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被命运善待,却始终善待他人

从没有被命运善待，却始终善待他人

作者：水木

来源：《南腔北调》2018年第02期

1.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

《芳华》和《奇门遁甲》两部大片打响了今年贺岁档的头炮。

《芳华》，讲的是1970到1980年代，某军区文工团，一群芳华的年轻男女的复杂经历。

2017年9月17日晚，严歌苓编剧、冯小刚导演的电影《芳华》在北大百年讲堂进行点映。这是《芳华》正式公映前第一次公开放映。

2017年12月15日，一波三折的电影《芳华》终于在全国上映。

当电影片尾镜头定格，响起韩红唱的《绒花》：“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有的观众泪奔了。

“60后”马云看完《芳华》发微博：“我还会再去看这部电影，里面有每代人都会锁不住、放不下的青春、情怀、挫折的共鸣。”“80后”韩寒则发微博说：“《芳华》哀而不伤，藏着锋芒。”“我看的那一场，从七八十岁老人，到七八岁孩子，都安静投入，老人抽泣和微笑，孩子在轻声问父母关于那个年代的问题。”

由于“情怀效应”，《芳华》成功开拓出新的观影群体，把平时不上电影院的“50后”和“60后”吸引进电影院，造就了票房佳绩。

不妨引用一网友评论：“4年前，冯小刚批评《小时代》，我很不服。现在我长大了，觉得《芳华》很棒。”

某微信推送平台上，推送这么几句话——《芳华》：人与人为什么会疏远，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答案；《芳华》：人为什么要善良，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答案；《芳华》：一个社会的堕落，就是从表扬善良开始的。

另一个网友的评论则深刻得多，“《芳华》注定不能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片。因为背景过于狭窄，只能是我们那个年代或者我们上一辈的人才有那种窃窃的感受，重新被发掘出来、大家鞠泪而已。其他文化系统下的人很难产生共鸣。甚至我们的下一代也无法理解那种情绪。这一点皮克斯和迪斯尼做得很好，他们的电影无论背景设置在什么文化后面，比如《花木兰》背景设定在古中国，《飞屋环游记》其实没有定义背景，《COCO寻梦环游记》定义在墨西哥，但其背景被放大并虚化；使其体现的情感，让每一个国度每一个民族的人都会产生同样的触动。这一点《芳华》甚至不如伊朗电影《小鞋子》。那一部电影体现的人文情怀，克制、

悲悯而又欣喜，特别是最后那个‘小脚放入鱼池’的镜头，所有人都会在压抑中得到小欣喜的平静。这是一种电影艺术的升华甚至极致。非要说汉语文学中体现这种情感的文学作品，我个人认为只有金庸。在《连城诀》的最后，水笙迎向归来的狄云：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其实呀，要我说，大众电影，就该由冯小刚这样的导演来拍。这就对了。一点青春，一点回忆，一点“触摸”，一点调侃，一点悲情，一点温情，一点缅怀，凑起来，就可以“感动”了。符合商业电影的逻辑。没毛病。我们不能要求冯小刚去表达复杂的人性，就像不能要求张艺谋去表达极端的个人主义一样。《一九四二》他倒是往深刻上走了，只是，票房惨败，投資人亏惨了。

“50后”冯小刚可以松一口气了。无论如何，对于他来说，“2017”都是悲喜交加的一年。

《芳华》的热映，也成为2017年年底的一个文化现象。关于电影，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众说纷纭。

作者严歌苓也说，《芳华》是冯小刚和她一块定的名字，他们从那个年代走过来，《芳华》是对青春的一次怀旧和反思。他们的青春成长史和整个民族紧紧融合在一起，而且是平行的、相互映照的，无法从时代的大背景里脱离出去。

冯小刚说，拍这个电影是为了怀念这段生活，这段经历，为了讴歌这些人。在他心里头，电影要表现的，就是“美好”两个字。

一次大胆示爱，刘峰被心爱的姑娘举报了，说他耍流氓。刘峰被调查，然后被下放到伐木连，命运发生了重要的转折，旋即投身战场。在战争中，他失去了右臂。退伍后，来海南海口打工，靠给他人拉货谋生。不料拉货的车被当时的联防队没收，他去求情，送烟，人家坚持要罚款，他一怒之下，动起手来。屋漏偏逢连夜雨，妻子又跟一个长途司机跑了。

这回轮到观众疑惑了：好人为什么活得如此艰辛，幸福为什么那样难？

何小萍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多舛。因为父亲的右派问题受连累，母亲改嫁后，继父歧视她。在文工团里，她成了大家眼中的笑话。成为战地护士后，目睹了惨象，精神失常，住进了精神病院。

《芳华》的男女主角，从没有被命运善待，却始终善待他人。既没有走极端，也没有绝望和愤恨，依然初心不改，坚守善良本色。这就是美好，世间的美好。

刘峰和何小萍，这两个命运多舛的人，最终选择共度余生——虽然没有领合法的结婚证。他们的生活，恰如电影最后的旁白所说：“每次同学聚会，别人都是一脸沧桑抱怨着生活，而刘峰和何小萍，却显得平静温和，看起来比别人更幸福。”

他们的生活艰辛、平凡，这当然不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却是我羡慕的幸福。

记得刚出电影院时，听到一对情侣的谈话。男的说，是刘峰自己傻，怪不了别人。那个宝贵的机会，他非让给别人，结果自己混到当货物司机。

我的一个学生竟然发微信说：“男人混得不好，连老婆都跟长途车司机跑”。

人生很短暂，人生很漫长。

如果有人问我，看了《芳华》，你最想说的一句话是什么？我会说：像主人公刘峰那样活着，就挺好。刘峰是个了不起的男人，英语叫great。

刘峰是电影中的一号男主角，在“学雷锋，做好事”精神的鼓舞下，原本就质朴善良的刘峰更成为文工团里的“活雷锋”。团里的脏活累活他几乎全包揽，文工团炊事班的猪跑了，都让他帮着追回来。刘峰父亲是个木匠，所以，一个战友结婚，他帮着制作一对沙发。那个年代，一对沙发要130多块。刘峰自己制作一对沙发，成本也只有30多块。

“把困难和吃亏留给自己，把方便和享受让给别人”，上军校进修深造进而可以提干，当上级领导找他谈话时，他竟然毫不迟疑地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了别人。于公，他是“活雷锋”；于私呢，他舍不得离开文工团——因为他爱上了那里的一个姑娘——林丁丁。

“食色性也”。人有七情六欲，刘峰也一样。林丁丁欣赏完刘峰制作的沙发之后，“活雷锋”刘峰在听了邓丽君的歌后，突然向她表白了。在青春的冲动下，刘峰情不自禁地拥抱了林丁丁，碰巧被人发现。

“好啊，林丁丁，竟然腐蚀我们的活雷锋”，这句话让林丁丁胆战心惊。也许是出于自保，林丁丁骂刘峰耍流氓，并且举报了他。刘峰的命运至此改变。

那么，问题来了，“活雷锋”应该不应该有爱情？“活雷锋”应该有怎样的爱情？这是导演抛给观众的问题。

刘峰被调查，然后由文工团下放到伐木连。后来，他又勇赴前线、热血报国，被炸掉了一只手，成了战斗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