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中虚词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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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助,即助词,指语言中不表示实在意义的虚词,包括但不限于焉、哉、乎、也。

虚词相对于实词来说,不能独立表达语义,只能配合实词来构成语法结构,因此显得不重要,但是,不用虚词或用不好虚词都会影响语义的表达。实词和虚词,好比说两位说相声的搭档,逗哏的重要,但捧哏的不能缺,捧哏的水平高,相声才能说的更好。不过,最开始的虚词还真不重要,可以省去,不用发音,简直是可有可无的累赘——关于虚词的发展演变问题,先放一边,等会再说。

虚词貌似无用,就连宋也这样认为。北宋诗僧文莹在《湘山野录》中记载了一件事:“皇帝将展外城,幸朱雀门,亲自规画,独赵韩王普时从幸。上指门额问普:“何不只书‘朱雀门’,须着‘之’字安用?”普对曰:“语助。”大笑曰:“之乎者也,助得甚事。”说宋赵匡胤准备拓展外城,他来到朱雀门前,亲自搞规划设计,只有赵普一个人陪同。赵匡胤抬头看见门额上写着“朱雀之门”,问赵普说:“为什么不写‘朱雀门’三个字,多用一个‘之’字有什么用呢?”赵普回答说这个之字是助词。赵匡胤大笑说:“之乎者也这些虚词,能助什么事啊!”赵匡胤是在轻视虚词吗?有点这个意思,但是就事论事地说,朱雀门中间加个之字,确实多余。

如果真的无用,现在的汉语里也就不存在虚词了,所以虚词肯定是有用的。清代刘淇写了一本《助字辨略》,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具有完

整体例的虚字专著,共收虚字四百余个,刘淇在这本书的自序中说:“构文之道,不过实字虚字两端,实字其体骨,而虚字其性情也。盖文以代言,取肖神理,抗坠之际,轩轾异情,虚字一乖,判于燕越,柳柳州所由发哂于杜温夫者邪!”

虽然刘淇是清朝人,距离现在并不很久远,但这几句文言文还是不太好懂。前面一句还好,就是说文章都是由实词和虚词构成的,实词是文章的体骨,虚词是文章的性情。后面从虚词“盖”开始的一句就有点儿麻烦了,大意是说:用文字来表达自己想说的话,说清楚旨意理路,写明高低清浊的音调,分辨轻重缓急的不同情况,如果虚词没用好,意思可能就差得特别远了,柳宗元就是因此嘲笑杜温夫的。

柳宗元嘲笑杜温夫又是怎么回事呢?杜温夫是一位文人,三次登门拜访柳州刺史柳宗元,送上自己的作品,求指导和表扬,但是此人的水平确实不怎么样,柳宗元不胜其烦,就给杜温夫写了一封信。信中主要说杜温夫文章中的两大问题:一是马屁拍过了。杜温夫为了表示敬意,把柳宗元比作周公、孔子,柳宗元说我可不敢当啊,而且你见我这样拍,见了别的官员也得这样拍,那得多少个周公、孔子啊?二是虚词用错了。“但见生用助字,不当律令,唯以此奉答。所谓乎、欤、耶、哉、夫者,疑辞也;矣、耳、焉、也者,决辞也。今生则一之。”乎、欤、耶、哉、夫等字,都是表示疑问语气的虚字;矣、耳、焉、也等字是表示肯定语气的虚字,杜温夫把它们当作一回事,对于一个文人来说,这属于基本功不行啊。

刘淇对虚词进行了较为深入的研究,他所创造的体例,对后来的虚词研究产生了重大影响,但未对虚词产生之初的功用、发展变化过程进行探究。

在文言虚词使用的鼎盛时期,其功能主要有语句停顿或强调、语气语意变化、加重感情表达、音韵调节等,虚词用得好,不仅能使它所在的句子收到很好的表达效果,而且会把整段、乃至整篇文字都搞活了,收到意想不到的表达效果。李商隐在诗中善用虚词,如《风雨》中的“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句,“仍”字有更兼之意,黄叶本已凋零,再加风雨摧残,其凄凉景象更令人黯然神伤;“自”字既有转折意味,又含自顾之意,画出青楼豪贵纵情声色、自顾享乐、根本无视人间忧苦的意态。清末徐珂在《清稗类钞》中记载:“钱牧斋降后,尝揭一联于门,联为“君恩深似海臣节重如山”二句。后有人于联下各添一字云:‘君恩深似海矣臣节重如山乎’。”钱牧斋就是钱谦益,明末大臣,投降清朝后为人讥笑,其实钱谦益做出的只是绝大多数人趋利避害的本能选择,但因其身为东林领袖,是士人的模范和代表;身为礼部尚书,是南明的核心和脸面,所以他的投降让人不能接受,便利用各种机会加以嘲讽讥笑。据说清军兵临南京城下时,妓女出身的侧室柳如是打算和钱谦益与其一起投水殉国,老钱以水太冷为由不跳,柳如是自己跳水,被老钱拉住。遑论这件事的真伪,钱谦益的投降虽是对明朝的不忠,但挽救南京城百万民众的性命却是事实。批评别人容易,轮到自

己未必就能比忍将强。引文中那副对联,因两个无足轻重的虚词乱入,巧妙地将意思反转,使对联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古谚云:“之乎者也矣焉哉,用得成章好秀才。”虚词用得好,就能写出好的文言文章,但在最初使用这些文言虚词时,还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用处,功能非常单一,不仅没意义,而且还不发声,就是一个站在舞台上一句话不说的捧哏演员。随着语言文字的慢慢发展演进,虚词才成为语气助词,发挥了比较重要的作用,这个捧哏演员开始搭腔了,而且与逗哏演员形成了配合。

文言虚词最初只有一种功能,就是断句。在没有标点符号的情况下,古代人将口语转化成书名语,存在着如何断句的难题,于是就用虚词来断句,如《诗经》中《角弓》里有“尔之远矣,民胥然矣。尔之教矣,民胥效矣”,这几个的“矣”明显是为了断句而使用的,又如“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者和也主要起断句作用,在口语中就可以直接说“师,传道授业解惑”,中间稍加停顿即可,但是在不使用标点符号文言文中,则需要用虚词来断句。再如屈原的《山鬼》原文每句中都一个“兮”字,但《宋书乐志》转录时,把“兮”字全部去掉,因为这个“兮”字并没有特定语气,只相当于现代的一个逗号。

但是,除了停顿之外,口语转化为书面语另一个重要问题是声调的缺失。书面语无法表现语音变化,于是就在某些用于断句的虚词身上,同时附加了声调变化的提示功能。因为语气恰恰是由最后一个实词的

声调变化表现出来的,所以作为断句符号的虚词开始同时兼具两种功能。

虚词的增强语气这一功能的发挥,与口语中出现了白话语气词有关。文言虚词从周代出现到唐宋,发展了近两千多年,其间虚词用于断句与提示语气的功能也在发展变化,总体趋势是语气功能在逐渐加强。比如韩愈《祭十二郎文》,用了大量的虚词来表达感情,使文章呈现出了浓郁的感情色彩。

既然虚词最初是以断句的功能出现的,那么就不必读出声音来,谁会把标点符号读出来呢?《诗经》中一些诗句,最后一个字并不是韵脚,而是一个断句符号,韵脚应落在它前面的那个字上,比如《关雎》中的“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韵脚不是虚词“之”,而是“流”和“求”。在前面说的那个故事中,宋代口语中的“朱雀门”写成书面语则为“朱雀之门”,但在口语中这个“之”是不需要发声的。清代冯景《解舂集文钞》中记载了这样一件事:“《论语》首章凡三十字。曩估客言,曾见海外盲儒发狂疾,删去虚字十六,训其徒曰:‘学时习,说。朋远来,乐,不知,不愠,君子。’简则简矣,是尚为通文义者乎?”这位海外盲人非常好学,学完了还教徒弟,结果少了十六个虚词,并不是盲人有意为之,而是因为在读诵时虚词并不发声。

那么现在我们阅读文言文为什么虚词也要发声呢?还是因为虚词的

语气词功能逐渐强化所致,而唐宋时期科举制度要求用书面语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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