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风景蕙的风——汪静之致胡适札

竞拍 ， 虽然我尚未见到信的模 样， 更没想 到这 是一封如此有趣的信。 最终以起价的若干倍拿 下， 不啻清风 入怀。 日， 兄遂亲自驾车到郊 明 杜 区的一家 小书店将信取 回， 当晚 ， 赶到我 的画
室， 我们 一 同分 享 。 虽 然 我 很 早 就 听 闻 汪 静之 的 大 名 ， 知 道 也
是这样写的：
适之先生：
悲哀的青年》 母亲》 、《 两首， 周先 由 生寄登 新青年》 。 了
一
汪静之的这封信用我们安徽的土话来说， 就是拐弯抹角地请求 “ 胡导师” 为他修改诗稿， 并给他即将出版的诗集 《 蕙的风》作序。 他 在信 中首先 透 露了周 、 叶二先 生 传来 的消息，因此说 “ 我所 以知道你并不是不肯做 了”。 ——如此聪慧的小老 乡， 胡先生岂能不喜
正在香港参加一个关于张爱 玲的活动， 有一些
张的遗物 正在展出。 于是 ， 我将 汪的信复印一 份快寄给 他， 并请 教信中所及相 关问题。 很快 就收到了他ｔ月廿八 日写的回信： 关于兄所购得之汪静之致胡适一函， 拙
香翁说， 某年我参加在杭州图 书馆召开的 “ ’来了 徽籍名 旁边有 徽学 ， 很多 流。 人说， 汪
我逼着家里给我的未婚妻进高小学校 去， 但我家里 今年竟没有介供给我了 所以 ！ 我 的求学问题更其恐慌。 有一位好朋友修人 （ 浙
江人） 自己 ，（ 他 说 我没有 向他先开口 他下半 ）
年可以 供给我几十元学费。 然而我这上半年 的经济是如何 困 难呀ｊ 所以我要赶快把那诗
胡适 （８１ ９２ ） 原名嗣 ， １９￣Ｉ６年 ， 学
你做！ ｉ ！
早期参 加北伐战争 、 日战争 ， 军中 抗 在 任编纂国文教官， 曾任 上海建设大学 ，
安徽大学 、 暨南 大学、 江苏学 院 、 复旦 大学 中文 系教授 ， 商务 印书 馆特 约编 辑， 北京人 民文学出版社编 辑等。 ９６ １５ 年后定居杭 外ｌ从事专业文学写 作。 ， 著 有《 湖畔＊ （ 著） 蕙 的风》、《 合 、《 诗歌 原理》 等。
稿拿去付印 企望换些稿费来维持读书 ， 生活。 先生！ 敬爱的 先生ｊ 请体贴我的苦衷， 快快替
我做了ｊ 先生啊ｊ 不可再延迟了！ ！ ！ 要是不肯做， 当然可以即刻退回原稿 但 你却又不是不肯做呵ｊ 速复！ 学生： 汪静之
三月二十四
乡并 文学前 辈胡适 先生再 次写了这一封信 。 信
接下来， 更道出现实的困苦， 家中今年已没
有介 （ 别称 ） 钱之 供给， 所以 “ 要赶快把 那诗稿
拿去 付 印 ， 望 换 些 稿 费 ， 维持 读书 生 活 ” 企 来 。 （ 见 那 时 的 诗 歌 还 是 很 能 卖 钱 的 ） 而深 切 可 继 地 发 出请 求 ：“ 生 啊 ， 爱 的 先 生 ， 快 替 我 先 敬 快
『
信寄至北京的落地戳是３ ７ 查胡适 日 月２ 号， 记， 并无记录。 事实上， 胡适的日记中很少记录 小辈或无名之辈 ， 若孑民、 守常、 独秀的事等等 那是定要备案， 他们的信也 是要附在 当天的 日
记后的。 对胡 先 生 的这 一点 ， 我颇 不 以 为 然。 不 过 ， 先 生 毕 竟 有一 颗 爱 护 年 青 人 的 胡 心 。在 收 到 汪 静 之 这 封 信 的 两个 多月后 ， 于 终
静之先生来了 我说： 。 就是那个“ 新月派 的， ” 和
徐志摩一起的 诗人？ 得那已 我觉 是很遥远的 事 了 会 汪先生发言 我 。 上， 一看， 一个糟老头， 满 头 银发， 拄着个拐杖， 很优雅地说： 他 我首先要感谢我 们徽 州的资本家、 徽州
在胡适 看来，“ 新诗” 还不曾做到 “ 解放 ”
两个字，“ 远不能比元人的小曲长套， 近不能比 金冬心的自度曲” 渐渐地 ， 。 胡先生是极看中这
位 少年 朋 友 了ｎ
“ 最 近一 两年 内 ， 直到 又有一 班 少年诗 人 出
来； 他们受的旧诗词的影响更薄弱了＇ 故他们的
解放也 更彻底 。 静之 就 是 这些 少 年诗人 之 中的最
敬 意。
虽 然，我 不是胡 适 先 生 所说 的 自命 “ 老 气”， 但在我 的少年 时代，对文学 的向往还 是 想做一 个小说家 ， 读的大 多是洋 小说 ， 如长 篇 的 约翰 ・ 克里斯朵夫》、《 复活》、《 红与黑》、 《 少年 维特 的烦恼 》、《 百年孤 独 》和 茵梦
爱静之 的 ‘ ‘ 幼稚气 ” 因为它 胜于 “ ， 暮气 ” 。 我 很 喜 爱 胡 适 先 生 序 文 的 平 实 直 率 的 风 格 ， 没 有丝 毫 肉麻 的 “ 杀 ” 疑 ， 更能 正 他 捧 嫌 他
二三十 年前匆 匆地 浏 览 ， 记忆 中也早 已了 无
痕迹 。
我想 到 “ 周恐怕就是 知堂 先生吧” 至于叶， ， 也 未敢 断言就是叶圣陶先 生， 但从汪静之 的 “ 自 序”中可以初步认为就是叶圣陶。 感谢 子善 先生 ， 再 次对 胡适 先生 致 以 并
也 只是一 个自由尝试的权利 。 这正是胡先生的 伟大和可爱。
１２ 年 ８ 《 的 风 》出版 ， 为 “ 四 ” ９２ 月 蕙 成 五 新文化ຫໍສະໝຸດ 动后最早出版 的诗集之一， 与其同一
时 期 的 是胡 适 的 《 试 集 》、 尝 俞平 伯 的 冬 夜 》 和 康 白情 的 《 儿 》。 ０ 的学 生 汪 静 之 也 一 草 ２岁
举成为了 “ 诗人汪静之” 放情地 唱呵”、“ 。“ 我
一
将序写成。 虽然这两个多月里， 汪同学 那又将是 “ 眼睛望得 瞎了又瞎” 这一回， ， 终于等到了先
生 的 回音。
步 一 回 头 地 瞟 我 的 意 中／＂等 风 行 一 时 ， ＾ ＼ 众
口传诵。 我非常地敬佩汪静之的对文学的真诚和热 情， 一如他的诗， 大胆而直白。 同样， 适之 先生 对后进的关爱也 是令人怀想的， 那时， 文学多么
做 了 ！ ”
胡 适， 你不是年青人的导 师吗？你怎可 以 无动 于衷， 去拒绝一个文学青年关于文学事业 上的请求呢？ 汪静之 的可爱还 在于， 在信的 结尾 ， 略 他 略顿 了顿神情摆了个 “ 不卑 不亢”的ｐ ｓ ０ 但 立 马又话锋一转 “ 但你却又不是不肯做呵 ！ ”真要 让胡导师笑出泪来了。
诗》， “ 就 是很 成 熟 的 好诗 ” 说 这 胡适对汪静之的好的感觉 ， 他 诗的 “ 是 解
出） 汪信中 。 所说 “ 亚东” 不是人， 而是亚东图 书 馆。（ 陈独秀、 胡适的 存》 文 均由“ 亚东” 出
版 ） 。
胡序作于１ ２ ９ 年明 ６ ， ２ 日 在收到汪此 信两
个多月之后， 胡序后来收入 《 胡适文存》二集。 汪信中所提周、 叶二人， 周是知堂的可能性极
放” 他说 ：“ ， 我读静之的诗， 常常有一个感想 ：
我 觉 得 他 的诗 在 解放 一 方面 比 我们 做 过 旧 诗 的 人 更彻 底的 多。 ”
大， 来写了《 他后 情诗》 文评介 《 风》 一 蕙的 ； 叶 可能是叶圣陶， 但未敢确定。 上述仅供参
欢呢？
连给你数信并诗稿， 听我一时一刻地
盼望下去， 眼睛望得瞎了又瞎， 终望不到先生
的回 我好着急啊！ 信． 旁人几次传 言来说起你将 替我做我所
汪静之 （９２ ９６ ） 安徽绩溪 １０ ￣１９年 ， 人。 参与创办晨光文学社及湖畔诗社 ，
求你做 的了 前几天周、 ， 叶二先生亦有信来说 你要为我删改， 由此看来， 我所以知道你并不 是不肯做了 但是为甚只是没有做 呢 哦！ 。 ？ 你 是很忙的， 但望你抽忙替我做了 罢！ 现在寄上近作数十首， 加入 《 风》 蕙的 ， 请速为删 改， 删改后， 和去年寄上的诗稿一 本一齐挂号寄下。 己再整理一下， 我自 而后寄 给亚东。 你肯不肯做序呢？ 如愿做 ， 我极希望
宁圜訇 哥 ・３ Ｌ １￣ ＂
湖畔风景 的风 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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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静之致胡适札
◇ 许 宏 泉
１２ 年 ， 月２ 日的 这一 天 ， ９２ ３ ４ 二十岁 的 “ 少年 诗 ’ 静之 ， 汪 以饱 满 热 望 青 春 洋 溢 的直 白和 单 纯 ， 诗 人 的 浪 漫和 顽 童 般 地 诙 谐 ， 他 的 同 用 给
成 见埋 没 了这 本 小 册 子” 。因 为 “ 本 集 子里 确 这
现在 ， 我要 写汪静之 的这封 信， 便想 到了 现代文学的研究学者陈子善先 生， 给他发了个 短信， 分享得到汪信 的喜悦 。 回信息说 ， 他 此刻
讲起 汪静之 先生轶事， 后来 ， 我记录 发表在拙
编 《 边缘 ・ 艺术》 （ ０ ４ 第３ ） 《 辑档 ２０年 辑 之 编 案》， 摘抄如下， 以资谈助。
《 湖畔 》和 Ⅸ 蕙的 风》， 真的我 没有读 过他 但
太 多的 诗 作 ，只 有 《 的 风 》那 一 首 ， 是 在 蕙 也
有希望的一个。 他的诗有时未免有些稚气， 然而 稚气究竟远胜于暮气； 他的诗有时未免太露， 然 而太露究竟远胜于晦涩。 况且稚气总是充满着一 种新鲜风味， 往往有我们自命 ‘ 老气’ 的人万想不 到的新鲜风味。 胡适是个 “ ” 唯新” 主义者， 他喜
附记一 ：
汪静之写给胡适 的这通信， 如没有清华大 学杜鹏飞兄的热情推荐 ， 今天就 不会在我的留 云庐中， 也就 没有上面的这篇小文 夏 日夜晚 ， 北京的天气不但闷热， 甚至像老家梅雨季节的 潮湿， 空气显得特别的凝重。 忽接杜兄信息， 称 网上正有一通 汪静之写给胡适的信 拍卖， 因为 二人都是我 的安徽 同乡， 向我推荐 。 便 我从 来
名洪 ， 希疆 ， 字 安徽绩 溪 人。 文化运 新
动的主将之一 现代著 名学 者、 诗人． 历 史学家 、 文学 家、 哲学家 ，《 新青年 编 委。 ９５ １１年入哥伦 比亚大学研究院 并获 哲学博士学位 ，９８ 被任命为中国驻 １３年 美国大使 。 曾住北京 大学 教授 、 文学院 院长． 校长 ， 辅仁 大学 教授， 国国 会图 美 书馆东方部 名誉顾问， 普林斯 顿大学葛 恩德东方图书馆馆长等。
湖 》那 样 的 中篇 。
附记 二 ：
偶 忆 数 年 前 在 吴 门 二 泉 别 馆 ， 香 洲 兄 听
视年青人的优势。 这两点， 如放 在当下， 真是不 可梦见。 因为有太多功利所在， 文坛大佬与 “Ｏ ８ 后” 乃至 “Ｏ 代 沟至深 ， ９ 后” 我想大多因素还是 缺乏适之 先生的胸襟和 老辈们的那 样远识 。 胡适也写道 ：“ 静之 的诗， 也有一些是我不爱读 的” 但他也希望 “ 。 国内读诗的人不要让 脑中的
不 会 使 用 网上 购 物 的 现 代化 程 序 ， 托 他 帮 我 便
馆初版， 朱自清、 胡适、刘延陵作序 （ 顺序列
着、 等着 “ 少年诗 ’ 的成长 。 举出１ ２年２ 他 ９ １ 月 ３ 日他做的 《 雪花——棉 花》一诗， 那些句子 说 “ 实很幼稚 的”。 确 又举 出次年１ 目的 《 月８ 小
地纯粹。
汪静之致 胡适 札信封
胡适在序中一开头就对汪静之的这封信作
出回应 ：“ 的少年 朋友 汪静之把 他作 诗集 Ⅸ 我 蕙的
风》寄来给我看， 后来他随时做的诗， 也都陆续
寄来 。 的集 子在我家 里差 不多住 了一年之久 ； 他 这
一
年之中， 我觉得他的诗的进步着实可晾。 ”
读 到 这 里 ， 突 然 想 到 ， 先 生 分 明在 看 我 胡
因一 时没有找 到 《 蕙的风》， 所以也不知 道 胡适先 生作序 的结果， 心想 ， 胡适不是冷漠 的人 ， 他一定会写的， 就像汪的信 中所说 。“ 你 却又不是不肯做呵！ ” 因我对 “ 新文学”时代的孤陋寡闻， 故才有
“ 、 亚 东 何 ／＿ 询 问 。 周 叶、 ＾的 ＼ 关于 周 、 叶二 人 ，