内的通用语言,是科教文卫领域唯一使用的官方文字。而壮文只能在科研文化机构的著作里生存,离开了这些温床的保护便面临灭绝的危险。
结语
一个民族的语言意识对民族语言的存留起着决定性的作用,群体成员的语言意愿对语言的延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语言意识和文化交融则应该建立在一种辨证关系的基础之上,即一个民族应该珍视本族的文化遗产,同时促进文化交融,在各文化的激荡之中,汲取其他文化的精华,来滋养本民族的文化。然而,实用主义一直是语言学习奉行的最基本的准则。在古代,壮语能使人民在生产活动相互沟通,从而发展成为一门魅力独特的语言并流传下来。而在当代,汉语和英语才是与国人命运关系最为密切的语种,壮语只能游离在文化体系的边缘。虽然壮语在都安还有生存的空间,但是随着开放程度的深入,壮语会跟现在的壮文一样,成为极少部分学者才能掌握的文化元素,却失去了其在生活中本来的意义。所以,为了在这种跨文化传播及融合之中保护壮语的生存土壤,上到国家相关政策的制定,下到老百姓的生活习惯,我们都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
参考文献
①曹凯,《从看汉壮语的接触》,广西大学,2008年硕士论文
②李旭练,《都安壮语的曲折形态》,国家民委文化宣传司语文室
③韦达,《壮语歇后语与壮族的幽默性格》,广西社会科学,2003(10)
(作者:广西大学新闻传播学院传播学09级研究生)
实习编辑:王雨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