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卫灵公篇第二十九章旧注述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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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卫灵公篇第二十九章旧注述评

发表时间:2018-07-30T14:37:35.553Z 来源:《语言文字学》2018年第7月作者:李昕容

[导读] 《论语》卫灵公篇第二十九章“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言简而意深。

中央民族大学

【摘要】《论语》卫灵公篇第二十九章“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言简而意深,历来都是注家的关注点所在,而其主要分歧点也集中在“人”、“弘”、“道”三字意义的阐说上,由此来推知“人”与“道”的关系。因此,对此章训诂历史的考察,或将成为我们诠释孔子真意的重要途径。【关键词】论语;人能弘道;旧注述评

引言

《论语》卫灵公篇第二十九章“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言简而意深。郑皓曾评论“此章最不烦解而最可疑”;被使用最广泛的杨伯峻先生的《论语》译本也表明此章真意“很难体会”,只能就字面意思将其翻译为:“人能够把道廓大,不是用道来廓大人。”[杨伯峻,论语译注[M],中华书局,2009]实际上,历代注家对此章就争论不休,主要分歧点集中在“人”、“弘”、“道”三字意义的阐说上,而对此章训诂历史的考察,或将成为我们诠释孔子真意的重要途径。

旧注评解

纵观旧注对本章的训诂阐释,“人”、“弘”、“道”三字是重点,尤以“道”字为先。

早自皇侃起,注家大多关注到“道”的含义的重要性并对它进行阐释:

道者,通物之妙也。通物之法,本通于可通,不通于不可通。

——皇侃《论语义疏》

道者,通物之名,虚无妙用,不可须臾离。

——邢昺《论语注疏》

张子曰:“心能尽性,人能弘道也;性不知检其心,非道弘人也。”

——朱熹《论语集注》

人即道之所在,道即所以为人之理,不可殊观。

——朱熹《四书或问》

曰:“道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又曰:“‘天下之达者,所以行之者三。’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古今所共底道理,须是知知,仁守,勇決。”

——朱熹《朱子语类》

道者何?命之源、性之本、心之神、情之动、仁义礼智信之常、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之伦,曰中、曰一、曰极、曰诚,皆道也,人所以载,是道也。道所以为人之理,道非人则何所附丽,人非道则不过血肉之躯耳。

——黄仲元《四如讲稿》

皇侃的《义疏》中引用张载语,其意在将孔子所说的“道”沟通张载学说中的“性”这一概念,而张载在《正蒙·太和篇第一》中提出了他的“性”的概念——“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性”乃合“虚”与“气”生,本身又无“知觉”,实际就是孔子所说的最普遍的“道”了。此时对“道”的解释尚有一定客观性,其解释也一直较为稳定。

然而,自《论语注疏》后,注书文本中对“弘”字基本上统一为“大”或“廓大”之意。黄仲元却提出“弘有二义”:

弘,大也。

——邢昺《论语注疏》

弘有二义,人之得是道于心也,方其寂然,无一理之不备,亦无一物之不该,这是容受之弘。及感而通,无一事而非是理之用,亦无一物而非是理之推,这是廓大之弘。其容受也,人心揽之若不盈掬,而万物皆备于我,此弘之体。其廓大也,四端虽微,火然泉逹,充之足保四海,此弘之用。

——黄仲元《四如讲稿》

黄仲元把“弘”的含义归纳为两个,一是“容受之弘”,二是“廓大之弘”,并在叙述“廓大之弘”的含义时强调了“人”的含义是需要有偏向性的。

但到明代时,周宗建在《论语商》中则明显针对黄仲元的看法提出了相反的观点:

人字莫认作太高,弘道莫只看得迂阔了。试想吾人随时随地那一处不是道之流行,那一刻不是道之鼓舞?皆是弘道作用。故曰人能弘道,实是合智愚贤不肖之人而点动之也。若以人字专归圣贤,以弘字只说位育参赞等话,则圣人此语死煞无味,此题亦无生活日子亦。 ——周宗建《论语商》

结合周宗建的注解可以看到,论证“弘”的含义其实终究会牵涉到“人”的含义,由此可前溯至更早的旧注中就已经隐约对“人”的概念阐释产生了分歧。

才大者道随大,才小者道随小,故不能弘人。

——何晏《论语集解》

道者,通物之妙也。通物之法,本通于可通,不通于不可通。若人才大,则道随之而大,是人能弘道也。若人才小,则道小,不能使大,是非道弘人之也。

——皇侃《论语义疏》

弘,大也。道者,通物之名,虚无妙用,不可须臾离。但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是人才大者,道随之大也,故曰人能弘道。百姓则日用而不知,是人才小者,道亦随小,而道不能大其人也,故曰非道弘人。

——邢昺《论语注疏》到黄仲元时,对“人”的讨论更为清晰:人是一个人,方能廓大其道,道只托于人,安能使其大哉?……均是人也,有一人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人之人,有万人之人,有亿人之人,有兆人之人。人至于为兆,人之人者,然后位乎天地之间,立万物之上,始得谓人之人,其人之至乎。故曰:圣人,人伦之至,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到得至处、践处其弘多矣,人同是。

——黄仲元《四如讲稿》显然,比起之前几位注家将“弘道”之“人”模糊定义为普遍意义上的“人”,黄仲元则认为,“能弘道”的“人”是有一定要求和限定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弘道”。他认为,一个普通人只能廓大自己的“道”,只有能教化天下的圣人才能廓大具有普世价值的真正的“道”。于是,“弘”与“人”意指范围的缩小和偏向进一步导致了“道”字义在旧注中的发展,到清代时,在《论语正义》中,这一字义已经明显与先前的“道”有了差别:

道随才为大小,故人能自大其道,即可极仁圣之诣,而非道可以弘人。故行之不著,习矣不察,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则仍不免为众。中庸记所云“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即此意也。汉书董仲舒传:“夫周道衰于幽、厉,非道亡也,幽、厉不繇也。至于宣王思昔先王之德,兴滞补弊,明文、武之功业,周道粲然复兴。”下引此文。又礼乐志载平当说衰微之学,兴废在人,亦引此文,义皆可证。 ——刘宝楠《论语正义》可以看到,这一时期对“道”的解释已经明显偏向“圣贤”之“道”。至此不难看出“弘” “人”字义的密切关联,也不难看出此二字对“道”字训诂的重要影响:因为如果“弘”的含义具有偏向性,那么就如何晏所说的,“才大者道随大,才小者道随小”,到刘宝楠也说“故行之不著,习矣不察,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则仍不免为众。中庸记所云‘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即此意也。”综合上面的论述,在此章的串讲中,“道”字始终是训释重点,而“弘”与“人”的讨论终点也是为了对“道”有更进一步的明确阐释。注家大多选择从“人”与“弘”入手,一步步对本章含义进行解构,直到刘宝楠时才开始出现“道”的明显倾向。近现代注家中,钱穆与南怀瑾也直面这一问题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弘,廓大之义。道,指人道。道由人兴,亦由人行。自有人类,始则浑浑噩噩,久而智德日成,文物日备,斯即人能弘道。人由始生,渐至长大,学思益积益进,才大则道随而大,才小则道随而小。《中庸》云:“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此言非有大德之人,大道亦不在其身凝聚,此亦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也。若道能弘人,则人人尽成君子,世世尽是治平,学不必讲,德不必修,坐待道弘矣。 ——钱穆《论语新解》这是上面这几段的主干思想——人的问题。一切人事、一切历史,都是人的问题。人才能够弘扬道。所谓道,就是真理,这是一个抽象的名词,呆板的,它不能弘扬人,须要人培养真理。这就是重点。所以孔子始终讲的是人文的文化。 ——南怀瑾《论语别裁》在这里,钱穆先生把“人”论为一种“弘道”的普遍主体,把“弘”解为纯粹的廓大而没有任何一方面倾向,“道”则阐释为没有圣贤好坏之分,只与“人”有关的“人道”,颇显返璞归——这一论述最重要的价值不在于对前人的注解进行了“人”个体和群体两种“弘道”的举例,把“人”的含义返回到何晏《集解》中的最初内涵,更在于他明确了从邢昺起提出的“弘”的“廓而大之”的含义,批驳了刘宝楠在《正义》中引用《中庸》“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一句把“人”的范围缩小的看法,也不带倾向性地将“道”缩小了范围。南怀瑾先生则主要强调了“人”的作用,把“道”归结为一切人事、历史的真理——而这些都是需要“人”来培养的。从字义分析转入“人”与“道”的关系1.比较互证

对于此三字的训释,笔者试以“人”字入手进行分析。经过统计,“人”在《论语》中,包括本章,按句段计,一共出现161次。其中,一般用法的“人”或广义的“人”一共出现了153次,如:其为人也孝弟(1·2)——一般用法。舜有臣五人(8·20)不患不己知,患不知人也(1·16)——代词,别人,人家。而狭义的“人”字用法,又分为几种情况:其一,表不包括老百姓的“民”在内,指士大夫以上之人,或置于地名之下,表示某地的大夫的,一共6次,如:节用而爱人(1·5)——指士大夫以上之人。修己以安人(14·42)——指士大夫以上之人。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3·15)——表示某地的大夫的. 其二,特指人才的,一共2次:女得人焉耳乎(6·14)问「管仲」。曰∶「人也,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怨言。」(14·9)因此《论语》中把“人”作为一个普遍意义的名词的出现次数最多,即使把“人”作为狭义范围使用也仅是出现在涉及阶级等级和人才两个角度,涉及圣贤之义用“人”的并没有前例。因此,笔者认为黄仲元所说把“弘道”主体“人”限定在“圣贤”一层是证据不足的。同时,可以看到,《论语》中两次出现的“特指人才”含义的人都是在特定的语境下出现的,第一次是在子游担任武城县长时,孔子问他是否在当地得到人才,于是子游推荐了澹台灭明;第二次是在有人希望孔子评价管仲时,孔子毫不犹豫使用“人”给出了“人才”的评价。通过文献的比较互证,“人”的“人才”这一含义在《论语》里的出现他通常有具体语境,不应该像本章这样直接出现。所以,与其根据何晏、皇侃、邢昺等忠于“才大者”弘道的说法,判断 “人”字就应该是“人才”的含义,不如说这种注解其实也只是一个举例——为了指出“人能弘道”的其中一种表现,并不是将“弘道”的“人”限定于“人才”方面。 “道”在《论语》中的含义就更加宽泛了,更多的时候,“道”更像是孔子的一个术语,有时指道德,有时指学术,有时指方法:本立而道生(1·2)

吾道一以贯之(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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