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备考作文素材:草木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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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备考作文素材:草木有情
概说
齐梁时期的文论家刘勰在《文心雕龙·明诗》中说:“人禀七情,应物斯感。
感物吟志,莫非自然。
”意思是说人具有喜、怒、哀、惧、爱、恶、欲等各种不同的感情,当受到外物刺激的时候,便会产生一定的感应,心有所感,于是发出吟咏,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所以,女人伤春,男人悲秋,也就容易理解了。
春与秋并不会悲伤,但是春秋景物会触发人们功业不成、年华易逝的感伤。
多情的文人墨客往往会将自己内心涌动的各种情感借托一定的物象抒发出来,正所谓“其托物寄怀见于诗篇者”。
“草木有情皆长养,乾坤无地不包容。
”瑞应、爱恋、孤独……在传统文化的浸润下,在诗文作品的反复运用中,诸多草木的象征寓意不断强化,最终形成了中华民族特有的文化符号。
草木性灵寓祥瑞
冬穴夏巢,春种秋收,在广袤厚重的东方土地上,生根了一种崭新的文明。
此间的生命无关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也无关圣殿上庄严的法老,大自然的馈赠维系着他们的生存—天地山川提供给他们屋舍,风雨四时、日月寒暑才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所以,华夏先民没有将神圣赋予天堂中的人格神,也没有将永恒赠与超越人世的梵天,包罗万物的“天”方才灌注了他们的殷殷情意。
万物有灵,天人相交,于他邦是一个神秘而古老的传说,在此间却是先民同宇宙相往来的一个温柔注脚。
上天不再冷峻、不通人情,它会因人类的不敬而风雷激荡,也会因人类的恭顺而布雨调风。
平原上摇曳的篝火,大地上跃动的巫舞,是先民向上天的虔敬祝祷;遍地的佳苗,葱茏的山川,是上天向先民施加的厚重恩典。
“瑞应”正是这种沉淀于先民心灵深处天人交感的结晶。
“瑞应”之说,孔子之时就可以隐约见到。
孔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这句话中蕴含了祥瑞不至、灾异将临的意识。
到了汉代,为了建构作为大一统基础的天人感应学说,董仲舒对“瑞应”文化做了极大的推进。
此时山川中的一草一木不再是平凡的生命,而是成为天意的昭告—帝王德行天下,海内清平,上天便会降祥瑞以应之。
《西京杂记》曰:“瑞者,宝也,信也。
天以宝为信,应人之德,故曰瑞应。
”朱草、嘉禾、芝英等山川草木登入庙堂,成为天子修德、圣人出世的祥瑞,它们是天人交感间的媒介,是上天对人世的庄严宣告。
随着历史的推移与文化的演变,“瑞应”逐渐脱离原来的政治文化语境,基本的含义也生出新的变化。
很多祥瑞意象渐渐脱离宏大的政治叙事,其面向的对象逐渐下移,走向世俗,进入民间,成为民间吉祥文化的组成部分。
比如连理木,在《宋书·祥瑞志》看来,是“王者德泽纯洽,八方合一,则为生”,而进入民间后,它成了美好爱情的寓意与象征。
连理木其实也代表了大多数“瑞应”意象的演变,与政治和庙堂渐行渐远,与民间和江湖越行越近,正所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牡丹:天香国色贵牡丹
【隐喻/ 富贵吉祥】
清代赵世学撰有《牡丹富贵说》,论及牡丹“有王者之号,冠万花之首,驰四海之名,终且以富贵称之”。
富贵、盛名、王者,牡丹好似天生适合皇家园林。
皇家与牡丹,以富贵相互印证,其中有着深远的历史文化背景。
唐代舒元舆在《牡丹赋有序》开头即点明:“古人言花者,牡丹未尝与焉。
盖遁于深山,自幽而芳,不为贵重所知。
”原来,牡丹也曾有过藏于深山人不知的日子。
这段日子究竟有多久?那一定是一段悠远漫长的时光。
等到有文献记载牡丹进入皇家园林,已至隋朝。
当时,隋炀帝“辟地周二百里为西苑……诏天下境内所有鸟兽草木驿至京师……易州进二十箱牡
丹”。
自此,牡丹进入皇家园林,并在唐朝受到皇室的青睐。
唐高宗曾“宴群臣赏双头牡丹”。
武则天因爱生恨、怒贬牡丹的故事至今流传。
唐玄宗、杨贵妃二人于沉香亭前一边赏牡丹一边听曲助兴,兴之所至,“宣赐翰林学士李白,进《清平调》词三章”。
没想到,当时李白正喝得酩酊大醉,他于酒醉中提笔立就:“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这里的“名花”即为牡丹,“倾国”则指贵妃。
常用来形容美人“闭月羞花”之“羞花”,说的也是杨贵妃赏牡丹,牡丹羞愧于花色不比美色。
帝王知遇,文人推崇,更有贵妃宠爱、花人合一,牡丹之富贵、吉祥声名鹊起。
刘禹锡一首《赏牡丹》记述:“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李正封的《牡丹诗》盛赞:“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宋代周敦颐直言:“牡丹,花之富贵者也。
”
后世谓牡丹“富贵”,固然因其国色天香、灼灼其华,更是因为它象征着国富民安的大唐盛世。
牡丹瑞应富贵,意蕴深远。
却有后人因太过在意“富贵”、无心赏牡丹而闹出了笑话。
国画家俞仲林擅长画牡丹,有人慕名求画,不久竟又将画退了回来。
原来,那幅画上有一朵牡丹没有画出全貌。
那人认为,牡丹寓意富贵,半朵牡丹岂不是“富贵不全”吗?太不吉利了!一幅牡丹图,不看牡丹看富贵,听到这样的话,俞仲林想必很无奈。
不过,他还是笑着回答:“牡丹缺了一边,不就是‘富贵无边’吗?”
芙蓉:水木清名华芙蓉
【隐喻/ 荣华富贵】
芙蓉美名美意,寄托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祈盼。
芙蓉花谐音“富荣华”,花硕、形美、色艳的木芙蓉向来被视为“荣华”、“富贵”的象征。
芙蓉泛指两种植物,一是荷花,又称水芙蓉;二是木芙蓉。
据考证,芙蓉一词用来指木芙蓉是在唐以后了。
木芙蓉作为中国传统名花,在文人墨客的笔下被视为富贵、佳人的化身,历代著名诗人赞扬芙蓉花的诗词歌赋十分丰富。
宋代诗人郑域写道:“若遇春时占春榜,牡丹未必做花魁。
”元代诗人蒲道源与郑域志同道合:“午醉未醒全带艳,晨妆初罢尚含羞。
”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在《长恨歌》中吟有“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把芙蓉花的颜色比作美人芳艳清丽的面色,使木芙蓉享誉古今。
中国的植物瑞应文化不仅“种植”在园林中,还“绽放”在画卷中。
宋代画家李迪曾作一组《红白芙蓉图》,一幅为红芙蓉,一幅为白芙蓉。
这两幅一组的芙蓉图被誉为“宋代花鸟画第一名作”。
《红白芙蓉图》曾被皇家收藏于圆明园,1860年圆明园被烧毁后流失海外,现藏于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
木芙蓉色美,据南宋《种艺必用》记载,有一种“弄色木芙蓉”,其花一日白,二日鹅黄,三日浅红,四日深红,至落呈微紫色。
另有一种醉芙蓉,一日三变色,初开时洁白,渐变为粉红,午后至日落凋谢为深红色。
因此,芙蓉花开色彩绚丽多变,闯入眼帘即是一树锦绣,一片荣华,可谓名副其实。
木芙蓉花期长,有些品种开于八九月份,耐寒而不落。
因此,木芙蓉入画、入诗也常象征着高洁品质。
明朝探花吴孔嘉曾作《木芙蓉》一首:“半临秋水照新妆,淡静丰神冷艳裳。
堪与菊英称晚节,爱他含雨拒清霜。
”
艺术家皇帝赵佶的存世画作中有一幅《芙蓉锦鸡图》,现藏于故宫博物院。
全图设色艳丽,用笔细致入微,粉白芙蓉挂于枝头,微微下垂,枝上五彩锦鸡扭首顾望。
芙蓉、锦鸡,寓意富贵吉祥,其设色、用笔亦显宫廷画风,达到了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统一。
灵芝:灵通神效仙芝草
【隐喻/ 吉祥如意】
曹植《灵芝篇》写道:“灵芝生王地,朱草被洛滨。
荣华相晃耀,光采晔若神。
”其中灵
芝、朱草都是瑞应帝王仁德、天下太平的植物。
灵芝状似祥云,生于深山大木,是“物产之奇”,如幸而得见,即被视为“吉祥”。
其实,我国传统文化中的灵芝崇拜可以上溯至上古时期,并伴随许多美丽的神话传说。
《山海经》中就有炎帝之女瑶姬不幸夭折化为瑶草的故事,楚国诗人宋玉在《高唐赋》中更将其夸张为人神相恋的爱情故事,其中的“巫山神女”即为瑶姬,以至后人有“帝之季女,名曰瑶姬。
未行而亡,封于巫山之台。
精魂为草,实曰灵芝”之传说。
家喻户晓的神话故事《白蛇传》中,白娘子只身前往险境盗取仙草救其夫许仙,所盗能“起死回生”的仙草,就是灵芝。
乐府诗《长歌行》中“仙人骑白鹿,发短耳何长。
导我上太华,揽芝获赤幢。
来到主人门,奉药一玉箱。
主人服此药,身体日康强。
发白复又黑,延年寿命长”,即描述了灵芝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古代道家修炼升仙之法中,视灵芝为“仙药”之上品,服之可“后天而老”,“与天同期”。
因而,灵芝被称为“神芝”、“仙草”,在道教文化中极受推崇。
东晋葛洪《神仙传》中有这样一个传说,三月三日是西王母寿辰,女仙麻姑于绛珠河畔以灵芝酿酒为其祝寿。
灵芝本身的药效,加上文学的渲染,使其成为中国古代最出名的“仙药”,具有让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之功效,因此常常寓意“长寿”。
历史上著名道家人物,如陆修静、孙思邈等都对灵芝极为推崇,从而形成了以养生为主旨的道家医学。
自汉代以来,儒学家把灵芝称为“瑞草”或“瑞芝”。
因为寓意吉祥,其图案被广泛应用于器物、绣品、家具、建筑等领域。
故宫博物院现藏有一柄康熙时期的“翡翠灵芝式如意”,由灵芝云状环纹演化而来的“灵芝纹”是历代家具喜用的装饰纹样,以灵芝、水仙、文竹、寿石取谐音寓意“灵仙祝寿”等包含灵芝的吉祥图画也是古代陶瓷器皿的重要装饰题材。
一片冰心在玉壶
女人伤春,男人悲秋。
春与秋并不会悲伤,但是春秋之景物会触发人们功业不成、年华易逝的感伤,所以才会有男女伤春悲秋之叹。
多情的文人墨客往往会将自己内心涌动的各种情感借托一定的物象抒发出来,这就是四库馆臣所言的“其托物寄怀见于诗篇者”(《四库全书总目·咏物诗提要》)。
同样写梅,顾梁汾的纸上是“一片冷香唯有梦,十分清瘦更无诗”,高青丘的笔下却是“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格调固然有高下,诗中流露的却是同诗人一般晶莹剔透的心灵。
这就像扬无咎的《四梅花》与王冕的《墨梅》,虽说图中梅花姿态各异,笔法亦殊,但勾勒出的却是画者同样清高雅洁的品行。
高洁孤傲、纤尘不染一直是中国文人的理想追求,这种追求甚至已经内化成文人生命的一部分。
他们借草木抒发,写出来的文字、绘出来的图画,或浓郁,或清淡,其中内蕴的情思却是真切动人。
以文人的眼睛观来,山间泽畔的草木不再是天地之间孤立的一丛丛植物,而是以其自然特性暗喻着自身的生命与情怀: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恰如文人清高贞洁、遗世独立;梅花傲寒而立,恰如文人不畏强权、孤芳自赏;兰花空谷幽放,恰如文人修道立德、清雅脱俗。
中国文化中的“比德”传统,使得无情之草木能够寄寓文人之高尚人格。
正如前文所指,华夏先民敬天重生,以为万物有灵、天人合一,人应当效法自然。
而在与天地精神往来的过程中,又浸透着伦理道德观念,所谓“寄情万物,皆以养德”,以自然万物的物理属性类比人格德行的“比德”传统就这样诞生了。
孔子说“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以山水比拟君子之德行。
屈原将比德的范围扩展到山川草木,泽畔行吟所遇见的兰蕙、杜若皆寄寓着他的理想人格。
王逸在《离骚经序》中写道:“《离骚》之文,依《诗》取兴,引类譬喻。
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灵修美人,以媲于君;宓妃佚女,以譬贤臣;虬龙鸾凤,以托君子;飘风云霓,以为小人。
其词温而雅,其义皎而朗,凡百君子,莫不慕其清高,嘉其文采,哀其不遇,而惘其志也。
”正是有了屈原开创的这一传统,才有了后世的陶渊明
之爱菊、王羲之之爱兰、周敦颐之爱莲;也正因为屈原对“比德”传统的开拓,才让后人知晓山川之有性、草木之有情。
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隐喻/ 清廉纯洁】
莲乃多年生草本植物,生在浅水中,地下茎肥大而长,有节;花大,淡红色或白色,有香气。
莲花这种普通的植物,在中国文化中有着丰富的寓意。
早在《诗经》与《楚辞》中就有关于莲花的物象,如《诗经·泽陂》:“彼泽之陂,有蒲与荷。
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彼泽之陂,有蒲菡萏。
有美一人,硕大且俨。
”诗句中的“荷”即莲花,“菡萏”也是莲花的别称,莲花作为诗歌起兴的物象出现,与之相连的则是一位“美人”。
屈原在《离骚》中写道:“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九歌·湘君》中云:“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
”诗句中的“荷”与“芙蓉”也都是指莲花。
相较于《诗经》中的莲花,《楚辞》中的莲花已经不仅仅是纯然之物,它寄予着诗人的高洁志向,成为诗人不肯与宵小同流合污的意象。
因为莲花的粉嫩艳美,古代诗人常常用它来形容女性容貌之美,如王昌龄的《采莲曲》:“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美艳的采莲女融入荷花之中,分不出哪是荷花哪是采莲女,少女之美,可以想见。
南朝乐府《西洲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诗歌巧妙运用谐音双关,唱出了采莲女子对心仪男子的思念、关爱之情。
如果说莲花在古代文化中关于爱情的符号意义源自《诗经》的话,那么莲花君子品格的源流则可以追溯到《楚辞》,当然,将这一意蕴推向极致的当数宋代大儒周敦颐的那篇《爱莲说》,在周氏笔下,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显然,莲花洁身自好、豁达正直、端庄高尚等令人肃然起敬的品质都是作者情志的寄托,当这些情意附着在莲花上之后,莲花就成为人们心中的君子之花,成为清廉、纯洁的文化符号。
“莲,花之君子者也”,莲花的君子品格亦因此而远播。
梅花:众芳摇落独暄妍
【隐喻/ 自强坚贞】
谈到梅,人们很容易想到《诗经·召南》那首脍炙人口的爱情诗《摽有梅》,当然这里的“梅”其实不是“花”,而是其果实。
梅花作为一种审美对象进入人们的生活是魏晋时期的事了,至唐宋才逐渐定型为一种迎寒傲雪的君子之花。
较早在梅花上寄托君子品格的当是宋代鲍照的那首《梅花落》:“中庭多杂树,偏为梅咨嗟。
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
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风飚,徒有霜华无霜质。
”这首诗通过将梅花与其他“杂树”对比,指出“杂树”摇荡春风、争媚春日,最终沦为零落寒风的下场;梅花则是迎霜开放,啜寒露而“作实”。
诗人在梅花身上寄予了不随流俗、坚韧不拔的君子品格,以梅花的坚贞来反衬“杂树”的趋炎附势,实际上则是“慨叹当时士大夫之无节操者”。
唐宋以降,咏梅的诗文逐渐增多,特别是梅花作为一种君子品格象征的作品不断出现,如陆希声的《梅花坞》:“冻蕊凝香色艳新,小山深坞伴幽人。
知君有意凌寒色,羞共千花一样春。
”那枝藏于小山深坞中的梅花,其色香俱佳,却羞于与其他花朵争春,而有意于凌寒傲放。
梅花的君子品格至宋代便彻底定型,这与宋代文人酷爱梅花以及不断在诗文中歌咏梅花的君子品格有关,诚如宋人杨万里《洮湖和梅诗序》中所言:“梅之有遭未有盛于时者也。
”宋代的林逋、苏轼、陆游等都是爱梅颂梅的能手。
林逋的《山园小梅》中写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在这里,诗人将自己淡泊名利、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尚情怀借赞美梅花抒发出来。
宋人陆游的那首《卜算子·咏梅》更加加固了梅花的君子寓意:“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
词人描画了一株开放在荒郊野外的梅花,它孤高脱俗,在雨打风吹之下,纵使被碾作尘土,也幽香如故。
词人将自己坚贞高洁的情怀寄托于梅花之上,梅品实乃词人人品,二者相得益彰,故而被当代词学家夏承焘誉为写梅花诗词中最突出的好作品之一。
梅花自强、坚贞的文化品格也在历代文人的笔下不断强化。
兰花:深林不语抱幽贞
【隐喻/ 气节君子】
提到兰花,我们往往容易想起佩戴着兰草行吟泽畔的屈原,以及他的《离骚》中那些有关兰的诗句,如“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时暧暧其将罢兮,结幽兰而延伫”,诗人以佩戴兰花来表示自己志向的高洁以及不愿与宵小同流合污的气节。
实际上,在当时的上层社会确实有佩戴兰草的习俗,如《礼记》中就曾讲到在举行典礼的时候“诸侯执熏,大夫执兰”。
当然屈原笔下的“幽兰”已不仅仅是那时习俗的沿袭,其中已然暗含着用兰草比德的意蕴,如宋人刘次庄言:“兰喻君子,言其处于深林幽涧之中,而芬芳郁烈之不可掩。
”(洪兴祖《楚辞补注》)已经很明确地将屈原笔下之兰所蕴含的文化意义展示出来。
实际上,以兰花比君子的文化意蕴或许还可追溯得更早。
相传孔子自卫返鲁,途中见到香兰,心有所感,于是作了颂兰之曲《幽兰操》。
孔子一生敏而好学,服膺周礼,招徒讲学,宣传自己的政治理想,这在礼崩乐坏、诸侯大夫都想做大的年代,自然不能见用,故而一度落魄如丧家之狗。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所以当孔子见到这株独茂于空谷的幽兰之时,“应物斯感”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了,将自己的情志“托辞于香兰”(郭茂倩《乐府诗集》)。
这里的“托辞”一词非常值得玩味。
作为植物的香兰,人类最初发现的无非是它的实用价值,而当人们将自己的人生志向等寄托在它的身上之后,它就逐渐符号化,成为人们情志的一种象征。
因此我们可以这样说,兰花所蕴含的文化精神实际上在先秦就已经初见端倪了,又在后世的诗文作品中不断得到强化,汉代张衡《怨篇》:“猗猗秋兰,植彼中阿。
有馥其芳,有黄其葩。
”晋代陶渊明的《饮酒》诗中有“幽兰生前庭,含熏待清风”,唐人陈子昂《感遇》诗云:“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
幽独空林色,朱蕤冒紫茎。
”宋代刘克庄的《兰》诗云:“深林不语抱幽贞,赖有微风递远馨。
”兰花本来性喜阴凉湿润的自然属性被人格化,成为一种幽独高洁的君子风范,并得到了后人的认同与赞赏。
一枝一叶总关情
字数: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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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某些时代,羞于谈情;总有某些人,深沉内敛;总有某些情愫,欲语还休。
于是,尚处于青春期的易安居士忽见自家花园走进一位翩翩美少年,匆忙间,只能“和羞走”,又忍不住“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而《搜神记》里韩凭夫妇墓前枝干连理的梓树,王维认为“最相思”的红豆,见证过唐明皇与杨贵妃春宵苦短的帐上芙蓉……讲究含蓄之美的中国人在情感的表达上可谓花样翻新、不遗余力,已然达到“一枝一叶总关情”的境界。
假如中国艺术中没有草木花卉,古人的绵绵情意真不知该如何表达,一部艺术史也不知要逊色多少。
草木花卉是天地间灵性之物,有了它,诗人心中的情感才能缓缓流出,正如《文心雕龙》所说的那样,“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
可是,宇宙自然中,万物纷纭,感人情志者甚多,“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为什么草木花卉偏惹人怜爱,让诗人们将它作为爱意与情感的寄托?
草木花卉,自然是色香并美,神姿绝佳,更为重要的是,草木仰偃,花朵开合,一动一静仿若生命的呼吸;树生草长,木落花谢,春生秋死好像生命的盛衰。
人类与它们同在一个宇宙天地,共同进行着生命的律动,它之存亡,实与我心有戚戚焉。
古人也许是在不经意间发现了这个天地之间的奥秘。
所以,他们把自己的爱恋、深情托付给了花卉草木。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木之繁花,不仅隐喻着婚恋的欣喜与美好,更蕴含了从花之生意到人之生意的快乐与幸福。
《诗经》中有许多这种以草木起兴之作,这些诗篇不仅兴发感动着人类之生命,也用一首首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歌唱启迪着后人在面对自身澎湃的情感时不至于手足无措。
有了它们,才有了崔护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样失去爱情的怅惘;才有了周邦彦“而今丽日明金屋,春色在桃枝”般旧爱复得的欣喜。
名目繁多的花花草草们牵引出先民们真挚的情感—他们的爱恨情仇、他们的喜怒哀乐,在这背后,草木还唤醒了一段沉缓悠远的时光,那是先民生命的歌唱,句句言语中都包含着对生命的无限珍视与爱恋。
花木丛后的爱恋,原来是生命的爱恋。
桃花:灼灼其华,宜其室家
【隐喻/ 青春风月】
在中国传统文化的语境里,植物自有一套特别的语意系统。
梅、兰、竹、菊被赋予的是文人的风骨,而桃花所代表的绝不可能是挥舞着丈八蛇矛的虬髯大汉,只会与青春正好的女子相关联,这既是因为它盛开在春季这心水荡漾、万物萌发的时节,也是它花色妍丽、花朵浓密、姿容娇媚的体貌特征带来的直观联想。
《诗经·周南·桃夭》最早建立了桃花与青春美丽的女性之间的隐喻关系:“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以桃花来祝福新娘,比喻女子美貌,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想起那位太史公评价为“慧,有口辩”的淮南王之女刘陵。
桃花与青春美丽女子之间的隐喻关系虽然从南北朝时期开始渐渐变味儿,但桃花的女性特征、暧昧气质却在文人骚客们的笔墨中被不断加深、加强,获得了中华文明体系的普遍认同。
所以陆游与唐婉无奈分手后“相遇于禹迹寺南之沈园”,才会作《钗头凤》感叹:“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欧阳修才会在《阮郎归》中借“桃花无语伴相思,阴阴月上时”,以闺中思妇的口吻写出对出行丈夫的深切期盼和怨恨;而关于桃花的传说也似乎早已为与它有涉的爱情蒙上了几分悲剧色彩。
相传,春秋时期,楚文王灭息,虏回息侯夫妇,强娶息夫人为妻。
息夫人对息侯情有独钟,趁着文王外出打猎的机会,溜出宫外,与息侯相见。
二人自知破镜难圆,选择双双殉情。
时值三月,桃花盛开,楚人便以息夫人为桃夫人,立祠祭祀。
后人又把她奉为了桃花神。
著名的“人面桃花”也证明了这点。
据《唐诗纪事》记载,唐德宗时诗人崔护风流倜傥,清明踏青时独游长安南庄。
他因口渴至一村户叩门求杯茶喝,年轻貌美的女子“以盂水至”,桃花缤纷间,两人一见钟情。
第二年清明,崔护追忆往事,又往探访,唯见门院如故,桃花依旧,然而门上挂了一把锁,空空无人。
惆怅之余,崔护挥笔题诗于门扉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
石榴:榴枝婀娜榴实繁
【隐喻/ 多子留恋】
如果说桃花是每个青春期的少女都曾做过的美丽幻梦,那石榴就是知足妇人幸福红火的婚后生活。
相传,张骞出使西域时,住的房子前有一棵花红似火的石榴,归国时西域人把那棵石榴赠给他,但途中不幸遗失。
谁知他回到中原时,有一女子忽然来到他面前跪地高喊:“有缘相聚。
”恍然间,女子变成一株花开满树的石榴。
汉武帝得知后立即差人将这棵石榴移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